朕不是这样的汉子-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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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是一个婚期,就已经商议了足足半个多月。
按照北朔这边的想法,原本是一年之内迎娶公主的。而且大周公主嫁过去并没有委屈了名分,是嫁给他们北朔皇帝为中宫啊!
历朝历代,和亲的多半只是作为贵妃,毕竟皇后作为正妻,有一定干涉前朝的能力了,所以不可能轻许。但这一次,北朔皇帝愿意以中宫之位迎娶,绝对是和亲历史上少有的特例了。
大周竟然还磨磨唧唧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但是对秦诺来说,是当贵妃还是当皇后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根本不想妹妹嫁给一个五十几岁的老头子。皇后算个p啊!别忘了,北朔那边成年的皇子已经有一大串了。而且根据之前的情报,后宫中也有不少出身本土世家大族的高位妃嫔。
秦芷才几岁?就算天生聪明伶俐,嫁过去肯定要受委屈的。
所以他提出了一个要求。
听了这个要求,一向冷静自持的韩光兆也有些受不了了:“皇上,焉有和亲如此之慢的。此等提议,让臣等怀疑贵国的诚意。”
韩光兆脸色冰冷,言辞郑重。
其实,听到秦诺提出的九年之后再嫁的建议,连大周的诸位朝臣也有些绷不住了。九年之后在送婚!你干脆直说等北朔皇帝咯嘣死了之后再传递一声消息,说要在大周守望门寡得了。
奈何不能给自家皇帝拆台,范文晟拱手一礼,笑道:“韩大人此言差矣,须知,礼经有云:阴阳之道,天地调和,九年而不惘,八方而不满,正是阐述婚配之道,不可操之过急。又有九为数之极,故而上古传下三媒六聘为正理,合九之数……”一通引经据典,最后,范大丞相做总结,所以九年之说,乃是皇上他遵循古礼,上应天命所提出的。
这都能被你找到出处!范老头确实够博学。秦诺赞许地看了他一眼。
引经据典谁不会啊?韩光兆丝毫不落下风,回道:“圣人云,夫妻之道,察乎天地……”
也是一通深奥的文辞拽下来,极力验证婚配和亲这事儿,是越早越好。
“更何况,我北朔中宫虚位以待,请公主入主。已经足显诚意,而贵国如此推诿拖延,岂是大国之理?”
好像菜市场上讨价还价,双方就年限和细节进行着复杂的辩论。
持续多日的口舌之争下来,最后双方在两年和五年之间摇摆不定。
范文晟和众臣也有些头疼,自家皇帝不想让妹妹和亲,他们能够理解,奈何国书都送了,天下无人不知,这桩婚事根本无法抵赖,而且北朔那边还有重兵陈列边关呢。
按理说,和亲都是当年进行的,就算体谅十三公主年龄尚轻,而且大周连遭国丧,不好立刻议亲,撑死也是推迟到明年,如今肯答应推迟到两年之后,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五年根本不可能。
偏偏自家皇帝咬定了不松开,他们只能硬着头皮在这里掰扯。
这位韩特使还真是好脾气,到这个地步都没有撕破脸皮。
秦诺这么死撑着,是因为五年是他给自己定下的一个坎儿,五年之内,积蓄一定的国力,再加上自己的金手指,努力改进军工产业。争取五年后扫平北朔这个大患。
北朔是迟早要打的,从登上了这个位置,秦诺给自己制定的几个大目标之一,就是扫平北方这个宿敌。
大周朝立国已经近百年了,眼看着已经败象凸显,而北朔这些年的国力却蒸蒸日上,从被大周压着打,到现在双方互有胜负。甚至所谓的互有胜负,那几次胜仗,大都是靠着裴翎这种军事天才的布局。
此消彼长,再拖延下去,必会叩破关门,杀进中原,甚至出现五胡乱华的惨剧。所以必须趁其没有发展到鼎盛,尽早解决。
争执不下,这一日,韩光兆仰头看着宝座上的皇帝,突然开口道:“如此争执不下,也非良策,臣有一个提议,不知皇上可有兴趣?”
秦诺一怔,开口道:“说来听听。”
“两国皆是人才济济,如此争论,旷日持久,徒耗时光,也争执不出最后的结果,不如用一个爽快的法子,便以赌斗来定胜负吧。”
赌斗?秦诺眼睛眯了起来,“虽然两国距离遥远,朕也曾听闻韩大人的才名,可是要比拼诗词文章?”
“皇上说笑了,大周才子频出,若以文采而论,我等是万万不及的,况且文无第一,以文相会,难以定胜负。”
秦诺打量着侃侃而谈的韩光兆,“这是想要武斗吗?”斗场这股风气,从大周早就蔓延到了北朔,听说在那边更加流行。毕竟北朔的尚武之风更加浓烈,不仅是贵族流行的赌博玩乐,有时候也会有一些年轻的高手有意气之争,相约了互相比斗。
对秦诺的疑惑,韩光兆依然摇头:“下官今次前来,也带着一些我北朔的勇士,但并非精锐高手,单轮比武,恐怕不是贵国宗师的对手?”
“不过我北朔军中颇为流行马球,听说此项运动源自大周京城,不如咱们就已马球来一决胜负。”
马球?秦诺愣住了。
第81章 机关图
马球是当世极为流行的一种运动; 无论宫廷还是军中,从南陈到北朔。
大周景耀帝年轻的时候; 经常亲自下场; 跟侍卫们玩这个,不过后来年纪大了,兴趣便不在了。之后继位的秦聪好文; 身体又弱; 所以马球在宫廷中渐渐少见了踪迹; 倒是在军中一直势头不减。禁军五卫一直将这项运动当作操练骑术的手段; 在中高级军官中蔚为流行。
北朔原本就是马背上起家的民族; 贵族无论男女都擅长骑马; 马球这种运动传过去之后; 大受欢迎。
韩光兆会提起用马球来一决胜负; 虽然在意料之外,但仔细想想,也在情理之中。
文采肯定比不上大周群臣; 武斗的话又太直接野蛮了,而且他随身带着的精兵强将数量有限,只怕也未必比得上主场作战的大周兵马。
而马球这项运动近年来北朔大为流行,高手频出,反而在大周这些年逐渐没落,宫廷并不重视。
继续靠着嘴皮子争论下去也不是办法。和亲这件事情,终究要有一个说法。
秦诺左思右想,最终点头同意了。
殿内不仅韩光兆; 连同范文晟等人都悄悄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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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暗的森林里。
月光透过茂密的树枝缝隙,洒落在地上。
一道人影匆匆掠过树丛,往约定的方向奔去。他身形颇快,行动间对附近道路更是极为熟悉。
终于到了地点,影子停下脚步,警惕地向四周望去。
“不必看了,没有人跟踪的。”头顶上传来一个声音。随后一个黑衣人从树上一跃而下。
赵鼎收回视线,但片刻之后,依然还是压抑不住地向四周张望,一有风吹草动就惊诧万分。
这里是南营驻地不远,时常有兵马路过的。
黑衣人无奈,这就是做贼心虚吗?
他加快了对谈的速度,问道:“东西带来了吗?”
赵鼎脸上露出纠结的神情,犹豫了半响,才从怀中摸出一个油纸包。
黑衣人迫不及待上前,然而对面赵鼎却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看着他:“你之前答应过的,我的妻儿呢?”
“先不要着急啊,此图尚且不知真伪,如何能够将你的妻儿放归?”
赵鼎眉宇间闪过怒色,“你之前说的可不是这样。”
黑衣人冷笑一声,“赵老爷子也是老江湖了,岂能如此天真,若你弄了张假图给我们,我们岂不是人财两空?”
“不见到妻儿,你别想拿走这张图。”赵鼎警惕地后退了一步。
黑衣人语气缓和下来:“赵老爷子也先冷静些,你们夫妻多年未见,笔迹总能认识的吧。”说着从怀中取出一物,
赵鼎打开,粗粗看过,果然是妻子昔年的笔迹,上面泪痕宛然,墨迹簇新,显然是这两日写就的。
他与妻子青梅竹马,感情极深,虽然多年不见,但还是一眼认出了笔记。而且信中有数处文辞,都是她昔日习惯使用的小癖好,这个是别人断断模仿不来的。自己的妻儿是真的跟着过来了。
前一次会面,这黑衣人说自己妻子被北朔掳掠之后未死。
她性格贞烈,不想受辱,甚至自毁容貌。本来掳掠的士兵想要将她杀掉,后来发现她竟然能做得一手好菜,便带回城里,当做灶下仆妇发卖了。
最终她卖给了一家富户为婢女,这家富户颇为仁慈,还允许她生下了自己的儿子。母子两个在北朔的日子虽然艰难,却也还算安稳。
信里面还提到,在北朔的这些年,儿子不仅长大,还成家立业,给自己添了两个孙子。
赵鼎双手颤抖,良久不语。
“你是担心我们拿走图纸之后言而无信吧?”旁边黑衣人声音诚恳,不疾不徐,“一者,你的妻儿又不是龙子皇孙,对我们来说并无用处,怎么可能为了几个不要紧的人物而失信于人呢?二者,我们若真是失信,扣下你的妻儿,一旦此事传扬出去,这天下间谁还肯为我们北朔出力呢?因小失大,君子不取。”
“此番暂缓交人,不过是因为此图关系重大,且内情复杂,如果不能辨别真伪,我北朔将损失惨痛。”
黑衣人说得入情入理,赵鼎犹豫了片刻,问道:“你们如何才能辨别此图的真伪,若是一日分辩不了,我要等一日,若是一年分辩不了,我岂不是要等一年?”
黑衣人哈哈大笑:“若一年都无法弄懂,我们北朔还劳心费力觊觎此物干什么?”
“你放心,此番跟着我们使节团来的,有数位机关大师和算学家,保证不出三天,就能将此事完成。三天之后再来此地相见,你必能见到妻儿。”
黑衣人虽然遮掩了面目,却声音清朗,眼神诚挚,天然带着让人信服的魅力。
赵鼎犹豫良久,终于,他打开油纸包,取出一张图纸。
虽然隔得远,黑衣人目光扫过,也能看得出图纸复杂无比。
赵鼎却没有急着将东西交出去。他手指划过,完整的图纸顿时分为两半,其中一张占了五分之四左右,他递给黑衣人,“以此判断,相信足以辨别真伪了。”
“剩下的这一块儿,不过是简单的枢纽,待下次见面,来更换我的妻儿吧。”
黑衣人目光一紧,旋即笑了笑,“也好。”接过五分之四的图纸,迅速隐入黑暗中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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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天气晴朗,阳光普照。
秦诺带着群臣来到了皇宫最北头。
这里是皇宫附属的马球场,兴建在六十多年前,当时在位的平泰帝酷爱马球蹴鞠等玩乐,觉得宫内原本的场地不够开阔,无法尽兴。所以又在皇宫北部平整了大片的土地,迁移百姓上万,盖了占地广阔的演武场、马球场等设备。
自从韩光兆的提议被采纳,朝廷就立刻忙碌了起来。
朝中臣僚勋贵也有酷爱此道的,但大都是当作一种玩乐嬉戏,真正高水平的,还在军中。秦诺专门下了旨意让禁军五卫、五城兵马司以及内廷侍卫举荐。再让霍东来负责选拔。
大家都知道此事关系朝廷颜面,朝中臣僚无人将其当作普通的玩乐,极为郑重。最终入选的九人,都是军中的高层军官。
看着呈送到自己面前的名单,秦诺皱眉,不会先打起来吧?除了两个来自五城兵马司之外,另外七人都是禁军五卫的人。五卫内部那已经不是面和心不和的程度了。
尤其裴拓带队,神策营和神兵营的军官,能听他的吗?
“南乡侯确实极为擅长此道,在禁军中少有敌手。”霍东来很明白皇帝的顾忌,躬身回禀,“至于神策营等诸人,皆是行事沉稳有度,绝不会因为个人恩怨耽误朝廷大事。”
范文晟也说道:“北朔乃是我大周宿敌,此事又关系国政大计,朝中军中无人不知轻重,断不会有因小失大者。”
人选终于定了下来。
第二天,便迎来了对战。
站在马球场边上,秦诺带着群臣亲自来观战。
对即将下场的人员,秦诺没有多说话,只简单道:“希望诸位勠力同心。功成,朕不吝重赏,若有懈怠者,朕也不吝重责。”
众人心中一凛,皇帝虽然说得平淡,但也算摞下狠话了。
领头的裴拓神采飞扬,完全没有因为秦诺的话语而皱眉,肃然拱手道:“臣等必定殚精竭力,不负皇恩。”
说完,又转头对着身边几位同僚躬身行礼,诚挚而恭谨:“今日裴拓不才,为此领队,只希望诸位同心协力,裴拓感恩不尽。”
这样的姿态出现在裴拓身上几乎不可思议。
神策营几个军官都压不住惊讶之色,连忙还礼。
这小子还挺靠谱的吗?秦诺有点儿改观了。
球场的对面,北朔使节团也几乎全部到齐了。看到秦诺已经交待完毕,韩光兆迎了上来,一个神情彪悍的年轻人跟在他身后。
到了秦诺面前,韩光兆躬身,而身后的年轻人也跟着弯下腰。
秦诺身边的礼官立刻出言呵斥:“无礼,见了圣驾岂能不跪?”
还有人冲着韩光兆质问:“这就是北朔的礼节吗?”
韩光兆无奈地回头瞪了身后年轻人一眼。
也不知两人用眼神交换了什么意见,最终,年轻人满脸不情愿地低头跪了下去。
两国相交,韩光兆是正使,代表着北朔的颜面,除了第一次正殿拜见之外,其他时间在秦诺面前都是不用跪的,其他的人就没有这种待遇了。
韩光兆笑着解释道:“穆凌是我北朔宗室,非是普通官员。”
这个人应该就是北朔那边的领队了。秦诺故意等了片刻,才淡然道:“平身吧。”
年轻人站起身来,他五官深刻,宛如刀锋,目光扫过秦诺,隐有愤然之色,却并没有多作停留,很快落在旁边的裴拓身上。
裴拓目光灼然,毫不客气地回望着。
叫穆凌的年轻人神采飞扬地笑了,开口道:“这位就是南乡侯,久仰大名了。听说裴翎将军重伤隐居,不知道如今可还安好?”
“你是何人?叔父的近况,岂能说给无名之辈?”裴拓冷哼一声,言辞傲慢。
穆凌也不生气,笑道:“在下穆凌,现领北朔殿前飞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