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清尘-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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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月和明月拿的是大人用的弓箭,小虎用的则是一把小巧的弓箭,箭袋里有三支小箭。
明月把着小虎的手教他怎么样拉弓搭箭,怎么样站立,竟然颇有耐心,让清儿很意外。
瞧着柔儿眼底涌动的温柔,清儿淡淡的微笑。
明月和古月三岁起开始练习弓箭,如今已有七八年,这几日两人在练习两箭齐发,却还不能次次射得两箭都中。
胤禟来寻清儿时,清儿和柔儿已经从凉阁里出来坐在树阴下看儿子们射箭。
胤禟身上带着暑气,腻白的面上泛着潮红,因为走得急,额头上布着细密的汗珠。
“有事么?走得这样急?”清儿看着他问,顺手从衣襟上取下帕子递给他。
胤禟看了眼清儿身后的柔儿,没有说话,笑着接过来擦了擦脸。“没事!”
柔儿见他这样,就知道是碍着自己在身边,否则,定是要少主帮他擦汗,心里觉得好笑,总没见过哪个男子似九贝勒这样痴缠着自己的妻子。笑了笑,别过头,从身侧的茶壶里倒了杯温茶递给胤禟。
明月和古月看到胤禟,一起跑过来,明月把弓递给胤禟,嘴里央求:“阿玛给我们射一个两箭齐发吧。”
胤禟微笑着接过弓箭“好。”掂了掂弓的重量,向后走了十几步站定,然后向清儿招手。
清儿无奈着摇头苦笑,踱到近前,胤禟低低的说:“我射中了你奖励我什么?”
清儿扬起眉看他,“央你射箭的是你的儿子,怎么倒跟我要奖励?”
胤禟痞痞的笑:“你是他们的额娘啊!”
清儿促着眉头反问:“你还是他们的阿玛呢!”
“对啊,他们的阿玛向他们的额娘要奖励,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吗?”胤禟笑说。
“你这是哪跟哪啊?”清儿嗔怪着摇头。
“别管那么多,你就说你给不给奖励?”此刻的胤禟在清儿的眼里颇为无赖。“不给我就不射了!”
“你儿子可还看着你呢,你想出尔反尔?”
“那你就是答应了!”胤禟扬着眉问,见清儿似嗔似怒,心里暗笑。
“这么计较!”清儿说得自己都苦笑起来。
“嘿,你不知道商人唯利是图吗?我现在可是大清最大的商人。”胤禟凑近清儿,“别忘了,你也是大清最大的商人,要讲信用的啊。”
清儿觉得又被胤禟算计了,上次被胤禟算计的结果是胤禟在她的身上画画,这一次不知道又要做什么,清儿想他的算计也不过是在闺房中,笑了笑没再说话,退后几步在胤禟身后侧站好。
胤禟收敛笑容,站好身子弯弓搭箭,两箭带着哨音离弦一齐射中红心,总算没叫儿子们失望。
古月和明月一声欢呼冲上前去抱住胤禟要他教,胤禟略略指点,然后回身向清儿走。
清儿拿出帕子来递给胤禟,胤禟不接却低下头,清儿笑了笑抬手为他擦汗。
胤禟抬头看清儿,眨了眨眼,又把清儿拉近自己,仔细的打量,惊诧的问:“你哭了?怎么眼睛这么红?”刚才没注意,现在越看越疑心,伸手握住清儿的手,觉得手心稍热。
“哪有?刚才看小虎射箭笑得流眼泪,定是拿帕子擦红了。”清儿也不闪躲微笑着仰头看他。
胤禟心里暗自疑惑,料想清儿不愿意说,也不再问只得嗔怪清儿“怎么这么不小心,唬了我一跳。”
清儿笑了笑:“没事,一会就好。”拿起手中的孔雀羽扇替他扇凉。
这把扇子是胤禟亲手做的,用的全是孔雀的嫩羽,用细细的金丝串连,以象牙作柄,此刻扇子在清儿的手中,随着扇动扇羽轻扬,金丝泛着金光,更衬得清儿的纤手嫩白腻滑。
胤禟握住清儿的手,“虽然日头落了,到底是六七月的天气,回屋吧。”
“让我再看一会。”清儿两眼不离儿子,回身对柔儿说:“你带小虎先回去吧,别热着孩子。”
柔儿答应着,把小虎从明月身边悄悄拉开带走。
明月和古月满头是汗,绷着面,挺着腰杆,认真的搭弓射箭,有的时候两箭齐中,多数的时候还只是射中一箭,两人也不气馁,一次次重来。
见儿子两箭都射中,清儿就满脸都是喜悦,比儿子还高兴,见到他们射中一箭时,就先向儿子的脸色看去,深恐他们不耐烦,还好,两个人一直没有发脾气。
胤禟见清儿舍不得儿子,怕她沾了暑气,便走到儿子身前对儿子们说:“好了,你们额娘在外头晒好一会,今儿就练到这里吧。”
“阿玛,你再射一箭给我看看!”这次央求的人是古月。
“阿玛少年时就没你们十三叔和舅舅弓马好,又不似十三叔和舅舅那样勤于练习,再射可不一定能射中,阿玛的这一箭就免了吧?”胤禟和儿子们商量。
“射不中也射,越不练习越射不中!”明月绷起小脸指着靶子大声说。说得清儿和胤禟都笑,听他的口气就知道是胤祥的话。
“清儿,再射中就两个奖励了!”胤禟扬着眉峰看清儿笑,不待清儿反驳,已弯弓搭箭,清儿也不再说,注目他手中的弓箭。
双箭一前一后离弦,眨眼间第一前‘咚’一声射中靶心,第二箭紧随其后,从第一箭中穿出,将第一箭披成碎半。
明月和古月一齐欢呼,上前齐齐揽住胤禟的腰背,一面高呼‘阿玛真厉害’,一面使力要把胤禟抱起来。
胤禟腿上使力坠着身子,懈去两人的力气,把两人放倒在草地上,然后看准位置躺在儿子中间,一手搂一个儿子。
古月和明月不疑有他,以为是自己放倒了阿玛,都咯咯大笑。
清儿看着父子三人在地上笑闹成一团,也不由得微笑。
阿玛和哥哥都说古月和明月长得象她,可在她的眼里,儿子们长得还是象胤禟多些。
“快走吧,再晒一会你们额娘可就真的中暑了!”胤禟双手拉起儿子,三人走到清儿面前。
“你们三父子可成了三只泥猴了,真脏!”清儿抽出帕子给明月擦脸。
“额娘,我要你给我洗浴。”明月牵着清儿手臂撒娇。
“那怎么行,你都十多岁了,也不害羞?”胤禟边给古月擦脸边侧头对明月说。
“好嘛!额娘,就洗这一次。”明月扯住清儿衣服央求。上一次看到额娘给阿玛洗浴,他到现在还耿耿于怀。
清儿无奈的笑,“好吧!就这一次!”
“哥哥,额娘答应了,我们去洗浴喽。”明月拉着古月往回跑。
“宝贝,给他们洗完给我洗!”胤禟撞进清儿的视线里。
清儿面色一红,低低嗔他“没正经的!”
胤禟哈哈大笑,然后牵起清儿的柔荑,“和你说件事,不许着急!”
“果然是有事,说吧!什么事?”清儿笑着看胤禟。
胤禟匆匆赶来花园找清儿,确实是有事同她商量,事关盈月。
盈月自前年回京,便留在京城陪素卿和皇奶奶。
盈月不但性子和清儿相像,连长相也相似,这几年在清儿身边,越发连神韵都相似了几分,偏又爱穿男装。初回京时进宫去见宜妃,康熙见了,若不是她年龄小几乎错认是清儿,心中喜欢,便把她留在宫中。
她也不时的回九贝勒府陪素卿,几个月前,她又进宫,在宫中玩了近一个月觉得气闷,宜妃知她和胤祯的儿子弘明弘春比和自己家的姐弟还好,便让弘明弘春陪她。
三人去郊外骑马,弘春的马跑在前头,弘明第二,盈月第三,不知怎么惊着了马,盈月从马上摔下来,前面两人还未觉察,跑得踪影不见,只余盈月趴在地上起不来,幸好是有个年青男子路过把她救起。
盈月怕素卿和皇奶奶担心,即不敢回府也不敢回宫。又不见弘明弘春回来,犹犹豫豫的答不上男子问的‘府上哪里?’,腿又实在痛得厉害,男子便把她带回自己的府里。
盈月伤了一条腿,留在男子家养伤,她不知道皇玛法和弘明和弘春两兄弟为找她几乎把京城翻了个遍。
伤好后回宫,宜妃和康熙自是把弘明弘春驯斥一遍,但是盈月一女子在陌生男子府中住了半月,事关名节,终是不能当作无事。所以康熙来信问两人的意思,但却并未对该男子有一言片语的介绍。
看过信,清儿问胤禟:“你的意思怎样?”
清儿把手放入胤禟的掌中,“月儿是你一手带大的,是你的宝贝,我听你的。”
胤禟双手合拢把清儿的手包住,唇角上扬,“月儿是我的宝贝,可也是你的宝贝!你定是同我一样的不舍,不过女儿大了总是要嫁人,不论嫁与谁,也都是我们的女儿。”
两人连男子是谁都不知道,自然更不知道他的情况,虽说女儿似乎心有所属,终究不大放心。
他们希望女儿幸福,可也担心她小小年纪,遇人不淑,毕竟婚姻关系到女儿后半生的幸福!
“我看,我们也是时候回京了!”清儿看着胤禟,露出苦笑。终于还是要回去了,皇阿玛这一手还真是高绝,迫得他们想不回去都不行。
“清儿,已接到信,再有一两日薛大哥就到了!”胤禟反握住清儿的素手,淡淡的笑。
“是么?”清儿悠悠的答,该是儿子们离开的时候了。
此刻,清儿怎么也料不到胤禟手里还另握着一封胤祯的来信。
106。归京
106。归京
康熙坐在御案前,案几上的奏折仍同往日一样的高度,日复一日,似乎永远看不完。尤其大将军王胤祯关于战事的奏报,每每最牵扯他的心思,也最牵动朝庭。
战争对于敌方和己方是一样的残酷,失败意味着更多的牺牲,更多人流血和失去生命,即便是胜利,那也是用鲜血和生命换回来的。
胤禟摆手示意李德全不必跟随,李德全同他走之前见到的一样,面色红润,精神健矍,只是发色渐白。
李德全看着胤禟满面的期待,心里也觉得舒坦,终是皇子,不管走到哪里,走了多久,紫禁城永远都是他们的家,皇上也永远是他们的阿玛。九阿哥回来了,皇上多年的想念也该落停了。
对胤禟笑笑,李德全轻语道:“九贝勒爷,您劝皇上早些歇息吧,这些日子,皇上睡得越发晚了。”
胤禟点头,调转目光看向大殿,养心殿里灯火通明。
甫一迈入养心殿,胤禟的笑容就从脸上退下了,御案上伏着的这个满头银丝,微偻着身子的老人是皇阿玛么?皇阿玛怎么会苍老如斯?李德全不是才微白了头发么?皇阿玛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了?
心疼丝丝缕缕的攀扯上来,鼻子泛起酸气,眼眶蕴上热泪,胤禟紧走几步来到御案前站直身子,左膝缓缓跪倒,然后是右腿,再接着是胳膊,五体投地,这一生,从未跪得如此真诚如此惶恐,“皇阿玛,您不孝的九儿回来了!”
康熙身子轻轻震颤,这一声“皇阿玛”可真是久违了,知道九儿要回来,可没想到他回来得这么的快。抬起头看着案前伏地跪叩的儿子,康熙眼中也蓄了泪“老九!快过来,让皇阿玛看看你!”说着站起身子走下御座。
儿子已是四十来岁的男人,再不是那个从宜妃怀中挣扎着要“皇阿玛抱抱!”的九儿了。
自小,就只有这个儿子不怕自己,别的儿子看到自己第一反应就是跪下来趴在地上,只有他,吊儿郎当的跪,偏又跪得直挺挺的,瞧不出半分的畏惧,别的儿子从不敢跟自己讨要礼物,只有他敢,别的儿子即使有小动作也只敢在背后,只有他敢当面,那年为老八争太子之位,如果不是他怂恿胤祯,胤祯怎么会挨板子,自己又怎会打了他的脸?偏胤祯不记他的仇,还真心诚服他。这些年下来,眼见着他从乖张到拔扈,从调皮到阴损,心里越来越不是味道,他反对太子,自己知道,他不喜欢老四,自己也知道,可是又能怎么样,儿子们个个都好,只是自己的父爱太少了,不能普及不能均分。
从前看在索家对自己的恩情和先皇后和自己的恩爱上,自己对太子格外疼宠了些,这些儿子个个不服气,比拼着要得到自己的重视,以至于到最后竟然演变成了‘夺嫡’。尤其这个儿子,敢作敢当的坏,坏得直接,看不上太子,就明着让太子知道,连带一心为朝庭的四哥也不喜欢,为了老八争太子之位拉帮结伙费尽心机不遗余力,最后伤了他这个父亲也伤了清儿,这才放手。
记得清儿走的那夜,这个儿子曾说“皇阿玛,儿子走了!”其实从那夜开始,自己已经知道他要离开的决心,所以放手让他离开,只因为这个儿子也在自己的心上,愿他幸福的心不比对太子少。
“皇阿玛,儿子对不住你!”胤禟匍匐,头重重的叩在地上,不知是为了这几年不在皇阿玛身边尽孝,还是为了早些年与二哥的争斗给皇阿玛带来的烦忧。
康熙快步上前,拉住儿子的肩臂“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快起来吧!”
“皇阿玛……”胤禟再叩了一个头,才站直身子,两眼犹自挂着泪。
康熙的目光从胤禟的脚开始向上移。昔日那个狂妄不羁的儿子今时今日已然变得儒雅逸秀,淡定从容,颇有谦谦君子的风度。
“朕的九儿子何时也这般惺惺作态了!”康熙从袖底掏出帕子拭干眼角的泪又拿着帕子伸向胤禟,自嘲的说:“人老了,感情就脆弱了!”
胤禟僵着身子任皇阿玛擦干脸上的泪,看着皇阿玛,这般疼爱他的动作只在幼时才有可数的几次,想不到如今到了这个年纪,还能再次尝受。
两个人近在咫尺,彼此对视,胤禟发觉皇阿玛真的是老了,身体不再挺拔,精神也不似从前。“皇阿玛,你身子骨还好吧?”
“嗯,身子骨还好,只有牙口不行了,如今你的皇阿玛咬不动大肉,只能喝粥了!”康熙往御案走,胤禟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望着身前再不挺阔的肩背和花白了大半的一根细细的发辫,喉头再次硬住了。
“嗯,怎么不说话?”康熙慢慢回身看胤禟。
胤禟忍了泪,急急分辩说:“清儿说了,吃肉多了对人身体不好,这些肉食不易克化,又说每个人一生吃什么都有定量,早年吃得多了,晚年就吃不上了。”想起清儿的这些说法,胤禟浅浅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