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妃奋斗史-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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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见过杨县尊!”
庄延唬了一大跳,心脏险些蹦出嗓子眼,行动却不慢,立即伏拜见礼。
“起。”
魏景已将邵箐送进最近的一间空置客舍,缓步进了大堂,他站定,却不语。
庄延心念急转,沉声吩咐伙计:“打烊,汝等统统退下。”
门板迅速安好上锁,室内仅余二人,他平复一下心跳,客气又不失恭敬地问:“县尊夤夜前来,小店蓬荜生辉,不知杨公……”
话语停顿下来,庄延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
其实,经过一开始的震惊后,他很容易就想明白了魏景来意。这位杨县令,比之前几任强太多了,居然这么快就找上了平陶本地世家,且功夫之高深,震惊了庄延。
只是上述的一切,并不能让庄延介入两者之间的争斗。
一瞬间,他拿定主意,看似恭敬有加,实则不动如山。
魏景了然,只他淡淡一笑,道:“今日我翻阅宗卷,知悉平陶旧日有官盐,可惜了,如今竟枯竭。”
据县志和宗卷记载,二蛮族之一的濮族属地有盐井,出产井盐,往经平陶往益州贩售。虽规模不大,但也是益州牧亲批,开具盐引,此乃官盐。
实际操作者,当然是这个与比邻濮族的平陶县,得了一部分盐税,在这偏僻的西南,平陶可是一个十分富裕的大县。
可惜好景不长,十余年前,濮族十分惋惜地告知益州,盐井日渐枯竭,至如今只够自给自足。
井枯竭,盐没了,老天爷不赏饭,有什么办法?
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不过益州盐铁资源十分丰富,少了也没多惋惜的。
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激不起啥浪花。
魏景挑唇:“也是恰巧,屈县尉至平陶上任没几年,这盐井就枯竭了。”
是呀,且这枯竭的时间点,还在屈县尉彻底掌控权柄的当年。
真这么巧吗?
魏景以为不然,更有可能的是,这屈承和二族达成协议,官盐转私,谋取暴利。
果然是一桩皆大欢喜的买卖。
不过,就没有利益受损者吗?
当然有的,那就是之前的取得官盐盐引,通俗讲就是食盐运销许可凭证的那批商家。
魏景居高临下,淡淡道:“据宗卷所载,当年官盐盐引,过半数为平陶庄家所得。”
“你!”
低沉的男声冷淡,不高,落在庄延耳中却犹如炸雷一般,轰轰作响,他禁不住倒退了一大步:“你,你!”
他一句话都说不全。
魏景仅凭宗卷上寥寥数句平淡记叙,竟将实情还原得与真相全无二样,也将他和屈家的根本矛盾生生剥开,任凭庄延平日镇定,也不禁露出惊色。
屈家确实和二族私下达成协议,将官盐转私。然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庄家人如何能毫无芥蒂接受?
为了堵住诸世家的嘴,更为了将大伙儿都拖下水,这私盐利润是拿了一部分平均分配的。但屈家贪婪,这分配而来的钱财,只旧日十之一二。
官盐私售,此乃灭族大罪,从前光明正大的钱财不能挣,反而得拿这些烫手的银子。
庄家恨不得将银子砸回屈承脸上。
只是他们不能,彼时屈家势大,又设下圈套拿了庄家把柄,庄延父亲性情偏软,于是就这么隐忍下来了。
一忍就十余年,至今庄父已去世,庄延继任家主之位。
如今被魏景一朝喝破,庄延手足冰凉,他心念急转,“噗通”一声重重跪下。
“延愿为杨公效犬马之劳!”
是个聪明人。
魏景挑眉,须臾露出微笑,上前将庄延扶起,道:“汝将功补过,事成之后,私盐之事既往不咎。若官盐重开,则一如旧年。”
“谢大人!”
峰回路转,情绪就像激流瀑布般剧烈起伏,庄延大喜过望,重新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大声道:“延当竭尽全力,为县尊分忧。”
恩威并施,魏景深谙御下之道,叫起庄延,他于案前落座:“将私盐详情告知于我,事无巨细。”
……
“濮族有盐井,出盐颇丰,经平陶往外贩售。本县得此官盐,历来富足。然可惜,自十二年前县尊任上重病,屈县尉掌住权柄后,这官盐就……”
要说庄延,他性情与父亲截然不同,对屈家深怀怨恨已多年,只他为人圆滑,每每将诸事打理得十分妥帖。
现在他被步步紧逼,一咬牙豁了出去,将各种详情说了个清楚明白。
当年县令重病拖延却久,让屈承有了握住权柄的机会。后县令病逝,新上任的县令却懦弱,夺不回权还受其掌控。这新县令也利索,干脆不理事,只收孝敬银子花天酒地。
自此,屈家牢牢握住了平陶,成为一霸。屈承为人贪婪,很快就将主意打到了官盐上头了。
濮族能赚得更多,自然乐意,双方一拍即合,只苦了从前依仗官盐生存的盐商平民。
寻常挑夫小贩,不知真相只以为盐井真枯竭了,另谋生路去了。只余庄家这样的大盐商,被人断了财路不说,还被生生拖进贩售私盐的沼泽中。
“庄氏经营官盐已有数代,我父亲自责丢了祖上产业,郁郁寡欢,于数年前病逝!”
说到最后,庄延语气中流露出深深的怨恨。
魏景听罢,只问了一句:“这屈承,在州郡中有何靠山?”
庄延眼前一亮。
魏景真真一语切中要害。
将官盐转私,哪怕规模不算大,也不是一个小小县尉能罩得周全的。不慎露出一点蛛丝马迹,就是一族倾覆的大祸。
屈承干了十来年,风平浪静,安安稳稳,那自然是打通了关系,上头有人照应着的。
“屈家与本郡郡守董度过从甚密,而董度,乃益州牧何允何使君之四夫人表亲,四夫人诞何三公子,年已及冠。”
如今的大楚,行政区划分三级,县之上有郡,郡之上有州,州牧为一州之长。如今的益州牧何允,膝下数子已长成。
长成了,自然开始争权夺利了,这董度,就是四夫人的亲眷,何三公子的党羽。
牵一发而动全身,没人比庄延更清楚其中利害了,所以他即便再怨愤,也不得不笑面相迎。
魏景再问:“何州牧膝下几子?”
庄延心中一震,忍不住抬头直直看向魏景。
“何使君嫡长子早夭,三夫人生二公子,四夫人生三公子,二位公子已及冠,俱极得何公倚重。”
一个县令,欲根除屈家而屹立不倒,非善用这何氏公子之间争斗不可!
眼前人心思之敏锐,眼界之精准,手段之快准,令庄延心中大动。
忽他有一种感觉,眼前说是危机,但似乎更是一次很好的机遇。一旦庄家握住,很可能,家族至少能抬升一个台阶!
他血脉鼓噪,心潮涌动,面上更加严肃恭敬,拱手:“本郡董郡守虽是三公子亲眷,然郡尉鲍忠却是二公子心腹。”
分庭抗礼,面和心不和,安阳郡乃至整个益州,一直都处于这种两方势力纠缠的局势中。
这也和魏景记忆中一样,哪怕从前没去过益州,但大面上的信报都是不断的,他很容易就两者串联在一起。
不过这回不用他再开口询问,庄延主动说了下去。
“濮族贪婪,私盐获利送往州郡的数目亦甚巨,屈县尉手里必得留下一本私账。”
这私账就是击垮屈承的铁证,庄延一直知晓它的存在,奈何根本无从接触。且即便侥幸得了,庄家也不敢当这个挑事者,否则一个不慎,整个家族都将万劫不复。
平陶这十余年间换过几任县令,头一任干脆同流合污,后面几任倒是好些,可惜文弱无背景的书生终究靠不住,熬不住投了的有,“病逝”的也有。
庄延此刻心悦诚服,恭敬拱手:“禀县尊,庄某人虽不才,只若得了账册,我必能将其送到鲍郡尉之手。”
“大善!”
魏景站起,扶起庄延,颔首笑道:“如此,待取了账册,此事就交于文珪。”
他观察力敏锐,庄延虽面上功夫不错,但心潮起伏之下难免露些。魏景如今手下并无合适送信人手,此人可用之。
魏景干脆利落委以重任,让庄延又是一阵热血澎湃,他铿声应是。
“杨公。”
庄延忽想起一事,忙道:“您近日可要谨慎些,这屈县尉,傍晚时才遣人来探问了您的事。”
魏景挑眉:“何事?”
“唔,查问了您何日投宿,共宿了几日,一行几人,把店薄也拿了去。”
店薄,就是登记入住客人详细身份信息的册子。魏景眸光微闪,表情却不变,颔首:“无事,你回去准备即可。”
“是!”
……
“夫君?”
庄延告退,魏景把邵箐接了出来,她忧心忡忡,小小声说:“那屈三如何是好?”
这人虽惊鸿一瞥,但她这张脸一看就是女的,这店薄拿回去,屈家不久马上能发现端倪?
假身份,可是二人最大的短板。
“无妨。”
魏景声音稳稳:“我们现在就去屈家。”
夜色中,他脚尖轻点,身形急速掠出,十分轻盈地落在屈家前院屋顶的阴影处。
四合院格局都相差无几,魏景打量片刻,很快锁定了两处疑似屈承外书房的地方。
第一处就是了。
屋内灯火通明,屈家父子几个还在,屈承眉心紧蹙:“你说,那杨拟真是女的。”
他重新翻开案上的店薄,视线落在杨拟二字上头。
“千真万确!”
屈乾心有余悸:“阿爹,那杨泽太吓人了!我差点就回不来了!那银簪子直直戳进围墙,至少二寸深!”
“阿爹,你说这杨县令为何会调往平陶?不应该啊!”屈乾大兄百思不得其解。
是呀,这么一个人物,哪里谋不到好差事,至于千里迢迢来西南?
不合理呀!
平陶建县都多少年了?偏僻边陲,从来都是些无背景无人脉者赴任的,好比前几任县令。
怎就突然就来了这么一个厉害人物?
会不会,有假?
屈承“霍”地站起:“把陈庭唤来!”
陈亭,县兵营卒长,屈承最信重的铁杆心腹之一。一经传唤,已最快速度赶至。
“你立即点了人马,赶往豫州宜陵郡梁县,核实杨泽身份,马上就去。”
“不,你在多点两路人马,一共三路,今夜就出发!”
“是!”
陈亭领命立即就走,屈家父子尚在商议其他事宜,魏景却不再倾听,而是尾随陈亭。
这三路人马前后脚出城,分别三个方向赶路,魏景居高临下冷冷注视。
“阿箐,我去去就来。”
他找了一个避风隐蔽处,将邵箐安置,闪身离开。
邵箐目送他的背影,长长吐了一口气。
她不是不知道他去干什么,但却没阻止,这屈承横行多年,心腹爪牙必也劣迹斑斑。
无需多久,魏景就回来了,他携了邵箐再次回到屈府。
此刻子时已过,夜色深沉,屈承外书房的灯也早熄灭了。护院有,专看守外书房的也不缺,但这等寻常武夫,未能阻挡魏景脚步半分。
他搂着邵箐,无声站在外书房之中。
室内黑黝黝的,仅两扇前窗的窗纱各筛入一小片朦胧月光,室内能见度极低。然魏景目光锐利,视线微动,书架到案牍,一寸寸扫视过。
若说天底下的密室暗格,不会有何处比皇宫大内更精密了。魏景出身使然,一个县尉的书房也不可能有多高明的暗格,很快,他就找到目标。
多宝阁下的木柜,有一半是暗格,他伸手入内摆弄片刻,邵箐便听见“咯”一声轻响,暗格探出,露出一大叠账册。
魏景挑唇,露出一个毫无温度的笑,他将其尽数取出,邵箐要脱下外衣打包,被他制止了。
他脱下自己的外衣,迅速包好。
邵箐讪讪一笑,她紧张之下忘记了此间男女差异比较大,女子若被人看见只着内衫外出,影响不大好。
魏景一手提包,一手搂她,无声无息离开屈府,回到隔壁的县衙后院。
入房,点燃油灯,邵箐长长吐了一口气,哎呀妈呀,今晚实在够刺激的。
但好在一切事情都顺利解决了,魏景正研磨提笔疾书,他亲自手书一封,陈明此事并盖上县令大印。
“明日,就将此二物都交予庄延。”
“夫君,你说这庄延,可信么?”
紧张去后,就是困倦,邵箐又擦了一遍有八成干的长发,打着哈欠就爬上床,解衣睡觉。
两人同睡一床已多时,邵箐都习惯了,况且这古人的内衫都是长衣长裤,最开始那点别扭已被抛在脑后了。
不过,今天注定有点尴尬。
她穿衣时慌慌张张,里衣系带都没系好,被外衣一带,脖颈那处居然被直接扯了开来。
鹅黄色的小兜,裹着极丰腴的一处,饱满的弧道,雪白润腻的肌肤。
邵箐眼疾手快,立即掩上,奈何魏景恰好就看过来,看了个正着。
他眸色立时一暗,眼前晃过弧道优美的肩颈玉臂,晶莹如羊脂白玉般的色泽中,点缀了二点绯色的粉梅。
暗香浮动,旖旎惑人。
魏景喉结急速滚动几下,顿了半晌,才道:“无事,庄家一族人自此,哪怕他并非真心臣服,也不敢耍花样。”
“夜深了,快快歇息罢。”
他声音较之平日,要低哑一些,但背对着他正忙忙系衣带的邵箐也没太留心,“嗯嗯”应了两声。
她已忆起先前尴尬至极那一幕,面红耳赤非常不好意思,倒下卷了薄被背过身体就睡,再不吱声。
魏景“噗”一声吹熄油灯,也躺下。
一切与平时无异,只今夜这幽幽少女气息格外清晰,丝丝缕缕密密环绕,从鼻端进入身体,血脉中血液仿佛受到牵引,要比寻常鼓噪了一些。
魏景一点没排斥,反倒觉得分外踏实。
他无声侧头,看了看邵箐,昏暗中一团熟悉的隆起,须臾,才阖上双目。
……
邵箐以为自己起码得辗转一下才能睡着,但事实上她又累又困,一沾枕头,立即陷入黑甜乡。
一觉睡了个饱足,次日起来,魏景一如平常,于是她就很乐观的认为,他人家根本没留意,自己不要想太多了。
这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