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妃奋斗史-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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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时一样,就是脸色仍有苍白,不过也比之前好多了。
饮食依旧清淡,但不再局限流食,伤口也结痂了,但沐浴还不行,他身上三处伤口,最多把帕子拧湿一点擦拭。
邵箐命兑温水进来,她去屏风后把头发重新梳了梳,出来水也来了,信报也来了。
给魏景解衣裳,顺便探头一看,她咋舌,这安王当了逃兵,居然还真能糊弄过去。
皇帝是有些微词,但呵斥一顿就过去了。不像齐田和高贲,战死后还被降了爵位。这还是看在是先帝留给他的心腹份上,又是战死,不能寒了其他人的心。
魏景冷哼一声:“他在这对母子后头唯唯诺诺十几年,总归略有所得。”
这话不无讽刺。实际魏景并没揭露安王野心的打算,一来损人不利己,二来他可不愿替死仇铲除毒瘤。
看见魏显被糊弄,他心里畅快得很。
魏景扔下信报,见妻子拧了帕子来,就侧身配合她擦洗:“济王桢泉军再兴战事,魏显自然不会重责魏平的。”
战事胶着,前线北军损了十几万,这回可没像从前那么稳了,皇帝焦虑着呢。这安王在他眼中是自己的另一大实力,之所以没调往前线正是因为魏景。
“嗯。”
邵箐细细替他揩了两遍背部,又转到前头来:“咱们先旁观,待你调养好身体再说。”
每次提起皇帝,他心情总会晴转多云,邵箐揉了揉他的眉心,亲了亲他绷紧的脸:“他那龙椅也坐不了几年的。”
不要在意他。
魏景神色稍霁:“嗯。”
他笑了笑。
他情绪还是没彻底好转,邵箐暗叹,这个她也没办法了,只能细心安慰几句。
唉。
邵箐正琢磨着如何多哄魏景几句,好让他高高兴兴,不想她还没开口,却有一则喜讯先传到。
“禀主公,已寻获傅夫人踪迹,就在荆州曲阳郡撷城一带,我们的人正加紧搜寻,不日将有确切消息。”
韩熙急步奔至中帐,知道里头传了热水也不敢擅进,大声在外禀报,声音掩不住的喜意。
“当真!”
这真真天大的喜报,魏景“霍”一声站起,撞到水盆也没顾得上,连上衣也顾不上穿,急步冲出外帐。
“快快将详情说来!”
难怪他这般惊喜,自上次在交州首次发现孟氏母子踪迹后,后续寻找并不怎么顺利。孤儿寡母的生存不易,孟氏母子一路从交州辗转到荆州,人海茫茫,痕迹时有时无,至今日才终于找到具体范围。
韩熙连忙将具体寻找过程说了一遍。
“好,很好!传令下去,仔细寻找,务必找到。”
“是!”
邵箐抓起上衣追了出来,边听边给他披上,带韩熙领命退下,魏景欢喜间又带悲:“舅舅在天之灵,必也安慰。”
他紧紧攒着她的手,邵箐回握,另一手拥着他轻拍他的背,柔声安抚:“是的,必是如此。”
其实几个月辗转寻找,她真挺害怕线索中断的,这给了人希望以后再失望,魏景该有多难受。
万幸,现在好了。
希望这孟氏三人都好好的,一个不缺。
她轻拍着魏景的背:“你好好养伤,届时我们正好回去呢。”
魏景重重吐了一口气,露出笑脸:“极是。”
“好了,咱们先回去把身擦完好不好?”
“嗯。”
……
夫妻二人翘首以盼,后续消息确实没有让人等太久,七日后就传回了。
这是好消息,但却算不上全好。
孟氏和女儿傅芸找到了。
可惜没有傅沛。
第108章
青翟卫回禀; 他们是在撷城一处贫民聚居地找到孟氏母女的。孟氏母女以针黹为生; 当时正在窄狭昏暗的房间里借着天光埋头挑线,听得来人见礼并禀明原委; 人愣愣的。
哽咽了很久,才大哭出声。
有些事情青翟卫问就是僭越,小心翼翼试探过; 确实只有两人后; 也不敢细问,只能先一步传信回去,然后带着孟氏母女正往平阳赶。
其实不用问也知道; 傅沛基本是没了,再不然走散拐子之类的,反正再难把人找回来。
魏景展开信报一看,笑意扬了一半; 就凝住了。
不是他不在乎舅母表妹,只在意表弟,而是他本来抱着太大的期盼; 好歹能给舅舅留下一点香火的。
邵箐只能安慰:“日后给表妹招个赘婿,或者待表妹诞下幼子; 过继给舅舅当嗣孙,也是可以的。”
其实还是不一样的; 因为现在不流行这个。在时人眼中,女儿所出的血脉和儿子的到底不同。
是太封建了,但没办法; 世情如此,硬反驳没用。
她叹。
“嗯,你说的是。”
魏景到底历事多,黯然过后,很快就振奋了起来,“也是好消息。”
这世道乱哄哄的,孤儿寡母几年颠簸,能剩下两人已经很不错了。
“我们明日回平城吧。”
孟氏母女正送往平城。
今天是魏景伤后的第二十天,伤已大愈,榆钱大小的伤痂不但很稳,而且已有了收缩的迹象,不用多久就能渐渐脱落了。
他面上苍白渐不见,一应举止已恢复如常,也开始处理公务了,就是有严格的时间限制,邵箐可不允许他劳累。
骑马有些颠簸,但乘车的话,垫厚实些缓缓徐行是没问题的,就算没有这消息,魏景也打算这两日就启程回平城。
如今不过略提早些许。
邵箐自然没意见的,只是她亲自去盯马车,务必要垫得厚厚实实的,又怕他热,马车不好多放冰盆,她特地给铺了一块象牙凉席。
魏景这辈子就没坐过这么软的马车,胸腔里那颗心比这车厢还要柔软,搂着她亲了亲:“阿箐真好。”
他心里甜丝丝,又心疼,掐了掐她的细腰,蹙眉:“瘦了。”
这大半月妻子照顾无微不至,欢喜甜蜜自然是有的,但也心疼得很,“我好得差不多了,回了平城,你可得好生歇歇。”
“嗯。”
瘦是略瘦了些许,但邵箐并不认为自己是累瘦的,炎炎夏日,瘦点不是很平常的么?往年也一样。
不过她没反驳,笑吟吟应了他,搂着他的脖子,感受他的体温,笑问:“舅母和表妹,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这二位是魏景仅有的亲人了,又是女眷,她自然会好生照顾。不过日后总得相处,提前问一下有点底子。
魏景便道:“舅母端庄贤德,日常待我虽恭敬,却不失慈和。”
呃,不多不少,和上回所说没啥两样啊。
邵箐忍不住瞅了他一眼,会不会他根本也不十分熟悉?
不过是也不奇怪,一个是皇子殿下,一个虽是舅母但更是臣妇;一个是外男,另一个则是女眷。二人圈子根本不一样。
其实邵箐猜得也差不多了,侯府内外院门禁森严,孟氏平时也就迎接他时见见面,还有皇后宫里请安偶尔碰上,没什么机会深入了解。
不过孟氏还算好的。魏景记忆这么好的一个人,蹙着眉头愣是想了好一会,都没能想起表妹傅芸的模样,想了想,最终道:“五表妹端庄敏慧,柔嘉淑顺,故靖江侯世子三次登门求之。”
邵箐没好气,这明显就是套话呀,赞扬名门贵女一般都能捡几个安上去的溢美之词。
得了,不用问了,他是没印象的。
邵箐确信,他还没自己知道的多。
原身京城顶级名门贵女,自然是见过平海侯夫人孟氏,和这行五的傅氏嫡女的。
邵箐记忆里的孟氏,身材高挑丰腴,面如银盘,五官秀美,是个仪态端方的大家贵妇。至于傅芸,长相明艳动人,据闻肖似傅太夫人年轻的模样,身材则肖母,也是高个丰满型。
邵家和平海侯府交情一般,原身和傅芸也没啥特别交集,只混了个脸熟,深入了解没有。
得了,不管什么性情都实际存在了,合得来就多处处,一般的话就客客气气好了,反正她也有正事忙。
邵箐一点不纠结,很快抛开这问题,只一意照顾魏景。
这马车不疾不徐,在第五天抵达平城,由于算得正好,孟氏母女也是今天到的,接报刚好前脚进了城。
……
久违的亲人,仅存于世的亲人,几经艰难终于找回来了,即使稳重如魏景,一时也不禁激动。
马车尚未停稳,他就站起要撩帘子。
邵箐忙道:“你慢些。”
她瞪了他一眼,上前扶住:“也不急这一时半会了,你伤没好全呢。”
没好全,也差不多了,她大概是忘了,当初在黔水畔时,他重伤第五天就动身从合乡赶往平陶。
魏景此时面色已如常,武力也恢复了差不多了,也就动作大了伤口会有些许隐痛,不过很轻微,早不碍事了。不过妻子的紧张和关切,他还是很享受的,回头笑笑:“好。”
夫妻携手下了马车,往前厅而去。
魏景的步伐还是很有些急,但邵箐这回也不说他了,她知道他心绪激荡。
这种情绪很容易感染了邵箐,邵箐本来也很高兴的,为他弥补遗憾而欢喜,真的很不容易,找了这么久,才真把人找到了。
夫妻俩大步进了前厅,只是第一眼,二人俱吃了一惊。
孟氏和傅芸的现况,比想象中还要糟糕。
映入眼帘的是两个瘦削的中青女人,一个看着年过五旬白发早生,一个则看着有二十出头,但邵箐知道她们才四十四和十九。
二人正拘谨坐在前厅,闻声望来,脸色蜡黄,双颊消陷,干瘪枯瘦得简直脱了相,昔日面若银盘的丰腴模样已半丝不见。
傅芸还好些,虽憔悴,眉宇间郁色明显,但到底人年轻,五官仍有五六分旧日影子,略略收拾过后一眼就能把人认出来了。
孟氏却连眼眶都凹下去,颧骨显得尤其高,她消瘦得显出一双眼睛尤为大,却无神,浑浊的眼珠子动了动,愣愣看着魏景,却没反应得过来。
与往昔简直判若两人,绷着身子坐着明显不安,愣愣看着魏景半晌不敢相认,直到魏景哑声喊“舅母”,孟氏才如梦初醒,“殿下!”
母女二人痛哭失声,身躯一软栽倒在地,本来下意识见礼,但扑倒在地已经起不来了,嚎啕大哭。
仿佛泣血般的凄楚感觉,这哭声听得邵箐心脏闷闷地难受。
她都如此,何况魏景?魏景双拳攒得死紧,黑眸闪过一抹水意,他重重呼吸几下,一个箭步上前,扶起孟氏。
他喉结急速滚动几下:“舅母,我来晚了。”
邵箐也上前扶起傅芸,这姑娘摸上去一把骨头,双手很粗糙,显然这几年吃足大苦头。
“回来了就好,以后会好起来了。”
只能这么安慰了。
显然见了魏景,母女二人才有落到实地的真切感觉,足足痛哭了半个时辰,才在魏景夫妻的安慰下渐渐停歇下来。
邵箐命人打水,亲自照应二人梳洗换衣。孟氏母女显然暂很不适应,不管是她还是丫鬟嬷嬷,但凡有陌生人接近,总会下意识绷紧一下身躯,回神后才放松。
“谢王妃娘娘。”
“都是一家子,何须言谢,舅母表妹若不嫌弃,唤我阿箐和嫂嫂就是。”
邵箐也没办法,戒心这点,只能慢慢适应回来了。
梳洗妥当,回到前厅。宣泄一番,众人的情绪缓和了好些,魏景道:“舅母五表妹吃苦了,往后且安心住下,好生调养身体,有何不便的,与阿箐说就是,切莫拘谨。”
女眷的事,和他怕是不好开口,不过夫妻一体,告诉他妻子也没什么两样。温言说了几句,他顿了顿,问:“阿沛呢,还有六表妹?可是……”
这问题不问清楚不行,哪怕明知是个伤疤。
果然,孟氏眼泪刷刷下来了:“六娘在驿亭……她没逃出来。至于阿沛……”
母失子,哭声不撕心裂肺,孟氏掩面:“是我不好!我没用,我该死!没有拉紧阿沛的手,被人抢了去……”
魏景邵箐心下一沉,傅沛不是病死的,竟是被人贩子抢走的。
这等乱世,做人口生意的多如牛毛,买的、偷的、抢的,男童比女童金贵,长得好的比丑的金贵。
魏景立即追问:“何时被抢走的?在何处?”
“……是在荆州曲阳郡的合邑。”
孟氏泣不成声,傅芸也低头紧紧攒着双手掉泪,孟氏呜咽:“已经两年三月有余了,我找了很久很久,可惜呜呜呜……”
两年多了,要找回来真如大海捞针,魏景心沉沉下坠,神色却不变,道:“我立即派人去合邑。”
就算希望渺茫也得试着找一找,孟氏如溺亡之前抓住一块浮木,闻声立即抬头:“真能找到吗?”
她双目亮光骤放,邵箐看得心酸,魏景沉声道:“竭我之所能。”
这话大约给了孟氏母女一些期盼,二人哭声渐渐低了,邵箐劝道:“舅母表妹舟车劳顿,也是累了,不若好生歇歇,改日再聚。”
孟氏母女状态真的很糟糕,又哭得头昏脑胀,是得休息调整。二人居住的院落早就备好了,是东路最好院落的流云居,魏景和邵箐亲自送了去,又嘱咐仆婢们好生伺候,不得有误。
回到屋里,魏景情绪不高,邵箐握着他的手安慰道:“大夫不是诊过脉了吗?舅母表妹虽亏虚,但并无大恙,好生将养是能养回来的。”
重重吐出胸中一口浊气,魏景回头,握住妻子的手:“辛苦你了阿箐。”
女眷多有不便,不少事得她亲自劳神。
邵箐嗔了他一眼:“要和我外道是么?”
“自然不是的。”
……
——
流云居内,正房。
孟氏母女俩不愿意分开,暂同居正房。
躺在宽敞柔软的大床上,身体一阵阵疲倦过度后获得休憩的酸适感,傅芸蜷缩起身躯,伸手轻触了触崭新的衾枕,“我们真的在平城了。”
触手柔滑,一切都得真的,她们真被接来了,她喃喃问:“阿娘,殿下真能找到阿沛吗?”
“我不知道。”
想起儿子,孟氏又落了泪:“我只盼他能好好的。”
想起幼弟,傅芸也抹了一把眼睛,她抱紧母亲。
“会的,会的。”
……
孟氏母女私底下如何说话,邵箐自然是不知道的,不过她对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