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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荒年-第2部分

小说: 荒年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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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走几步又碰上红霞,快嘴霞拉着她手,热心肠地给解了惑。

    把前因后果,几条鱼和西王庄的恩恩怨怨给仔细说了好一番,还眉飞色舞地加上了自己的高见。

    “肯定是想问问你家小椿鱼的事!哎,这不亲的和亲的就是不一样!那不亲的,狗肉贴不到羊身上!这亲的哩,才是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啊!”

    仙芹嫂瞪着眼,“……”

    她怎么寻思这河西快嘴婆娘话里有话?指着鸡骂哩狗,是她多心哩?

    李茹挺艰难地担着水回到了家。

    老祖宗李梅的家在村南头的半山坡上,整个谷堆村都是大大小小的石屋依着山谷坡地修起的,李梅家的石屋修得还不错,有上下两层,屋前头用黄泥砖搭了个灶房。

    “娘!”

    “娘!”

    俩闺女正在灶台前头忙活,一边还叽叽咕咕地说着话。

    听着响儿,回头瞅见李茹,齐刷刷叫了声娘,忽灵灵地跑上来帮她卸下水桶。

    李茹闻见一股香味,心情就好了些。

    “饭做中了?”

    这会儿的老家,没有水电,都是趁着天不黑做饭,吃罢饭天一黑,就都去睡了。李茹家还算是过得去的,有两盏桐油灯,偶而还点一点,好些穷家的,灯都不舍得点。

    “中了中了!娘你看我和二姐摘的韭菜!”

    九岁的小兰说话响快,边说边手舞足蹈,指着灶台边上放的一大捆韭菜跟亲娘显摆。

    小兰瓜子脸,大眼睛,皮肤微黄,梳俩羊角小辫,一身半旧粗布衣裳,大襟衫,宽腿裤,脚下打绑腿。这打扮土是土,可光看脸还是可爱的……李茹这些天瞧见小兰跟自己撒娇啥的就忍不住要走神:这可是自己亲的曾姥姥啊!

    旁边的绵花悄默默地拎着水桶把水倒进屋檐下的一口大缸里,这口大缸倒进井水,镇上半天,泥沙沉下去,上头的清水就能洗衣洗菜了。

    十三岁的绵花脸是圆盘盘的,细眉细眼,看着就是和软的脾气,当初讨饭来到谷堆村的时候,黄干黑瘦个头小,像个小萝卜头一样,这几年在李梅家养得好,个子长了,人也白胖了许多,听话懂事也勤快,跟小兰也处得好,跟亲姐妹一样,村里人都说她这个媳妇是养对了。

    李茹挺喜欢这个小姑娘的,有的时候就在想,为啥同样是收养来的,人和人咋就不一样呢?

    李茹也大概猜得出老祖宗那会是什么想法。

    为啥养子不成器,还是得咬牙忍着?

    还不是因为两个字?男丁!

 第3章 男丁

    重男轻女这陋俗,流传了一辈又一辈,到了李茹那个年代,才算是勉强达到了表面的公平。可那也是在城市,在些边远的农村,仍然没除尽了恶根。

    村里人过日子全靠种田,在种田上,男人明显比女人更能当劳力。

    就是这体力上的优势,在治安和法律薄弱的边远农村地方,那更是放大了好多倍。

    别看一个村子,平时见了都是嫂嫂哥哥,姑姨叔伯的叫着热乎,没啥利害争端的时候当然一派和乐的田园农家风光,可一旦有了利益的冲突,那准保让人大开眼界,悚然心惊。

    大到田屋归属,婚嫁争端,小到邻居家茅房长出来的一棵枣树,真要是引发了争执,械斗里死人都有的是。

    撕破了脸的对头家,可不管你家来对阵的是不是女的,下死手的也有的是……

    那些没成年男丁的人家,往往在村里就是地位低的,谁也敢欺负一下。

    而且有男娃和没男娃又不一样了,这有男娃家里势单力薄的,对头欺负的时候还得想想,万一这家的男娃们长大了记仇可咋办?

    那连个男娃都没有的,哈!反正你家也没啥指望了,欺负欺负你能咋?

    老祖宗自己有嫁妆有田,又能干,不缺吃喝,还有娘家照应,但是要想在村里长久站稳了,要不改嫁寻个男人依靠,要不就抱上一个男娃养活大。

    老祖宗李梅是选了第二种办法,可她猜中了开头,没想到结果。

    这抱来的儿子是白眼狼可怎么办?

    再是白眼狼也养了快十年了,先不说有没有感情,就算是咬牙当没养过这儿子吧……

    可又回到先头的难题,家里没男丁!

    李梅不想改嫁,要改也不至于到今日了。

    再抱一个?先不说荒年有没有粮食养,她也快四十了,村里奔四十岁的媳妇们有的都当了奶奶外婆,再抱一个她有没有那个能耐养大?就养大了要也是个白眼狼呢?

    头一个还能说是孩儿的心性不好,再来这么一个,那村人还不得说闲话?怎么白眼狼就都被李梅碰上了?

    李茹虽然跟老祖宗李梅隔了快一百年,但她的推测还真是差不离儿。

    因为在姥姥给讲的故事里,老祖宗没了儿子以后,又拖了两年,没了办法,就改嫁了。

    小的时候听到这一段李茹还没想那么多,只是跟着姥姥骂那个白眼狼不学好。

    可如今亲身经历,李茹就替老祖宗心疼啊。

    那个年代,动不动就是天灾*,人命轻飘飘的不值钱,男人死了老婆再娶,女人没了男人再嫁,都跟吃饭喝水一样不稀罕。

    可是老祖宗她跟别的普通农村女人并不一样。

    故事里的老祖宗是个有见识有头脑的,不管碰到了多少可怕的难关,她都平平安安地养活大了三个孩儿,给她们找了看着不错的归宿。

    同一个村的女人,甚至是男人,在这上头能跟她比的,一个没有!

    不管是遇到了什么困境,老祖宗都好像有金光罩一般神奇地扛过去……可是既然李茹穿来了,能避免一些,为什么不避免?

    外祖母悖论里,如果一个人回到过去,做出的改变足以影响自己的出生,才会是悖论。

    李茹觉得,只要自己保证让曾姥姥嫁给曾外公,曾爷爷顺利地娶老婆生娃,那就应该对现代的李茹自己不会造成什么大影响,至于其他人么,那她就管不着了。

    这个改变,李茹打算先从养子开始。

    李茹摸了摸俩闺女的头发,不吝啬夸了两句。

    被表扬了的小姐俩更是勤快,如同勤劳的小蜜蜂一样屋里屋外地穿梭,不大一会儿就在院里摆了饭桌。

    “娘,咱不等我哥了,先吃吧!”

    小兰站在院门口往对面的石板路上望了好几眼,那个方向正是西王庄过来的,没瞅见人影儿,就踢了踢脚下的碎石子,声音里不太高兴。

    正端饭的绵花瞧了瞧李茹的脸色,“给双贵哥留两碗汤,仨馍吧?”

    李茹家的晚饭不是啥好饭,汤是陈小米汤里头撒了黄豆,主食也是粗玉米面加豆面的馍,外加一小碗粗盐腌韭菜算是配菜。

    这伙食头一回吃的时候,让从前吃饭挑食穷讲究的李茹差点哭出声来。

    这几天倒是吃着吃着习惯了。

    可就这饭,放在村里,那都是好的,有些人家,比如说葛仙芹家,喝的米汤跟水一样清,吃的黑馍是掺了大半麸皮的,还要定量:男人俩,女人和孩儿都是一个。

    李梅家虽是寡妇,可却有点余粮,基本是管饱的,倒没有定量这回事。但双贵是男孩,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就觉得自己是三个孩儿里头最金贵的,在吃穿上总想占上一头。

    小兰是亲的,他还不敢太过份,绵花是他媳妇,他就专欺负绵花。

    绵花也真是人如其名,真的跟个受气包小媳妇一样。

    李茹看了绵花一眼,“留两个馍,剩下的搁起,明天煮到米饭里……都快来吃饭吧。”

    老祖宗不想改嫁,她就更不想了。

    因此她还是打算今天等双贵回来,跟他把话说开,能挽救就挽救一下。

    要是不能,那也早点丢开。虽然投资失利,割肉难免心疼,但也得及时止损。

    在刚开始吃饭时,三人的气氛略有点沉闷。

    不过没多大会,李茹只开了个头,问起小姐俩去后山的事儿,小兰顿时来了劲头,小嘴吧吧吧的简直不停,神奇的是,吃饭速度也没拉下……

    三人就快要吃完的时候,院门口响起了拖拖拉拉的脚步声。

    “娘!”

    李茹正好喝完最后一口米汤,搁了碗扭头去看这个便宜儿子。

    她家的院墙是黄泥砖和石头混在一处,将将一人高。

    十四岁的少年个头倒是不小,高出了院墙一个脑袋,他越过院墙,看到全家人除了他都吃上了饭,还快吃完了,就有些不高兴地叫了一声。

    李茹瞥了他一眼,就转开了头,也没吭声。

    小兰在一边哼了声,还做了个鬼脸,绵花拉了小兰一把,看李茹脸色开始有点不好,就赶紧接过了李茹的碗去送,又给双贵打招呼。

    “双贵哥回来啦?”

    她和小兰在路上的时候早就听村里人传的话了。

    小兰路上都数落了双贵好几遍了,还是她劝了好几句,说这事不要让娘知道,看把娘再气着了,小兰才撅着嘴答应了。

    她还以为双贵去西王庄给他姨送了鱼就很快回来呢,哪想得到一拖拖到了这会儿……再往双贵的手上一瞄,啥都没有!全给了他姨了?

    绵花的心忽然一沉。

    这能不生气?

    “嗯!”

    双贵拖拉着步子进了院,闷声闷气地应了声。

    全家人吃饭不等他,这还是头一遭!

    他有心想甩脸色,可是看见他那个养母坐在桌前头,瞅都没多瞅他一眼,明显是在生气,他也知道他下午这事办得戳人的眼窝,就有点心虚,原本在西王庄被灌了一肚皮的道道,却是划不出来,就没敢大声小叫,讪讪地走到桌前。

    “哥快坐下吃饭吧……”

    绵花声音小小的,麻利地去给双贵舀饭。

    “绵花!”

    李茹看着就有气,叫住了这小姑娘,“小兰!都过来,我今儿给你们把头发绞了。”

    这是她早就琢磨过的,村里女孩儿都梳着长辫子,好多都拖到了小腿。

    要是在好年成,留这么长的粗辫子,倒也挺好看的,可谁叫这是荒年呢!

    要是她没记错的话,后头的日子,并不比小说里的末日强多少。

    还留着这不方便的长辫子用来养虱子啊?

    双贵瞪了绵花一眼,气愤愤地自己去舀饭。

    已经跟着李茹坐到了门口台阶上的小兰,撇了撇嘴,小声嘀咕,“哼,还当已经吃上席了呢!半天还没混顿饭啊!”

    “坐好!”

    李茹在小兰肩膀拍了拍,接过绵花递过来的剪刀,咔嚓咔嚓几下就把小兰的长辫子给剪成了齐耳发,前头刘海也给打薄,弄成空气刘海。

    绵花和小兰两个小姑娘哪里见过这般新奇的发型,惊喜地瞪大了眼,张大了嘴半天合不拢。

    “二姐二姐,我的头发跟城里来的那个阔太太是不是一样?是吧?是吧?”

    去年有个城里来的阔太太,也不知是图了什么,让好几个听差拿滑竿抬着,逛遍了这大沟里的小山村。

    到了哪个村,就去寻村长,说她是城里什么会的妇女会长,要帮助广大的乡下妇女同胞破除封建陋俗:缠小脚!

    那阔太太,穿的是长长的开衩裙,肩膀上裹着块带金线的大围巾,耳朵和脖子上戴着亮闪闪的首饰,描眉画眼,离老远就能闻到香喷喷的,要多洋气有多洋气!

    说话跟鸟叫一样好听,还特别有文化,那些词儿虽然大伙儿都不懂,什么妇女觉醒,什么锁头,什么玩物……后来还是阔太太的听差解释了几遍,大家伙儿才知道,这位太太,是来让女孩儿们放小脚的!

 第4章 怒了

    村里的女孩儿们一生下来就裹小脚,那大脚的闺女都说不上婆家。听说从前城里讲究的人家娶媳妇,那都要问闺女脚的大小,什么三寸金莲最好,村里人倒也没人在乎非得多小,可缠和不缠就是两样。

    阔太太要求闺女们都把脚放了,那不是闺女们将来都寻不下婆可怎么办?

    村里人是不赞成放小脚的,可这个阔太太看着来头很大,会长也不晓得是个什么大官儿……谷堆村这偏远穷山沟,几辈儿都没来过看着这么厉害的大人物了,村里人也害怕呀。

    于是村长王老茂眼珠子一转,就想了个法儿,偷偷去跟那些有闺女的人家说。

    放就放呗,等阔太太走了,咱再给缠上不就行了?阔太太还能住下不走就看着你家闺女的脚了?

    于是村里的闺女们纷纷都按着阔太太的意思,把缠起的脚给放开,阔太太看得直点头,一高兴还给村里的娃娃们一人发了块糖,呆了不到一顿饭的工夫,就又坐上滑竿,听差们抬着,一悠一晃地走了。

    小兰和绵花就是那缠起了放,放了又缠的。好一阵村里的孩儿们都还时不时地怀念阔太太,女孩们的脚又裹上了,阔太太咋也不来检查哩?那糖真甜真香啊!

    李茹穿过来头三天都在发呆,等知道自己身为老祖宗以后,顿时来了责任感,当下就让两个女孩儿把脚给放了,外头虽然还是裹着,但都是松松的样子货,不扎眼就行。

    幸好偏远小村对这个小脚的要求不严,两个女孩儿的脚受的损伤并不严重,估计再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个七八成,而李梅自己却因为是家里的娇闺女,缠脚的时候家里人没舍得下死手,也是个样子货,骨头倒没打折。

    那阔太太是去年来的,李茹没福见着,不过光从大家说的话里也能大模约想像出来。

    这大概就是革(斗)命(争)不彻底,主要靠空想的文艺小清新女郎吧?

    但不管阔太太的理想有没有实现,她出现在偏远小山村里,也算是给村人原始封闭的生活吹过了一丝微风。

    妇女们提起来都要撇撇嘴,说上一句不守妇道,可眼里那羡慕的光是藏不住的。

    没出嫁的姑娘们偷偷地跟小伙伴们议论阔太太的穿着打扮,脸上擦没擦粉,那首饰能值多少钱?

    就连十岁出头的两个小闺女也是这样。

    绵花冲着小兰点头,“诶,诶,是来,一模一样,小兰剪得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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