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有姝色-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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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家长里短、鸡毛蒜皮,那些带着香艳色彩的话题,大家谈论起来格外起劲。事情的原话和原主没几个人说的明白; 传来传去早就不知出了多少个版本,反正大致意思; 就是哪个小厮爬了哪个姨娘的床。
这消息一出,一下子就盖过了夫人房里有一圆润‘如意’的闲话,在国公府各处传了开来; 每个人都津津乐道。无论是丫鬟婆子还是小厮管事; 说起这事都能描述出一二细节,好像他们亲眼所见一般。
可底下人也有自己的一套准则,这种关系主家面子; 又捕风捉影的事儿,他们之间再怎么传,也不会有人捅给主子知道。可谁想就这么巧,两个小丫鬟红着脸,躲在花园子中说悄悄话,却被归宁的姑奶奶听了个一清二楚。
姑奶奶自然是宋颜,她在沈芸芸那失了宠,可沈夫人也没亏待她,帮她在京都寻了门好亲事。对方是朱御史家的公子,名叫朱庭俊,人长得端正,既是嫡子又是独子,最难得的是身上还有功名在,真是挑不出半点儿毛病来。宋颜再如何也是庶出,本来这好事儿轮不上她,听说朱公子从小就与自己表妹订了亲,可不知怎的,两家竟是闹翻了,退了亲事,这才让宋颜捡了便宜。
她欢欢喜喜嫁了过去,人人都羡慕她夫君人品端正,一心读书,从不去那些污糟地方。可这夫妻相处就跟穿鞋似的,舒不舒服唯有自己清楚,外人说的不一定对。朱庭俊待她有礼,可是处处透着冷淡,宋颜在婆家待得十分无趣。好在不是远嫁,她便时常回国公府小住。
谁想这次才回了娘家,便听了一耳朵的堵心事儿。这要是换成别人,训斥两个丫鬟一顿也就罢了,可偏偏让宋颜听见。她气得直跳脚,拧着小丫鬟的耳朵,一路提溜到老夫人房里,不依不饶,要讨个公道。
原因无他,谁人不知英国公只有一房妾室?便是宋颜的生母。什么‘小厮爬了姨娘的床’,敢在府里传这样的话,就是指名道姓的往她生母身上泼脏水啊!可怜她姨娘日日在夫人房里伺候着,小心翼翼半辈子,老了老了,还要担这样的污糟名头?她非得把造谣的人揪出来,扒了她的皮!
国公府就宋颜这么一个女孩儿,自小被老太太养在身边,如今见她气得直掉眼泪,老太太也是恼怒,叫来了儿媳主事。把事儿一说,沈氏也觉得忒不像话,杜姨娘是自己的陪嫁丫鬟,再老实不过的一个人。不然这么些年,她也不会唯独抬举了杜氏做姨娘,若说杜氏偷人,那她这个主母岂不也成了笑话?京都头一号的睁眼瞎?
沈氏雷厉风行,令人在府里彻查。她是沈家嫡女,又做了这么些年当家主母,很有一番手腕,到下午便有了影儿,说这话最早是从朗正院传出来的。
朗正院乃是英国公的院子。沈氏一听脸儿便绿了,把朗正院的小厮一齐绑了,挨个儿逼问。问出来实情大家都傻了眼,几个小厮说的如出一辙,说是英国公贴身的小厮福子喝大了酒,拍着胸脯说自己睡过后院儿的女人,还颇为自豪的把自己如何偷人、如何勇猛,甚至那女人如何叫的,都给他们学了一遍,有模有样。
“小人真没说谎,福子还说她浪得很,胸口有颗小痣。夫人若不信,再问旁人就是,大家伙儿都听见了。”
沈夫人没觉得他说谎,众口一词,这事儿没跑,只是她实在接受不了。那福子是家生子,今年才十七岁,杜姨娘的岁数做他娘都够,能令他出去这般与人吹嘘的女人,自然不是杜姨娘。他偷的、是大公子的女人。
英国公府的大公子名叫宋怀明,是沈夫人的独子,一直有着哮症,并未娶妻。她儿子的病,她比谁都清楚,能多活一日都是老天眷顾,想留下子嗣几乎是不可能的。可就在沈氏绝望之时,儿子房里的丫鬟,竟是有喜了。
那丫鬟名叫菱夏,往日举止有些轻浮,沈氏不待见,让她留下伺候完全是瞧宋怀明喜欢她。可不论如何,如今有了身孕,沈氏是比谁都高兴,赏了菱夏不少金银珠宝,每日里补品换着花样的送去她房里,只说让她好好养着,只要能平平安安生下孩子,无论男女,都抬她做姨娘。
如今得知这事,对沈氏而言简直就是晴天霹雳。若菱夏真与小厮有染,那她肚里的孩子不是怀明的骨肉?
如今福子跟着英国公在外未归,沈氏又不敢让儿子知晓这事儿,生怕他起急又犯了哮症,便只能先让婆子们将菱夏带过来。
那菱夏生了一张瓜子脸,眉清目秀,身段儿却是妖娆。哪怕怀着身孕,也不肯多穿些,只穿了件轻薄的鹅黄色纱裙,领口处露出大片肌肤来。一对儿丰满圆润间,却有一颗米粒大小的黑痣。
听沈氏一连串的质问,菱夏开始有些慌乱,但很快便扶着自己肚子楚楚可怜哭了起来。“夫人可不要听他们胡诌,那福子几次色眯眯盯着奴婢,可奴婢是大公子的人,哪里会与他不清不楚?便狠狠骂了他一顿。想是他恼羞成怒,才四处污蔑奴婢!”
沈氏冷笑道:“连你胸口有痣,都是他瞎编排出来的?”
菱夏眼珠子一转。“奴婢向来穿的轻薄,可能是哪次被他瞧见了。这回奴婢长记性了,再不敢如此穿衣,还请夫人息怒!”
老夫人被这破事儿气得头疼,闭目不语,歪在一旁。倒是宋颜,早就看这妖妖道道的菱夏不顺眼,如今自己姨娘又被她牵连了名声,宋颜出声讥讽道:“你脑子转的倒快,偷人硬能扯到衣服上,可笑!”
菱夏依旧是那番哀哀切切的模样,“姐儿这话说的,奴婢恨不得以死证明清白!奴婢不怕死,只可怜了我肚里的孩子。”
眼下福子不在,没有证据,菱夏又咬死不认,沈氏还真犯了难。总想着,万一呢,万一她肚里的孩子真是怀明的骨血,若伤了分毫,自己还不得后悔死?
两难之际,两个小厮扶着个瘦高人影儿进了正厅。说是扶着,其实是一人架起一只胳膊,把人给架过来的。
天气炎热,可那人却裹在灰毛大氅中,瘦的脱了相,正是宋怀明。他一路从自己的院子过来,都是小厮背着,并没累着。可就这么颠簸了几下,便又胸口发闷,他靠在雕花圈椅上大口大口喘着气。
沈氏这做娘的可是起了急,“这大热天的怎能瞎折腾!谁让你们带大公子过来的?都不想活了!”
宋怀明拉着她的衣袖,摇了摇头:“是儿子执意要来,不怪他们。”他眉眼还能看出几分清秀,可脸色却是蜡黄的,透着一股子衰败之气。
沈氏握着他的手,满眼心疼:“明儿可是有事?那让小厮们过来传话,或是娘过去听都好,你又何苦折腾这趟?”
宋怀明苦笑了下,刚想开口,菱夏便上前殷勤道:“公子可是累着了?要不要喝水?”她肚子的月份大了,蹲不下身去,便倾着身子。一边问着,那纤纤玉手还一下下轻柔抚在宋怀明胸口,可真是温柔照顾极了。
宋怀明垂着眼没看她,干枯的唇瓣吐出一句话来。
“她肚里的孩子,不是我的。”
只这一句,便惊了众人。方才还娇美过人的菱夏,一下子惨白了脸,整个人摇摇欲坠。沈夫人呆呆站着,半晌才回过神来,抖着唇问:“你、你先前怎么不说?”
枉费整个国公府都小心谨慎的伺候着菱夏,就盼她能为宋怀明延续血脉。可谁知忙活半天,竟是个野种?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儿子既然心知肚明,又为何拖到这野种快要呱呱落地才肯说?
宋怀明叹了口气:“娘,我这身子怕撑不了太久了。若哪天、哪天我真的闭了眼,你又当如何?”
沈夫人一滞,光是听儿子说这话,就跟剜她的心一般,若真是。。。。。。她红着眼:“那娘也不活了!娘哪舍得让你一个人孤零零的?”
宋怀明也跟着难受,“可我、我就是怕您这般。儿子不孝,累的您这么些年日夜为我忧心,若您再寻短见,那我可真是闭不上眼了。可我若能有个孩子,娘必然不放心交给旁人照顾,为了孩子您也得撑下去。。。。。。”
听儿子断断续续将缘由道来,沈氏的心都要碎了,“明儿,你实在是太傻了。纵使心疼娘,也不该由着这贱人,诓骗咱们一家!”
沈氏指着瑟瑟发抖的菱夏,“把这贱人给我拖出去乱棍打死,我看谁还敢做出污糟事儿!”
菱夏怕得连喊叫都忘了,只呆呆的落泪,任凭两个婆子把她往外拖。
紧要关头英国公却一脸焦急赶了回来,“等等,她肚里的孩子伤不得!”见妻子望过来,他压下那份心虚,咬牙道:“那是我的骨血!”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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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丑事(下)
自打宋怀秀成了昭义将军; 整个国公府; 除了沈氏依旧拿他当眼中钉,其余人对他的态度都一改从前,分外热络起来。
尤其是英国公; 上下朝都要与宋怀秀一道走; 好在一个骑马、一个坐轿,没什么交集; 宋怀秀也就忍了。偏英国公不识趣儿; 还总喜欢在同僚面前训、诫他,摆出一副做父亲的架子来。
这在宋怀秀看来实在是可笑至极。在他需要父亲的时候; 英国公从未拿他当儿子看。如今自己跌跌撞撞的长大了,他又忽然蹦出来,想逞老子的威风,想的也太美了!宋怀秀才懒得给他这种面子; 只对他视而不见。
英国公在同僚面前丢了面子,自然恼怒; 复又对宋怀秀冷淡下来。两个儿子,一个病歪、一个混账,就没个顺眼的!好在自己还有另一个指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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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模式,一旦形成了,日子久了很容易变成一种习惯。比如打老婆、也比如惧内。
英国公一把年纪了; 可在他认下菱夏腹中孩儿时,见妻子一双眼狠狠瞪了过来,还是吓得直冒冷汗。一时间也顾不上面子不面子的; 小声让人赶紧去将二公子请来。
沈氏厉害,可厉害的也怕不要命的。有宋怀秀在这坐镇,想来她也不敢轻易发疯。
因着英国公的胆小,宋怀秀倒是被请到正院看了好一场大戏。
他来的时候正厅已经闹得不大好看。老太太歪在塌上捂着额头直‘哎呦’,宋颜在旁边看顾着。他那病秧子大哥捂着胸口,面色颇为痛苦,一副上不来气的样子。
沈氏气得眼都红了,吩咐小厮将大公子背回去。指着英国公狠声道:“你是不是人?满府的丫鬟,你偏和这贱货勾搭!她是怀明房里的人,爬灰的名头儿传出去,一家子谁也没了脸!”
见不得光的事儿在众人面前摊开,又被妻子指着鼻子呵骂,英国公羞臊的满脸通红,恨不得扒开地缝钻进去。可菱夏他是真心喜欢,腹中孩子也来之不易,已闹到了这般田地,总得护住她们娘儿俩吧?英国公抬脚踹开两个婆子,将菱夏扶了起来。
可这菱夏是个机灵的。先前是事发突然,吓得丢了魂儿,眼下稳了稳心神,心中又做了几番思量。
大公子身子不中用,翻个身都要喘一喘,每次说是伺候他,其实不过是解了衣裳,让他摸摸罢了,又哪会有孩子?先前见他不揭穿自己,菱夏还当他是顾着爷们儿面子。可眼下他不肯再帮自己遮掩,那另外两人谁能指望?
菱夏何许人也?原是乘安县人,姓吕,正是吕家夏丫,春蝉的亲妹子。
当年她一心想过富贵日子,不肯嫁给穷书生。愣是嫁到了柳州府的一户商贾人家,给人家做妾。本来那男人对她上心,衣裳首饰从不短缺,吕夏这也算是求仁得仁了。谁曾想那户主母却是个嘴甜心苦的,面儿上亲亲热热与她姐妹相称,可男人前脚出门,到南方去谈买卖,后脚她就将吕夏卖给了牙婆。
还咬牙切齿的吩咐,让将她远远卖了,再也回不得柳州府才好!
吕夏可真是叫天天不应,一路颠沛流离到了京都,被卖进了英国公府。她也曾想过到谕恩候府求救,姊妹兄弟还有父亲,总不会不管她。可到底咽不下那口气,不想被他们瞧见自己如今的落魄,也不想承认当年是她错了。
在哪做丫鬟不是做?何况这还是堂堂国公府!吕夏改名叫了菱夏,下定决心要在这花团锦簇的大园子中混出个人样,她要做人上人,叫家里人后悔曾与她疏远。
菱夏样貌生的清秀,身段却是惹火,加上一举一动刻意勾引,很快便成了大公子唯一的房中人。他虽病弱,可对她却是温柔的,她想要珠宝、想要锦裙,他通通答应。可菱夏不满足,这大公子病病歪歪,说不定哪日人就没了,到时候她又如何继续过好日子?
所以一家之主的英国公,便又成了她勾引的目标。男人永远都是爱新鲜的,英国公又被沈氏管的严,平日里素的都快成和尚了。骤然见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眉目传情、投怀送抱,哪有不接受的道理?菱夏不同于京都贵女,她在床笫间放得开,名义上又是宋怀明房里的人。这种隐秘又禁忌的情、欲,令英国公欲罢不能。
勾上英国公,往后的日子就有了保障。
可菱夏早不是姑娘家,又是个贪欢的。床笫间这父子二人都并不勇猛,大公子有心无力,英国公也上了年纪。她自是不甘寂寞,而英国公身边的福子,便入了她的眼。福子样貌清秀,身量却高,满府的小丫鬟都爱与他说笑。
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菱夏没费什么心思,便勾的福子成了她另一个入幕之宾。
可菱夏忘了,这个年岁的男人,有用不完的体力,可却藏不住事儿。喝了几口黄汤便将这事儿吹嘘了出去,可真是要害死她!
要说起来,这孩子到底是福子的,还是英国公的,菱夏自己也不知道,眼下全凭她怎么说了。
要是认了腹中是英国公的骨血,那这孩子生下来便是锦衣玉食的公子哥儿,可依照沈氏的醋性儿,自己便要没了活路。耳根子软的英国公,菱夏可不敢指望。
若说这孩子是福子的,约莫要被打一顿卖出去,肚中孩子肯定保不住,可自己却有希望活下来。菱夏心中两种念头过了一遍,几乎是没有犹豫,便从英国公怀里挣出来,一把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