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烛寐-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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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闹。”风阡的声音自那暗影之中传来,透射着冰冷的怒火。
我看见他的脸,蓦然睁大眼睛。
风阡的眼睛……他那双蓝火之瞳,如同被血色浸染,竟变成了妖异的紫色。
刹那间,我几乎停止了呼吸。
我从未见过他变成这个样子,他似乎变成了一个魔神……不,他比那魔神更加可怕,他仿佛是一具灭世之尊,若是怒火焚天,整个世界都会因他而化为灰烬。
黑暗的狂风之中,风阡走到我面前,紫色的眼眸里闪烁着冷漠和肃杀,巨大的压力令我几乎窒息。我无以反抗,无法逃脱,只能闭上眼睛,等待着他的怒火和惩罚。
“给我回去,好好反省。”风阡冷冷道。
他袍袖一挥,我身上的束缚刹那间消失,一下子重重地摔在地上。
饱受体力的透支和魔气的侵蚀之苦,我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最终却还是控制不住地眼前一黑,倒在风阡的脚下,失去了知觉。
第61章 情怨至死方回首(六)
【蛊惑】
有时候,仇恨的种子并非会被对强权的畏惧浇熄,相反,它们会深深扎根在内心的土壤里,被浇灌,生长,最后结出恶魔一般的果实。
当我被风阡强行带回檀宫,再一次被他关入归华宫囚禁的时候,那些种子就开始渐渐发芽,结成藤蔓一样的网,占据了我整个头脑和心。
那时的我,只剩下一个念头——我要报仇。我要为哥哥报仇,为水陌报仇,为千百年来所有的兰氏族人和我自己报仇!
心念一起,便如星火燎原。我想起在幽容国时自己险些葬身于明煜手中的十剑冰杀,想起那自残冰剑上释放之时毁天灭地,如同拥有弑神之力一般的法术……
十剑冰杀。我心中突然灵光一现,发觉自己竟还记得三年前,共工后裔所藏于山洞中,那十剑冰杀的咒诀。
我紧紧握住双手。天助我也,即使残冰剑暂时不在手中,我也定会练成这至高的可怕法术,然后伺机拿回残冰剑,向风阡复仇!
我被孤独地囚禁在归华宫里,那针对凡人的结界如二百年前那般,再一次锁住了我的自由。这是最牢固的枷锁,却也是最隐蔽的掩护,于是,我开始独自在归华宫修炼十剑冰杀,夜以继日地以最高层级的内功驱使金术之幻剑。
我知道,没有残冰剑在手,十剑冰杀的威力会大打折扣,更记得十剑冰杀若是使用不慎,将有走火入魔,甚至反噬自身的可怕后果。
然而我也知道,只需练成足够强的力量,极强的仇恨会让我不顾一切,也会让十剑冰杀的杀意达到顶峰!
我咬紧牙关,日复一日地重复修炼,积攒着力量和仇恨。我相信在我拼命的努力之下,定也能够练成十剑冰杀,同风阡一决高下和恩仇。
然而数月过去,修炼的成果甚微。
不知为何,我回到檀宫以后,力量竟远不如在幽容国之时强大,又回到了当初在檀宫修炼时的水准。我隐隐发觉,好似这里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在束缚着我,削弱着我的力量,使我好似一只带上镣铐的囚徒,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那一天,我一如既往地在修炼十剑冰杀,我以归华宫囚禁住我的结界为靶,念出冰诀,一道白光闪过,不小心偏移了几分,直朝着结界之旁的檀木冲去。而在那白光即将触到檀木的刹那,突然在空中爆裂,一股力量猛地向我撞来,我闷哼一声被击倒在地。
我痛了片刻,爬起身来,捂住胸口,抬头望向那檀木。
檀木的花叶萧萧落下,似是在哂笑我力量的微弱和不自量力。
想不到如今,竟然连风阡的一棵树都能欺我至此。无名的怒火攫住了我,我一下子站起身来,一步步走到它的跟前。
我伸出手来,一道金光骤然闪过,在我手中幻化出金色巨斧。我双手攥住,使劲挥下,在檀木树干上不偏不倚地砍出一道伤痕。
檀木的枝叶急剧地摇摆起来,与此同时,我突然感到胸中汹涌,好似有一些力量渐渐回到了我的身体里。
我愣了片刻,再次挥起斧头,重重地斩了下去。
随着动作的重复,我渐渐发觉,那檀木上的砍痕愈深,我胸中力量回归的感觉就愈是强烈。我越发得心应手,愈砍愈重,不多时,檀木已然被我砍得歪斜,花叶纷纷铺散了一地。
就在它快要被我斩断的时候,突然一声鹤唳从天而降,白其从远方急急地飞来,落在了我的面前。
我停下动作望向他。
白其责怪地瞪了我一眼。
我默不作声地将金斧收起,向后退了一步。白其上前扇动双翅,灵气伴着清羽流转在檀木之上,不多时,檀木的伤痕修复,又恢复了原本的样子。
“这里的灵檀,会束缚我的法力,是吗?”我忽然问道。
檀木一恢复原状,我就感到那些力量再一次离我而去了。那些灵力仿佛从我的身上,转移到那不断落下的缤纷花叶里。
白其看了我一眼,目光复杂,随即他转过头去,没有出声。
“果然是这样。”我喃喃道,“难怪我在檀宫之外时,法力比在檀宫时强上许多。为何会这样?难道风阡也对我有所忌惮?”
白其没有回答,他转过身去,准备离开。
“白其,你能帮我一个忙吗?”我忽然唤住了他。
白其停下来,回头看我。
我目光一转望向他,直言道:“帮我把这些檀木全部毁去。然后,我要去杀死风阡。”
白其不可思议地瞪我一眼,扇动双翅,冲我高鸣一声。
我笑了:“你觉得我疯了,是吗?”
白其用看疯子的目光看了我一眼,若他的翅膀能变成臂膊,恐怕定会留给我一巴掌。白其不欲多留,正当他展翅要离开时,我忽然又叫住了他:“等等。白其,你还记得虹娆吗?”
白其的背影突然僵住。
“虹娆,火鸟妖族族长的女儿。”我轻声说着,慢慢向白其走近,“万年前,你曾与她两情相悦,十分亲密。轩辕黄帝与蚩尤作战时,火鸟族误投蚩尤一派而被灭族,虹娆强用涅槃之术,命在垂危。那日你在弱水潭畔寻到风阡,请求风阡相救虹娆……你可还记得他是如何做的?”
白其微微颤抖。
“你若不记得,我可记得。”我微笑道,“那时候,风阡将虹娆的魂魄唤醒,然后——让你把亲手她抛入了弱水深潭。”
白其猛地转身,冲我长唳一声,即刻展翅回转,意图从我跟前逃离。
我的手突然一挥,数缕白雾从我的袖中疾速散出,很快地弥漫开来,漫天的白雾在白其逃离之前,就将它,将我,甚至整个归华宫都笼罩其中。
白其闷鸣一声,一下子从空中摔落,重重地跌在地上。
“你感激风阡,从此为他作骑,甘愿为奴。”白雾里,我幽幽说道,“你以为他救了虹娆,所以对他肝脑涂地,一片忠诚,但如果……这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局呢?”
白雾所笼罩的地方,幻象如枝蔓一般攀爬生长,纠缠住一切记忆和恐惧。这是最迷人心的忘忧幻境。
白其大叫一声,突然幻作人形,半跪在地。
红冠白衣的少年在雾中咳嗽片刻,转头看我,怒道:“兰寐,你在做什么?你疯了!”
我立在他面前,低头看着他。
白其的眼睛里倒映出我的影子,我清楚地看见,他的眼睛里有对我的不解和愤怒,却也有隐隐的,难以掩饰的犹豫和恐惧。
“那时候,虹娆其实已经被他复活,苏醒了过来,”我轻轻说道,“风阡以此举收买了你的感激和忠诚,但他为了让你死心塌地地留在他身边为骑,竟然又令你将虹娆苏醒的身体沉入了弱水深潭中。白其,你以为虹娆的魂魄就此得救,但事情的真相是……”
我骤然提高了声音:“真相是,她被你亲手所害,将永远被锁在弱水深潭里,永世不得超生!”
“够了!”白其猛然站起身来,怒斥我道,“兰寐,你休想迷惑我!主人绝不会那样做!……”
“哦?你为何如此确定?”我挑眉,微微冷笑,“他骗了我,为何不会骗你?风阡曾经答应我,若我成功从幽容国归来,就放哥哥和族人们离开,可是现在,我的哥哥和亲人们俱已死在了桃花源外!白其,你也一样,他也骗了你!你本是只自由自在的闲云野鹤,不受任何人管制干涉,如今却甘心永世为奴,还是在一个欺骗了你的神灵手下……白其,你难道就不为自己感到悲哀吗?”
“你……你……“白其喘息着,说不出话来,“你明明曾对我说过,虹娆如今已安然转世,不会再有遗憾……”
“我那时说这些话,不过是在安慰你罢了,”我笑了起来,“难道你自己心里不明白?你的内心深处,定然对此也有所怀疑,对不对?否则,那日在忘忧幻境里,虹娆又缘何会凭空出现,甚至还质问你为何将她抛入冰冷的弱水深潭?”
白其猛然一窒。
“你看,她来了。”我目光一动,向远处望去,“不如你自己听听,她究竟是怎么说的?”
白茫茫的迷雾里,在记忆的黑洞深处,盈盈走来了一名红衣少女。
“白其……”红衣少女轻启朱唇,声音幽怨,如在哭泣。
白其猛地睁大眼睛:“虹娆……”
虹娆慢慢走了过来,她火红的的衣衫无风自动,如幽灵一般地飘荡着。她清丽的容颜依旧,只是灵动的双眸已失去生前的神采,空如黑洞。
白其痴痴地望着她:“虹娆……”
“她说的没错,白其,”虹娆幽幽地说道,“那一天,我本已醒来,你却亲手将我推入了那深潭,将我的魂魄囚禁在弱水之中。你可知道,那潭水有多么寒冷?你可知道,几千年来,我日日遭受着怎样的折磨?”
白其颤抖着摇头:“不,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虹娆反问道,她愈来愈近,凑到白其的跟前,一双眸子空洞而漆黑,“是你们害死了我……不仅是你,还有你所效忠的主人,风阡神上!白其……你难道还不明白吗?他令我魂魄复生,是为了收买你的忠心,而后他又让你杀了我,是为了让你了无牵挂,一心一意地追随于他!”
“不!——”
白其突然大叫一声,他猛地转身,踉跄着逃离了忘忧幻境,瞬间化为鹤形,极快地展翅飞走,离开了归华宫。
随着白其的离开,虹娆的幻影渐渐消失了,白雾也如风后的云幔般慢慢散去。不到片刻,归华宫又恢复了原本的平静。
我望着白其的离开的方向,片刻怔愣,如梦初醒。
我刚刚做了些什么?
说出那些刻薄的话语,织出忘忧幻境诱骗白其的我……真的是我吗?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我几乎已经快要不认得自己。
我还是兰寐吗?
不,某种意义上,我不再是了。我不再是那个在哥哥的羽翼下撒娇的小姑娘,不再是曾归附风阡顺从地修炼的弟子,不再是水陌曾经温柔的恋人……
我甚至已不再是一个善良的人。
如今的我,为了复仇,已然癫狂。
第62章 情怨至死方回首(七)
【弑神】
我再一次见到风阡的时候,是在一个月以后。
那一天,赭色的夕阳收起了最后一抹光芒,整个檀宫悄然沉入夜色,琉璃穹顶在月光下闪着诡异的光。
我不知白其是怎样说服风阡将我从归华宫释放出来的,或许风阡对他的信任让他不曾怀疑一切,或许风阡真如云姬所说那般想念着我……总之,一切都按照我们计划的那样发生了,顺利得不可思议。
檀宫的大门打开,我抬足踏进了门槛。主殿的深处,夜色透过琉璃砖瓦洒进殿内,风阡一袭月白长衣,如沐清月,正端坐于案前。
“主人,我回来了。”
我的声音很轻,回荡在空旷的大殿里。
大门在我的身后悄然关闭。风阡抬起头,向我望来。
目光相对的一瞬间,我忽觉得风阡与之前似乎有一丝不同。他像是有些疲惫,但疲惫中又透着几分悦意,他蓝色的双眸似乎更加深而神秘,如同一汪碧色深潭,邃不可言。
我目光微动,望向风阡的身旁。主座之侧的几案之上,放着琉璃杯盏及一支火红的蜡烛,而在那红烛之侧——我看到了残冰剑。
我回望向风阡,朝着他一步步地走了过去。
穿过长长的殿廊,我离他愈来愈近。望着他的眼睛,我的脸上慢慢泛起微笑:“主人。一别二十年,你可还好?”
“寐儿,你想明白了?”风阡微微一笑。
“我听云姬说,主人先前身体有恙,是么?”我轻声道。
风阡回答道:“无妨。只需再过一日,便可大好了。”
“啊,正巧,我也是。”我笑了,“只需过了今夜,我就不会再纠结于哥哥的死。”
风阡目光微动:“为何是过了今夜?”
“因为……”我的笑意慢慢收了起来,“主人曾经伤了寐儿的心,寐儿需要为自己讨还。”
“哦?”风阡微笑,“你要我如何还你?”
我没有回答。残冰剑的白光在我眼睛的余光里闪烁。
“主人,云姬说,主人独自在檀宫的时候,曾念着我的名字,”我缓步上前,仰起头来笑着看他,目光流连如丝,“这是真的吗?主人,您不见我的时候,一直在思念我吗?”
风阡发觉我的异常,慢慢收起笑容:“寐儿,你怎么了?”
我笑了,依然在慢慢靠近:“没什么,只是觉得,主人既然这般思念我,那么……您应该不会介意还我所亏欠的东西。”
我与他几在咫尺之遥,残冰剑就放置于风阡的主座之侧,莹白之光已经几乎浅淡不见。我的目光仍与风阡对视着,手慢慢地向着残冰剑伸了过去。
差一点了,就差一点……我的心开始咚咚乱跳。
我距他太近了。望着风阡蓝火一般的双眸,我几乎停止了呼吸。
而风阡没有闪躲,他只是笑了。
忽然间,风阡伸出手来将我揽于怀中,我“啊”地一声,不小心向前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