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喜电子书 > 穿越未来电子书 > 皇后起居注 >

第4部分

皇后起居注-第4部分

小说: 皇后起居注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祖母安然无事,孙儿便安心了。”甫进帐中,朱v樘便跪拜在地,膝行到周太后身边。
  “快起来!”周太后握住他的手,吩咐宫女给他备座,又让人准备姜汤替孙儿驱寒,“我的儿啊,你身子骨弱,原不该冒雪过来的。差个人来问一声就是了,何须自己亲自走一趟呢?若是因此受了风寒,我可要心疼死了。”
  “若不能亲眼得见祖母和父皇,孙儿到底无法放心。”朱v樘温声回道,“唯有守在祖母身边,孙儿才不觉得惶然。”
  “好孩子……”周太后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听他转述皇帝的那些话,眉头微微一动,“那女婢也在?”她与万贵妃素来不对付,除了在皇帝面前勉强给他些面子称为“万氏”之外,其他场合皆蔑称为“女婢”。
  两人之间的龃龉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照理说,任何一位得罪万贵妃的宫妃或者朝臣都不会有好日子过。就算是朱见深的原配吴皇后得罪了她,也只能沦落到被废的下场。不过,万贵妃便是再受宠,也拿周太后这位圣母皇太后毫无办法。或许,整座禁城里连带朝堂内外,恐怕也只有她才敢如此轻视万贵妃了。
  “贵妃前来宽慰父皇。”朱v樘淡淡地道,只字不提他方才的所见所闻。
  周太后却似想起了什么,眉头皱得更紧了。过了好一阵,她才从郁郁的往事中回过神来,道:“地动这样的天灾,京师内数十年难得一遇。我方才还在念经求佛祖保佑呢,只盼着日后无灾无难、平平安安才好。二哥儿(序齿),不如你来抄几篇经文,也在佛前供起来?”
  朱v樘微微一笑:“孙儿都听祖母的。想来佛祖若是感应到祖母的诚心,一定会显灵的。”
  ************
  地动断断续续,后半夜几乎都不曾停歇。直至次日天明时分,震颤不已的大地才渐渐安稳下来。随着淡金色的阳光洒落,驱散了黑夜与一无所知的彷徨,也驱散了人们心底的恐惧与不安。整座京城沐浴在浅淡的光芒底下,仿佛这才随之活了起来。
  人们终于看清了灾后京城的模样,也终于能明明白白地瞧见自家的损失,心境自是各不相同。张家的四合院亦恢复了宁静,女眷们在院子里围着柏枝火堆烤火取暖。张峦则亲自带着长随与仆从,查看每间房的梁橹檩椽等是否有损伤。确认自家房屋不过是掉了些瓦片,屋梁墙壁都无碍后,他才让金氏带着儿女回了正房。
  经受了一夜惊吓,又在寒风中待了几个时辰,张鹤龄整个都蔫了。金氏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忙不迭地让厨娘去熬煮姜汤,又催仆从去外头请位大夫回来看诊。
  张峦见她满脸紧张,拧眉道:“他看着不是挺壮实的?身子骨怎么可能这般弱?莫要关心则乱,鹤哥儿便是没病也会被你折腾出病来。皎姐儿,你觉得如何?可受了风寒?”在他看来,活蹦乱跳的儿子从来不用担心。倒是女儿素来柔柔弱弱的,仿佛风一吹就会倒,昨日又奔上跑下受了累,需得请大夫来好好瞧瞧才是。
  “爹爹放心,女儿无事,喝些姜汤驱驱寒气便够了。”张清皎道,捂暖了自己的手,也试了试张鹤龄的额头,“不如先让鹤哥儿去床上躺着休息,等大夫来了,再给他看诊。他年纪还小,便是只受了些惊吓,也得喝几服药来压压惊。”
  金氏满眼泪光地抚摸着宝贝儿子,根本不曾注意到父女俩都说了什么,只自顾自地嘟囔道:“早便说了,不该全家都到京城里来。瞧瞧,这才安安生生地过了几天日子,竟然就遇上地龙翻身了。留在兴济多好,阖家团圆不提,至少不会遇上这样的祸事……”
  张峦听了,脸色微微一沉。当初他被推选为国子监贡生,本来并没有打算将妻子儿女都带上。不过是金氏左右摇摆,口口声声说担忧他独自进京无人照顾,却又舍不得离开兴济老家,他才下定决心带着家人一同进京,也好让一双儿女见见世面。如今说来说去,倒都成了他的错了,仿佛是他强迫金氏到京城里来似的。
  见金氏一直唠叨,张峦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张清皎在旁边道:“女儿倒觉得,幸好咱们一家都进了京。不然,爹爹一人动身去了京城,我们留在兴济,岂不是会日夜忧心爹爹在外头过得好是不好?若是这回京城地动的消息传回去,四处流言纷纷,谁又能及时知晓爹爹的安危呢?”
  张峦听了,脸色微霁,心里也觉得熨帖极了。与金氏以及张鹤龄母子俩相比,女儿简直便是贴心的珍宝。他若是独自进京,恐怕一家四口里也唯有女儿每日心心念念着他,金氏与张鹤龄便不必再提了。
  金氏见张峦脸色不好,想起他前两天的黑脸,以及对张鹤龄施家法时的“狠心”,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垂着泪守在张鹤龄床边。无论玛瑙怎么劝,她也不喝姜汤,不用粥食,口中道:“鹤哥儿要是有什么不好,我就随他去了,还用得着吃喝什么?”
  张峦不想再理会她,张清皎却心绪复杂,到底还是不忍心眼睁睁地看着她把自己作得生病倒下。金氏纵有万般不好——固执势利,重男轻女,或者其他种种,亦是她这一世的母亲。便是母女之情被她三五不时的折腾作得慢慢淡了,却始终还是存在的。
  于是,张清皎便接过了玛瑙的活计,劝着金氏饮了姜汤,略用了些易克化的粥。她所用的招数只有一个——张鹤龄,而且屡试不爽。为了能够好好照顾儿子,金氏再怎么爱折腾,也不可能当真把自己折腾病了。
  等到仆从好不容易寻着大夫,已经是下午时分了。留着花白胡须的老大夫给张鹤龄诊了脉,摇了摇脑袋:“风寒之气已散,不打紧。倒是惊厥冲心,需得喝几服药好生调理一些时日。唉,今天老夫出诊,十人里有八人都是这样的症状,昨夜地龙翻身确实吓坏了不少人啊。”
  “老先生再给我女儿也诊一诊脉?”张峦到底不放心女儿,忙又道。
  张清皎自是不会辜负他的好意,伸出纤细的手腕让老大夫诊脉。老大夫含笑道:“大姐儿稍有些受寒,这些时日在家里多养一养便无碍了。倒是秀才娘子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好,可否让老夫诊脉看一看?”
  金氏口里总说不打紧,其实心里比谁都紧张自己的身子,当然不会拒绝。老大夫扶在她的脉上,抚着长须,思索了半晌,呵呵一笑:“脉走如珠,恭喜秀才老爷,秀才娘子已经有两个月身孕了。”
  张峦愣住了,连金氏都迟迟未能反应过来。毕竟他们二人生养艰难,三年得了张清皎这个女儿,又八年才得了张鹤龄。两人都曾经以为,有一儿一女,此生的子女缘分应该便尽了。谁能想到,六年过去,金氏竟然又一次开怀了呢?
  见父母都发着怔,呆愣在原地不言不语,张清皎心里一叹。老大夫还是头回见“喜”成这付模样的夫妇,不由得乐了。张清皎便亲自将他送了出去,给他封了厚厚的诊金:“多谢老先生。往后还需得烦劳老先生,常来给家慈看诊。”
  “呵呵,老朽家的医堂就在胡同口,随时差人过来就是。”


第6章 执掌中馈
  如今这年头,三十五六岁年纪的妇人再闻喜讯,无疑可称得上是老蚌生珠了。得遇这等大喜事,张峦与金氏从惊讶中回过神后,均难掩狂喜之色。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夫妇二人不仅身体康健,也是有子女缘的福气人。这孩子又是在京师地动之后得悉的,祸兮福之所倚,简直就是个活生生的吉兆啊。
  张峦一高兴,便格外大方豪爽。不仅给每一个仆从丫鬟都封了厚厚的赏钱,连同压岁红包也一起发了下去。张家每个仆婢捧着主家给的五六百钱的赏赐,连走路的时候都是飘的,哪里还记得前两日众人还在暗中嘀咕主母的吝啬?
  金氏的高兴则与众不同,她对这一胎尤其看得紧,瞬间便娇弱得成了一朵触碰不得的花。因着这回地动尚未完全结束,张家众人又经历了几回余震。面对不过是微微颤了颤的余震,张家其余人面不改色,该做什么便做什么。金氏却捧着自己尚未隆起的腹部,蹙着眉说自己受了惊吓,腹中略有些难受。
  于是,一连两三日,那位老大夫都被张家请进了门。一来二去,老大夫对这位秀才娘子的秉性也有了些了解,便索性建议她躺在床上养胎,再喝些药性温和的保胎药。
  金氏最想听的便是这种话,对张峦道:“相公,都怪我这身子骨不争气,往后受不得累也经不起惊吓,怕是甚么事都做不成了……”
  张峦哪里能想到她心里究竟有什么百折千回的心思,温声回道:“你好好养胎,不必多思多虑。谁敢让你劳心费力,我必不轻饶!”他满心只想着金氏如今是双身子的人,自然须得好生照料,对她温如春风,哪里还记得前两日的争执吵闹?
  金氏抿了抿唇,眼眸微微一动:“多谢相公,家中的事便只能交给相公照料了。”她倒也不是仗着自己怀了胎,便有心装成柔弱娇花模样,博得张峦的怜惜,让他忘了先前两人之间的不快。她是真的觉得自己如今身子不同往常,再怎么小心谨慎好好保养也不为过——不过,若能让他一并忘了先前那些不快,岂不是更好?
  张清皎再一次笑盈盈地将老大夫送出门,给了厚厚的诊金。临出门前,老大夫熟稔地将诊金塞进了自己的药箱里,抚着花白长须,很直率地道:“秀才娘子这一胎胎息强健,原不必饮药卧床。只是她爱子天性,有些忧心过甚了,反倒于胎儿不利。老朽这么开方,也不过是为了安她的心罢了。”
  “有劳老先生。”张清皎眉眼弯弯,怎么瞧都让人觉得亲近可爱,“娘亲已是高龄,多顾虑些也很正常,日后还须得托老先生得空便过来看顾着些。”便是在后世,这种年纪怀胎,也已经是需要处处小心的高龄产妇。考虑到金氏的性情,她并不觉得将老大夫时时请过来有何出乎意料之处。若是这个年代有医院,原本便该隔一段时日去产检才是——当然,一天一次的确是有些太频繁了。
  送走老大夫后,张清皎再回到正房时,金氏已经合眼歇息了。她不想惊动她,悄悄地退出来,又去西次间瞧张鹤龄。小胖墩正趴在床上,脸朝床内,对坐在床边小矮凳上抓耳挠腮给他讲笑话逗趣的书童爱答不理,情绪似乎十分低落。
  张清皎微微一笑,让书童退下,坐在床侧,伸出洁白如玉的手指,戳了戳小胖墩的肥脸。因着这两天喝了不少苦药汤,又不能随意进荤食冲了药性,张鹤龄这张肥嘟嘟的小脸已经生生地瘦了一圈,手感也不似以往那般好了。
  张清皎略有些遗憾,捏了捏那张小肥脸:“这是怎么了?还念着你的红烧肉呢?”
  这两天,张鹤龄没少折腾,一付不让他吃肉他就不罢休,不仅不肯吃药还要绝食的架势。不过,他在金氏面前再怎么横都不打紧,一见到张清皎和张峦便认怂了。莫说喝清粥了,再苦的药汤,他都能在张峦的虎视眈眈之下一口气喝得干干净净。被镇压了数次后,张鹤龄也学乖了,在张峦的眼皮子底下再也不敢折腾出什么动静。否则,别说每天罚抄两遍三字经了,便是十遍八遍都有可能。
  “姐姐……”小胖墩闷闷地转过脸,可怜兮兮地望着自家亲姐姐,“我甚么时候能好?”
  “今儿老先生不是说了么?再有三四天就能下床了。到时候你可得好好听爹爹的话,每天乖乖抄写三字经,让爹爹好好高兴高兴。到了上元那天……”
  说到这里,张清皎略微顿了顿。她怎么能忘了,京城刚刚地震,谁还有心思过什么上元节?这几天只顾着自家的事,她倒将这场天灾给忽略了,丝毫不知外头的境况。这般冷淡无知,就像个普普通通的秀才家小姑娘,一点也不像是曾经内心深处也藏着热血的她。难不成,她真的已经无声无息被这个时代同化了?
  “姐姐,上元我们能去灯市么?”听见“上元节”,小胖墩倒是精神了不少,眼巴巴地拽住她的袖子,“听说京城的灯市可有趣了。”他倒是没有仔细想,让自家爹“高兴”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以他目前的学业进度,别说上元灯市了,能赶得上中元放灯便已经不错了。
  张清皎回过神,笑了起来:“你若想去,便好好进学。否则,爹爹绝不可能轻易答应。”
  “让娘带我们——”张鹤龄话只说了半句,神色便黯然了不少。哼哧了半天,他才低声问:“娘有了新弟弟,会不会不想要我们了?我讨厌新弟弟……”他虽然是个熊孩子,却对家人的情绪行为都格外敏感。
  以前他熊得无法无天,并不是愚笨无知,也不是真的只有七秒记忆,记吃不记打,而是仗着金氏对他好。因为他比谁都更清楚,无论他做了甚么,金氏都会护着他。既然有人时时刻刻爱护他,他又何必委屈自己,去遵守那些不舒服的规矩?做自己不喜欢的事呢?
  可如今,自从金氏怀了胎之后,对他便不如以往那般嘘寒问暖了。每每他犯熊发横的时候,她也不会上前来搂住他宽慰他,反而站得远远的,生怕被他碰着似的。虽然她口里还是“心肝肉”的叫唤,他却比任何时候都更清楚,自己已经有些失宠的迹象了。这让小胖墩觉得非常失落,也格外不能接受那个未出世便夺走属于他的宠爱的“弟弟”。
  “胡思乱想什么呢?”张清皎轻轻拧着他的鼻子,“若照你这样说,当年你出世的时候,我便该厌恶你才是。你瞧瞧,如今我是厌恶你还是喜欢你?”说实话,熊孩子出生时,她也并非全心欢喜,而是多少有些失落。但这些情绪都不是因为熊孩子的降生,而是因为她发现金氏是重度重男轻女患者。
  “……”熊孩子鼓起腮帮子,“我听话,姐姐才喜欢我。”他早就看透了,姐姐对他的“喜欢”是有条件的,娘亲金氏对他的爱则是毫无理由和条件的。可是,不知怎地,他不仅在意金氏的爱,也在乎姐姐的“喜欢”。至于爹,还是算了罢。能得到他的看重实在太不容易了,他可不敢招惹。
  “你明明什么都懂,却还是肆意妄为,我自然须得好好管束你。像咱们这样的人家,若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