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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部分

皇后起居注-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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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儿臣妾的心情不错,许是个好兆头。”
  傍晚时分,朱祐杬等五位皇子身着衮冕,终是来到了东宫谒见。朱祐樘望着按年龄站着的弟弟们躬身,整整齐齐地行四拜礼,唇角不由得弯了起来。张清皎亦发现,除了年纪相近的皇四子与皇五子看不出差异之外,剩下的皇弟们都是按高矮排列的。
  “一天下来,你们也累了罢?留下来用晚膳如何?”皇兄相邀,皇弟们互相瞧了瞧,自是应了下来。他们的随身太监宫女们立即伺候主子更衣,换回了常服打扮。朱祐樘倒是没换衣衫,张清皎则回了内殿。
  朱祐杬等几个平常甚少来清宁宫,对正殿内的摆设很是好奇。朱祐樘带着他们走了一圈,才让他们安坐用膳。用完晚膳,他亲自将弟弟们送出清宁宫,临别的时候语重心长地道:“既然已经行了冠礼,便不再是孩子了。日后,你们可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随意行事,莫要让祖母、母后与你们的母亲担忧。”
  朱祐杬总觉得他的目光似是一直落在自己身上,颇有些不自在,回道:“二哥放心罢。”
  等到离开清宁宫后,他们便要分道扬镳,分别前往邵宸妃的永宁宫与张德妃的万安宫问安了。朱祐杬扫视着四个弟弟,压低声音道:“以前的那些事,你们就当做从来不曾发生过,都不许再提!懂了么?!”
  说罢,他也不等他们回答,领着朱祐棆和朱祐枟转身走了。朱祐槟和朱祐楎直奔万安宫,给张德妃问安后,提起了朱祐樘临别时的叮嘱,却不提朱祐杬之后的那番话。张德妃瞧出他们哥俩似是隐瞒了什么,轻轻地叹了口气,揉着儿子们的脑袋道:“你们太子哥哥性情温善,一心替你们着想,殊为难得。往后无论发生何事,只管听他的就是了。”
  翌日,周太后驾临乾清宫,正逢朱见深进丹药,顿时气恼交加。进了丹药浑身飘飘然的朱见深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母子俩遂爆发了激烈的冲突。谁也无法说服谁,谁也无法原谅谁,双双地气病了。
  听说即使病情加重,皇帝也依旧不愿放弃丹药,隔三差五就让李孜省进献,病中的周太后泪如雨下。朱祐樘前来探病,她便握着孙儿的手,咬牙切齿道:“若非李孜省之辈巧言令色,你父皇又如何会着了他们的道?”
  “祖母,难道没有别的法子了么?”朱祐樘眉头紧锁。
  “罢了,罢了。”想起皇帝先前口不择言,指责她的那些话,周太后颇有些心灰意冷,“我是劝不住他了。若非这回争吵起来,我尚且不知,原来他一直都在怨我。怨我当年不肯支持他让万氏当皇后,怨我对万氏横眉竖目,怨我对他不够关心……”
  其实,她没有说出口的是——皇帝的怨恨大都源于当年他孤独地被景泰帝关在另外一处宫殿里,身边除了万氏无人相伴。她作为母亲,足足有八年不曾见过儿子。因为被软禁的畏惧和恐慌,也不敢轻易寻人去关心儿子。
  可那不是没法子的事么?他们被关在南宫,连衣食住行都须得钱皇后带着她们做针线才能勉强保证生活,哪有余裕去关注被改立为王的长子呢?至少,她知道有孙太后在,长子必定安全无虞,生活也无忧。她又哪里知道,那段日子留给他的,竟然是那样深重的阴影呢?
  “祖母,父皇不过是一时情急罢了,必定不是有心的。”朱祐樘劝道。
  “……无意也罢,有心也罢,都是他深藏多年的心里话。”周太后苦笑道。
  坐在旁边的张清皎倏然想到——也许,皇帝陛下一直都困守在当年,从未真正长大过。故而,他依恋万贵妃,失去万贵妃便失去了安全感;故而,他对太子殿下凉薄,因为他刚开始从未将自己当成过一位父亲;故而,他随性妄为又从未坚持到底,因为他骨子里其实并不是一个成年男子,没有韧性。
  作者有话要说:  宪宗:qaq,其实我一直都是个需要关爱的宝宝
  英宗:冷漠脸
  孝宗:冷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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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年阴影什么的,对一个人的一生影响很大的
  ps。我最近好像一直在犯懒,勤奋了两天后……
  好吧,我努力继续_(:3∠)_


第105章 大肆册封
  因着皇帝与周太后双双病倒; 禁城内的气氛变得格外沉重。谁都不敢露出一丝笑意与喜色来; 举目望去; 人人脸上皆是一片忧愁。就连朱祐樘的千秋节来临,也不过是循例在文华殿接受文武群臣的拜见庆贺而已。
  即使在清宁宫内,张清皎亦不能给他庆祝,只能吩咐御膳房格外准备了一碗寿面。朱祐樘见她笑得着实有些勉强; 将寿面分了她一半:“咱们俩安安静静地庆贺生辰又有什么不好?若是举办宫宴,热闹倒是热闹了; 恐怕你我光是应酬都会觉得疲惫罢。若依我所见; 今年有你陪我度过生辰; 已经远远胜过往年了。”
  张清皎眸光微动; 嗔道:“臣妾哪里是期盼热闹?只是觉得; 即便是咱们自己的庆贺生辰宴,也须得好生准备一番才是。哪里像是眼下,一碗寿面便将殿下的千秋节给打发了?虽说长辈们生病; 咱们确实不该庆贺甚么。但若是清宁宫里有膳房,无须劳动其他人,臣妾自己便能悄悄整治些吃食。尽管只是些民间菜肴,怎么也能让殿下尝尝新鲜啊。”
  “太子妃懂得下厨?”朱祐樘勾起唇角,有些惊喜。
  “臣妾也不过知道些家常菜罢了,偶尔做些糕点给弟弟们解馋。”技多不压身; 规划自己的种田生活时,张姑娘可是很用心的。再者,尽管她前世并不是什么美食博主; 但对美食有强烈的兴趣,经常在网上“云做菜”。好不容易有机会练手,才知道真正下起厨来并不简单——她的厨艺,哄哄熊孩子是够了,“征服男人的胃”恐怕就难了。
  “若有机会,我可得尝尝。”朱祐樘道,想了想又问,“我记得,太子妃的庚帖上写着,生辰是一月二十九?那也就是咱们大婚之前的那几天,才刚过完生辰?”
  “家人难得齐聚在一起,这次生辰过得很是热闹。不仅兴济的家人们都在,京中的姑父姑母与表弟也都过来庆贺了。”张清皎微微笑起来,“而且,托殿下的福,这回过生辰所得的生辰礼,可不是一般的丰厚。”
  所谓的“丰厚”,当然不过是顽笑之语。连幼弟张延龄都特地给她准备了一份涂鸦当作礼物,她自是觉得欣喜万分。甚至还有不知哪来的消息灵通之辈,居然也打听到了她的生辰,堵在鸿胪寺卿府外头送礼。幸而家人们早已学会完全无视外头的纷纷扰扰,那一天才算过得悠闲自在。
  “明年一月二十九,我也会给你准备丰厚的生辰礼。”朱祐樘笑道,“你给我准备的生辰礼,便用你亲自做的寿宴来替代罢。”他一直都觉得,用心准备的生辰礼,比什么名贵的礼物都更珍贵,更值得他爱惜。
  张清皎禁不住摇了摇首,笑叹道:“殿下可真是容易满足。臣妾给殿下准备的生辰礼,自然不会仅仅只是一席寿宴而已。”说罢,她眉眼弯弯地将半碗寿面轻轻地推了推:“殿下,再不吃,寿面可就要糊了。”
  朱祐樘怔了怔,转念想到自家太子妃这回说不定也准备了生辰礼,心底顿时一片火热。明明知道,无论是急是缓,生辰礼迟早都会送给他。可他竟是有些迫不及待了,只期望能赶紧用完膳,让太子妃揭开谜底才好。
  小夫妻俩用过午膳,张清皎便牵着朱祐樘来到东次间。肖女官领着宫女太监们退了下去,整座内殿里只剩下他们二人。太子妃从角落的箱笼里取出自己精心做的针线,低声道:“殿下试试看,合不合脚?”
  朱祐樘望着她掌中的明黄色龙云纹绸袜,弯着唇角接过来:“太子妃的女红很不错。”自从母亲去世之后,他还是第一次收到针线所做的生辰礼,着实有些怀念。
  夸她什么也不该夸女红啊,这她可实在是受不起。张清皎脸上微微一红:“原本想给殿下做一身里衣,却怎么都觉得针脚不够好。所以,只能委屈殿下今年先试穿臣妾做的袜子。等到明年,臣妾一定会给殿下做出一身衣衫来。”
  “你惯常自谦,说是针脚不好,却是否想过,也许我已经很满意了呢?既然刚开始想送我里衣,想必也做了罢?不妨拿出来给我试试?”
  “……殿下真想试试?”
  “拿出来罢。无论你做成甚么样,总比我强些。我可是连针线都不会拿的。”
  无奈之下,张清皎只能从箱笼底部取出了她觉得不太能见人的半成品里衣。她确实给自己绣过一身嫁衣,可是做起绵软舒适的里衣来,依旧觉得女红功夫不够用。与朱祐樘常穿的里衣相比,这件里衣无疑是处处瑕疵的。
  但朱祐樘却丝毫瞧不出来,只觉得裁剪得很合适,也瞧不出什么不好的针脚。他脱下衣服鞋袜,当即便试起新衣与新袜来:“里衣不错,穿着很舒适。袜子也正合适,不滑也不硌脚。待会儿我就穿着新衣与新袜去给祖母和父皇问安。”
  “当真?”
  “当真。这可是生辰礼,怎么能不穿出去走一走呢?”
  横竖只是里衣和袜子,不是外袍与鞋子,应该无妨罢?寻常人哪里会仔细看别人的里衣与袜子呢?想看也看不着啊。如此一想,张清皎也放松许多,颔首道:“待会儿臣妾与殿下一同去罢。”
  ************
  且不提清宁宫里的小夫妻俩是如何暗暗地相互关怀的,几日后,病情有所好转的朱见深倏然催着司礼监拟旨,决定给他的五个儿子封王。同样是这封圣旨,改变了皇子们的序齿,不再将悼恭太子朱佑极列为长子,而称太子朱祐樘为皇长子。
  “第二皇子祐杬为兴王,第三皇子祐棆为岐王,第四皇子祐槟为益王,第五皇子祐楎为衡王,第六皇子祐枟为雍王……”某座宫殿内,一位纤瘦苍白的中年女子几乎是摇摇欲坠地软倒在了地上,泪落如雨,“那我的极儿呢……我的孩子呢……”
  “贤妃娘娘!”旁边的宫女赶紧将她扶起来,“悼恭太子殿下还有娘娘呢!还有奴婢们呢!咱们宫里的人永远都会记得殿下的!”
  柏贤妃哭得眼眸通红,倒在长榻上,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若不是那万氏贱妇……我的孩儿怎么会好端端地生病而亡?她当我不知道是她下的手么,后来纪淑妃暴亡也是她做的!都是她!!都是她!!”
  “都说恶有恶报,可为什么如今她死了,却风风光光地葬下了?!而我的孩儿,反倒是被人忘得干干净净!!万岁爷真是好狠的心,竟然连序齿也不愿留给他!!不,我早该知道的,他的心一直都那么狠。儿女们的命在他眼里,远远比不上万氏那个贱妇!”
  坤宁宫,王皇后听女官俯身说了几句话后,轻轻一叹:“闷了这么些年,能哭出来也好。明儿我便去探望她,好好宽慰她一番。陛下此举虽对祐极无情,对太子而言却是好事。他也确实早已是实质上的长子,给了他皇长子的名分也好。”
  “臣说句不敬的话,悼恭太子三岁而殇,不序齿也在情理之中。只是贤妃娘娘膝下只有一子,往后恐怕是走不出来了。”
  “当年英庙与孝庄钱太后将我们三人从良家子们中挑选出来的时候,怎么可能想过,我们竟会过得一个不如一个?”王皇后淡淡地苦笑,“吴氏被废,我被立为皇后却成日里战战兢兢,她生下悼恭太子却最终没有保住。我们三人被万氏打压得抬不起头来,苦苦熬了一辈子,才熬到了如今。”
  “娘娘……”
  王皇后垂下眼:“安心罢,这种日子,眼看着……”眼看着就要到头了。到得那一日,她真恨不得大肆庆祝一番才好。呵,即便不能庆祝,也该与柏贤妃和吴氏聚一场,共饮一杯酒才是。
  永宁宫,邵宸妃捧着朱祐杬的脸庞,轻声道:“吾儿兴王。”紧接着又捧着朱祐棆的脸道:“吾儿岐王。”最终爱怜地揉了揉朱祐枟的脸蛋:“吾儿雍王。”
  她的三个儿子,尽皆封王。之前的贸然之举,并未影响万岁爷对他们的疼爱,显然意味着那一步棋没有走错,她总算能够彻底松口气了。只可惜,他们只是第二皇子、第三皇子、第六皇子,来得太迟了些。皇长子是太子,太子的清宁宫也依旧平静。
  “母亲,封王之后,我们是不是就得去封地了?”朱祐杬忽然问,眼底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这个年纪的少年,比谁都更渴望自由自在,比谁都更渴望能够主宰自己的生活,比谁都更渴望离开禁城去外头瞧一瞧。他自然尚未意识到,去了封地其实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软禁罢了。
  邵宸妃叹道:“是啊,也许今年,也许再过两载,你就得离开京城,一辈子都不能回来了。”只要他们离开,她可能终其一生都无法再见到她的孩子、她的骨肉了。这是多么残忍的事,为何始终没有一个后妃提出不满呢?为何始终没有一个后妃向皇帝求情呢?
  没有人愿意帮她这样的母亲,那她便唯有冀望于宫廷中的变幻了。毕竟——唯有当上太子,唯有继任皇帝,才不必忍受所有骨肉尽皆分离的痛苦。
  五位皇子封王的喜悦尚未在宫中散尽,皇帝陛下便又属意司礼监拟旨:
  册德妃张氏为贵妃,宸妃邵氏为德妃,郭氏为惠妃,章氏为丽妃,姚氏为安妃,王氏为敬妃,唐氏为荣妃,杨氏为恭妃,潘氏为端妃,岳氏为静妃。除了柏贤妃、王顺妃之外,所有曾经诞下过皇子皇女的妃嫔都享有一定的册封。其中,改封为贵妃的张德妃,改封为德妃的邵宸妃无疑是最受宠,亦是最引人瞩目的。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在宪宗实录里,邵宸妃这次被封的是贵妃。
  但咱们这是平行世界,邵宸妃刚闹了幺蛾子,所以贵妃就被我塞给张德妃啦~~╮(╯▽╰)╭
  其他的都没变,话说回来,邵宸妃还真是受宠呢,一般有了妃称号的这一次都没有加封——比如生了悼恭太子的柏贤妃,生了皇长女仁和公主的王顺妃。偏偏她就加封了,嗯,因为某个小错误,将错就错,我把张德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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