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夕景明-风消散-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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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倒是。”
“我说你怎么突然发这么高深的感慨,见了偶像后遗症啊。”
“高深个屁。”
郑西易也不回嘴,就这么静静的呆着,看了眼腕表,思考下个忙得连轴转的时间。
“郑西易,你喜不喜欢我们家河言?”
他笑了笑,摇头。
“不喜欢?那你整天嚷嚷着跟人家结婚……”
“整天?也没有整天,就是说说呗。”
江越撑着一侧脸,突然郑重其事地看着他,“你的那个……虐恋十年的女友,是不是假的,说实话。”一个谎言,是要靠千万个谎言去圆它的。
郑西易说:“是真的。”
看到江越一脸不信的模样,他笑着说:“我说你今天是吃错药啦?”
江越不说话,再次陷入了沉思。
“假的,可没有那么真。”
江越也笑了:“听不懂。”接着她又放下了二郎腿,双手搓了搓脸,声音淡化,“算了,不提了。”她摩挲着手里来之不易签名合影,却是怎么也玩不痛快。没想到郑西易一直在看她,她看了那眼光,着实吓了一跳。
“哎。”江越凑了过去,“你这个……还有没有啊。”
“得寸进尺吧你。”
“我就问问嘛。”
“就拍出一张可不就签一张?”
“那专辑得有吧。”
“我凭什么老存他的货啊。”
江越很是腼腆地笑了笑:“好了没事了。”
……“哎。”
“又干嘛……”
“我就是,突然想起了河言,还没有呢,要不,你送给她吧,我挽了他的胳膊,已经够了。”江越磕磕巴巴地说完,郑西易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等她说完,他就问道:“你说真的啊。”
“啊。”
“合影里没她,你不怕她气死啊。”
“没她……可有我呀。”
郑西易抿抿嘴,拍拍江越的肩膀:“她呀,我早送她一整套了,不比你的少。”
江越的笑容渐渐在嘴角凝固,只不露声色地翻了个白眼:“个没良心的。”
郑西易呵呵笑出了声,与她四目相对而笑,各自都有心念。
孟河言说自己是一个寡情的人。
她近来越来越多的这样反思自己。从前也不是没有意识到,只是觉得无甚关系,人活一世,无非就是想活得轻快些、自在些。前半生她做得很好,除了可有可无的小而繁多的烦恼,她几乎算得上无忧无虑,后来,后来却不行了。
余宝琪一张小脸冷冰冰的,正是面无表情的高冷样子,他扬起头,对孟河言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听不懂,所以才对我说些……乱糟糟的东西。”
这个夏末,他即将年满五岁半,却自认年纪很大了,极其爱蹙眉头。
孟河言很乐意代养同事的孩子,只不过这个孩子时常让她感到心塞。
她温柔了语气,低头对他说:“没有,我突然想到了就说了而已,再加上你是个小孩,我就当自言自语的。”
余宝琪继续摆弄他的军队,孟河言看着他的小身子小手,柔软常常散发奶香的头发,觉得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家伙,思虑太重可不好。
然后她想到了甜瓜的孩子,简直阳光灿烂到了极致,过周岁生日时,爸妈在客厅摆满了东西,让她去抓,在周遭全是字典字帖的情况下,她很不负众望的报了牛津大词典,一家老小乐不可支,而后她却甩手一丢,爬到角落捡着盆花嗅嗅啃啃。孟河言再想以后,情节也忘了,突然记起那是录的视频,就到此为止。录的人是杨煦,没有露脸,只有几声笑在镜头里。
她在屏幕这头看着,也不自觉的跟着微笑。真不可思议啊,她想。人啊还是熟悉的人,人生却像另一种人生。
“宝琪呀。”
她问道,“小时候抓没抓过周,抓的是什么啊?”
宝琪头也没抬:“抓周是什么。”
孟河言摸摸他的头:“就是过一岁生日的时候……玩的,让你们长大成人变得有出息。”
她没想到他真抬头看自己,竟然笑了出来,他说:“我怎么会记得。”
她就随他轻笑,发觉他还是很可爱。
小余生着深眉大眼,栗色毛发,是个美得不得了的混血小孩。
最近她时常奔波两地,沿途的风景过了好多遍。
忙归忙,公司年会却是正好赶上了,今年的策划像是砸了更多的钱,营造得奢华而热闹。
小余的混血daddy成了负责人,把平时两倍的精力都用在了上面,底下员工一致叫好,于是……他就更加卖力的搞气氛。余棕木抛弃了平时的稳重,一时间变成了上窜下跳的猴子,惹笑了广大女同胞们,场面越来越激动得冒泡。
宝琪似乎是忍受不了,转头问孟河言:“怎么她们觉得很奇怪似的。”他不就是这样傻不拉几的吗。
孟河言故作高深地回答:“人可不止有一面啊。”
没有等来崇拜或者求解的迫切神情,小朋友继续看台上的群口相声,看得面无表情。
满场只有棒棒糖和蛋糕能博得少爷开口一笑,孟河言无言抚额,几天不见,这孩子又冷了几度。
趁着年度总结与展望的时候,温情满满的配乐里,余棕木终于得空来找儿子,然而儿子已经困得生不如死,他把他抱在膝上,听完这最后的一刻钟。
圆满结束。
他问孟河言满不满意,她自然很满意,她说:“有心了。”
“哎呦。”余棕木搞出极为夸张的表情吃惊道:“竟然有此觉悟。”
孟河言绝对有觉悟。余棕木拉着她留步,她就知道他有所求。
肯定是帮他带带孩子,这回她没有来者不拒,犹犹豫豫的,还是不行,她要回家,可不太方便。
宝琪睁着眼睛,因为睡意深重,目光毫无焦距,迷迷茫茫。
余棕木就不再纠缠,阿姨带也不是不行。
“河言。”
他们三人走在一处,孩子又渐渐地睡了,走着走着,他在夜风中感到了陌生里奇异的烟火气息。
“你是下定决心,要辞职了?”
旁边的孟河言,迟了片刻,点了点头。
她说:“我做的对吗?”
余棕木无手可摊,只是歪歪脑袋:“不管怎么说,我支持你。”
☆、第 40 章
冬月,孟河言正在病房里为她愁眉苦脸的姥爷剥柚子,水分足,沉甸甸的,老人家看在孙女笨啦吧唧好不容易才剥完的份上,就勉为其难的接过一块。
放到嘴里前,他还格外瞅了瞅门口,因为正在同所有人赌气绝食,要让人发现自己张嘴吃东西了,让他那老脸往哪儿搁。
他觉得医院真不是人待的地方,住了两周不到,感觉已经度日如年。回家多好,人多,热闹,花草还要浇,鱼还要喂,要是过年还得在医院里过,那春联谁写,外边买的有他写的好吗,就算有,他还是想自己写……
孟河言此行的任务就是连哄带骗的看住他,尽量多拖些日子,最好拖到过年。
小舅妈带着一阵风闯进来,老人家吓得都忘了藏起柚子,只是急道:“小心我孙子姑奶奶。”
小舅妈往床边一坐,拿手连连扇风:“没事没事,结实着呢。”说完她就急不可耐地冲二人讲述途中见闻,这医院整的跟迷宫似的,再加上她怀孕营养都供给了肚子,脑袋就不大行,闯错了好几病房。
老人家最喜这位活宝儿媳,如今又添了孙子,更是宠爱。
河言与舅妈眼神一对,都瞅她那肚子,就此交接了任务。
夜深人静时,孟河言走到电梯间的巨大落地窗前,想着放空放空。
一会儿后,身后有人走过来,也穿着肥大的病号服,看不清脸色,她走到另一端,指尖的烟头红得明亮。
孟河言发现她那烟只夹不抽,因为直到烧了手她才猛地一扔,直接抛到了她这里,在衣角划出了一道焦痕。
她很抱歉地走过来,连连sorry。
孟河言无所谓地低头看看,她倒觉得这样还个性了一点,也就这么跟她说了。
姑娘哈哈一笑:“那谢谢了,我就不赔你衣服了,心情不好的时候还要赔钱真是×了狗了。”
孟河言现在看清了她的样子,是模样随和的可爱,就顺口想问她为什么心情不好,话未出口就打住了,废话,住在肿瘤区再整天乐呵呵的才奇了怪了。
这时姑娘上下打量了孟河言一下,问道:“你没病吧。”
“……没吧。”
“那来根烟吧。”她热情地递过一根烟,“别客气,当我赔给你的。”
孟河言平生第一次给人这么伺候着点上烟,还在别人格外艳羡的灼灼目光下抽了一口。
这是女烟,滋味比较清淡。
她一边抽一边想,要不要表现的爽一点,或者还是嫌弃点比较好。毕竟那位朋友流露出很渴望的神情,但显然遵医嘱不能抽的。
孟河言拿烟的手抖了一抖。
那人说:“不是吧,有这么爽吗。”
“你觉得爽还是不爽呢。”
“这破烟能爽个毛啊,我从隔壁小孩手里骗来的。”
“嗯嗯,一般般,不是很爽。”
“可是你很爽啊。”
孟河言汗,对方眼睛都看快直了,她看她才爽,爽得头顶都快冒烟了。
“第一次抽吧。”她继续问。
“嗯。”
“放,一看你就是老手。”
“我是说正儿八经的第一次。”
“爽吗?”
……
孟河言无语问苍天。
到底爽还是不爽。
孟河言很真诚地劝她:“你说这些你又不能碰,摆跟前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还有什么,要不我全帮你收了?”
说着她作势伸向她那掏烟的硕大口袋。
然后被姑娘毫不留情地啪的打落。
“不要,小姐,我可以赔你十件衣服,可你休想再碰它。”
好吧好吧。孟河言放老实了手,看着窗外绵延的灯火,深深地呼出一口气,烟气缭绕,她发觉自己真的由里到外轻松了很多。
她轻不可闻地笑了一下。
姑娘双手撑在栏杆上,也一瞬不瞬地盯着外面看。
孟河言短叹了一声:“你把我带坏了,别让我上瘾。”
姑娘说:“那你爽不。”
孟河言哈哈一笑,与她勾肩搭背道:“爽啊。”
姑娘笑的欢乐的时候,孟河言却感到她的身体没来由地僵了一下,好像全身肌肉都紧绷了。
她不动声色地拿开了手,她都忘了,身边的这个身体或许已经快支离破碎了,禁不得大动。
护士找来这里,要姑娘回去。
孟河言摆摆手,道了个无声的再见。
姑娘快拐进走廊,又停了下来下,她顶着苍白的小脸很不正经地对孟河言说:“改日再聊,另外说一声,吸烟有害健康哈,我不爱干缺德事儿,上瘾可别找我。”
孟河言会意,又摆摆手。
烟烧到了尽头,她感到猛的灼痛,赶紧扔掉了手里的烟头。
烟头在一个人的鞋面上划过然后滚落到他脚边。
睡不着的有很多啊。
孟河言连连道歉,那个人随和地摇摇头,示意不要紧。
她也就点点头,向病房走去。
身后某个房间有一阵躁乱,几个医生护士赶过来,打破了深沉的寂静。
事后她再想起那个晚上,那几分钟,只是朦朦胧胧的像梦一样。
被老妈及其他人接替工作赶回家几天,老妈很委婉地跟她套近乎,把医院的任务从她手上夺得差不多,绕了半天她总算听明白,这是要她去相亲。
这下戳到了她的心事。
乔玉见她一晃而过的……羞涩?忐忑?顿时不明白了,不过她自动当成了对方的默认,亏自己心里打着鼓,没想到还真是顺利。
孟河言心里正没主意,只能万事靠后,先相着。她知道怎么和气处事。
相亲选在了一个天气预报说今日大雪的日子,据说是为了浪漫,孟河言在落地镜前穿上了早已为她准备好的新衣,她看着镜子里的人,心想自己真是好久没有认真地看看自己了。
上次还是不小心看到笑着的脸上出现了隐晦的纹路,自此就有心的不再看仔细镜子,女人这种生物呀,到底还是在意岁月的痕迹,尤其在她这个不上不下的年纪。
自那也过去很久了,今天她看到镜里的脸,没有感叹,如种子如草木枝桠,人是会长大的。
幼时曾急切盼望,青年企盼停止,如今却是坦然地继续行走,往后或许还会心意变化,不过那总是成长,当下自不必思虑,人永远是活在今天的。
她梳好了发,随即想起了白发苍苍。
她看到自己微微笑了。
那天天上果然浓云密布,相亲的对象一身浅灰西装打扮得干净整洁,稳重之余还透露着活泼可爱,模样更是显得年轻。
没想到还真是年轻。
他端端正正地坐着,眼目狡黠地说:“嗨喽,我叫谢晋辞。”
“我二十六,你小我小?姐弟恋吗哈哈哈哈。”
孟河言端详着他,笑眯眯地问:“二十六?”
他松了腰,双肘拄着桌子玩手里的方糖,嗯嗯呀呀了一会儿,“本命年。”
孟河言点点头,太小了。
接下来她放松心情与他闲谈了一会儿,越聊越显现出了深不见底的代沟。
对方也惊讶于她的木讷呆板,跟她们这种年纪的女人是真办法过日子啊。
他长吁短叹:“跟烦人的臭丫头不对付,跟你们老—老师级别的聊更没意思。”他貌似好奇地摸摸自己的大背头,很认真看着孟河言说,“难道我真要考虑考虑室友?”
孟河言眼睁睁地看着他从风度翩翩的男士化为总啃指甲的刺头,她问:“你不是摄像师吗?”
“对啊。”
“学摄影吗?”
“经济。”
“为什么啊。”
“想改行不行啊。”
“行是行……你室友帅吗?”
“凑活吧。姐姐,您放心,我是我们那质量最好的。”
“你们哪的。”
“××大。”
“……没毕业啊。”
“过两年就毕啦。”
“哈。”孟河言差点站起来,“你才二十?被我套出来了吧。”
小谢差点翻白眼,懒洋洋道:“我上学晚。”
孟河言才不信:“逃课出来相亲,是现在大学生的消遣之一吗?”
“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