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的悠闲生活-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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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在地上的红缨自以为终于得了些希望。
纵然沈惜贵为主母,也断没有磋磨妾室、丫鬟的道理。且她这幅惨状,总该能引起侯爷的怜惜罢?当初侯爷觉出茶有问题,她已经把责任推给了沈惜,她在侯爷眼里,一定还是无辜的!
她不顾地面上已经被烈日烤得隐隐发烫,膝行过去,紧紧攥住了乔湛的官服下摆,还想要去抱乔湛的腿。
“奴婢知错了,求侯爷开恩,让大奶奶饶过奴婢一命!”红缨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梨花带雨的哭诉道:“大奶奶要拿热烙铁烙奴婢的嘴!还要奴婢跪在碎瓷片上!”
她倒是忘了,这会儿她的脸已经被打肿了,实在瞧不出平日的一半姿色。
这哪里是求饶,分明是告状。
沈惜面不改色,仍是微笑看着乔湛,神色淡定坦然。
“你怎么在这儿?”乔湛不耐的扫了红缨一眼,退后一步,抽出了朝服的下摆甩开了她。随后他连个眼神都懒得给红缨,直接望着沈惜语气平和的问道:“怎么回事?”
见到乔湛此举,沈惜满意的在心中暗暗点头,乔侯爷的大腿是谁都能抱的吗?
“回侯爷的话,有个丫鬟不懂事,妾身让她长点教训。”沈惜说着,目光往姨娘们的“藏身处”淡淡扫了一眼,嫣然笑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妾身身为主母,先前疏忽了,如今正该把规矩立起来。”
说罢,她“谦虚”的笑了笑,补充道:“这是妾身该做的。”
姨娘们这才反应过来,莫非沈惜这是杀鸡儆猴?故意做给她们看的?沈惜会有这样的心机吗?
不过,这一切能否成事,还得看乔湛的态度。
“恩。”乔湛淡淡的应了一声,不置可否。
院中所有的人都在等着他的反应,就连沈惜心底也有些发虚。她要立威,还真得需要乔湛的支持不可。
“你看着办。”乔湛似乎没把眼前的事放在心上,也没把地上的碎瓷片和烙铁火炉放在眼里,他神色如常对身后的文竹道:“你在这儿听候大奶奶的吩咐。”
红缨、包括不远处的三位姨娘,心中俱是咯噔一声。
张赵嬷嬷、兰草等人面上则是欢喜一片,红缨非但没有离间侯爷和大奶奶的感情,竟还让大奶奶得到了侯爷的认可!
她们倒要感谢乔三夫人,把红缨给送上门来。
后院的事由女主人做主,乔湛不过问便是对她极大的尊重。
对于乔湛的支持,沈惜心中又是激动又是感动,她面上却不露半分,动作优雅的行礼后,目送乔湛进了正房的门。
快刀斩乱麻,赶紧料理清楚才是正事。
沈惜心中有底,等到乔湛走后,从从容容的在大圈椅上重新坐下。
红缨已经面如死灰。
“怎么着,这下想明白了?”沈惜的目光渐渐冷了下来,眼底的笑意全都不见了。“我要拿红烙铁烙你的嘴?让你跪碎瓷片?”
“红缨姑娘小小的年纪,记性怎么就差成这样?”沈惜看似遗憾的摇了摇头,“你这是打算说假话?还是扛着一字都不肯说?”
红缨吓得瑟瑟发抖,求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彻底把大奶奶给得罪透了。
“文竹,素日你都是你跟着侯爷出门,也有些见识。”沈惜的目光转向一旁的文竹,她放缓了声音道:“满嘴胡言还要硬抗的人,都是怎么个拷问法?”
文竹自幼便服侍在乔湛身边,知道侯爷本就是想和大奶奶好好过的,只是大奶奶原先行事糊涂,才生分起来。如今大奶奶回转过来,侯爷的态度自然是支持的。
“回大奶奶的话,小的不才,却也跟侯爷见识过锦衣卫拷问人的法子。”文竹恭恭敬敬的道:“若是有需要拷问的人,您只管交给小的,别脏了您的手。”
文竹的话音未落,红缨更是吓得几乎昏过去。
她断不敢再有非分之想,不敢再想留在这儿做妾做丫鬟的,凡事保命要紧。
“大奶奶饶命,奴婢知道错了,奴婢不敢了!”红缨膝行几步,上前就要抓住沈惜的裙摆。“求您给奴婢一条活路,奴婢知错了!”
沈惜谅红缨也不敢把乔三夫人攀扯出来,否则她就真的是死路一条。
正好沈惜也没想跟乔三夫人闹僵,若是真的闹出人命来,乔三夫人倒乐得抓住长房的把柄去做些什么。还有至今都不动声色的太夫人——谁知道她有什么打算。
解决了红缨,敲打了三个姨娘,还能灭一灭乔三夫人的嚣张气焰,足够了。
不如把红缨扔到哪个庄子上,若是乔三夫人来求她放人,可是要谢她这人情的。
“文竹,你把——”沈惜才侧过头,只见红缨像是下定决心般,捡起一块碎瓷片往自己脸上划去。
沈惜不由皱了眉。
“大奶奶,奴婢断没有非分之想!”红缨扔了瓷片,仍旧磕头。
一旁的赵嬷嬷见沈惜没说话,以为她害怕了,便在她耳边轻声道:“您放心,一点小口子不碍事的,涂些药膏连道疤都不会留。”
沈惜冷笑一声,果然是个不俗的,竟还懂得威胁人了?
“文竹,把人送到庄子上,永远不许她回来。”
两个身强力壮的粗使婆子忙上前一步反剪住红缨,往她嘴里塞了布团。文竹应诺一声,便带着人出去了。
“请姨娘们过来!”沈惜远远的看到几人想溜,便出了声。
兰香快步上前,拦住了她们。只要大奶奶一声令下,她便是扛也要把三人给扛过去。
若是往日也就罢了,她们还能有不从的余地。现下乔湛就在正房中,她们还是乖乖听话的好。
苏姨娘是太夫人赏的,相貌虽然不大出挑,却是看起来一团和气,十分纯良温顺。
程姨娘和翠姨娘都是原主替乔湛抬的,翠姨娘生得妖妖娆娆,五官姣好,透着一股子媚气;程姨娘则是一副温婉模样,似水般温柔可人,颇通些琴棋书画,是个才女。
“大奶奶病着那几日,奴婢三人日夜为您祈福,只盼您能大安。”三人上前行礼后,程姨娘柔柔的笑着开口道“如今您大安了,佛祖怜惜奴婢们心诚,护佑着您安康。”
这是搪塞为何她病重不见她们人影子的理由吗?
“哦?”沈惜挑了挑眉,凉凉道“若没有你们为我祈福,我早就一命呜呼了?”不等程姨娘白着脸分辨,沈惜似笑非笑道“幸好你们还算规矩,并不想害死我。”
这样的话无人敢接,三人只得尴尬的笑了笑。
“今日不用你们在这里伺候。”沈惜宽怀大度的道“明日再过。”
苏姨娘和程姨娘还好,翠姨娘却没忍住眼底的诧异。沈惜竟然要她们立规矩?
“怎么,觉得服侍我折煞你了?”沈惜眼角的余光在翠姨娘身上打了个转儿,话说起来不留一点情面。
“奴婢不敢。”翠姨娘对上沈惜慵懒却透着锐利的眼神,忙低下头告饶道“能服侍您,是奴婢最大的福分。”
沈惜满意的勾唇笑了笑,“我和侯爷还有事。”她施施然从椅子上起身,“都回罢。”
三人这次都学乖了,低垂着头恭顺的应了一声。侯爷在她还敢不让她们进去请安,随便就打发走了,难道就不怕侯爷说她不贤良?窃喜的心思还没上来,方才乔湛对沈惜的支持让三人心中一震。
似乎这次真的有什么不一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求花花~
第21章 求助
等到兰草和兰香扶着沈惜进来时,乔湛正负手立着,神色淡然的望着窗外。
沈惜看着长身玉立的乔侯爷,心中不由暗暗感叹,怪不得红缨上杆子非要巴着乔湛,这颜值真没得说。她发现乔湛的侧颜简直逆天,下颌线条流畅,却不是那种过分瘦削,会显得阴柔或刻薄。
尤其是这人还特别靠谱和给力,沈惜越看越觉得赏心悦目。
忽然她又有了几分忐忑。乔湛是习武之人,想来方才外头的一举一动,他俱是收入眼底听入耳中,只希望自己没有让他失望。
“侯爷。”沈惜原本有些苍白的脸色,在太阳下晒了一会儿,染上了淡淡的红晕,再配上这大红色的衣裙,竟然让乔湛眼前一亮。
他已经许久没有看过沈惜穿这样鲜亮的颜色。
“坐罢。”乔湛盯着沈惜看了片刻,有些不自在的移开目光。想起她脚上不可能消肿这么快,不由皱起眉,低声的嗓音颇有些斥责的意味“伤了就好好养着,不要到处乱跑。”
纵然乔侯爷的态度瞧起来有些冷淡,沈惜却并不以为意。即便他表达的有些问题,沈惜却能理解他所要表达的意思。
故此沈惜明明被数落了两句,还是睁着一双又大又亮的圆眼睛,笑盈盈的看着他。
乔湛已经冷硬失望的心,不知不觉间被软化了一角。
从承恩伯府回来后,沈惜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更灵动活泼,更善解人意,让人忍不住去想要呵护她——
打住。
乔湛神色微冷,先前也正是沈惜做的那些糊涂事他还历历在目。
想到这儿,乔湛的神色变得复杂。
“侯爷您也坐。”沈惜装作没看出乔湛的神情变化,脸上的笑容不改。“我有事请教您。”
明明当着众人的面,沈惜左一个“妾身”右一个“妾身”说得又恭敬又顺口,单独面对他时,却是放松了许多。
可乔湛不得不承认,他并不抗拒沈惜这种近乎亲昵的态度。
乔湛依言坐下,陈设着宝蓝色锦缎引枕的罗汉床上,中间摆了黑漆嵌螺钿小几,两人分坐在两旁,如同寻常夫妻闲话家常一般。
腊梅识趣的端上了热茶便退了下去。
“侯爷,有件事我思来想去,只能求助您。”沈惜双眸灿若星辰,唇畔含笑,侧过身讨好的望着他。
面对沈惜难得的娇憨之态,乔湛没什么抵抗力,只是微微颔首。两人离得更近了些,乔湛甚至能清晰的看到她鼻尖隐隐冒汗,想来是在外头晒的。他的声音略低,如同醇厚的美酒一般。“擦擦。”
直到一方素净的帕子递到沈惜跟前,沈惜盯着握着帕子的修长手指,还在愣神。
帕子是给她擦汗的?
沈惜猛地回过神来,这帕子一看便是乔侯爷的东西,沈惜不敢拂了他的好意,便往脸颊覆了上去。
片刻移下来后,素色的帕子上,竟染上了淡淡的绯色。
竟然被晒到脱妆?这就很尴尬了。
沈惜手疾眼快把帕子折了折,塞到自己的袖子里,掩饰的笑了声,道:“我洗干净再还给您!”
以乔湛的视力自然看得一清二楚,他也没想到自己方才竟然递了帕子给沈惜。故此他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竟也难得的见了尴尬之意。
“你有什么事,说罢。”乔侯爷话题转得比墙角还要直。
“是嫁妆的事。”沈惜的话音未落,敏锐的发现乔湛眼底立刻便染上了一丝阴霾。
只是他面上向来表情不多,故此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不悦。
“我知道,那些嫁妆是您费心为我准备的。您既不想让我看承恩伯府的脸色,又不愿让永宁侯府的人瞧低了我。”沈惜苦笑一声,道:“只是先前我不争气,竟然把这些东西拱手让人,实在辜负您一片苦心!”
乔湛断没想到,沈惜还能有明白的一天。
纵然乔湛想到嫁妆的事心头冒火,见她惴惴不安陪着小心的模样,他的火气奇迹般的被熄灭了。
“妾身当时糊涂,竟信了承恩伯夫人的话。”沈惜决心先把错都认完,才好再提要求。“让她的人把持着嫁妆册子,掌管着库房钥匙,简直是让猪油蒙了心。”
乔湛眼底渐渐浮出讶异的神色。
先前沈惜既没留下他三婶的人,又把刘氏的人排除在外,反而重用他送给她的人,便足以让他侧目。而今日沈惜处理红缨的事,更让乔湛刮目相看。
再来之前,腊梅告诉了他这两日荣宁堂发生的事,沈惜竟也懂得用些借力打力的手段。大病一场后,真的让她彻底醒悟了?
“先前您给我的东西,是我无能没守住。”沈惜眸中的笑意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郑重之色。她沉声道:“同样的错误我不会再犯了,请您相信我!”
乔湛凝视着她,久久没有说话。
他的眼底清晰的映出她的影子,甚至她能看出,乔湛瞳孔中映射着自己的不安。沈惜闷得有些胸口发疼,她不知道,该如何赢得他的信任——每次都只有干巴巴的话。
就在沈惜觉得自己的话太过唐突直白又没有说服力时,乔湛淡淡的开口了。
“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直到这时,沈惜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不怕您见笑,我从头到尾都没看过完整的嫁妆册子。”沈惜也不确定原主到底有没有看过,可是从她脑海残存的记忆中,却是找不到与此有关的。她面颊泛红,颇为难为情道:“既然这嫁妆是侯爷命人准备的,您手中应该还有记录罢?”
乔湛看着沈惜,没做声。
他手中自然还有一套册子,只是先前沈惜曾被刘氏撺掇着,在自己面前说过他不信任她这样愚蠢又伤人的话。若是自己给了她,她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不信任她,当初才又留下一套?
“我知道我是蠢了点,笨了点。”沈惜抬眸,小声道:“以后我不会再犯糊涂了。”
见沈惜翻来覆去都是自顾自的承认错误,那可怜兮兮的惨劲儿着实让人瞧了不忍。看到她无意识的咬着下唇,纤细的手指不自觉的绞紧,乔湛不由在心中反思。
自己是不是把她逼太紧了?
故此他放缓了语气说道:“改日我让人拿给你便是了。”
沈惜黯淡的眸子登时被点亮,她高兴的答应一声,千恩万谢的应了。
“还有件事——”
她的话音未落,只见乔湛挑眉,目光有若实质的落在她身上。
其实她不想这么麻烦乔湛,倒有点得寸进尺的感觉。可说一半藏一半,她又不懂,到时候她自己搞得一团糟,还不如现下就求助。
“就是还请侯爷把当时筹备嫁妆的人指给我用几日。”沈惜的声音越来越低,她讨好的眨巴着眼睛,“有些东西我没见过,万一弄错了就不好了。”
就好像册子上写了“赤金拔丝丹凤口衔四颗明珠宝结”,若是刘氏糊弄她,货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