掠天记-第9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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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开始认真想这个问题的时候，眉头也忍不住愈皱愈紧。
非人非鬼非神仙，非佛非魔非妖怪。
无魂无魄无肉身，无知无觉无生灭！
永在三界外，不入五行中。
茫茫宇宙吾先醒，混沌造化由吾生……
这怎么看都像是否定了所有的可能性，似乎在说自己本就是虚无！
从字面意思上来猜测，根本就不可能真的猜到它是谁……
而且从它非要方行来猜到他是谁，才能见到他来看，似乎也不是他故意刁难，而是确实如此，他自己也是想要见到方行的，或说想要方行见到它，只不过，他也无法说出自己是谁，只能让方行去猜测，这就是像是有一个极大的规矩，定住了所有的真理，必须遵守……
“它……它好像是……”
也正在这时，太虚幻镜里，钻出了一个胖乎乎的小脑袋，却是太虚宝宝，跟着自己的本体，也进入了这一方世界，刚才的对话他显然也听到了，瞧那模样，似乎已有所悟。
“赶紧说，它究竟是个什么玩意？”
方行有些着急，皱着眉头问道。
“我……我不敢说……”
太虚宝宝脸色甚是难看，神情犹豫道：“我若是说了出来，我就会见到他，但你却还是见不到，那就没有你的保护了，所以……只能你说出来，然后我才能跟着你说出来……”
“这么古怪？”
方行听了眉头也是紧紧皱了起来，太虚宝宝是器灵，确实有可能感应到一些东西。
“那若是要我猜的话……”
方行沉吟了几分，真个开始认真想了起来，他平时是有点懒得动脑，却不是真个笨，此时认真一想，诸般线索立时在心间汇聚，让他心里渐渐开始有了一个答案，神情也更是震惊，甚至可以说是惊恐：“这一方血海，却与我那识界初开时有些相似，而那存在，在这血海之中，也拥有着近乎我在识界时的本领，那便是无处不在，无物不可驾御，天地以我为心……”
“最初到达这世界时，险些被他撕碎，多靠了那佛门念力才保住了自身……”
“他的力量，居然像是无处不在，也无可抵御，神通法则，在他面前，统统无效，强横肉身，在他面前也脆若白纸，但偏偏那种佛门念力，正好可以阻他，骷髅神宫，一样可以阻他，而这两种力量，一种是佛门信众的愿力，一种则是因为有了浮屠大阵的加持……”
“而这两种力量，一种与其相斥，一种却与其同愿……”
“还有我初入这一方世界时，那个穷追不舍想要害我的感觉……”
脸色渐冷，方行猜到了一种可能，只是却下意识感觉有些太过夸张了。
“师傅，你是不是也猜到了？”
太虚宝宝心间惊恐，小声问道，头上一层一层的冷汗。
方行点了点头，低声道：“要早知是这么个玩意儿，刚才我还真不敢和它开玩笑……”
师徒二人对视了半晌，心思却也渐渐确定了下来……
“便是他又如何？”
“跟我比起来，他只能算是老二！”
方行心里，暗暗发狠，然后就转头向着血海深处看了过去，深吸了一口气，朗声大喝。
“现身吧，浮屠！”
而太虚宝宝，则小声的跟了一句：“老天爷……”
……
……
也只是一句看起来无甚出奇的话，但在这血海之上响了起来后，却忽然间引发了滔天怒浪，风卷残云，天地色变，血海深处，有一个声音大笑了起来，笑声愈来愈响，愈来愈烈，整片天地之间，居然全都是它的声音，而后，血海开始向两边分开，仿佛帘幕，一点一点的露出了真相，而那个存在的声音则也同时响了起来：“好，好，好，你果然能猜到我是谁！”
方行神情凝重了起来，知道自己猜对了。
他也终于知道了自己一直感应到的是谁……
浮屠天意！
事实上，这个答案并不难猜，难就难在哪怕猜到了，方行也不太敢确认！
除了浮屠天意，还有谁会在这天绝之地？
除了浮屠天意，还有谁的怒火可以直接引发天象变幻？
除了浮屠天意，又有谁能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又或者说，除了浮屠天意，又有谁能无视方行的神通修为，直接威胁到它？
它本就是天道，所有的力量都源自于他！
而惟一能够抵御天道力量的，便是人间愿力……
那种愿力，方行之所以无法炼化，因为那本来就不是他的，那是渡化了冤孽之后，人间生灵给予的回馈，被佛门中人称作愿力，又被道家称作“香火”，那力量会庇护方行，却不会直接被方行炼化，而且不仅方行无法炼化，就连天意也无法炼化那种力量，只能磨灭！
至于浮屠大阵为什么反而可以更好的抵御他的力量，那却是方行心间的一个猜测了。
血海分开，便露出了一方奇异的大地，方行的骷髅神宫所在的位置并没有改变，但周围的一切，却都像是在极速向他靠近，然后就在方行的面前，出现了一座诡异的小岛，准确的说，那并不是小岛，而是一株怪物，虬根错结，深植于血海之中，树干扭曲，上面印着一个又一个的文字，遍布树干周围，枯枝如剑，道道刺向苍穹，整株大树之上，却连一片叶子也没有，只是在枝头上，斜斜的着挑着几颗干瘪的果实，通体给人一种寂灭悠远之感……
“哈哈哈哈，终于见到了你，终于等到了你……”
有声音响了起来，赫然是来自于那棵怪树。
而方行的眼神，也在这时候变得异常古怪：“我去，天意怎么这么丑？”
第1468章 你在怕我？
天意本不该是这种样子的……
虽然方行从未见过天意，但在他心里，已经隐约有了一种对天意的印象，在他看来，天意是高高在上，虚无缥缈般的存在，它无形无迹，确实符和那种“非人非鬼非神仙，非佛非魔非妖怪，无魂无魄无肉身，无知无觉无生灭”的状态，也确实不在三界，不入五行，准确的说，那应该只是一种力量，或者说是意志，他无处不在又不可捉摸，倒有些像太虚宝宝曾经在仙镜时的状态，而眼前这个天意，却远远的超出了方行的意料……他太具体了……
浮屠天意，居然只是一棵怪树，生长于血海之中！
关键是……还长的这么难看……
一点仙气儿也没有，还不如那些成了精的参天古木……
“生灵，既见吾真身，因何敢不顶礼膜拜？”
怪树抖着枝叶，扑簌簌作响，散发出了一种森然神圣的声音，向方行大喝。
委实说，方行确实差点双膝一软跪下去了，毕竟在这怪树真真正正的向自己发出了声音时，那种感觉难以形容，仿佛有一种强大的威严从天而降，压落在了自己心头，让人忍不住就想顶礼膜，就好像一个普通人看向帝王，觉得他也不过如此，但当帝王将他一身皇威都抖擞了出来时，却能让那普通人感觉到一种铺天盖地而来的皇威，心灵震颤，不敢直视……
只不过，毕竟方行就是方行，也只是一恍神间，胆子便又大了起来，本来就觉得这怪树够丑，心里有些看不上它，此时抹去了那层神秘光环之后，就下意识的更鄙夷它了……
“拜你又没有什么好处，为什么要拜？”
方行冷静下来，来到骷髅神宫的门口，半倚着门框问道。
“呵呵，好处？”
那怪树出奇的没有发怒，反而冷笑了起来，枝叶抖擞，声音沉沉：“本尊可以看到浮屠天内发生的一切，自然也包括你，自然也就知道你为何下来，呵呵，那个丫头如今死去的时间愈久，你能救得她回来的可能也越低，待到七窍皆凉，魂飞九天外时，呵呵……”
“嗯？”
方行闻言大惊，脸色也立时正经了起来，忙问：“你可以救活她？”
“哈哈哈哈，逆转生死，再生造化，那是禁忌之力，又有谁可以做得到？”
那怪树大喝，方行听得脸都冷下来了，却冷不防又听他继续说了下去：“也惟有我，吾本天道，吾本混沌，吾本造化，万千生灵因吾而生，万千生灵因吾而灭，生死大事，在尔等生灵眼中乃是劫数，但对吾来说，却不过是阴阳之两面，手掌之倾覆，又有何难可言？”
“妈的，这混蛋大喘气啊……”
方行呆了一呆，忍不住心间愤愤大骂，面上却露出狂喜之色：“此言当真？”
“吾有造化果，赐她一枚，重塑造化，再聚神魂，易如反掌！”
那怪树抖着叶子大叫起来，一时间血海之内再次阴风阵阵，天地色变……
“那种果实？”
方行一呆，立刻凝神向那怪物上面挂着的稀稀落落几颗干瘪果实看了过去，愈看愈是心惊，那果实每一个也不过石榴大小，黑黑瘪瘪，甚不起眼，外表看起来更是已经枯死，但也不知怎的，集中精力看向了它，却越来越觉得那果实死寂一片的外表之下，居然蕴含着强烈可怖的生机，甚至不只是生机，那是一种浩荡强盛到了超出方行等人想象的神秘力量……
“仙命？”
方行与太虚宝宝同时叫出了声，两人已经发觉了些许端倪……
那浮屠天意化作了怪树，根植血海，而在怪树上面，生着的赫然便是仙命……
最起码，那果实里面，蕴含着仙命的力量！
也亏得方行与太虚宝宝，都是见过仙命的，否则根本无法认得出来！
“哈哈哈哈，你们倒是识货，不错，这些就是你们生灵口中的仙命……”
怪树呵呵大笑，枝叶抖擞，显得异常的猖狂得意。
“有仙命就好，我这就给你跪了……”
方行一点也不犹豫，扶着门框，立刻就要跪下。
怪树却是呆了一呆，叫道：“喂喂，别着急，我可没说跪了就一定给你仙命啊……”
“额……我靠，那你让我跪个什么？”
方行也是一呆，然后生生止住跪势，跳了起来大骂。
“尔乃生灵，以天为父，以地为母，见到本尊，又岂能不拜？”
那浮屠天意似乎也有些迷糊，他也不知道怎么着就成了方行跪下了自己就得给仙命，现在也只好极力的解释，维系着自己的威严，但明显自己的声音都不怎么有底气了。
“王八蛋，我怎么没听说过天意还会说谎？”
方行也气得够呛，忍不住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痛骂。
“本尊不会说谎！”
那怪树怒喝：“本尊本是天天在上，一道天地意志，缥缥缈缈无知无觉，奈何被人陷害，变成了这副怪模样，竟与生灵有几分类似，但本尊毕竟还是禀承天道而生，不会说谎……”
“那你究竟要怎样才会给我仙命？”
方行皱着眉头，直接打断了他的话，问了出来。
“你想要仙命？”
那怪树也沉默了一番，似乎在犹豫，足足过了数息时间，它的声音才沉沉的响了起来：“好，仙命我可以给你，帮你为那丫头逆转生死，但你需要拿身上的一样东西来换……”
“什么东西？”
方行心想：他要敢说让我拿自己的命换这丫头的命，我立刻骂他……
不过，这般狗血的一幕倒是没有出现，那怪树身上，忽然间有道道精芒浮现，最后时，却化作了一只眼睛模样，漂在树顶，然后目光死死的盯了过来，声音仿佛是从天而降，带着一股子不容人置疑的威严与霸气，狠狠的响彻在方行的心底：“拿那一方大阵来换……”
“浮屠大阵？”
方行也吃了一惊，眼神立刻变了。
他没有想到，这浮屠天的意志，看上得居然是自己这骷髅神宫里的大阵……
并未多作犹豫，他直接摇头道：“这大阵并不是我的……”
“当然不是你的，那是我的……”
怪树的声音很快便狂暴响起来，带着深深的恨意：“当年便是那一群贼秃，从我身上硬生生夺走了它，炼成了他们的劳什子大阵……那本来就是本尊的一部分，若不是丢失了太多自己，使得本尊现在的力量不足三成，又有谁能够将我镇在这里，又有谁可阻我归天？”
“你的？”
方行心里又忍不住一惊，实际上他早就感觉到，这浮屠大阵，与这浮屠天的意志有些相似，似是本源相通，只不过这些事实实在太过惊人，他自己是真的不敢往这方面想……
“自然是我的，那本就是我的……”
怪物苍狂大吼了起来：“小儿，速将那大阵还我，作为报答，本尊允许你活着离开，也会帮你复活那个小丫头，甚至当我突破封镇，重归天外之时，我可以让你在这浮屠天立道，有我庇护，你将无往不利，成为新的一代仙王，与吾寿数相通，万年亿载，长生不朽……”
这声音震得耳膜生疼，方行的脸色也幽幽沉了下来。
“师傅，这似乎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
就连太虚宝宝，也忍不住小声说道：“依他的本性，不会轻易说谎……”
“这买卖似乎很是划算，可我总觉得……”
但在这时候，方行居然迟疑了，他像是发现了什么疑点，但还不是很确定，死死的皱着眉头，打量着那怪树的每一处枝干，树丫，甚至是每一片枯皮，一直都没有回答，足足打量了半晌，才忍不住小声的回答道：“我总觉得，好像还有比拿浮屠大阵交换更划算的……”
“更划算的？”
太虚宝宝懵了一下，实在不知道方行指什么了。
而方行则是死死的盯着那株怪物，背起了双手，自言自语的推测了起来：“依着他的本性，自然不会说谎，天地意志本来就不会说谎，但你看看他现在的样子，像生灵多过于像天地意志，本来天地意志是无形的，但他却已经是实实在在存在了，又还能保证什么？”
“况且，就算他不会说谎，但分明也是会隐瞒一些事情的吧……”
方行说到了最后时，声音愈来愈远，已经是向着那怪树直接发问了。
“隐瞒？本尊岂会隐瞒你什么？”
那怪树分明有些惊慌，愤声驳斥了起来，但却更暴露了他的心虚。
“若不是隐瞒，那你倒说说，为何我一入这方天地，你便想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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