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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皇后出墙记-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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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在夫子庙旁的柳巷停下,徐辉祖掀开帘子,出了马车,伸手扶下锦曦。
  柳巷幽长,空气中弥漫着胭脂水粉的味道与隐约的丝竹声。锦曦不用再猜,已明白这是南京城名妓的私宅聚集地。
  徐辉祖看了眼锦曦,迈步向前,径直走到一处紧闭的黑漆大门前。锦曦情不自禁地抬头一看,上面写着“落影楼”。
  一丛修竹从砖雕楼墙上探出头来,隐约的丝竹声、笑声顺着竹梢滴落在青石板上。锦曦突然觉得难过,不管李景隆为了什么掩饰自己,她,都不想看到。
  “大哥,不去了。”锦曦低声道。
  “锦曦,你信大哥了吗?”徐辉祖有点儿惊喜。
  锦曦摇摇头,“见与不见都是一样,大哥,他不是那样的人,绝对不是!”
  她低着头,走回马车,身子陡然被扯了一个趔趄,“啊!大哥!”
  “他不是那样的人?他今天请媒人上门提亲,你可知道?提亲的同时他竟还在落影楼与南京城最娇媚的名妓落影厮混!不亲眼瞧瞧你怎会死心?走!”徐辉祖沉下脸,吼道。
  锦曦被他的话震晕了,请媒人上门提亲,他请人上门提亲?锦曦的脑袋一下子迷糊了起来,心里装着的全是李景隆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冲她露出的温柔笑意和在兰园手拈兰花的潇洒。
  “李景隆!”
  丝竹声应声而停,堂前花树下李景隆手执一管玉笛,他身前靠坐着抚琴的名妓落影。他诧异地望着破门而入的徐辉祖,脸上习惯性地浮起玩世不恭的笑容,那笑容刚从嘴角漾开,便又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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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还兰断情梦难成(2)
锦曦木然地站在徐辉祖身后。她脸色苍白,双眼无神,似瞅着他,又似没有看他。
  李景隆眉一皱,已站了起来,“景隆有礼了。”
  “李公子不必多礼,我们不请自来实在冒犯,回头给落影小姐好好赔礼。我来,不过是想告诉你,小妹绝不会嫁给你,家父也是断然不会应下这门亲事的。”徐辉祖目光轻蔑地从李景隆身上扫过。
  李景隆呆立当场,徐辉祖竟然带了锦曦来落影楼当众拒婚!没想到浪荡子的花名到头来终还是害了自己。他张张嘴,又闭上,盯着锦曦眉宇间笼住的那抹忧伤,心一阵阵地往下沉,她在意了吗?她那么清纯,她怎么会不在意?李景隆一急,脱口而出,“徐公子你怎能不问锦曦的意思!”
  锦曦这才回神,看了眼李景隆,他不再是兰园中白衫飘飘的李景隆,也不再是夜入绣楼,解下蒙面黑巾冲她微笑的李景隆。他衣衫华丽,一如比箭之日。他的两个面目都是这般真实,自己心动的不是这个人,不是这个与名妓落影温柔缠绵、琴笛鸣奏的花花公子!
  目光移到落影身上,见她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娇媚不可方物,这般媚色连自己都心动,锦曦心里突然就难过起来。眼睛看到那管玉笛,锦曦觉得他不是浪荡公子,也是多情之人,初动的芳心一颤,生出一缕伤感。
  “问小妹的意思?”徐辉祖冷笑一声,斥责道,“你与落影姑娘琴笛合鸣,郎情妾情,还需要我问小妹的意思?”
  锦曦难堪地转过头,扯扯徐辉祖的衣袖,眼中露出企求的神色。
  落影见惯了达官贵人,不见丝毫慌乱,轻叹口气,道:“落影连累公子了。”
  李景隆瞅见锦曦的脸色,反而哈哈笑了,“有落影为知己,景隆之福。”语带*,目光却一直看着锦曦。
  这时还敢与烟花女子调笑!徐辉祖气得不行,沉声喝道:“看明白了吗?这就是今晨还请人来府中提亲之人!无耻至极!我们走!”
  锦曦心里难过,照理说,他该惊慌失措、急声解释的不是吗?为什么,明明见大哥这般气恼,他还越来越*?锦曦张张嘴又合上了,转身便随大哥离开。
  “小姐请留步!”落影温柔地开口道。
  锦曦停住脚,看了眼大哥,回头对落影勉强一笑,“何事?”
  落影拉住她,不落痕迹地塞了张纸条与她,轻笑道:“小姐貌若天仙,千金之躯能来落影楼,奴家忍不住想多瞧上几眼。”
  锦曦脸一红,不知如何回答,也不敢再看李景隆,接了纸条转身就走。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李景隆就这样,连辩白都没有一句吗?
  瞧着她走出落影楼,李景隆才收了嬉笑之色,沉默了。他万万没有想到,徐辉祖带着锦曦找到这里来,他还一心等着今日回府听媒人的好消息。
  断不会将锦曦嫁给他吗?李景隆的心里涌出一种愤怒,对徐辉祖的怒。他怎么能带锦曦来这里?看到这种情况,锦曦怎可再相信他?她再平静,他也瞧出她眼神中的失落。从来游戏脂粉丛中的李景隆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是好,当面解释是枉然,要他当着落影的面表露真心吗?他还从未做过这等事!这让他如何立威?!
  他手中握紧了玉笛,听得啪的一声轻响,笛身碎裂,掌心一阵刺痛,鲜红的血滴落下来。
  落影心惊胆战,赶紧扯了白布为他扎住伤口,瞬间血迹浸出,她瞧着惊心,颤抖着声音唤道:“公子……”一丝落寞从心底泛起来,她嘴里发苦,终于忍不住轻声又问:“那,那女子就是公子的心上人吗?”
  李景隆脸色一怔,玩世不恭地笑了,“落影,你跟了我多久?你家公子是这样的人吗?你以为你家公子真的会对她上心?”
  掌心传来的刺痛提醒他现在的身份和所处的位置,目光淡然地落在几上的一盆兰上,他曼声吟道:“抽茎新绿素芳容,暗香徐来花落影。落影,本是最孤高的兰,孤芳自赏之。怎么,嫉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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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还兰断情梦难成(3)
落影一惊,已跪伏于地,“是,落影自当谨记公子教诲。落影若有了欲念,就不是落影了。”
  李景隆温柔地扶起她,小心挽起落影面颊上散落的一绺发丝,“人有七情六欲,落影从山间来到人世,自也如此,只是,”他眼中露出刀锋般的利芒,“若与其他花种在一起,与野草又有何区别?”
  落影不敢直视他的目光,冷汗涔涔而下。
  “你当初选择当落影,就再无回头之时。”李景隆的手轻触着兰叶,不紧不慢地道,感叹一声,“兰香若即若离,却煞是诱人。”
  “公子……”
  李景隆回头,温柔地注视着她,“我也概莫能外。落影,不是公子无情,我再让你选一次,是入我曹国公府,还是做你的落影?”
  落影心中百转千回,挣扎着还是吐出一句,“公子府中兰园珍品甚多,此间只有一盆落影。”
  轻轻的笑声从李景隆喉间溢出,他抬起落影的脸,笑了,“秦淮河上的新花魁,落影当之无愧。”
  傍晚时分,锦曦避开珍贝悄悄出了府,来到落影塞给她的纸条上约定的地方。这里正是秦淮河边。天边的晚霞似锦,沿河粉墙高耸,骑楼宽敞,乌瓦小楼栉比鳞次,依河而建,偶见到河边洗衣的下女,南京城的繁华只看这条河就可窥得一斑。
  河边垂柳护着清波荡漾,远远望去,初夏的绿意朦胧写意。锦曦笑了笑,不久前,一场大火烧了玉棠春,转眼此事就被水流冲逝得无影无踪。玉棠春没了,今年端午观灯,又该是选花魁的时候了吧。
  她回到南京不到两年,竟见识了这么多人物。温润的太子、和蔼的秦王、狠辣的燕王、深藏不露的李景隆,还有,神秘莫测的大哥,还有……憨直的表哥。想到朱守谦,锦曦忍不住觉得温暖。这些人里,最能给人温暖的人竟是那个骄横的表哥。
  站在这里回想玉棠春的一幕,锦曦的心里一阵失落、一阵感动,闭上眼翻江倒海想的却是兰园内李景隆身着月白长衫的身影。
  她究竟是因为他日日送兰而感动,还是对他黑夜里无声的一笑而动心呢?然而他却又在提亲之时浪迹烟花地,还不做任何解释。锦曦心情混乱,看着手中捧着的那盆素翠红轮莲瓣兰出神。
  新月初上柳梢头,锦曦呆呆地站在河边时,李景隆也痴痴地瞧了她许久,终于长叹一声,轻声唤她的名字,“锦曦。”
  锦曦回过头,怀里还抱着那盆兰花。李景隆的心往下一沉,背变得僵直,什么话也没说。
  “你,你约我来,不想对我说什么吗?”
  李景隆慢慢笑了,目光从她手中的兰移到她脸上,浮浪之气顿现,“还要我说什么呢?”
  锦曦定定地看着那个笑容,她弄不明白他的意思,想起落影楼中李景隆与落影相偎依的那一幕,她轻咬了下唇,望着李景隆道:“这兰太珍贵,我,养不起。”
  只呆了一下,李景隆已脱口而出,“天下间,只有你能!”他似乎有点儿吃惊自己的急切,隐去了那个笑容,一咬牙轻声道:“锦曦,我是真心。”
  真心,真心会无话可说?锦曦瞧着李景隆,勉强地笑了笑,真心就是如此?只能如此?他的真心对自己又有多少?她真的不了解他,他可以温情脉脉日日赠兰,也可以瞬间工夫杀了五十七个人,今日所见的李景隆与她眼中看到的真的是两个人。一个人怎么会有两种不同的面目呢?锦曦觉得累心。
  她把兰花放在地上,慢慢走开,“你是多情之人,锦曦……”
  李景隆眼中冒出怒火,他都这般冲动地表白,还想让他怎样?手一把拽住了锦曦的胳膊,“难道你不肯信我?”
  “我……”锦曦苦笑,不是她不信他,只是她分不清也认不清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你为何要有两种不同的面目?你为何要掩饰武功?这些倒也罢了,为何今日提亲又去烟花柳巷?为何当着大哥的面还与烟花女子调笑?你纵然救了我,可是那么短的时间里,你竟杀了玉棠春五十七人,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她的声音里带了些颤抖,锦曦忧伤地想,难道真的是在意了,所以才会质问于他?她凝眸看着李景隆,心里只有一个声音,给她一个答案便好。
  
第六章 还兰断情梦难成(4)
李景隆身体一震,他一个问题也回答不了。不是没有答案,而是不能说。
  沉默在两人之间散开。等不到一句解释的话,锦曦长叹一声,失望离开。
  “锦曦,如果有一天我都告诉你为什么,你……”身后传来李景隆略带痛苦的声音,锦曦只愣了愣,便抬步走开。
  “今时你不肯说,他日也不必说了。”锦曦回头看着李景隆,泪光盈动,目光清明。一颗想系在李景隆身上的心瞬间没了着落,变得空了。她想要的,不是这种情形。
  李景隆锦衣飘飘地站着,嘴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线。
  “你有苦衷,为何不能告诉我?”
  “哈哈!锦曦,我没有,叫我如何说?”李景隆朗笑出声,瞅着锦曦的眼中飞快地掠过一抹伤痛。
  “你若没有,为何又说总有一天会告诉我为什么?”
  李景隆沉默了片刻。新月如钩,那月尖的一点儿像捏碎的玉箫戳破了肌肤,带着难耐的痛楚。告诉她?她这么小,她真能理解?李景隆不信。想想自己,他呵呵笑了,“我逗你玩呢,锦曦。其实你叫非兰才好,当日比箭之时你装天真烂漫瞒过我和燕王,我就想,逗你肯定好玩。”
  “好,我想要的,是能互托真心,相互信任之人。我知道你有你的理由,可是,那不是我想要的。除非不让我觉察,否则,我断然不会接受一个浑身都是秘密的人。一个口说真心,却不能信任我的人,我不要。” 锦曦黯然,她向来不喜欢拖泥带水,此时心意一定,竟也有种痛快。说完转身就走,再不回头。
  信任,这天下没有我能信任的人!瞧着锦曦娇小的身体消失在视线中,李景隆胸中气闷,一抬脚,将地上的素翠红轮莲瓣兰踢向河中。
  咕咚一声,水花溅起,重重敲在李景隆心里,他突然飞身跃进水中。等冒出水面,浑身湿透,衣衫滴着水,手里却紧紧抓着白玉盆。他如获至宝地捧着,心痛至极。
  兰叶浸了水,越发娇艳,李景隆伤情地瞧着,喃喃道:“最痛苦之事莫过于知道却不能说,锦曦,你弃我,他日我必让你体会同样的痛。”
  话一出口,那个站在窗边痴望着他的锦曦,那个倚在美人靠上,长发委地,宛如一只蝴蝶的锦曦却是飞走了,一去不回头。
  李景隆深深地呼吸,再呼吸,也挡不住从心底深处泛起的无奈与痛楚。捧着白玉盆的手微微颤抖着,胸口似有一团火在烧,仿佛张嘴便能喷出一样,也是他隐忍的功夫强,竟紧闭了嘴,生生地压下心口的那股抑郁之气。
  他望着波光粼粼的秦淮河,想起从玉棠春船上小心抱起她瞬间触手的温软、发现她是女子时的惊喜。身侧的红粉众多,却无人能在瞬间牵扯着让他心动。留下兰花,他是冒了危险,犯了大忌。可是他还是留下了,留的还是兰园中最珍爱的素翠红轮莲瓣兰。
  “断情兰!”李景隆苦笑,锦曦,难道我真的要为你啼血断情吗?自己可真是有先见之明,什么兰不选,偏偏选中这枝。
  他怔怔地站了良久,才缓缓抬步往府中行去。
  
第七章 花魁相争秦淮夜(1)
只见两名侍者抬着一个玉盆,兰叶舒展,中有一碗大大的墨黑如玉的兰花。锦曦嘴张得老大,天下间竟有此墨兰!转而心里又一阵酸楚,她怔怔地想,李景隆的珍兰当真不止素翠红轮莲瓣兰一种,隐隐叹了口气,越发觉得他不可揣摸,早断早了……早好。
  “锦曦!”朱守谦的声音一如平时的大声。
  听到上楼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锦曦换了下姿势,拿着书眼皮都不抬一下。
  锦曦如今却不想出府,总觉得最近每次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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