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出墙记-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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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武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竟重重地哼了一声,“去,把李景隆给我叫来!”
朱允吓了一跳,连声道:“皇上,您不打紧吧?何事这般气恼?孙儿这就去唤李景隆见驾!”
他急急奔出,洪武帝盯着竹篮猛地一挥,菜蔬散落一地。往事在他脑中一一呈现,徐锦曦机智聪慧,她奉还玉佩是表忠心,何尝不是以退为进!洪武帝无比恼怒,抖动着花白胡须道:“天德,你,你教出的好女儿!”
李景隆赶到时已听说洪武帝心情不好。他想了想已明白必是因为燕王夫妇进宫探望一事。
才踏进殿内就看到太监在收拾,他只瞧了瞧那些菜叶马上反应过来那是锦曦种的,跪下磕头抢先开口道:“臣万死!”
“哼,曹国公何罪之有?”
“臣没有及时禀报皇上,燕王妃在王府中种菜之事。”
何止这事!十年间只知道北平燕王府平平淡淡,没有大事发生,连为皇后布施祈福也是从北平布政使口中得知!洪武帝气血上涌,指着李景隆颤抖着想骂又颓然落下,“起来吧,我倒不是因这事怪你。我只想知道,若是将来允登基,诸王不满,你待如何?”
“回皇上,景隆自当为皇太孙分忧,以报皇恩。”李景隆认真回道。
洪武帝盯着他,见李景隆坦然应对,不由长叹一声,“天意,十年来,北平居然无甚有用的信息。”
朱允与他一同在皇宫生活十来年,竟比儿子更得洪武帝的心。这时洪武帝心意已决,便起了心要帮朱允开出一条康庄大道来。
他扶着太监的手,慢慢站起来,“你随我来。”
李景隆没有问,跟着洪武帝走出殿外。洪武帝遥望柔仪殿缓缓吐声,“当年硕妃嫁我之前,已有孩子,便是你。”
李景隆打了个寒战,汗毛乍起,不敢置信似的望着洪武帝。见皇帝目中露出一种忧伤,已知他说的是事实。心中百味陈杂,脱口而出道:“那我与燕王……”
洪武帝缓缓道:“不错,你们是同母异父的兄弟!”
终于得到证实,李景隆身体剧烈地颤抖。兄弟?他抢了他的母亲,他的女人,他却是他弟弟!他可以就藩北平,独霸一方。他却只能暗中经营,苦苦发展势力。而他的母亲到临死都没看过他一眼,问过他一声,何其不公平!
第四十章风云突变太子薨(4)
“你母亲要进宫,所以我把你托给李文忠抚养成人。朕一直觉得愧对于她,所以一直暗中栽培你。在锦衣卫没成立之前便让你总领全国十三省情报。如今锦衣卫撤了,你的‘一品兰花’还在,朕并无薄待于你。至于你母亲……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她另生有不是龙种的儿子,活着便会影响棣儿。母以子贵,她把棣儿托付给皇后,她是自尽的。”
连死也是为了朱棣的前途!李景隆牙关紧咬,蓦地跪下道:“皇上为何要告知景隆这些?”
洪武帝冷冷一笑,“你不恨燕王吗?你的母亲一生都为他,从未问及过你半句。”
“皇上,原来是想让我恨……”李景隆的嘴里涌出苦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他恨朱棣,恨朱棣能与他心爱的女人在一起,恨他机智沉稳,时时让自己觉得无处遁形。
“都是朕的子孙,手心手背都是肉,只盼着有那么一天,他们能知晓君臣之礼不与允为难。所以朕在位一天,就绝不会削藩!”
洪武帝想起锦曦的隐藏与聪慧,想起朱棣两次出征的大捷,十年时间,朱棣真的在北平扎牢了根基,拥兵自重。他冷眼瞧着李景隆,仇恨与不平衡在他心中已种下种子。若是没有意外,他也对付不了朱棣。如是有意外,他就会相帮允。他笃定地想,所有事都只有自己才知道。所谓帝心难测,太多的秘密,臣子是永远不会知道的。
瞧着李景隆面无表情的模样,洪武帝心里暗暗叹息,突然有种冲动想要告诉他,硕妃临死前念念不忘李景隆,求他一定照顾他,保他一世富贵。
只能怪你不是朕的亲子。这么多年,你以为朕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你倾慕燕王妃,你睚眦必报,性情乖僻。也只有你和你的“一品兰花”才有此能力保我皇太孙的江山。
洪武帝长叹一声,“朕老了,不能带着这个秘密离开,毕竟,朕把你当亲子看待。”他扶着太监的手离开了,寂静的回廊上只有李景隆独自跪着。
李景隆木然跪在地上,听到脚步声消失,这才从怀里拿出那个旧荷包。红色的缎面,宝蓝色的丝里,掐牙边缝缀着黄色丝绦,结着一粒红色的宝石,里面用同色丝线绣着:景隆周岁。
他淡淡地笑了,接到荷包之后,他便查过,用料与丝线均是贡品,关键是那粒红宝石,元至正十七年,洪武帝缴获的战利品,连同两块翡翠一起镶嵌在一顶凤冠上。因不是朝廷制式,便拆了翡翠做成两块玉佩,连同这枚红宝石一同赏赐给了硕妃。
李景隆慢慢地站起来,眸子里半分伤痛都无。想起这些年用在太子和朱允身上的精力,他牵动着嘴角轻吐出一句话:“我等那一天很久了,皇上。”
洪武三十一年夏四月,帝疾大渐。乙酉,崩于西宫,年七十有一。
遗诏曰:“朕膺天命三十有一年,忧危积心,日勤不怠,务有益于民。奈起自寒微,无古人之博知,好善恶恶,不及远矣。今得万物自然之理,其奚哀念之有。皇太孙允仁明孝友,天下归心,宜登大位。内外文武臣僚同心辅政,以安吾民。丧祭仪物,毋用金玉。孝陵山川因其故,毋改作。天下臣民,哭临三日,皆释服,毋妨嫁娶。诸王临国中,毋至京师。诸不在令中者,推此令从事。”辛卯,葬孝陵。谥曰高皇帝,庙号太祖。——《明史?本纪第三》
朱允领遗旨继皇位,改年号为建文。同年六月,立兵部侍郎齐泰为本部尚书,翰林院修撰黄子澄为太常卿,同参军国事。秋七月,召汉中府教授方孝孺为翰林院侍讲,实行宽政。
八月,定周王朱有罪,废为庶人,流放云南。
冬十一月,令工部侍郎张为北平布政使,谢贵、张信掌北平都指挥使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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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新皇登基暗相逼(1)
怀里的人声音依然清脆,面容依然美丽,岁月在她身上并没有留下影子。搂着锦曦温软的娇躯,朱棣心中升起强烈的保护欲。他要她一直这样美丽,这样快乐。“锦曦,我很早以前说我,我不会有野心,如果皇上不逼我,我决不反他……”
“王妃,不好了,圣旨来了!”三保飞奔来报。这时朱棣远在城郊兵营,三保只能找着锦曦。
“慌什么!这是北平,燕王府!”锦曦冷冷地斥道,整束衣衫缓步来到大殿跪迎。
“……朕与众兄弟幼小分离,素未谋面,今召遣燕王世子高炽及其弟高煦、高燧还都……”
尖细的嗓音念完圣旨。锦曦谢恩接过,对钦差身后北平都指挥使派遣来的军士恍若未见,柔声道:“公公一路辛苦,歇上一晚,容我差人为世子整理行装,明儿便上路回南京。”
“王妃,圣意着咱家请了世子这便上路,王府外马车已备好,这就走吧。”
没有丝毫回转余地,锦曦暗道,好,真是要下手了。她面不改色微笑道:“三保,着人为世子收拾行装,这便随钦差去吧。”
“是,王妃!”
“高炽,你为长兄,这是头回离开北平,两位弟弟好生照顾了。高煦,你从小就是打架生事莽撞之人,若让我得知你在南京城胡作非为,看我报给你父王听,他不用军棍打你便是你的福气!还有你,高燧,不听话,娘便不让你去骑马了。”
三个儿子被锦曦柔声一训都红了眼睛,齐齐跪在锦曦面前磕头答应。
望着马车消失在视线中,锦曦脸上的笑骤然消失了,泪水顺着脸颊淌下,流在嘴角,轻轻一抿,咸得发苦。天下间没有哪个父母愿意和孩子分离,而她还要笑着送他们离开。
燕十七站在她身侧手足无措,心痛难忍。突想起一事,轻声在锦曦耳边道:“你忘了,我是太子的人。”
锦曦的眼睛亮起,抓住了燕十七的手,感激地看着他。
燕十七露着不变的笑容,拍了拍锦曦的手没有说话。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锦曦去经历丧子之痛。
朱棣暴怒地回府,看着锦曦气极无语。
“朱棣,我们没有时间。”锦曦垂下泪来。
心口的火瞬间被浇灭。他紧紧地抱住锦曦,把她的哭声全闷在胸口。良久吐出一口气道:“我称病装疯让他疑惑,拖延时日,看是否能借病重让他放回咱们的儿子。”
“十七已去了南京,他们会平安回来。”
“吾儿回归北平之日便是我起兵之时!”朱棣咬牙切齿地说道。
锦曦觉得这个冬天似乎特别冷,太液池早早地就飘起了薄冰。她拢了拢衣衫,缓步进入犀照阁。
“王妃!”燕王府众官员将领均向她行礼。
“新的布政使和都指挥使上任如何?”锦曦淡淡地问道。
朱棣“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布政使张道王爷劳苦功高,北平的政务就不麻烦王爷了。初上任,自当为王爷解忧。”尹白衣答道。
锦曦微笑道:“如此甚好,王爷也能过些清闲日子。若布政使再拿些鸡毛蒜皮的事来做样子,便道王爷北征落下病根,如今在府中神情恍惚,头痛发疯呢!”
“是!”尹白衣瞧着好生坐在一旁喝茶的朱棣笑答道。
“还有呢?都指挥使如何为王爷分忧的呢?”
“分个屁忧!他居然禁止本王武功左右护卫队进出北平城,还抬出朝廷律令来压本王,岂有此理!”朱棣想起这事就烦。
如果自己的九千人马不能进出北平城,王府仅有守军八百,岌岌可危。
锦曦默然,以朱棣在北平经营多年,倒不是非得靠那两队亲卫。但是建文帝派来的布政使和都指挥使摆出的态度,就值得深思了。
“都下去吧!”
“是!”
见官员和将领离开,犀照阁仅有自己和朱棣二人。锦曦才开口道:“王爷还在为周王之事难过?”
朱棣眉头紧锁,凤目中闪动着犹豫的神情。
锦曦扑哧笑了,“朱棣,我可很少见有什么事会为难你,是什么事会难到你?”
被她瞧破心事,朱棣有几分恼怒,虎着脸道:“过来。”
待到锦曦走进,朱棣一把将她抱在腿上坐着。锦曦有点儿不好意思地挣扎道:“多大的人了,还这样,也不怕人笑话。”
“我就知道你害羞,这么多年就没改过这性子。”朱棣宠爱地捏了捏她的鼻子,“锦曦,你看,你真是和从前一样,都没什么变化似的。白衣娶的那蛮女前些日子还问我,‘王爷,王妃是否用珍珠敷面?瞧来瞧去面容还如当年颜色。’”
“呵呵!”锦曦大笑,想起尹白衣当日去劝降,结果偷偷带回一个女人来。谁也没问他,只替他高兴。
事后锦曦倒问过朱棣:“你知道白衣去便能顺利说降?”
朱棣深情地看着她道:“若是你来降我,我马上缚了双手跟你走。”
锦曦知道朱棣打的是什么算盘,常在朱棣犯愁的时候就拿此事取笑他心机深沉,还不喜欢为人知晓,是个狠辣之人。
白衣的妻子倒是个爽朗大方之人,不像汉人一般扭捏作态,大胆问朱棣的话,听了便让人好笑。
笑归笑,锦曦明亮的眼眸却瞧着朱棣没有移开分毫。
朱棣抬起她的下巴,喃喃道:“真是拿你没办法!”低下头吻了过去。
锦曦气恼地想推开他,嘴里含混说道:“别又用这招……”手自动绕上了他的脖子,积极地回应着他。
良久,朱棣抬起脸来,瞧着锦曦嫣红的双颊痴了。
“今天你好奇怪,朱棣。”锦曦靠在他胸前轻声说。
“锦曦,我说过,我绝对不要再受人宰割,也决不会让你和儿子陷入当年那种境地!可恨的是高炽他们还在南京,我就得受着张、谢贵和张信的气。左右亲卫队由六万人减至九千人,全散编入北平都指挥使帐下。这不是明摆着要削藩夺权,等我们无力反抗再下手!”
第四十一章新皇登基暗相逼(2)
锦曦明白当年被洪武帝逼着入宫诵经让两人饱尝相思之苦。她淡然一笑道:“今日的燕王可不比当初。父亲过世,再加上守谦的事。我再没有争强好胜之心,却有自保之意。大哥相帮太子,如今位高权重却避嫌不与我通消息。除了娘亲,我的亲人只有你和儿子。不管是谁要置危险于你们身上,我可是出了名的不讲理。”
朱棣听锦曦提起她母亲怔了怔,凤目低垂,想开口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停住了。锦曦说她不讲理,朱棣情不自禁地想起当年在凤阳迫她做护卫时,锦曦便直言她是不守信之人,凤目中流露出笑意,从眸底一掠而过就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忧虑。
今时不比往日,往日他只是一个亲王,锦曦也是豪门贵女,如今……他放开锦曦,负手走了几圈突道:“今日接到湘王、代王、齐王、宁王密函,均为周王不平!生怕皇上下一个目标就落在他们身上。自二皇兄、三皇兄过世,我便居长。一个弱冠小儿才登基几个月便不顾亲情,对众叔父下手,实在可恨之极!”
“朱棣,我与你一起。”锦曦言辞简单,再不问情况。心里突生凉意,李景隆怕是等这一天很久了。他从皇孙出生时就把雨墨这步棋布好了,他真的在当年就知道有这一天了。
锦曦的眼神清澈异常,神情坚定,走到朱棣身边,拉住了他的手。
“锦曦,我不想你卷进来。”
“以防不测吧!京中尚有大哥,当然,也有李景隆。”锦曦意有所指。
朱棣淡定地笑了,“你忘了,还有魏国公留给我的名册和这十来年的苦心经营。以为收了虎符我便没了军权,指挥不动军队,削降了我的护卫人数我就无力自保了吗?”人人都怕竖反旗,怕担上太祖皇帝才过世就不顾君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