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妖-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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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大妖是在我们宫川家的帮助下解除千年怨恨、得以在现代社会正常生活的。又听说事关世界和平,非常愿意提供帮助,大概一会儿就到。”
宫川晋说完又继续说其他分析,包括那个导致河童和土蜘蛛变异的六边形小盒子的原理,还顺带说了说自己和亲弟弟宫川凉的往日纠葛。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妖务部驻地周围忽然狂风大作,原本晴朗的上空一下子乌云密布,继而盘旋起来,在天际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但事实证明,妖务部的兵哥哥们,那是见过大世面的!在听克雷尔说话说是己方请来的盟友,一帮在外站岗的兵哥哥连眼皮都没多抬一下。
云涡盘旋了将近五分钟,走到帐外观望的众人依稀看见几个小妖从高空落下。落地时咿咿呀呀的,似乎都还是幼年期的妖。
“咋还带孩子?姑获鸟啊?”蒲牢又傻呵呵地开了口,被前头的季朗一记肘击怼闭嘴。
终于,那个大妖从乌云中落下,用料讲究的和服上绣纹精美,浓淡得宜的妆容将她的五官勾勒得极为妖艳。
落地后,她以日式折扇半遮面,步态款款地向他们走来。
宫川晋连忙迎上前去,欠身致意。堪称风华绝代的女妖淡淡地向他伸出手,他热情而不失礼貌地握了一下:“这边请,容我来介绍一下。”
女妖跟着他走到众人面前,启唇竟说了一口流利的汉语:“请问……哪位是中国的上古神兽,囚牛大人?”
一排目光齐刷刷地扫向季朗,季朗哑了哑:“请问阁下是?”
作者有话要说: 宫川晋:昨天道歉的时候,把我叫成宫本晋的,给我道歉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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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西陵峡里欢乐多(十五)
宫川晋礼貌地做了很官方化地介绍:“这位是我国著名女妖——文车妖妃。”
“这位是日本著名女妖,文车……”负屃翻译到一半惊了; “卧槽文车妖妃?!”
他一脸惊悚地使劲打量眼前的女妖。日本的各种传说读物他读过不少; 记载都是说文车妖妃生前是奈良时期天皇的宠妃,生的孩子让另一个嫔妃——祐姬给搞死了; 于是文车妖妃先疯后猝死; 死后怨气非常深重。他脑补起来,觉得这应该是个画风非常阴暗的杀人狂魔。
眼前这位也太端庄优雅了吧……
负屃诧异地目光在文车妖妃面上划来扫去; 而文车妖妃一双妩媚的剪水双瞳中,笑吟吟的目光始终只盯着季朗。
好生欣赏了一会儿,她继续用中文说:“想不到上古神兽囚牛和中国首屈一指的钢琴家季朗是同一个人; 我近来很痴迷季朗的钢琴曲呢。”
季朗:“……谢谢支持。”
文车妖妃又道:“至于上古神兽囚牛……我生前就很喜欢,也是因此才学会的汉语。我读过很多散落在各地的关于您的记载,您在几千年中数次入世; 虽然身份各不相同; 但每一次都留下了令人痴迷的乐曲。我在奈良时期结识的那几位以收集中国民间志异为乐的阴阳师; 都对您十分崇敬。”
季朗:“……”
因为神兽入世会隐藏身份的关系; 想搜罗相关资料可不容易。所有人心里几乎都在揶揄,这特么真是铁粉啊!扔粉丝圈那就是深度了解偶像的一点一滴; 连他多个月断奶几岁换牙入学考试考多少分都了如指掌的那种。
然后文车妖妃稍稍抬手; 从和服衣袖里取了个HOBO手帐本,毕恭毕敬地双手呈给季朗:“请问……您能帮我签个名吗?”
“……”季朗佯作从容地接过,从西服口袋里抽钢笔,大方地写了个特签:祝文车妖妃修炼顺利,岁岁平安。
落款:囚牛·季朗。
楚潇凑到季朗耳边悄悄道:“帮我要张纸; 我给宫川晋签一个。”
季朗压根没跟文车妖妃开口,十分保护自家粉丝利益地道:“自己找纸去,她们这手帐可贵了,每本合人民币好几百!”
楚潇:“……”
接着,大家一同折回用作会议室的帐篷里,席间洋溢着一种热情友善的美好气氛。
宫川晋特意向文车妖妃简述了当下的情况,尤其细说了那个六边形的小盒子:“那个东西,我们之前有所耳闻,但因为没查清具体情况,所以还没来得及上报总部。”他顿了顿,又继续说,“简单来说就是依靠辐射,让妖物发生迅速的、暂时的变异。他们还做了一些防护手段,让那个东西运行时对人类造成的辐射可以忽略不计。不过,现在看起来也还只处在试验阶段,据我们过招所见是只对河童有效,对土蜘蛛效果微弱,在场的其他几种妖则都没有发生变异。”
文车妖妃思索着点头,负屃在旁边及时补充:“不包括百目鬼、白|粉姥姥和发鬼。百目鬼在宫川凉祭出那个小盒子之前已经被解决了,白|粉姥姥和发鬼在内部撕逼,我们也没注意她们。”
“……”文车妖妃面色略显复杂地又点点头,扫了眼在帐篷外打打闹闹的几个小妖,“我先哄它们睡觉,天亮之前我会自己去看看情况,具体情况迟些再说。”
宫川晋颔首:“辛苦您了。”
“你那个弟弟中二期还没过吗,阿晋?”文车妖妃有点不满地睃着他,“他这样子,真是作孽呢。”
宫川晋面色微白,心情似乎很矛盾地沉默了良久,最后只说:“您说得是。”
各回各帐,各睡各觉。因为文车妖妃的帐篷被安排在祝小拾隔壁的缘故,她足足听了一个小时的日语版催眠曲。
等到几个小妖全都睡着,那动听的歌声戛然而止,本来被唱得有点困的祝小拾因为周围安静得太突然,一下子又醒了。
她侧头看看,旁边的帐篷里,文车妖妃的身影在光火中晃动了一下,向外走去。
不知为什么,祝小拾对文车妖妃莫名有点好奇。她蹭下行军床跑到帐篷门口去看,看到在帐篷围出的营地空地上,宫川晋正和文车妖妃说着什么。
在文车妖妃离开后,宫川晋望着远方秘密建筑的方向兀自静立着,过了好久,他似乎叹了口气,然后转过身。
祝小拾一下子没来得及躲,正好和宫川晋一个对视。
宫川晋怔了怔,遥遥微笑道:“祝小姐还没睡?”
“?!”祝小拾愕然,走出帐篷,“你会说中文?!”
“……负屃大人懒得帮我翻译了,给我施了个法,暂时有用。”他说着不太自在地挠挠头,“其实挺奇怪的。脑子里想的是日语,说出来变成中文,落回我耳朵里,我自己听不懂在说什么。”
祝小拾这才松下气,把方才汹涌而起的阴谋论都摒了开来,想了想问他:“那几个小妖是文车妖妃的孩子?”
“不,她生前的孩子被人害死了,她也因此病故,后来怨气很重。”宫川晋淡淡一笑,“我刚出生的时候,她曾在周围盘旋不去,不知为何想把我偷走。正好我家里世代都是阴阳师,就降服了她,用阴阳术结合现代心理疗法疏解了她的怨气。嗯……现在她也依旧有怨气啦,不过就像武侠小说里的内力一样,是她自己可以控制的了。”
然后他又解释说:“那几个小妖是她恢复正常后收养的,算弥补她自己的遗憾,同时也防止它们流落四处为祸人间,挺好的。”
祝小拾探究地打量他:“所以……她是不是对你的感情也……不太一样?”
宫川晋点了下头:“虽然见面不多,但她一直拿我当她的孩子看。说来有点奇怪,但没有办法。”
“那你的弟弟呢?”祝小拾又问。
“说不清楚,他们没怎么见过。”宫川晋说罢话语顿住,静了许久才又道,“我在她到后才隐约觉得有些……说不清的不对头,阴阳师直觉里会感受到的那种不对头,说不太清。”
祝小拾登时明白了七八分。
这是他们捉妖人与妖物打交道多了、自身阴气积攒得多了之后特有的直觉,他们偶尔能察觉到妖的情绪,但没什么道理而且未必准确,所以像她这种又懒又神经大条的捉妖人,会习惯于忽略这种直觉。
“你觉得……她会杀了你弟弟吗?”祝小拾小心地观察着宫川晋的神色问。
“我不知道。”宫川晋为难地苦笑,“也不敢问,怕问了反倒会激发她身体里的怨气。但她说阿凉作孽的时候,我确实感觉到了杀气。”
祝小拾目光微颤:“那个……我不过问你们的纠葛,我就是有个猜测——假如他们有什么东西藏在那个神社里呢?”
宫川晋一愣,一时似乎没太明白:“什么?”
夜色浓重,星辰漫天,淡薄的云层拂过圆月,禁区公路在此刻显得很别致。厚厚荒草立在两旁,错眼看去就像很多人涌在那里,丛中有蛐蛐的叫声点缀着,在安静中勾勒出一种别样的热闹。
直线距离两里外的神社中,百目鬼的尸体早已化灰消散,近几天每天都打架的白|粉婆婆和发鬼打得累了,各自缩在墙角不吭气。化回原本体型的河童悲伤地坐在外面的大树下,对着被烧死的两个同伴的坟头碎碎念着些有的没的。天井下坐在天井边,天邪鬼躺在书柜上,土蜘蛛在房顶角落处织了张新的大网,静静地睡着。
一楼的侧间里,年轻的阴阳师冷着脸给手腕上的剑伤换药,阵阵传来的疼痛令他一次次地倒抽凉气。
宫川晋肩头被他刺穿了一剑,此时只会比他更不好过,这次是他赢了。
他这样想着,那疼痛好像突然间变得不重要了。他轻一咬牙,单手将纱布扎紧掖好,又继续闷头看写字台上的书。
书上讲的是中国的龙之九子,他坚信自己一定能找到什么办法打败他们。
窗外忽地划过一阵阴风,声音呜呜的,乍听上去很像女人在哭,像一个女人积攒已久的委屈穿越千年时光击荡至眼前,宫川凉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啪!”一扇窗子被吹开了,弹进来撞得一响。
汹涌而至的阴气令宫川凉眉头一竖。
他将手握在剑柄上,静静盯了那扇窗子一会儿,却没有任何东西进来。
渐渐的,风停了,阴气也淡了。窗外只余巡逻人员整齐的脚步声,反衬着夜色下的寂静,没有任何异常。
宫川凉屏息又观察了片刻,起身去关窗。离开桌子前他迟疑了一下,还是将剑拿在了手里。
从写字台到窗户不过七八步,神社里暖黄的灯火将这段距离照得十分明亮。他的手很快扶到了窗框……
突然疾风又起!一切光火骤然熄灭!
宫川凉下意识里悚然向室内一扫,只消半秒就又定住神,凌然看回窗外,近在咫尺的画面却令他周身汗毛倒立!
——女人煞白如纸的脸上阴气上涌,一股清浅的黑色如纱般从她的和服衣领里向上蔓延,将她发白的面孔衬得更白、红菱般的嘴唇衬得更红!
“何方妖孽!”宫川凉怒喝着一剑刺出,那道鬼影却倏然化作尘土席卷飞开,顷刻间销声匿迹。
几秒之后,他身后响起女人轻而细的笑声,令他顿时一背的冷汗。
“来人!”宫川凉向外大喝的同时霍然回身再度挥剑刺出,阴阳师日日以符水擦拭的利剑却对眼前女妖造不成半分伤害。女妖在黑暗中朗声而笑,如清风般悠闲地盘上房梁,夹带着奈良时期古老日语词汇的语句从笑意中森然而出:“喊啊。上一个破我结界的,还是安倍晴明大人呢。”
“你……”宫川凉警惕地退后半步,将剑护在胸前,“你究竟是谁!”
对方嫣然笑说:“来你这儿收拾些麻烦。”
漆黑中,宫川凉目光凌厉到逼出清晰寒光,他干脆利落地将符咒抽出一掷:“急急如律令!”
唰然间白光耀眼,神社各处沉睡的妖物立即醒来。几个天邪鬼同时冲向文车妖妃,天井下也从天井里森然探头,嶙峋的手臂直冲向她!
文车妖妃微微笑着,在天邪鬼近在眼前的刹那面色陡然转青,一股极怨之气从周身溢出,天邪鬼不及闪避,在宫川凉惊愕的目光中转瞬化作灰烬。
下一秒,文车妖妃浓妆艳抹、珠翠满髻的头颅咔嚓一拧,旋转180度直勾勾看向从天井处倒挂探下的天井下。
可怜那天井下也是个长相可怖出场方式也素来充满惊悚效果的狠妖,此时愣在一瞬间被吓得浑身一僵,险些直接从天井里跌下。
文车妖妃一张泛青的脸上怨气未退,头上奈良风格分明的珠钗一根一根、一根一根地凭空拔出几寸,悬在半空中,将她的长发尽数散下。
那头发黑且浓密,在她背后慢慢地飘着。在她的笑容中,慢慢地飘向被吓呆的天井下。
天井下一片茫然,待得反应过来时为时已晚,只听“唔——”的一声痛苦低吟,妖妃长发中青烟冒气,片刻后松开,哪里还有天井下的痕迹。
“哎,今天忘了带梳子呢。”她悠悠地叹了口气,用手一下一下地梳理起长发。
宫川凉喉中噎住,一步步地向后退。
她似乎完全不知他要干什么,又或完全不在意他要干什么。总之他得以顺利地退到香案旁,燃明了一缕阴阳师特制的檀香:“土蜘蛛,来吧!”
几是话音落下的刹那,蜘蛛巨爪敲击木头的声音便从头顶上响了起来。
文车妖妃体内怨气运起,脸上的青色转而又深了一层,血红的薄唇微微上扬,目光抬向上方。
而在此时,文车妖妃和宫川凉都不知道,结界外陷入了一片混乱。
妖务部的突然袭击杀得众人一个措手不及——但这本来没什么,在清楚中国上古神兽加盟妖务部之后,秘密基地里的人就没打算靠自己防住他们。
但是,当他们呼叫阴阳师无果、用于防守的妖物一个都没召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慌张起来。
“怎么回事!宫川凉呢!”年过半百的男人铁青着脸在一幢白色小楼二层质问着,窗下惨叫声一片。
“他、他应该在神社……但是我们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