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别经年-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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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迎来了一位新的女主人。
阿米拉忍不住落下泪水,既是离开家乡,思念的泪水,又是新婚燕尔,喜悦的泪水。
这一年,钟离冼十八岁,阿米拉十七岁。钟离冼是伊赛史上最年轻的汗王,而阿米拉,成为了伊赛史上,最年轻的大妃。
这一次,钟离准和钟离冰换做在下面看着的人。
钟离冰笑问:“阿冼的这个,比之你我的要如何?”
钟离准道:“阿冼是大汗,自然是他的更盛大一些。今日的晚宴,规模一定会超过除夕晚宴。”
五月初一的时候,达伦绮问阿甲,觉得阿准和阿逆的这个婚礼如何,阿甲说,空前盛大。而这一日,达伦绮再问阿甲,觉得阿冼和阿米拉的这个婚礼如何,阿甲说,空前绝后。
若是说空前绝后,话就未免说得太满了。可他们不知道,钟离冼的这场婚礼,却是真的成为了伊赛史上第一场也是最后一场如此盛大的婚礼。
作者有话要说: 还记得写到这儿的时候是情人节,单身狗看着一夜间熊孩子们都脱单了,这……
☆、力排众议
次日闲暇下来以后,钟离冼便让阿米拉换了便装,叫上钟离准、钟离冰、钟离凝、拉曼、阿甲、达伦绮一行人去了达伦加的酒馆。
钟离冼牵着阿米拉的手说:“我们这群人就是这样,你一定要跟我们一起玩过了,才算是一家人。”
他们每次去的时候其实都已经超过了达伦加打烊的时间,但是达伦加每次都乐于替他们多开一会儿。这样也很好,没有旁人打扰,倒也清静。
达伦加看是众人来了,迎出来一一行礼,将这几个有身份的人一一叫了一遍:“见过大汗、大妃、大王爷、钟离小姐、长公主、驸马、阿甲将军。”
然后又是阿甲向达伦加行礼,叫了一声“大姐”。
钟离冰笑问达伦加:“加姐,你怎么知道大家都是按照原来的称呼叫我的?”
达伦加笑道:“我有什么不知道的?”这话说得意味深长。
一行人各自入了座,达伦加给他们上了马奶酒,又亲自下厨炒了几个小菜端上来,随后便同他们一起坐了。
达伦加笑道:“你们一家看来又添了新成员,是不是该给我介绍一下。”
“加姐好,我是阿米拉。”
“加姐好,我是拉曼。”
“加姐,我就不用说了吧。”最后是钟离冰。
钟离冼给阿米拉解释道:“我们这一群人,从小就在一起玩的。表哥、加姐、绮姐,我们从小关系都很好。加姐年龄最大,她就像我们的大姐姐。”
阿米拉点头笑笑。虽然从前都是相熟的,可如今她真的嫁入了这个家中,还需要慢慢融入到这个家中。
钟离冼笑道:“你今日话不多啊,如今嫁给了我反而要羞涩了?”
钟离冰开口解围:“毕竟是身份不一样了,总要让人家适应一下嘛。”
钟离冼毫不客气地还嘴:“你如今的身份,不也变了?”
“那不一样!”钟离冰不甘示弱,“我从小就跟你们几个厮混在一起,有什么好适应的?”
“话说回来。”钟离冼话锋一转,“以后,是叫大嫂,还是叫你姐姐?”
钟离冰道:“还叫姐姐吧,叫大嫂,显得太老了。”
阿甲道:“行了行了别说了,我们喝酒吧!”说着,他便给每个人都斟了酒。钟离凝与他坐的最远,他最后一个给钟离凝斟酒,倒了一半便停下了手,讪笑道:“我忘了阿凝……”
“没关系。”拉曼握住了阿甲的手腕,让他倒满了这一杯,“我来喝。”
“那好!”阿甲爽朗地一笑,“那卓伊有多少,你就得喝多少,可不许反悔!”
“那当然!”拉曼站起来捶了一下阿甲的肩膀,“我今日就是趴在这,也得帮卓伊把酒喝完。”
他们共同举杯,酒杯在半空中相碰,满溢的美酒落在了桌上,反射着月光,晶莹剔透。九个人的欢声笑语,在寂静的夜晚中格外清晰。
他们从天南聊到海北,从天上聊到地下,看似一句接着一句都没有什么关系,却也都是千丝万缕的联系。钟离准还不小心说漏了阿甲三年前去京城时想要逛青楼的事,害的阿甲被达伦绮好一顿追打。阿甲一边跑,一边抱怨钟离准太不厚道。
借着酒劲,达伦绮又问阿米拉:“大妃,你觉得咱们伊赛,比起你们萨顿,要如何?”
“我……我从来没想到身份不同的人是可以这般亲密无间的。我二哥……二哥他对我也很好,但是,不是这样。二哥他……特别……勤奋!对……特别勤奋……伊赛和萨顿,真的……真的很不一样。”阿米拉也喝多了。
伊赛的规矩比萨顿要多很多,可是伊赛王族的氛围,却比萨顿要轻松得多。这是阿米拉的感觉。
对啊,伊赛的先王就只娶了大妃一人,所生的儿女只有嫡出,根本就没有嫡庶之分,自然就少了许多争斗,多了许多家的温馨。
“阿米拉!”钟离冼拉住了阿米拉的手,“你想家了是不是?我知道你想家了,但以后,这里……也是你的家。”
“阿冼,你喝多了。”钟离准踩了踩钟离冼的脚。
“阿米拉……我……对不起你……嗯……对不起你……”钟离冼不理会,兀自继续说着。
说到此处,众人全都面面相觑。
“阿冼……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说这种话啊!你跟我二哥……对我一样好……”
达伦加适时道:“咱们别喝酒了,我去给你们沏些热茶。”说罢,她便起身到后面去了。
“吃菜,我们都吃点菜吧!”钟离凝接着达伦加的话,招呼大家吃菜。
“阿米拉……我跟你说……我跟你说……”
“阿冼,你喝多了!”钟离准用手肘捅了一下钟离冼的腰。
“大哥!”钟离冼甩开了钟离准的手,“你别动我嘛!”
钟离准愣了一下,转过头对钟离冰道:“他这次,真的喝多了。”
“那我怎么没喝多?”钟离冰晃了晃手中的酒杯。
钟离准顺手拿过钟离冰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因为刚才都是我喝的。”
钟离冰一时没反应过来,手还依旧是拿着酒杯的姿势,钟离准便顺势把酒杯放回到钟离冰的手中。
紧接着,钟离冼的声音又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而只剩下钟离冰怔怔地看着钟离准。
“阿米拉,伊赛在跟萨顿斗,一直都在斗。永远……也停不下来。我也在跟塔丹哥哥斗,也一样……停不下来。对不起……你嫁给我,让你两难了。但是,无论如何我都还是要娶你。因为……我……我应该娶你。我也……我也想娶你。”
“阿冼……你……你别说了。嫁给你……那是我自己的选择……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来!我们再干一杯!”
“不……”钟离冼摇了摇手指,“那样……没意思!我们……喝交杯!”
“怎么……怎么喝?”
“你看……就这样……”说着,钟离冼伸出了手臂,从阿米拉的臂弯之间穿过去,“看到了么……这样……”
“汉人的婚俗……可真好玩!”
……
钟离准和拉曼对视了片刻,皆是无奈地摇了摇头。钟离冼喝的不及他们二人多,他们二人都是一人喝了两人的酒的。
钟离凝叹了一声:“可当真是个酒不醉人人自醉啊。”
拉曼也叹道:“他……不容易。”
“大汗心里苦,大妃心里也苦。”达伦加不动声色地将沏好的茶放在了桌上。
他们一直玩乐到子夜时分才散去,达伦加也默默地收拾了东西准备关门。
阿甲借着酒劲对达伦绮说:“绮妹,给我生个孩子吧。”
“你说什么呢!”达伦绮嗔道。
“我们不是说了要生好多好多孩子吗!我们成亲都一年了,还不生第一个?”
“好好好,我们今晚回去,就生孩子!”
阿甲和达伦绮就在这露骨的打情骂俏当中走远了。
钟离冼、阿米拉、钟离准、钟离冰、钟离凝和拉曼一行六人行在路上,一边走着,一边高声唱着大漠上的欢歌。
那天晚上过后,许多人都听说,伊赛王族的六个年轻人,欢歌笑语地从城中,手舞足蹈地走回了大殿。
“你可别高兴得太早,等到五月的时候,看他们会不会把你撕了。”
钟离准曾经顽笑着对钟离冼说过的这句话,钟离冼从来都没有忘记。终于,他要去面对整个伊赛,他要让自己站在整个伊赛的对立面,独自一人承受他做的这个决定的所有后果。
出乎他自己的意料,他这一日是笑着走进大殿的,因为他知道,他的亲人,会在背后支持他。但是,一站在大殿上,他便恢复了往日的严肃。
辛卯年五月十五日,这一日对于钟离冼来说,是一生中一个最重要的日子,对于伊赛来说,也是一个最重要的日子。
“今日,本汗要宣布一个重要的决定。”
所有人正色听候。
“本汗决定……率部,归顺□□!”
一片寂静。许多人以为他们听错了。
钟离冼又重复了一遍,一字一顿:“本汗决定,率部归顺□□!”
“荒唐!”
“数典忘祖!”
“造孽……造孽啊!”
“伊赛的百年基业莫不因此毁于一旦?!”
大殿当中立着的臣子们登时炸裂开来,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论起来。不,算不上是争论,因为所有的矛头,都指向着钟离冼。
“肃静!”钟离冼大喝一声。
众人摄于大汗威仪,安静下来。
“各位,你们都是伊赛的臣民,本汗相信,没有一位不是为了伊赛的利益而考虑,而斗争的!有的人希望伊赛之名可以远播天下,有的人希望伊赛令人振聋发聩,有的人希望伊赛能够所向披靡,无往而不胜。本汗也这样希望!但是本汗不才,最希望的就是我伊赛的子民能够远离战火,世代太平,我伊赛的礼乐风俗,能够代代相传!”
一字一顿,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这一日,终于是到了。
拉曼起身,站在钟离冼身畔,朗声道:“我支持大汗的决定!”
勘代也起身道:“我支持大汗的决定。”
众人皆看向了钟离准。
钟离准也缓步上前,站在了钟离冼身畔,亦是朗声道:“本王,也支持大汗的决定!”说罢,他坚定地看向钟离冼。钟离冼也朝他点了点头。
这时候,众人不得不掂量这个决定的分量。
钟离冼、钟离准和拉曼的目光都凝滞了。
众人顺着他们的目光看过去,大殿门前立着的耀眼的身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红黑相间、金丝环绕的凤袍,金光闪闪的凤钗,更胜火焰的红唇。阿桑妲许久没有过这样郑重而浓艳的装束。她插着双手,从大殿的中央,一步一步地走上前去。
众人齐齐拜倒:“拜见太后!”
钟离冼、钟离准和拉曼亦齐齐行礼:“儿臣(小婿)拜见母后。”
“都起来吧。”阿桑妲抬了抬手。
虽是声音不大,却是底气十足。这样的气势,正是当年的长公主,后来的大妃,今天的太后——库卓阿桑妲。
“大汗的这个决定,我,支持!”
说话间,她的目光扫过了在场的每一个人的面孔。每当有人与她的目光相撞,皆是不寒而栗。这睥睨天下的气势,由她口中说出的每一个字,都不容置喙。
从前的汗王库卓雄彧和巾帼豪杰穆德伊德赛丽娅所生的嫡长女,在整个伊赛,没有人的血统比阿桑妲的更加高贵纯正。如果说钟离冼代表着整个伊赛的最高权力,而阿桑妲,代表的是整个伊赛的灵魂!
这位年轻的汗王做了一个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决定,然而太后,支持了他的决定。
随着阿桑妲的离去,这一日的议政宣告结束。当钟离冼回到寝殿脱下了光鲜的外袍时,发现贴身的中衣已经湿透,一直湿到了外袍的里衬。
阿米拉默默进来,把钟离冼随手挂在衣架上的外袍整理好,又给他换了新茶来。她一言不发,只待要转身离去。钟离冼一把抓住了阿米拉的手腕,顺势一拉,阿米拉便跌进他怀中,坐在了他膝上。阿米拉低下头去,面颊通红。
钟离冼紧紧抱住阿米拉,把头深深埋在她胸前,一时间竟是无语凝噎,久久不能发一言。
阿米拉见状,先是愣了一下。这与她想象的……不太一样。可她旋即明白,阿冼他,心里很苦。想到此处,阿米拉也紧紧抱住了钟离冼。
可是,她心中也苦。伊赛如果做了这样的决定,对萨顿来说,无疑是巨大的压力。
然而,她心中也甜。如今阿冼是大汗了,他不能在长辈面前表现得像个孩子,甚至也不能在长兄、长姐面前表现出一丝犹豫。可是他让她看见了心中,脆弱的一面。
“好了。”钟离冼松开了手臂,将阿米拉放了下来,“我要写国书了。”
“我帮你研墨。”阿米拉取来了砚台。
钟离冼一边从容不迫地抬笔谨书,一边平心静气地对阿米拉说:“我不想瞒你也不想骗你。你嫁给我,既是我的妻子,又是伊赛的大妃,伊赛的女主人。今日我便与你说说现今的形势。早前萨顿实力较弱,伊赛盛极而衰,内部争斗,分成库卓、尤祂两部。尤祂部曾发兵吞并库卓部,而库卓部期年之后反扑,尤祂部乃是强弩之末,是以库卓部统一了伊赛。危急之时是萨顿,是你的父汗发兵相助。所以,自那以后,伊赛和萨顿修好。但是,我们这些大漠上的小国,都不得不忌惮□□的虎狼之师。伊赛和萨顿分庭抗礼,合则是气贯长虹,分则是鹬蚌相争,合则生,分则死。这便是为什么,伊赛和萨顿明明早有嫌隙,却不敢公开决裂。”说到此处,钟离冼的语气更冷肃了些,“可我要的是,两族分,伊赛活。我从来都没指望伊赛一族会心甘情愿地支持我这个决定,也没指望生前身后留下一个贤名。这个命令是我下的,这个担子也是我自己选择要挑的。这是我的选择,也是父汗的选择。”
阿米拉手中的墨掉在了桌上,将钟离冼写了一半的国书全都浸透了。
钟离冼也不恼,换了一张纸,重新写。
钟离冼续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