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别经年-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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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伦加道:“好,那我再去加两个菜,温些酒。”
钟离冰看着桌上的这些菜,“似乎与上次的不太一样。”
钟离准道:“这是阿绮炒的,你且尝尝有什么不同。”
钟离冰忙不迭动了筷子,随后便一筷子又一筷子,过了片刻才想起来赞道:“绮姐炒的可比平日的厨子还要好,怎么不过来炒菜?”
“那怎么行!我可是达伦氏最有天赋的铸造师!”钟离准和达伦绮同时说出了这句话。
话音落下,三人都笑得前仰后合。
钟离准道:“这句话,不知道她挂在嘴边多少年了。”
“哼!”达伦绮又哼了一声。
“对了,”钟离冰随口问道,“怎么没看见那个一直都在店里的伙计,我记得除了加姐他似乎每次都走得最晚。”
钟离准和达伦绮眼光一闪,对视片刻。达伦绮轻描淡写道:“方才我也对大姐随口问起,说是他寻了更好的活计,不在大姐的店里做了。”
☆、一息之际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本章不得不复习了无水硫酸铜和五水硫酸铜
之于伊赛,所有人都很难想象,伊赛的两位王子手中握着可以覆盖整个伊赛,甚至能够伸入中土和整个大漠的情报网。□□大国实力雄厚,一环扣一环,其复杂程度,远超过一个小国,这也是为什么,□□的权力中心,不会有朋友,不会有亲人。大漠人的城府确实不及中土。
所有人都很难想象,这个情报网的领导者,是钟离准的好友达伦加。也总该是个看似不相干的人吧,或许有的人会如是想。而且达伦加可算得上是达伦氏一个非常不负责任的后代了,她并没有承袭达伦氏精湛的手艺,而是自己出去开了个饭馆,只做这么一点小生意。
至于达伦绮是达伦加手下最好的杀手之一,这似乎也算不上稀奇了。然而阿甲并不知道。
这一次的谈话,仅限于钟离珏、钟离准、钟离冼父子三人之间。
“如果此事从头到尾都是塔丹所设计,你们认为,对于他夺嫡,我们伊赛该执何种态度呢?”
这句话问出。钟离准和钟离冼都陷入了沉默。
萨顿的实力不会超过伊赛,可谁也无法预料日后的状况,绝对的实力却绝对不会是绝对的保障。一个领导者所以为领导者,因为他能够定乾坤。
钟离准道:“尹兄的格局绝不会只是放在一个汗位上的。打仗咱们不怕,斗法才是最耗费气力的。然而……”他话锋一转,“如果阿凝嫁给尹兄,那么其他任何人做了汗王,阿凝都不能善罢,伊赛也不能。”
“好,那阿冼怎么看?”钟离珏不做任何评价,只看向钟离冼。
钟离冼思索片刻:“正因如此,塔丹哥哥当然不会一心放在对付伊赛上,因为正如大哥所言,斗法最耗费气力,他当然明白他耗不过伊赛。也诚如大哥所言,他是个有抱负的人,只是暂时与我们站在了对立面上。而萨顿其他任何一人做了汗王,恐怕都不会与伊赛相安无事。”
虽然二人都认为应当支持塔丹夺嫡,却是全然不同的看法。
当然这些分析都改变不了一个事实,钟离凝要嫁给迪洛帕依塔丹了。
拉曼醒了。
而其实在众人眼里,斯卓拉曼已经死了。
“拉曼哥哥。”钟离冼坐在了拉曼床边,“我是钟离冼,你可以叫我阿冼,或者扎齐。卓伊是我阿姐。”他知道拉曼唤钟离凝“卓伊”,是以在这里他用“卓伊”称呼姐姐。
拉曼才要说话,钟离冼抬了抬手,“拉曼哥哥,你伤重虚弱,大伤初愈,便不要多说话了。你且听我说就是,我尽量长话短说。你和阿姐那日夜里遭到狼群袭击,是塔丹哥哥,哦,就是你们的二王子迪洛帕依塔丹,他路过,出手相救。他乱箭之中,有旁人在暗处发冷箭,射中了你。那支箭,是萨顿千机营的□□,上面浸了千机营的剧毒换做‘毒狼’的。今日距离你中毒已经有五日。现下的状况,十日之后,阿姐将嫁给塔丹哥哥。阿姐没有与我们说过个中关节,据我们猜测,应是她答应嫁与塔丹哥哥,塔丹哥哥便出手救你。他作为萨顿王族,有一份解药原不奇怪。根据阿姐的吩咐,我们已对外散出你的死讯,现在你已是大漠上的一个幽灵了。我们……”
“我要见阿凝。”拉曼打断了钟离冼,平静地说。
“好。”钟离冼停下方才所言,“我去问过阿姐。”
半晌钟离冼便回来,摇了摇头道:“阿姐说她不见你。”
“早该猜到。”拉曼叹了口气,“她此举是为了保护我,也是为了你们伊赛。”
“是。”钟离冼续道,“可是我们……”
“你们怀疑二王子。”拉曼接道,“因为他是准备夺嫡的王子,他不会靠着侥幸娶到卓伊。”
“但是我们拿不到证据,还请拉曼哥哥相助。且还有一件事要求你,事情结束之后请你带着阿姐远走天涯,永远不要回来。”
钟离准拆开达伦加刚刚送来的字条,顺着卷的方向打开,上面密密麻麻严正工整的一片伊赛文,俱是蝇头小字。他一边踱步,一边念叨着:“赵启镇、黄如月、钱礼、廖谦、李常,天香阁、红香楼、梨蕊苑、冷怀轩……冷……怀……轩……”
“冷怀轩怎么了?”钟离冰恰巧路过,听到钟离准念叨。
“没什么,一个香料商,方听人多念叨了几句。这名字听着不像个卖香的,而且只有一个人经营。”
“冷怀轩我知道。”钟离冰不假思索,“是纪姐姐的店,她一个人的。纪筠熙姐姐是纪叔叔和霍姨母的女儿,她会唱歌,会弹琴,会做菜,会调香。像她这般多才多艺的女子可是不多见,可惜我没见过她几面。早前她给我娘捎过一个槐花香囊,香味倒是经久不散。不过也是可惜,一种香,她向来只调一次。哦对了……”她停下了方才所言,“是在查阿凝姐姐的事,那我先……”
“都是一家人,原无需回避。你能再给我讲讲这个冷怀轩吗?”
“你怀疑那个香料,是纪姐姐调的?”钟离冰心头一紧。
“这里的每一个人和每一个商家都值得怀疑。”钟离准无奈。
“嗯,我明白。”钟离冰点头,随后继续说:“纪姐姐曾经说过,并不只是闻起来香的才叫做香料,这样的理解太过狭隘。”
“你跟她聊过?”
“阿逆没有,但是夜罗刹有过。”
“原来如此。”
“她还说……若只要闻起来香,桂花、槐花、玫瑰……它们的自然香都是上品,之于香料,不过是冰山一角,更多的,是要达到其他的效果,譬如安神,譬如提神。香料亦可以刺鼻,甚至……”说到此处,钟离冰不由得将后话咽了下去,双眼之中,说不出的闪烁。
“甚至什么?”钟离准不禁追问。
“甚至可以没有味道。”话音落下,钟离冰咬住了嘴唇。越说便越是不对劲,那般奇诡独特的动物香料,试问一般的香料商人,当真能够调得出来吗?
“你且不要多想,其余的事情,自会有人查实。”
“嗯。”
“还有一件事想问你。那日试了毒,是什么感觉?”
钟离冰思索了片刻,毕竟已经过去了几日。
“拉曼哥哥,你上过萨顿的战场,你可知道中了千机营的‘毒狼’,会有什么反应?”
拉曼知道他曾做金淦族的军师,险胜萨顿,迫其立下十年不战盟约,于伊赛,不是秘密。战场上确有将士中过箭上涂的“毒狼”,不日之后全都不治而亡。他回忆着那些人的症状。
“那日喝过之后,首先感觉腹中绞痛,有欲腹泻之感。”钟离冰回忆着。
“他们中箭以后血流不好止住,随后会有腹痛,腹泻不止。”拉曼回忆着战场上的情形。
“然后是止不住的头疼,感觉天旋地转,找不到依靠。”
“他们会头晕,站立不稳,无法行走。”
“隐约地感觉看到了房里没有的东西,应该是幻觉。”
“他们会说他们看到了什么东西,而这些东西根本就不存在。会说胡话。”
“到最后,手臂会发黄发肿,如果药量较重,此时应该会致死,服药量少,就像我一样,及时喝了解药就没事了。然后我就喝了解药。”
“到此时,中毒较重者已经身亡。一段时日之后,中毒较轻者还会浑身瘙痒不适,畏水畏光,重者则会发狂。被中毒者咬伤、挠伤的人不久后都会同中毒之人一样,如同被狗或者被狼咬过一般,极其可怖。到最后,不得不杀尽中毒之人。”
“那日表哥搭过拉曼哥哥的脉搏,拉曼哥哥中的毒其实不足致死。不过当时阿凝姐姐在,我不敢说。”
“扎齐,当你说我的毒已解了,我倒还有些震惊。”
“拉曼中的不是‘毒狼’!”
“拉曼哥哥你中的不是‘毒狼’!”
钟离准和钟离冼同时做出了判断。拉曼中的不是“毒狼”,那日钟离冰说出的药方也不是“毒狼”的药方。
“我要见拉曼哥哥!”钟离冰拉住了钟离准的袖子。
“走,我们过去。”
当钟离冰听过拉曼关于“毒狼”的描述,都不禁感叹:“用心何其毒也!”
当他们问及“何以见得”,钟离冰道:“听拉曼哥哥说来,这个‘毒狼’许是用我听过的那种方法配制而成。其实不全是中毒,那是一种病。他们可能是取病人的鲜血调制这种□□,而中毒之人若要解毒,除非从血液中拔毒,仅靠口服解药,不可能解毒!”
“毫无疑问,这种毒和‘毒狼’的解药不可以通用。它们的相同之处有二。第一,最主要的一味都是狼毒花,因为剂量很大,很容易验得出来;第二,中毒后的症状,最初基本相同。如果没有一两个月,无法分辨二者的区别。”在场最了解药物毒性,最会用毒的钟离冰下了最后的结论。
“查冷怀轩。”钟离准即刻便做了下一个决定。
“不用查了。”钟离冼抬手。
沉默。
沉默当中,每个人都在飞速思考着。
“确实不用查了。”钟离准深吸了一口气。阿冼是什么意思,他明白了。
对,没错,塔丹是要夺嫡的人,他不会让自己取得利益的途径是侥幸。当然,他也做好了暴露的准备,没有把全部的希望压在侥幸的没有暴露上。因为,在这个位置的人,友情不值得相信。既然做好了暴露的准备,所做的一切都不会留下证据。而钟离准、钟离冼、钟离冰、水彧和拉曼已然料定的一切,在证据的空虚面前,将全部沦为猜测。
比如,他们都不知道“毒狼”的真正药方,更不知道解药的药方。比如,那种独特的动物香料是绝不会留下交易记录的,而如果真的是出自纪筠熙之手,那更加是不会有第二份。还有那一箭射出的方向,也不排除在塔丹不知情的情况下,有人混进了他的商队。还有,那些被扔在大漠上,被野兽撕碎的物事,全都是伊莫谷送的。最后,如果钟离冰没有来,或者她就还是从前那个阿逆,他们在短时间内,根本就很难建立这样的猜测。
这是一个把真相强行翻到明面上的死局,塔丹根本就不止做了一重准备。
“我出去散散心。”钟离冰转身出去,又抛下一句,“顺便,把阿凝姐姐的事告诉小驼。”
“拉曼哥哥先休息吧,我们会再与你商议。”钟离冼微微颔首,和钟离准一同出了偏殿。
“我佩服塔丹哥哥。”当钟离冼与钟离准独处时,他说了这样一句话。
“说下去。”钟离准停下了脚步。
“此事倘若传出去,自然所有人都会觉得塔丹哥哥所为必为人所不齿。当然我也会,因为他算计我的阿姐,算计我的族人。可谁说权场就不是战场?战场上的博弈不就是要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么。你我心里都清楚,正常情况下萨顿无论哪一位成年王子都娶不到阿姐,可塔丹哥哥十日后不就要娶阿姐了么?权场就是战场,权场上,阴谋就是阳谋。”
钟离准略略点头赞许,他在这个唯一的亲弟弟身上,看到了未来汗王的风范。
“但是,”钟离冼续道,“我不会让他娶到阿姐的。”
钟离准欣慰地笑了。阿冼长大了,他也已是个顶天立地的伊赛王子,也是这个家顶天立地的男人了。
这几日他们的进展,钟离凝一概不知。不是他们瞒着她,也不是她不想知道,是她觉得没有必要知道。
彼时又过了三日,距离钟离凝出嫁还有七日,也就是四五日后送亲的队伍就要从扎托出发了。平静的扎托巴和一如往日,一切都在井然有序地进行着,仿佛几日前的紧张从来都没有发生过。公主殿下在准备着即将到来的终身大事,两位王子殿下依旧各司其职,时而会出没在城中或者城外,会与过路的百姓、商人、牧民友好地打声招呼,而大汗和大妃依旧稳稳地坐在他们的位置上,把握着整个伊赛的一切。
倒是有一件事情值得人们谈论一阵子。这一日阿甲和达伦绮成亲了。穆德伊德氏乃伊赛贵族大姓,达伦氏乃是伊赛甚至整个大漠上最优秀的铸造师家族,门当户对,一时间传为佳话。
有人说他们成亲刚好是借着公主殿下的喜气,也有人说他们是为公主出嫁增添喜气。这倒也无所谓,左右是阿甲和达伦绮终于是修成正果了。这些年他们一直拖着,二人倒也不在意,是以就没办喜事,如今终于算是办了。
钟离准、钟离凝和钟离冼全都出席了阿甲和达伦绮的婚礼,钟离冰也去了,水彧没去。
这一日钟离凝如往常一般,顽笑着向表兄和表嫂道“恭喜”,一向大喇喇的达伦绮竟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
钟离冰还诡笑着说:“阿甲哥,绮姐,等以后你们就生一大群小阿甲和小阿绮,到时候阿甲哥就带着他们一群,到揽月阁去……”
阿甲剜了钟离冰一眼。
“嗑瓜子!”钟离冰一本正经。
“揽月阁是什么地方?”达伦绮拉着阿甲的耳朵。
阿甲身边的将士们都忍不住笑了。
阿甲不满道:“你们瞧,这婚礼还没结束就已经这样了,被那帮混小子看了去,以后我还怎么管他们!”
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