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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尼罗河日月-第26部分

小说: 尼罗河日月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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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又如何?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
  “但谒见厅会闹翻天的。秘灯的拥护者数不胜数。如果他们一致要求法老惩治你呢?”
  又是秘灯。拜他所赐,我现在已经穷途末路了。我突然有些暴躁:“他为什么一定要杀了我?他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我绝口不提,可他却要对我赶尽杀绝!”
  房间里霎时诡异地安静下来。我猛然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些什么,不禁有些仓惶。
  “你对我隐瞒了什么,纳芙塔瑞?”赫努特米拉的音量不受控制地拔高一节。她显得很严厉,甚至都免去了那些尊称。
  我看了眼妮特茹。她的眼睛像一汪清泉,展露着透彻的水底,除了震惊与好奇,我竟然什么都没找出来。
  米潘西斯也在用同样的目光看着我。
  “没什么。”我说。
  赫努特米拉的眼神立时变得高深莫测,“纳芙塔瑞。”她的声音满含警告的意味。
  “现在还不是时候。”我艰难地回答她,“我会告诉你的,我保证。” 
  但这并不能打消赫努特米拉的疑虑。我转过身,不去看她的眼睛。一直围着石榴石罐头打转的狄安娜终于厌倦了,跳上一处摆放着蝴蝶兰的窗台,在阳光下舒服地伸展懒腰。
  现在还不是时候。我在心中默念。我曾经试图告诉拉美西斯,可他根本不相信我。更何况,阿莲卡还在王宫里。她是被我搅合进来的,如今她孤身一人呆在那个是非之地,无论多么细微的差错都有可能要了她的命。
  四周保持着长久的寂静。在此期间,只有女仆挪动杂物发出的窸窣声响。不一会儿,她们就把我带来的行李全部收拾妥当,又无声地退了出去。
  待我回过神来,赫努特米拉已经裹起斗篷的下摆,迈开步伐朝门外走去。她走得很快,也没有向我告别。当她跨过那扇房门,我看见她很用力地把斗篷甩开来。
  她对我的表现失望透顶了。
  直到她离开很久,米潘西斯才试探地开口:“殿下,您别太在意。她一向如此……”
  我收回视线,低垂眼帘。有微风吹进屋内,带着不知名的熏香味道,卷起我披散在肩上的长发。
  “这不是我想要的。”我黯然失色,“我辜负了她对我的信任。”
  “也许,您可以直接告诉陛下,他一定会……”
  “别再跟我提他!”
  我突然叫起来。不知何时,拉美西斯已经化身为一道魔咒,但凡眼前浮现出他的面孔,我就感到一阵莫名的窒息。我踉跄着往后退开几步,仿佛远离他们会让自己好受一些。
  妮特茹向我投来同情的目光。她碰了下米潘西斯的手臂:“我们先出去吧。她需要一个人呆着。”
  米潘西斯没有说话,默默地跟随妮特茹的脚步离开了房间。伴随着女仆缓缓合上房门,他们的脚步声逐渐消失在长廊尽头。
  我在床上坐下来。狄安娜似乎感应到了我的情绪变化,轻松地跳过窗台和桌椅来到我身边,不断去蹭我的脚踝。我俯下身把它抱在怀里。
  “对新家还满意吗?”
  它喵呜地叫起来,舔了下我的手背。我把它放在床上。
  “别再乱跑了。”我说。
  它又是喵呜叫了一声,好像在回答我。当我转过头看向别的地方,它的额前突然闪过一道栗色的光。

  ☆、塞斯哈特们(三)

  于是,我知道了这个世界上真的还有比在谒见厅发呆更无聊的事。那就是在塞斯哈特们的会议上发呆。
  塞斯哈特们喜欢在柱厅里举行会议。那里有一个砖石堆砌的高台,可以让长长的图纸卷轴尽数伸展开。遗憾的是,除了高台,柱厅里什么都没有了。有时候他们会争论一下午,我就在那堆图纸前也跟着站了一下午,还要装作一脸认真听的样子。虽然大多数情况是我在左耳进右耳出。
  “这分明是错的。各个神庙的石塔,明文记载统一为六十二迈赫。一定是哪个粗心的文官记错了。”
  “粗心的文官?你是在质疑伊姆何□□的权威吗?他留下的手记,清清楚楚地写着是五十九迈赫!”
  “那是几千年前的事了,测量误差会有多大,你考虑过吗?”
  “你敢说,每一朝代的石塔不是按照伊姆何□□的标准去建立的?”
  ……
  我听得头昏脑涨,看看分成两派的塞斯哈特祭司们,一旦争吵起来,他们就全都从木头的状态活过来了,像集市上那些商贩一样叽叽喳喳个没完。
  米潘西斯好像能自动隔离开那些争吵声,一直在专注地看着图纸。我忍不住对他说:“再这样吵下去,阿布辛拜勒一百年也建不成。”
  米潘西斯朝我笑起来:“殿下,他们一向如此。毕竟阿斯旺已经开始动工了,这些细枝末节的问题都需要我们来解决。”
  “可是建一个多高的石塔也用在这里争来争去吗?神庙里倒处都是石塔,随便找一个量一下就好了啊。”
  米潘西斯的表情有些怪异。他像听见天方夜谭似地看着我:“……用什么量?”
  我忍不住要朝他翻白眼了。我找到一棵半人高的无花果树,对比着太阳底下果树的影子,迈开步子进行粗略的丈量。然后,我又用同样的方法丈量一个石塔的影子。
  祭司们都被我奇怪的行为举止吸引住了,纷纷安静下来,盯着我看。我在心里估算了一下,告诉他们:“伊姆何□□是对的。这里的石塔是五十九迈赫。”
  这下子,连米潘西斯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目光:“你怎么知道的?就凭这棵果树的影子?”
  我点点头:“对啊。比例尺,你们不知道吗?”
  一阵冗长诡异的沉默。米潘西斯又开始结巴了:“……比,比例尺?”
  我随手捡起一根小树枝,在土地上画出一个直角三角形。
  “你看,阳光照射果树和石塔的角度都是一样的。计算出果树和影子的比例,再得到石塔影子的长度,就能推算石塔的高度了。”我三两下比划着图示,“就这么简单。”
  祭司们露在面纱外的眼睛告诉我,他们什么都没听懂。只有米潘西斯,对着我画的三角形陷入了沉思。
  我又说:“如果你们还是不懂,我也没法解释了。不过你们不信的话,可以拿去测量别的东西,看看结果如何。”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突兀的掌声。我回过头,发现是一位身材矮小的年迈老人。他没有戴面纱,褶皱满布的面孔无声地告诉在座所有人,他已将自己的一生奉献给了塞斯哈特女神。在这间神庙柱厅里,他拥有绝对的权威。
  他那双苍老晦涩却不失锐利的黑眸直直看向我:“纳芙塔瑞殿下,请接受我迟来的问安。”
  原来这就是大祭司普塔何瑞?
  我不动声色地扬起眉。这个迟来的问安,来的真有够迟。
  “您可能不知道,测量高度一向是塞斯哈特们的难题。为了接近太阳,石碑和金字塔越建越高,从前的记录一旦丢失或出错,我们就很难知道这些建筑的真实高度了。”他的语气颇具欣赏,充满恭敬,“您口中所说的比例尺,能再详细地为我解释一遍吗?”
  我还没开口,米潘西斯突然在那边感慨了一声:“……太不可思议了……简直是个奇迹!”
  他激动地向众人展示他手里的莎草纸:“你看,我用这个方法计算了神庙的高度,答案和卷轴里的记录一模一样!”
  我看着他那副样子差点笑出声。当然是一模一样的了,你以为那些名垂青史的数学家都是吃素的?
  我还没来得及收敛笑意,米潘西斯就冲过来一把抱住了我。他轻松地把我拎起来原地转了一个圈,嘴里还在激动地喊着,像个孩子一样:“奇迹,你一定是阿蒙拉派来的!”
  他的笑声明朗开怀,黑色的双眸透亮如星。有那么一瞬间,我也很想说服自己,他只是一时得意忘形……
  我略显尴尬地咳嗽一声,拍拍他的肩膀:“先放我下来……”
  米潘西斯几乎戛然而止。在众多祭司围观的目光中,他的脸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攀红。他触电似地松开我,一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搁了:“殿,殿,殿下,我……”
  他又看向普塔何瑞。他越是急着辩解,就越说不出话了:“大祭司……”
  看得出来,普塔何瑞对自己的这位爱徒足够偏心。他摆摆手,十分明智地一笔带过:“米潘,注意你的言行。这可是在塞斯哈特神庙。”
  “我看,我们还是来说说比例尺吧。”我顺势转移话题。在我走近米潘西斯,从他手里拿走那张莎草纸的时候,我压低声音警告他:“如果你不想有人说闲话,就赶快把你的脸颜色变回来。”
  他条件反射伸手去摸自己的脸。他的眼神很无辜:“……我,我尽力……”
  “……”我彻底无言以对了。
  *
  卡纳克神庙。
  夕阳西沉,暮光照耀着装点一新的神庙,整座建筑就像漂浮在尼罗河上的海市蜃楼。法老即将在此迎娶他的第二位王妃,神庙里所有人都在为王室婚礼紧张地筹备忙碌。
  秘灯正在为日落做最后的祷念。当他沉浸在奇斐的烟雾中,用身心去感应自然万物,他能听见祭司们的唱诗遥遥传来,在他脑海中荡起一圈圈细碎的涟漪。
  他十分熟悉这些流程。这样的仪式他几乎每天都会做。有时候,他紧闭的双眸前会闪过一些奇妙的画面。那是神明对他的指引和馈赠。
  然而,今天的祷念已然接近尾声,他也没有看见任何别的东西。
  正当他决定结束仪式的时候,无尽的黑暗中忽然有模糊的人影显现出来。起初只是些勾勒形状的简单线条,他很难辨认清楚是什么。渐渐的,画面越发鲜活丰富,仿佛在被谁细细地填充上色。他看见了蜿蜒流淌的河畔,天边残阳如血,那颜色只需看上一眼,就再也无法从脑海中抹去。
  那是不详的征兆。秘灯挪移视线,看向更远的地方。披甲执矛的军队,相互厮杀的士兵,宽广无垠的荒漠血流成河。有埃及人,赫梯人,努比亚人,贝都因人,最多的还是埃及随处可见的希伯来人。他皱起眉,在定格的画面中急匆匆地寻找。终于,在一处高地上,他看见了拉美西斯。
  那个坚毅俊美的少年,黑发在红白双冠下飘飞,金色的盔甲完美地勾勒出他结实健美的古铜色身躯。他宛如高高在上的太阳神,坚定地目视前方,向一辆战车伸出自己的左手。
  然而,回赠他的却是一支黑翎金箭。拉美西斯被射中胸口,直直向后倒去。伴随着他的身躯轰然倒地,战车里的女人得以显露出真实面目。
  那双凝聚着月光的蜜色瞳孔。及腰的浅金色长发。她头戴藤叶状的王冠,长裙飞扬在夹杂黄沙的寒风中。她的脸上几乎没有任何表情,寒意从她眼底肆虐蔓延,仿佛来自冥界。
  忽然,她朝秘灯的方向看过来。秘灯顿时感到自己的咽喉被牢牢锁住,他猛地睁开双眼,捂着脖子剧烈咳嗽起来。他苍白的面颊憋得通红,项圈上玉质的吊坠叮当作响。“塔比安……”他不顾一切地唤道。
  “主人!”守候在门外的塔比安以最快的速度来到秘灯身边,把他从地上扶起来,“您没事吧?我这就去找蓝衣祭司!”
  “安静下来,听我说!”
  塔比安从没见过这样的秘灯。他脸上笑意全无,神色无比严厉:“告诉我,陛下现在在哪儿?”
  塔比安不自觉地迟疑了下:“在……谒见厅。”
  秘灯一把揪住他的领子:“还敢欺瞒!”
  “主人,塔比安不敢!”塔比安扑通一声跪下来,头重重磕在地上,“确实有仆从说,陛下出宫去了……”
  秘灯皱起眉。“出宫去哪儿?”
  “塞斯哈特神庙。”
  塞斯哈特神庙。
  虽然早有预感,秘灯还是忍不住失望地叹息。难道一切都注定无法挽回了?
  他眼中忽而闪过一丝寒意。“去通知伊西斯奈芙特,让她来见我。记住,要在午夜过后。”

  ☆、奸细(一)

  塞斯哈特神庙是个很神奇的地方。虽然住的房间比起玛尔卡塔又小又简陋,但住习惯了,竟然会觉得舒适自在。
  我在浴房洗了个舒服的澡,抱着狄安娜往卧室走。阵阵花香伴着晚风袭来,让我不由地心情舒畅。
  然而一切美好都是那么短暂。当我推开房门点上油灯,我立刻呆在了原地。
  没错,我看见了拉美西斯。我夸张地揉了好几遍眼睛——真的是他。
  他总喜欢站在远离光线的角落里。他的面孔一半隐匿在黑暗,一半折射着光明,使得侧面的轮廓棱角分明。
  我很快调整情绪:“你是来找大祭司的吧?我现在就帮你叫他……”
  我感觉我的脑袋快要锈掉了。人都站在我的房间里,还会是来找大祭司的?能不能编个靠谱的借口出来?
  然后我就那样别扭地站在原地,一时间各种各样的想法都涌了上来。
  终于下决心处死我了?还是找到了新的证据,发现我是无辜的?
  长久的对峙。一片静默中,拉美西斯纹丝不动地盯着我的脸,好像第一次遇见我一样。
  狄安娜懒懒地从我们中间跳了过去。它轻盈地跃上窗台,在盛开的蝴蝶兰旁边伸展懒腰。然后,它就那样若无其事地躺下睡觉了。
  我有种想骂人的冲动。
  我决定率先打破沉默:“我要休息了。明早还有必须参加的会议。”
  拉美西斯终于动了动瞳孔。他拖着长袍一步步走过来,坐在椅子上,“我需要你看看这份密报。我信不过文官的翻译。”他把一封卷好的莎草纸放在我面前,“这是亚述的间谍们送来的。阿卡德语你比我在行。”
  我突然就笑了。笑得很大声:“你让我帮你看密报?”
  拉美西斯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甚至可以说是严肃地朝我点点头。他不是在开玩笑。
  “我的王宫里有各个地方派来的间谍。就算是祭司,也不能全都信任。毕竟,他们看不见自己的阿克胡,却能看见一箱港口运来的金子。”
  他说的很有道理,我简直无以反驳。但我还是难以置信地重复:“你让我帮你看密报?你确定?”
  他突然微微侧头,薄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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