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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部分

尼罗河日月-第31部分

小说: 尼罗河日月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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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了眼阿泰舒,面无惧色:“我会找到乌瑟,并告诉他赫梯现在乱成一团,正在等着他出谋划策。”
  “你这个女人……”阿泰舒明显听出了字里行间的讥讽,咬牙切齿却也对我无可奈何。长久的对峙中,他愤愤然一甩斗篷,扬长而去。
  ***
  我隐隐意识到我似乎被骗了。不止是我,整个克尔白上下都被骗了。
  我沿着道路走下去,一座座宫殿挨着寻找。两名女仆一如既往跟在我身后,不停地出声劝阻:“主人,还是赶快回去吧!万一被先知看见了,他会不高兴的!”
  “我倒希望他别再躲躲藏藏,正大光明站出来。”我有些气愤,“他答应过我不再伤害拉美西斯……这个骗子!”
  一路上,我遇见了很多希伯来人。他们占据了克尔白居民的大多数。当他们看见我经过,都纷纷面露讶异之色,用古老的希伯来语念叨着什么,不约而同面朝我跪下来。
  在埃及,他们不被允许使用自己的语言。奴隶没有资格拥有独立的文化和信仰。很多希伯来人已经忘记了他们的母语。
  我此刻根本没心情去听他们说了些什么。我不停地四处搜索乌瑟的身影,女仆们只能跟在身后无力地劝阻,却也不敢出手拦我。
  我像个无头苍蝇似地找了许久,感觉自己已经累得完全走不动了,只好在一处花园里歇息。女仆们追了我老半天,此时也一个个汗流浃背,站在一旁不停地喘/气。
  这是一处毫不起眼的小花园。似乎因为常年无人踏足,藤蔓荆棘肆意攀爬,白色雕像上布满了蛛网。
  我正细细地环顾四周,突然发现盛开的紫罗兰之间隐隐绰绰飘过一抹黑雾,倏地又消失不见了。
  我不由地站起身。距离我最近的女仆忙问道:“主人,您要去哪儿?”
  我盯着黑雾消失的地方:“就在这附近,不会很远。”
  当我一步一步走进那片紫罗兰,在最靠近中心的位置,我看见相互缠绕的藤蔓撑开了一处狭窄的缝隙。在枝叶密布的最深处,似乎有窸窣的声响传来。
  我试着向缝隙伸出一只脚,立刻有尖锐的刺芽划过我□□在外的皮肤。紧接着,那些植物仿佛都活了过来,缓缓向两侧挪移,让出了一条勉强能够通行的小道。
  “主人——”
  身后传来女仆焦急的呼唤声。我来不及细想,撩起冗长的裙摆,迈步走进密密麻麻的藤蔓之中。
  行进过程要比我想象中艰难得多。身后枝叶不断闭合,渐渐地我已数不清身上到底有了多少刮痕。
  纱织面料比亚麻更加脆弱,在我终于走到尽头,从藤蔓的禁锢中脱身,我的裙子已经破得不忍直视了。
  但眼前的情况变得更加糟糕。我看见脚下干燥枯涸的地面爬满了蝎子。
  与平日里所见的不同,这群蝎子通体赤红,尾部螫刺像打磨尖细的钢针。眼看它们被眼前的不速之客惊扰,纷纷向我靠拢过来,我吓得整个人都贴在了身后的藤蔓上。
  突然,前方的黑暗中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声。语调已经在极大的痛苦中扭曲变形,我却仍然听出了声音的主人。 
  “乌瑟……”我下意识念道。
  似乎察觉到这边的动静,叫声立时戛然而止。蝎子成群结队开始往暗处聚拢,我忍不住担忧地提高音量:“乌瑟!”
  没有任何回应。我按捺不住焦躁的情绪,远远跟在蝎群的后面,亦步亦趋。

  ☆、堕落先知(三)

  在眼睛逐渐适应黑暗的过程中,我发现有斑驳细碎的阳光从枝叶缝隙间漏下来。这无疑是令人喜悦的。四周空间越来越大,坚硬古老的藤蔓仿佛编织起巨大的回廊,通向未知的宫殿。
  “乌瑟,是我。”我尽量放柔声音,“如果你在里面,请回答我。”
  猛兽般匍匐粗重的喘/息越来越近。伴随着蝎群四散开来的沙沙声,我感到一阵咸腻的血腥气迎面袭来。借助微弱的光线,我看见半空中肆意斡旋的黑雾不断侵蚀着白色墙面。腐烂的植物,散发着恶臭的淤泥,以及干涸在角落里粘稠的血迹。
  那不是乌瑟的血。它红得像垂死挣扎的火焰。
  “是你……”
  喑哑虚弱的声音。有黑影从一片紫罗兰中颤颤巍巍撑起身,不知名的液体从他身上不断流淌下来,接二连三滴落在紫罗兰的花瓣上。
  香气馥郁的紫色顿时被溅上一层乌黑。可那片紫罗兰并未受到丝毫影响,仍然生机勃勃地绽放着。
  我瞪大眼睛,呆呆看着眼前面目全非的乌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他的白袍已经被黑雾染透了,似乎因为他激烈的挣扎而垂落在腰间。他赤/裸的身体上布满大大小小的伤痕,如果仔细去看,不难分辨出是哪些动物留下来的。不断翻滚涌动的黑雾像失去控制般勒紧他的手臂,扭曲的姿态仿佛一条嗜血狂妄的蛇。 
  我伸手想去扶他。不管怎样,我想把他从痛苦的泥沼中拖出来。
  “我们去外面,去有光的地方。”我说,“一定会起作用的……”
  不等我的手靠近他,他就突然一阵剧烈的瑟缩,整个身体仿佛被钻心的疼痛折磨,已经到达极限。
  他恶狠狠一把推开我,声音粗暴凶戾:“滚开!”
  他的力气简直大得惊人。我撞到身后的墙壁上,脑袋里好半天都在嗡嗡作响。紧接着,我就听见他再度撕心裂肺地叫起来,更多的黑雾缠上他的身体。
  我想起那次在花园中遇见他时的情景。在玛尔卡塔的小花园里,他虚弱得像快要死掉一样,而这一切全都因为阿波非斯在侵蚀他的身体。
  果然,在对待侍奉它的奴仆这种问题上,阿波非斯表现出了他惯有的特性。
  与恶魔做交易,代价无疑是惨重的。
  我不敢想象乌瑟就这样独自一人挣扎了多少天。在这暗无天日的藤蔓深处,在这无人问津的破败宫殿里。想要不被夺去理智,彻底沦为一具行尸走肉,他不惜用那些毒物来刺激自己的神经。很显然,他用这个办法撑到了现在。
  我踉跄着站起身,就近用藤蔓中伸展出来的刺芽划破手掌。随后我挨着乌瑟跪坐下来,将我的手递到他眼前。
  他那双漆黑的,完全失去眼白的漂亮眼睛直直盯着我。我拼命让自己保持冷静,以免身体会抖得不像话。
  “别发呆。我可不想你在这时候死掉。”我催促他,“卡迭石马上就要开战了。”
  他终于挪开视线,机械地托起我的手。他完全是在靠着本能行动。
  但他并没有去找我的伤口,或是被我掌心流淌出来的血液所吸引。他突然托着我的侧脸,低头吻了上来。
  一切就发生在一瞬间。他轻而易举咬破我的下唇,极尽贪婪地舔/舐着,那种唇齿间滑腻柔软的缠/绵,让我整个人陷入到空前绝后的错乱当中。
  我到底是哪根神经搭错了,竟然会对他心软?
  竟然会同情他,觉得他很可怜,而忽视了他从前的所作所为?
  他可是三番几次在埃及王宫陷害我的主谋,一个毫无信誉可言的骗子。初次见面就对我动手动脚,时不时还说些要带我走之类的鬼话。怎么看都像是对我觊觎已久了啊。
  “菲狄安娜……”
  他的嗓音终于恢复了以往的面貌,轻缓地压在我唇角呵气如兰。我沉重地眨了下眼睛,听着他一声柔似一声的呢喃,意识竟开始变得无比涣散。
  我看见我浅金色的发丝划过他的下巴,他好看的唇瓣一开一合,我却听不清在说些什么。当他冰冷坚硬的手臂裹上我的肩膀,我终于沉沉地阖上眼帘,昏睡过去。
  ***
  “我是为月亮而生的,阿塔。”女人站在碑塔的最顶端,抚摸着少年的额头,“日升月落,亘古不变。我会为他奉献我的一切。”
  少年顿了顿,随即笑靥如花:“主人的意愿,便是阿塔的意愿。”
  那么,当我目睹那月光般柔和清澈的血液一寸一寸干涸,为什么我的心脏会被愈发焦灼的窒息感笼罩。
  当我在阿图姆的时间齿轮中徘徊,不论重来多少次,都只能看到你为太阳神之子牺牲的画面。我从未如此后悔,在你抚摸着我的时刻,没有说出那句反驳的话。
  命运的轨迹仿佛加注在月神血液中的诅咒,你的后裔,你的转世,你的宠儿。全都无法逃脱这样的结局。
  我在卑微的尘世间寻找到千千万万个你,却没能留住哪怕一个。
  时光骤然停顿。万籁俱寂的夜空下,有只白蝶匆匆掠过沙丘的最顶端。荒漠中异常干燥的晚风迎面袭来,将她宽大的披风高高扬起。
  那是个金发少女。确切来说,并不能算是金色。因为当皎洁月光照在上面的时候,总让人分辨不出光线折射的角度在哪儿。
  少年站在另一处沙丘上,情/不/自/禁被她的身影所吸引,凝神看了许久。当她消失在视野尽头,他又兀自饮酒,收起了目光中所有的好奇。
  一切都表现得再正常不过。直到月蚀将至,黑暗卷土重来,企图吞噬他的灵魂,他却在这时候预见了神之血再度降临的画面。
  “啊,原来是你。”少年站在萤火满布的玉兰树下,眯起那双过分妖冶的眼睛,“我就知道是你。找了这么久,原来你在孟斐斯。”
  ……
  为什么菲碧王冠会选中你?将你带回这个被诅咒的时代?
  为什么你天生异相,在这片土地上饱受质疑与算计?
  为什么你的血会改变颜色,在你注定要嫁给拉美西斯的时候,还是遇见了我?
  为什么,菲狄安娜?
  或者,我该这样称呼你——我唯一的主人,纳芙塔瑞。
  ***
  “这不可能!”
  我激动地揪起乌瑟敞开的衣领,用明显失控的语气一字一顿道:“我绝不会是纳芙塔瑞!”
  梦醒之后,我所做出的第一反应,就是向乌瑟否认了梦境呈现给我的一切。我一遍一遍向他强调:“我既不是你的主人纳芙塔瑞,也不是历史上拉美西斯二世的纳芙塔瑞。总之,我根本就不是纳芙塔瑞!”
  乌瑟温柔地抚摸我的长发,耐心等待我平静下来。他的动作让我没来由地想起梦里那个女人。
  “同名同姓可不是机缘巧合。更何况是这么美的名字。”乌瑟纤尘不染的指尖在我的发梢缓缓徘徊,“我的主人天赋异禀,拥有强大的力量。在月亮的庇护下,她的肉身虽然消弭,生命力却是永恒不灭的。我追随她的足迹将近百年。”
  他璀璨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波光潋滟:“现在的人类似乎创造了更贴切的词语来称呼她。司夜先知,月之女神……诸如此类。”
  “可这完全不合常理。假如我真的是她的后裔,转世或者别的什么,奥林匹斯山的生活对我来说算什么?潘塞家族,安德里,我的家人们?”
  “我们永远无法预料命运的走势。”乌瑟顿了顿,又换上一副安慰的口吻,“也许你在漫长的时光中迷失了方向,驻足在错误的地点。”
  这么说,眼前的生活才是我应该接受的事实?我的童年,我过去的一切,都是一场虚无缥缈的梦?
  那个在古埃及王宫里周旋于各种阴谋间的我,那个身为拉美西斯第一任王妃的我,那个在众目睽睽之下骑着贝努鸟离开的我。
  不。我绝不承认。
  乌瑟紧了紧衣领,打算从床上坐起身。醒来以后,我就发现我和他睡在了同一张床上。我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的长裙,而乌瑟也穿着那件暗紫色绣着豹形图腾的睡袍。显然他就这样抱着我睡了一整晚。也有可能他根本就没合眼。
  但我此刻没心情纠结这些。我一把拽住他的手腕:“我知道你一定能办到。送我回去,乌瑟。让这一切都回归正轨。历史上的纳芙塔瑞可不长我这样。”
  “历史?”他的表情好像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东西,“那种轻易被几行字定论的荒谬产物,只有愚蠢的人类才会乐在其中。”
  他反过来托起我的手,美艳的五官沉浸在柔和的笑意里:“你该学着怎样做一个主人。或者怎样做克尔白的女王。”
  我拧起眉:“……克尔白的女王?”
  乌瑟慢悠悠地解释道:“卡迭石将会出现一股新的力量。成千上万的奴隶们,那些可怜的贝都因人和希伯来人。他们一定比赫梯铁骑更有用。”

  ☆、卡迭石之战(一)

  乌瑟是如何渗透整个赫梯王室的,我无从得知。从他亲自教导的“好孩子”秘灯身上不难看出来,他就算不动用阿波非斯的力量,也有千百种方法混进哈图莎。
  哈图西里老得半截身子都要入土了,阿泰舒又缺乏智谋。其他几位王子也好不到哪里去。伊西斯奈芙特的婚礼上,阿泰舒之所以敢如此猖狂,除了赫梯人一贯的作风促使,一定还有这位神通广大的乌瑟先知的缘故。
  就算现在的赫梯王朝千疮百孔,乌瑟也会让他们赢得胜利。这是所有赫梯人脑子里根深蒂固的认知。
  可惜他们信错了人。盲目依赖某位同盟是十分危险的。更何况冗长的时间让所有人都忘了,在乌瑟的先知头衔最前面,还有一个不大友善的词汇——堕落。
  “不管为了什么,你都别想让我出现在卡迭石。”我看着乌瑟走向圆桌,在用水晶制成的杯子里倒满葡萄酒。我尽可能让语气显得不容置喙。
  “难道现在的克尔白不够完美?难道你更喜欢无休止的战争?为了所谓的领土,金子……或者一个女人。”
  “我要打发时间,菲狄安娜。”乌瑟漫不经心地摩挲着酒杯,回答我,“如果你在某个王宫里呆上一百年,也会情/不/自/禁加入其中。更何况我呆了不止一百年。”
  他抿了口葡萄酒,朝打开的窗户走去。
  “克尔白已经暴露了,再也无法置身事外。很快,拉美西斯就会从赫梯人嘴里得知这儿的一切。你是否想过他会怎么做?这些奴隶们,这座毫不设防的城市。假如你是法老,你会怎么做?”
  我能想到最坏的状况,无非是拉美西斯攻占了这片土地,找到我并将我重新关进玛尔卡塔。也许他会大发雷霆,甚至给我带上枷锁。但乌瑟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
  乌瑟缓缓侧过脸,递给我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实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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