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录:虺眼-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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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没说完,谢正永便冷冷地插话:“要是找不着呢?”
谢银萍也轻轻摇头,“有些东西……我们自己都没有线索。”
“那就替我收尸!”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连谢老爷子都忍不住皱了一下眉。
叶雉眼中情绪翻腾,一言不发,表情也不太好看。
老鬼又气又难受:“你说什么屁话!”
只有危素自己心里清楚,这纯粹是一句气话,她没想到谢正永会突然打断,所以那句话没有经过大脑就吼了出来。
开什么玩笑,她是绝对要活下去的。
哪怕活得很艰难,哪怕……不知道为了什么而活。
谢凭感觉自己的呼吸仿佛被窒住了,心脏位置就跟被铁爪翻搅一样疼。
他低低地叫了她一声,“小素……”他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对她说,“不要说这样子的话……”
危素闭了闭眼睛,她很想问他一句:怎么,三年前我去行路,你就没想过我有可能会死吗?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又何必在这里惺惺作态?
但她还是忍住了。
因为他是谢凭。
这个男生,陪她走过了太长太长的一段路,他帮她抄过作业,陪她在走廊上罚过站,在她不高兴的时候,做鬼脸、编段子,想尽了一切办法来逗她。
最后……甚至还全然不顾自己的安危,救了她一命。
她可以质问他,也可以痛骂他,或者对他拳打脚踢,来发泄自己的委屈和愤怒,但她没有,她舍不得。
那些美好的过去和快乐的回忆,即便已经七零八碎了,她还是下不去手破罐子破摔,让彼此更加难堪。
危素用手指向谢凭的方位,但眼睛还是没有看他。
她冷冷地说,“我欠他一条命,我要还给他,事情结束以后,两不相欠,你们谢家也永远不要再来找我,让我清清静静地过自己的日子。”
话音落下,满室的死寂。
“我可以帮你。”叶雉突然开口,他上前一步,抓住了危素的手腕,“你没必要继续替他们办事。”
危素怔怔地看着他,好像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不是想要把眼睛里那家伙弄出来么,”叶雉说,“谢家能做到的事,叶家的人自然也能。现在真相你也都了解清楚了,我们可以走了。”
危素缓缓张开嘴,却根本不知道讲什么好,“我……”
叶雉抬起一只手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笑了笑。
他说,“往后,你不用再给谢家卖命了。”
☆、血玉心(18)
危素微微仰着头,目光直直的,对上了叶雉两点寒星般熠熠生辉的眸子。
望着他,她觉得很安心,但她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
危素不喜欢欠别人,这个别人,就是除她自己之外的所有人,包括她已经死去的双亲。小的时候,她有了想要的书或玩具,从来不肯开口向爸妈要,宁愿自己慢慢攒钱,不仅是因为她知道自己是被收养的,更因为她害怕欠别人,怕自己换不上。
她活到现在,二十余年,欠的最多的,就是谢凭。
没想到再往后,还添上了一个叶雉。
别人的好,多了,便承受不起了,更何况,叶雉与她非亲非故。
危素现在已经想得很明白了,把老鬼放出来,一切就能结束了吗?
不可能。
老鬼绝对还有事情瞒着她,单单是从它那吞吞吐吐、欲语还休的态度中,她也能感觉到一二。
既然老鬼说了,它并不是什么游魂野鬼,而是一条大虺,看样子原本在兢兢业业地修行,盼望着哪一天能飞升成游龙,结果被封进她的眼睛里。
照她的推想,这一定不可能是无缘无故的。
如果她还继续拖着叶雉蹚这一趟根本看不见底的浑水,那她就太自私自利了,简直相当于是在以怨报德,她觉得,倒不如当断则断吧。
“这是我跟他们的事情。”
危素伸手,轻轻覆在叶雉的手上,然后把他那只手从自己肩膀上拉了下来。
叶雉脸色微变:“你——”
危素截断他的话,“所以,你不要再管了。”
老鬼听了简直要晕过去,它大骂:“危素你脑抽啊!”
她充耳不闻,继续对叶雉说道,“你走吧。”
叶雉默不作声地看着她,眼神里流露出一些失望的色彩,她咬紧了牙关才克制住心头的颤动,让自己勇敢地面对他审视的目光。
危素想起在来银子岩之前的那个晚上,叶雉问过她一个问题,“你是不是怕连累我?”当时,她告诉他,自己没有他想象的那么伟大。
现在要是叶雉再问一遍,她还是会回答一样的话。
但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她的答案是,“是,我怕连累你。”
叶雉当然不会再问这个问题,他扯了扯嘴角,眼底的情绪全部一瞬间沉淀了下来,“你之前叫我留,现在又让我走?”
他摇了摇头,感叹道,“女人真是善变。”
危素没有料到他会这么说,回忆起先前的确是自己一把抓住了他,叫他不要走,脸上的表情顿时有些尴尬。
“老子偏要留。”叶雉见她不答话,施施然地坐在了椅子上,掸了掸肩膀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然后翘起了二郎腿。
危素暗自吐血,叶雉这个人真的是……永远不按套路出牌……
她担心他彻底得罪了谢家,虽然碍于他叶家长子的身份,谢家人在明面上估计不会做什么,可是难保背地里不动手脚,要是他真的出了什么事,她得难受一辈子。
于是,危素开口,妥协道:“你先走,我出去之后再找你,好吗?”
叶雉暂时不太想搭理她,抬了抬手,对所有人说,“你们继续。”
谢老爷子对目前的事态发展颇为满意,也不打算多留了,拄起龙头拐,慢吞吞地往内室走去,谢银萍似乎有话想对他说,连忙追了上去,搀住了老人家。
一时间,原本热热闹闹的石室只剩下了危素和叶雉,还有谢凭父子。
谢正永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张纸条,递给危素,“自己看吧,如果你不找上门来,要去的下一个地方,就是这里。”
危素接过纸条,淡淡地扫了一眼就揣进了口袋,然后冷冷道,“我找上门来了,不也没有改变什么吗。”
他们给她预设好的路线,她还是得乖乖地去走。
说真的,她现在有点信命了,或许有些东西就是没办法改变的。
谢正永嗤笑一声,“你倒是比某些人识趣多了。”他扫了一眼叶雉,接着又慢悠悠地说道,“去了,自然会有人接应你。”
“记住,”他看向危素,“陷阱是我们铺的,路是你自己走的,你怨不了谁。”
网上有句流行的话怎么说来着,“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危素听完谢正永这句话,脑子里想的就是这个。
但她没有反击,只是冷冷地看着对方,眼睛里像是载满了浮冰。这种人,迟早会遭报应的,不是折在别人手里,就是自己坑了自己。
谢凭急急地向前跨了一步,站在她身侧,咽了一口唾沫,说道,“小素,无论你去哪里,我会跟你一起去。”
危素终于愿意拿正眼瞧他了,说出来的话却是无比伤人。
“我不是说了,离我远点。”
看着谢凭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危素也有些不好受。
她不得不承认,她是把对谢正永的怒气转移到他身上了,可说完了难听的话,她心里也没觉得有多快意。
谢正永似乎觉得眼前的一切挺有趣的,笑着摇了摇头,“谢凭,你去哪儿,我懒得管,我这当爸的就送你一句话,好自为之。”
危素带着嘲讽挑起嘴角,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还不如放屁能听个响。
谢凭神色更加黯淡,轻轻点了点头。
谢正永转过身离去,一边走,一边轻描淡写地对谢凭交待了句,“行了,带他们出去。”
离开银子岩的路上,谢凭在前面安静地引路,时不时回头看一下走在后面的叶雉和危素,用手势指明方向。
阴冷潮湿的空气,让原本就压抑的气氛更让人觉得窒息。
叶雉从来都是那个不在乎整体氛围的人,他摸了摸下巴,问危素:“你这小男朋友,躺床上这么多年,肌肉也没见萎缩啊。”
危素目前并不想谈及谢凭,但被他对谢凭的称呼激怒了,下意识地就反驳道:“他不是我男朋友!说话注意点儿。”
老鬼的关注点显然跟危素的不一样,尽管知道叶雉听不见,它还是低低地说:“他又不是天天躺床上……”
叶雉挑了挑眉,没再说话。
他明明记得,这不是自己第一次在她面前管谢凭叫“你的小男朋友”,然而这是她第一次反应这么激烈地驳斥他,看来的确是受了不小的打击啊。
谢凭的背影僵了僵,加快了步伐。
三人一时无话,乘船渡过暗河,走到出口,外头已经是傍晚,热风立即拂了过来,将道路两旁的树叶吹得哗哗响,也吹散了身上残留的点点阴寒。
橙红的霞光一抹一抹地铺染在已有暗色的苍穹之上,归巢的倦鸟从半空中划过,投入了幽绿的山林。
危素望着眼前的景色,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却还是觉得胸口憋闷得厉害。
刘三胖子早就等在外头了,正无聊地叼着烟玩打火机,大老远看见他们出来,赶紧招手,喊道:“老叶,这里!”
叶雉一边走下台阶一边回应着招了一下手,冲他喊:“把车开过来!”
然后,他偏头看向危素:“打算说再见了?”
危素想了想,说:“我东西还在你那里,得回去一趟。”
叶雉轻笑一声,“也好,我有些话想问你。”
说话间,刘守已经把车开了过来,他摇下车窗,摁了下喇叭,“来来来,赶紧的,我都饿疯了,肚子都瘪下去了你们信不?”
危素径直向他那边走去,叶雉扫了一眼谢凭,问:“不让他搭个顺风车?”
她目不斜视,“不关我事。”
听见这话,谢凭立刻在原地站定了脚步,不再跟上去,只目送着她。
既然现在她不想见他,那他就先站远一点,不要碍了她的眼。
不过,他说了,无论危素去哪里,他会跟她一起去,他是认真的,说到做到。无论如何,他都能找得到她,这一次,他会好好地陪在她身边,像以前一样。
原谅,那就仅仅只是个时间问题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A、南执、Lolita的营养液~
谢谢齐木楠雄的老婆投放的地雷和营养液~
比心!!
☆、血玉心(19)'新增入V公告'
上了车,刘三胖子坐在驾驶位上,给危素和叶雉一人扔了一瓶水,一边启动车子一边絮絮叨叨,“知道你们不是普通人,胃都是铁打的,但毕竟也在里面待了大半天,我可是吃了午饭的,你们没有吧?先喝点东西……”
危素道了声谢,没再说话,叶雉咕咚咕咚灌下了大半瓶水,然后将嘴抿得紧紧的,看着窗外,也没有讲话。
刘守终于察觉到气氛不对劲,默默噤了声。
半晌,他还是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怎么了?……危素,你要找的人,找到了吗?”
“找到了。”危素点头回答道,然后就刹住话头,不再接着往下讲了。
刘守完全莫名其妙,他看向叶雉,准备用目光询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可惜叶雉把手撑在额头上,半阖着眼,刘三胖子飞出去的眼风一个都没被对方接收到,他感到十分挫败。
得,不说就不说吧,看样子发生的也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
车子在他们住所附近的一家小饭馆门口停下,三人下了车,外头的喧嚣一下子撞进了耳朵里。
天已经黑了,夜风轻柔地游过街道。淡黄色的月亮挂在山顶上,带着毛乎乎的晕边。俗话说“月晕而风”,看来明天多半是要刮风了。
路边,高高的水泥杆子上是老化的路灯,蚊子蠓虫绕着灯泡飞来转去。
危素仰头看着,莫名有些伤情,她觉得自己跟这些渺小的虫子没什么两样。
过了会儿,她意识到自己现在的伤春悲秋,又感觉有些好笑。要是读书的时候她有这种强大的联想能力,想必就不用总是担心语文考试的作文不及格了。
危素看向另外那两人,淡淡说道,“我不饿,就不吃了,你们去吧,我现在……先回去收拾一下行李。”
其实她有什么东西好收拾的,无非是怕面对叶雉罢了。不过,肚子不饿倒是真的,她现在胸口梗着一口气不上不下,半点胃口也没有。
不成想叶雉扼住了她的手腕,态度异常强硬,“不饿也得吃。”
说完,也不等危素回话,迈开腿就把她往饭馆里拖。
危素心里有愧,此刻也只好随他了。
只不过,被他拽住的右手好像有些不对劲,上臂有一圈皮肤又痒又疼,她想可能是在银子岩被什么虫子咬了,一时间也没心思去管,把全部注意力放在如何维持身体平衡上,免得左腿绊右腿,把门牙给摔没了那可就难看了。
刘三胖子在旁边看得咋舌,赶紧跟了上去。
进了店里,冷气开得很足,一桌一桌的食客围着桌子在吃火锅,食物的香气扑面而来,刘三胖子馋得口水差点没掉下来。
危素挣开叶雉的手,“我自己走。”
叶雉也没管她,对老板娘说要一间包厢。
老板娘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问,“多少个人?”
“三个。”
“三个人要什么包房啊,我看不如就在大厅,人多热闹。”老板娘热心建议道,“吃火锅吃的不就是个气氛嘛。”
叶雉坚持,刘守嚷嚷,“赶紧的,赶紧的!”
他也顾不上礼不礼貌素不素质的了,现在天大地大,五脏庙最大。
老板娘无奈地撇了撇嘴,叫了一个服务员小妹把三个人领了上楼,刘守一落座,菜单也不看,啪啪点了一大堆吃的,肥牛肥羊,肉丸子,基围虾,都是荤的。
叶雉补充道,“再要个娃娃菜,还有上海青。”
刘三胖子斜了他一眼,“没劲儿。”
危素就安安静静地坐在他俩对面的座位上,中间隔了一整张桌子。
服务员抱着菜牌离开,刘守对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