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说-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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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云衿惊讶之间,石门上的符文发出了耀眼的光亮,就在云衿以为那石门即将打开之际,四周的景致却突然之间改变了,顺着那门上的符文,更多金色的文字沿着墙面延伸而出,爬满了整间屋子。整个屋中明黄一片,云衿只觉脚下地面忽的猛然下沉,而四周的景致也在突然之间改变,待得看清之后,她才发觉自己所处的地方早已不是方才那间屋子。
这处屋子与方才那间屋子一般大小,但四周的摆设却是截然不同,说是密室,这里更像是一处居所,桌椅床柜所有东西一应俱全,旁边还有着一座不小的书架,上面所摆放着的除了书,还有许多信,这些东西陈列在此,慕疏凉昏迷十来年,本应无人打理,但这屋中却是干净得连半点尘垢也没有,似乎有人经常来此打扫一般。
云衿心中疑惑,正打算询问身前的黑衣,却见黑衣毫不在意的往前走去,来到那桌案旁。
——然后一把椅子自己挪到了他的身下。
云衿:“……”
就在她惊异的注视之下,她看到这房间里各种各样奇怪的东西都亲昵的往黑衣身上蹭了过去。其中包括了桌椅茶壶杯子毛笔,甚至旁边那个庞大的书柜也拖着满架子的书颤巍巍地往黑衣那边蹦。
而蕴华剑脱了云衿的手,正在跟房间里另一把武器高高兴兴的转圈。
角落里笨重的大床左右挪动着,似乎发出了不满的声响。
云衿连忙回头朝那床看去,却听得黑衣随口道:“那张床太好动,被小慕给锁起来了。”
云衿眨了眨眼,像是没从这古怪的话中反应过来,黑衣于是耐心解释道:“小慕说他不想每次回密室都被一张床给扑倒在地。”
云衿:“……”
。
等到把房间里到处乱动的小东西们纷纷都安抚好之后,黑衣才终于开口替云衿解释道:“小慕从前就是在这里修炼的,不过他那个人觉得这房间实在是太过枯燥无味了,于是就想了个法子,使用符法咒术,将这房间里的东西都变成了这副鬼样子。”他一面解释,一面多开身边那只毛笔带着漆黑墨汁的亲切舔舐,指着云衿身旁的蕴华剑道:“你手里那玩意儿不也是被小慕弄成这样的么。”
“……”这一天带来的惊讶太多,云衿实在不知道这时候自己应该摆出什么样的神情。
她才知道原来在慕疏凉的身边,会动的不只是蕴华剑,还有整个屋子。
黑衣看着云衿这番表情,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他挑眉道:“是不是很无聊?”
云衿坐直了身子,连忙摇头,朝着四周又看去一圈,随即慎而又慎的道:“能不能跟我……多说一些他的事情?”
黑衣没想到云衿会在这时候提出这种要求来,他神情变化一瞬,转而失笑道:“好啊,你想听什么?”
“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上一次,对着靳霜,云衿问的也是这样的问题。
但这一次,在黑衣的口中,她却得到了一个截然不同的答案。
“那家伙啊,可是只老狐狸。”
第十章
密室里面没有窗户,但墙边竖着一盏符灯,照得此地如白昼般光亮。
云衿坐在桌旁,垂眸等待着黑衣开口。
黑衣支着手肘靠在椅边,轻笑着道:“这大概要从我们小时候说起。”
他讲故事的时候,双眼一直凝在墙上灯火跳跃的火光上,渺远的回忆随着灯火的颜色扩散开来。
“这天下正道有八大世家,你应当知道吧?”
云衿点头:“天罡盟,三门七派,八大世家,我都知道。”
这三方势力,合为一体,便是天下正道。空蝉派属三门七派,在十年前本是七派之首,但如今门派凋零,早已沦为末端。
而慕疏凉所在的慕家,原本也是八大世家之首,但如今慕疏凉沉睡十年,慕家亦是随之没落。
这些都是云衿这一年来从旁人口中所了解到的东西。
慕疏凉一人的沉睡,改变了太多太多的事情。
云衿回应了黑衣的话,后者这才眯着眼又道:“当年,慕家是八大世家之首,名望极大,慕家家主更是修为极高,在当时名列这天下前三,那时候旁人听说起慕家,见了慕家人,也都得恭恭敬敬的。”
“而小慕身为慕家唯一的少爷,自然是受尽了疼爱,从出生起就是所有人所关注的对象。”
云衿觉得她能够想象得到那时候的情景,因为在她的心中,慕疏凉本就该是那般耀眼的存在。
黑衣也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壶酒,胡乱捞了一只在桌上乱动的茶杯,就自斟自饮起来:“小慕也不愧是慕家的少爷,从小就天赋异禀,十分聪颖。”
这也是云衿意料当中的事情,所以她平静的点了点头。
然而黑衣很快眨眼笑道:“可惜他聪明的地方不对。”
云衿微微抬眸,黑衣笑出声来,似乎觉得云衿的反应十分有趣,立即解释道:“他的聪明都用在作乱上面了。”
“小慕在八岁之前跟泼猴大概没什么两样,当初八大世家的弟子皆是一起在一处叫做暮深院的地方练功习字,大家都是世家弟子,知方寸讲规矩,谁也没有做过什么逾矩之事,但小慕来了之后,整个暮深院都乱了。”
“那家伙是五岁的时候被送去暮深院的,进去之后就带着一众小孩儿四处疯闹,戏弄夫子,吓唬下人,整个暮深院被弄得乌烟瘴气,就这样给他折腾了两年,原本好端端的世家子弟在他的带领下全部成了泼猴。八大世家的家主们连胡子都气歪了,一个个领着自家孩子上门去慕家讨说法。”
黑衣笑意更浓,又喝了一杯酒才道:“那时候的情形可算是热闹极了,在外素来威风凛凛的慕家家主因为这个儿子,天天对别人低声下气的道歉,就这么过了许久才这事情才算是过了。”
云衿听得有趣,不由得唇角也浮起了笑意。
这番过往并未让云衿生出什么失望的感觉,她甚至有些喜欢这样一个故事。
“他后来受罚了吗?”
“当然,罚得可重了,他被他老子打得屁股都开花了。”黑衣挑眉,只是随即又道,“那次慕家老爷是动了真火,下手没有一点留情,他们慕家本就是正道第一世家,肩负着整个天下的责任,结果慕家的继承人却是这副模样,慕家老爷自然是气不过的。”
“那次重罚之后,小慕伤得极重,在床上躺了整整半年才好起来。不过那家伙也是个犟脾气,慕家老爷越是打,他就越是不肯收敛,不过好在从那之后,他倒是学会了不少新招。”
云衿不解:“什么新招?”
黑衣晃了晃手指,失笑道:“闯完祸就跑,撒完野就撤,绝不留下把柄,慕家老爷纵然是猜到些破事那是他干的,也找不到证据罚他。”
云衿:“……”
黑衣摇头啧啧道:“他那老奸巨猾的性子,多半就是这么被养起来的。”
说完这些,黑衣将话声一缓,口中的故事内容却急转直下起来:“不过小慕八岁的时候,有一天性子突然就变了。”
“为什么?”云衿脱口道。
黑衣往云衿看来,两人视线交错片刻,他才悠悠摇头道:“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也许他突然就想明白了?”黑衣胡乱说了两句,转而又道:“反正他有一次突然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关了整整三天,出来之后,他突然就从一个人人提起来就头疼的顽劣泼猴子,变成了一个恭谨谦卑彬彬有礼的小少爷。”
“他被慕家老爷送去了空蝉派修行,成为了那一代弟子当中的大师兄,而也因为天资极高,他也成了整个空蝉派年轻弟子中的第一人。”黑衣睨了云衿一眼道,“后来的事情你应该也听过。”
云衿身子微动,欲言又止。
黑衣道:“后来在他十岁的时候,慕家老爷过世了。”
“他……是怎么过世的?”云衿喃喃问道。
黑衣语气十分随意:“好像是病死的,很奇怪,慕家老爷分明是这天底下罕见的高手,却在三十岁的时候就病逝了,死之前在病榻缠绵了半年,谁也不知道他生的究竟是什么病,也没有人能够治得好他。”
“后来小慕从空蝉派回到慕家,继承了家业,那时候他已经完全是个能够独当一面的人了。”黑衣淡淡道,“再后来,他的事情就没那么有趣了。许多事情都需要他这个空蝉派的大弟子,或者慕家的家主来做出决断,他开始在慕家和空蝉派两头跑,每天有忙不完的事情要做,三天两头见不到身影,跟我们这些以前的朋友也都疏远了。那段时间我与他接触极少,他做了些什么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应该都是些无聊的事情。”
云衿听他说了许久,大抵也能够从他的只言片语当中猜到他的身份了。
能够与慕疏凉自小便是朋友,又知晓那么多从前八大世家的事情,黑衣的身份自然是呼之欲出:“你也是八大世家的少爷?”
黑衣眨了眨眼,耸肩道:“是啊,我就是当年在暮深院里深受其害,被他带坏的人之一。”
然而新的疑惑又出现了,云衿问道:“你怎么会变成鬼门的杀手?”
“这是我自己的故事了,我不能告诉你。”黑衣微微蹙眉,转而道,“反正就是后来有一次我受伤快死了,昏倒在荒野里面,结果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被小慕给救了。”
“那时候我们已经有六七年没见过面了,我们两人也算不得有多熟悉。我当时惹上了一个很厉害的对手,为了活命无法在正道上待下去,只得投靠邪教。”
“而那时候,小慕是正道里声名最盛的年轻弟子,年少有为,正直不阿,一心除魔卫道。”黑衣早已经喝完了杯中的酒,他也不继续斟酒,只低头看着杯上的花纹,随手把玩着,“那时候我浑身是伤,也没有什么动手的力气,我以为被小慕这个正道栋梁撞见,我是死定了。”
“可是他没杀我,那天他拉着我说了很多话。你相信吗,我到现在已经不记得当时我们说了什么了,可是我就是稀里糊涂的被他忽悠得把那些年来我的经历全都告诉了他,所有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黑衣轻笑一声,“其实我也不怕死,在跟他重逢之前我就中了毒,我本来就要死了,那时候我想着,死之前能够将自己的事情说出来也好,那样我死了之后,也不用怕一些事情没人知道了。”
“那毒没办法解,后来小慕花了很多功夫也没能够替我解毒,不过我倒是解不解毒都没有关系。我自小生在正派,却被人逼得不得不投靠邪教,本就是一个笑话,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
“我本是想自己找个地方好好去死的。”黑衣将酒杯抛下,那酒杯自己在桌上滚一圈回到了茶壶边上,黑衣开口又道:“不过小慕问我,在死之前,可愿最后替他做一些事情。”
“他要你做空蝉派在鬼门的内应。”云衿立即便明白了过来。
黑衣颔首笑道:“是啊,我答应了。”
如此便过了十来年的时间。
云衿紧盯黑衣,很快问道:“那……你的毒最后解了吗?”
“没有啊。”黑衣摊手无奈道,“你别这样看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没死,那毒说是早晚有一天会发作,我也不知道那究竟会是哪一天,但不管怎么样还得好好地过日子不是嘛?”
“反正后来我成了小慕安插在鬼门的内应,乔装加入鬼门成为了四大护法之一,时常将鬼门的消息带回来给他。久了之后我才发现,小慕虽然看起来变成了个正经人,骨子里却还是那个不讲道理的大少爷,坑蒙拐骗偷鸡摸狗的事情他暗地里没少做,不过没给人看见罢了。”黑衣指了指自己,“你看我就是被他给坑过来的。”
云衿抿唇不语,黑衣欺身上来,眯着眼笑道:“你想知道的事情我都已经说了,现在该你了。”
云衿平静道:“你想知道什么?”
第十一章
黑衣摇头晃脑的将云衿浑身打量了一遍,最后目光却越过云衿,落到了此刻正跟屋子里的另一把剑玩得高兴的蕴华剑身上。
云衿霎时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很快将自己的经历与遇上蕴华剑的过往与黑衣说了一遍。
与黑衣一般,该说的云衿没有丝毫隐藏,但对于自己为什么会被人追杀,流落至七海深渊,她却是只字未提。
听完了云衿的说法,黑衣半晌没有开口,沉吟间却浅浅笑了起来。
云衿对他的笑意有些莫名:“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既然拿到了小慕的蕴华剑,便也算得上是一种缘分。”黑衣站起身来,很快行至书架前,随意自其中抽出一封书信看上两眼,转而才悠悠道:“如今小慕昏迷不醒,我在鬼门中潜伏多年,总需要在正道当中有个联络之人,否则我的消息,由谁来带出去呢?”
黑衣眯着眼往云衿看道:“你说是吧?”
云衿何等明白,立即就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只是纵然如此,她亦是不由得怔住:“你想让我来?”
黑衣点头。
云衿迟疑道:“你就这么信得过我?”
“那把剑跟了小慕很多年,它既然挑中了你,那么我也信得过你。”黑衣的回答与云衿先前同样,他指了指蕴华剑道,“何况如今除了你,我也不知应当将此事交给何人了。”
云衿的手中有蕴华剑,而蕴华剑则是开启这处密室最重要的东西,说来说去,此事也唯有云衿一人能够做到。
黑衣又道:“此事有些危险,与鬼门、瀛洲和无忧谷皆有关联,须得十分小心谨慎,若是被人发现,非但是你,就连我也逃不掉,所以要不要答应,还得你自己思量。”
黑衣话中所说的鬼门、瀛洲和无忧谷,便是当今天下正道之外最大的三处势力。
云衿将眸光定在黑衣身上,只觉得这话似乎不像是黑衣能够说得出来的,果然,黑衣立即便又补充道:“不过你知道了我和小慕这么多事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