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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部分

附骨-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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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碰”地一声炸响,竟是一粒释放烟雾的弹丸。
    趁着浓烟滚滚,豫章重新奔回门内,在凤江临与冷寂云对掌之际从中加入分开了两人,对冷寂云道:“快走!”
    冷寂云点头,回手一剑逼退凤江临,同豫章一起脚不沾地地掠向门外。
    “找死!”凤江临忽然一声厉喝,长剑脱手飞掷向跑在后面的豫章。
    凤江临的武功高出豫章许多,她匆忙间更加不及躲避,眼看就要被这一剑对穿。
    心如死灰之时,她忽觉另一道风声刮过,紧跟着身体一沉,一个人迎面抱住了她。
    豫章一惊睁眼,见是个灰头土脸的瘦高男子,一眼便认出正是今日作战时一直出现在自己左右的那人,当时看着眼生,只道是朗月楼的弟子,却万万没想到他会冒死为自己挡剑。
    那人一口血喷在豫章胸前,随后硬是挥出一掌将她推出门外。
    萧琮此刻只觉那巨石重有千斤,压得她蹲下|身去,最后只得向旁移出身体,以双手死死扳住。
    众人皆上前帮忙,仍阻不住石门下落,很快,石块下缘距地面只剩下一人侧卧的高度。
    豫章惦记着方才搭救自己之人,心急如焚道:“还有人在里面!”
    门内打斗之声愈加激烈,忽然,一股劲风自内涌来,将众人撞得一齐向后退去,而石门仅存的缝隙里竟有一人翻滚出来。
    巨石落地前的一瞬,冷寂云瞥见门内凤江临的旁边多了一抹亮蓝绣云纹的袍脚。
    这一眼教冷寂云心神一震,是楚砚之到了!
    他在最后一刻缠住凤江临,把所有人推了出来!
    另一边,豫章已奔去扶起那个最后翻出门缝的人——为他挡剑的人。
    “你醒醒,千万不能睡!”
    男人满脸污垢,一口接一口地吐出鲜血,身体里还扎着被折断的剑尖。
    他听到豫章的话,勉力张了张嘴,最终只说出极低极轻的四个字:“带我……回去……”
    豫章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胸口好像被一团棉花堵住,突然喘不过气来。
    不!不可能,不可能的!
    她伸出手,颤抖地摸向对方脸侧,果然找到易容的痕迹,微一用力便将整张面具扯了下来。
    盯着面具下面干净好看却因失血过多而无比苍白的面孔,豫章像被定住似的移不开眼,她仿佛听到自己心头有一根弦啪地一声崩断了。
    作者有话要说:卡了好几天,腆着脸爬上来发文……= =
    我发誓下一篇文只写一对主角一对配角,没有阴谋,没有群架,神马都没有啊啊啊啊!

  ☆、第58章 顶罪

几名侍从忙着换下被焚毁的帷帘和器具;另有一些人将门窗敞开;令微风灌入;吹散屋内残留的烧焦味道。
    苏枕河倚在榻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抚弄着垫在身下的虎皮;听凤江临跪着复命。
    半晌,她才“哦”了一声;道:“这么说;他们没有被断龙石困住,已经安然无恙地下山了?”
    听到被有意无意重读的“安然无恙”四个字;凤江临眼中忽然露出惧色,急促道:“是属下失职;请阁主恕罪。”
    像被什么东西按住脑袋一样;他的头已经低得触到地面。
    屋里阴冷的空气也无法止住不断冒出的冷汗,凤江临几乎屏住呼吸,等了许久,却听到苏枕河从鼻腔里发出几声笑。
    “不用怕,本座不但不罚你,还要重重地赏你。凤右使,你这次做得很好。”她看着凤江临惊怕的样子,竟露出得趣的表情,“本座向来赏罚分明,只要你忠心耿耿地替本座办事,别像冷寂云一样耍小聪明,本座自然不会亏待你。”
    无来由的称赞令凤江临心中一阵不安,只能恭敬答道:“属下不敢。”
    “你当然不敢。”苏枕河放慢了调子,语气里似乎仍延续着赞赏的意味,“怀了符青的孩子还能对她刺出那一剑,足见你的忠心了。”
    凤江临霍地抬头,像被人从头顶浇了一桶冷水,浑身战栗。
    他心跳如鼓,正飞快地思考着该怎样辩解,却见苏枕河忽然咧开嘴角,哈哈大笑起来,仿佛她之前所讲的也只是个笑话。
    “别这么紧张,凤右使忠心不二,当然不会对本座刻意隐瞒,想必是近日事忙忘记了,对吗?”
    “正……正是。”凤江临低下头,汗已湿透单衣。
    苏枕河从榻上走下来,亲自扶起了凤江临,微笑道:“看来是本座安排不当,令凤右使的差事如此繁重。从今日起,你便安心养胎吧,北面十二分堂的事务,本座自会命他人替你分担。”
    “不,属下情愿堕去腹中孽种。”凤江临心头一阵猛跳,声音里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喑哑,“属下奉阁主之命进入朗月楼,情非得已才与符青逢场作戏,怎能真的替她生儿育女?属下办事不力,自当交出十二分堂的调令,听凭阁主处置。”
    他说完已是脸色惨白,颤抖地取出一块玄铁令牌,交还给苏枕河。
    苏枕河收了令牌,返回到榻上坐下,才笑吟吟地说:“你便将他生下来吧,本座难道还容不下一个孩子吗?想当年冷阁主所生也是白道盟主苏因罗之子,不是一样地养在血阁里?只可惜,冷阁主没有将他教养好,长大了就只知道犯上作乱。”
    凤江临暗中松了口气,手不自觉地抚上小腹,却也听出对方话里又几分不妥。
    江湖上人尽皆知,冷寂云乃是冷谦当年遭数人玷污后所生,怎么又能肯定是苏因罗的儿子?
    他此刻却也无心多想,向苏枕河请示道:“冷寂云等人背叛血阁,不知阁主想要如何处置?”
    苏枕河道:“入了血阁的人,便要终生为血阁效命,除非甘愿砍去一条胳膊,或是一条腿,又或者,挖出自己的一对眼珠,否则老死不得离去。冷寂云身为左使,勾结白道围攻龙棠山在先,叛出血阁在后,本座不能轻饶他了。”
    她说着将一样东西掷于凤江临身前。
    凤江临拾起来一看,竟是一方巴掌大的铁牌,待看清上面的字,不由惊道:“格杀令?!”
    格杀令下无活口,接到此令的人,十日之内必死无疑。
    “你明日派人将这令牌连同楚砚之和唐瑛一并送去白露分堂。在那之前……”苏枕河笑了笑,“你知道该怎么处置他们二人。”
    凤江临闻言,只觉全身毛孔里都渗进寒气,颤声道:“属下明白。”
    ******
    断龙石落下的一个时辰内,任何人都无法开启。
    多数的血阁人因此被关在门内,令萧琮等人阻力大减,很快便突破重围,一路向白露分堂方向进发。
    一个时辰后,她们进入一片荒林,行至树林深处,却见远处树冠上忽然扑啦啦地惊起一群飞鸟。
    “大家小心,树林里恐怕有人埋伏。”萧琮边命令众人停步,边探手搭住剑柄。
    她侧耳听了听,果然听到前方有极低的呼吸声,从声音上判断,竟有六七百人之多。
    见众人久久不肯前行,对方似乎也察觉到行踪暴露。忽听三声鸟鸣从林中传出,几百人便像得到信号似的一齐冲了出来。
    来人试图将萧琮等人围住,然而双方在人数上势均力敌,难以形成包围圈,最终只能剑拔弩张地分列成两个阵营,谁也无法前进半步。
    萧琮已看清站在最前的几人,认出竟然是江湖上仅次于朗月楼的五大门派掌门人,心里隐隐感到不安。
    “诸位掌门到此,不知所为何事?”
    中间一个白靴灰袍长相端方的中年女人便开门见山道:“实不相瞒,段某日前收到一封匿名书信,信上提及多年前的季北村一案终于有了眉目,而凶手将于今日此时途径此地。我原本半信半疑,无奈事关季北村一百五十八条人命,若不能找出真凶,实乃江湖武林之耻。段某便邀了几位掌门前来一探究竟,不想竟然遇到萧大侠,不知是凑巧还是……另有原因?”
    萧七听出他话中的敌意,怒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对方见她对段掌门无礼,也给激起火气,双方吵吵嚷嚷地骂将起来,谁也不肯退让半分。
    该来的终究躲不过,萧琮捏了捏拳头,心知此事恐怕不能善了,当即扬手叫身后众人噤声,又命人将重伤的符青和柳行先行送走,然后才对那中年女人道:“段掌门方才说收到一封书信,不知信上面还写了些什么?”
    段掌门便从怀中摸出信笺递给萧琮,道:“信上说凶手的背上刺有季北二字,这和我们早先听到的传闻一致,想必也是无风不起浪,不可全然不信。倘若萧大侠想证明清白,便让我们当众验一验你的后背上是否有此刺青吧。”
    此言一出,五大门派弟子纷纷附和,萧四却不悦地上前一步道:“段掌门单凭一纸书信就要我家少主当众宽衣,大有兴师问罪之意,这恐怕不合礼数。”
    段掌门道:“此举确实唐突,却也是无奈之举,若验明萧大侠并非凶手,段某自当赔罪。”
    五大门派中有人道:“段掌门何必对她如此客气,萧琮曾勾结血阁被朗月楼除名,这是江湖上人人皆知的事。咱们称呼一声萧大侠已是给足她颜面,若再不识抬举,就只有拳脚上见分晓了。”
    另一人道:“不错,听说她拜在燕谷神医门下,武功比从前精进许多,可我看也不见得如江湖上传得那般厉害,更何况邪不压正,咱们无需怕她!”
    听了这话,四家将和药师门弟子哪有不怒,双方站在前排的人立刻拔出兵器冲突起来,眼看就要发生混战。
    却见萧琮忽然身形一动,所过之处响起一阵乒乒乓乓的兵器落地声,两排人在一股大力推送下不由自主地各自后退三尺,直到萧琮回到了原位,仍如在梦中。
    萧琮将五位掌门的兵刃一一归还,五人依礼点头致谢,心中却不约而同地想道,此人的功力竟已高到如此地步,今日若要硬拼,恐怕伤亡不在少数。
    而萧琮甫一同对方交上手,就知道这五人的功力没一个能及得上苏枕河四成,日后要想铲除血阁,非得把他们拢在一起不可。
    但这本身就是个难题,毕竟白道江湖与血阁对抗已有多年,江湖门派各自为战惯了,自苏家没落,更是谁也不听谁的号令。
    如今放眼武林,也只有朗月楼渐渐显露出一方霸主的气魄,偏偏凤江临的叛离给符青沉重一击,所受的那一剑恐怕也伤及心脉,即便康复了,武功免不得大打折扣,这样的局势着实叫人忧心。
    萧琮脑子里转过这些念头,又忍不住自嘲地想,自己如今已是自身难保,竟然还有闲心管这些事。
    她迈前一步,朝众人抱拳道:“诸位此来是为了结杀戮,萧琮亦不想再为季北村一案徒增伤亡,既然要验刺青,萧琮应了就是。”
    她说着伸手去扯衣衫,却被身边的男人按住手腕。
    冷寂云与她对视片刻,忽然道:“不必看了,萧琮不是凶手。”
    五个掌门人闻言面面相觑,大感奇怪。
    其中已上了些年纪,看上去面目随和的孙掌门随即问道:“你凭什么断定她并非真凶?”
    冷寂云长出口气,道:“因为我才是……”
    “你住口!”萧琮断喝。
    “因为我才是杀死季北村全村的人。”冷寂云无视于萧琮的愤怒,只顿了一顿,继续说了下去,引得众人一片哗然。
    虽然早已知道那人的打算,但当萧琮亲耳听他说完整句话,心脏仍像被人揉捏般疼痛起来。
    她反扣住男人的手,近乎低吼:“你胡说什么!你知道说这话的后果吗!”
    “我当然知道。”冷寂云定定地看着她,目光冷静,“就是因为知道,才要说。”
    萧琮楞了片刻,胸口像烧着了一样又热又痛,却拿这个执拗的男人无可奈何:“别任性了,这些本就不是你该承受的……”
    “更不是你该承受的。”冷寂云打断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接道,“就算我不承认,她们也不会轻易放过我,也就不在乎多这一条罪名。萧琮,这种事你没经过,我却经得多了,不用担心我。”
    萧琮听到他最后一句话,气得心口更疼,原来不管怎样努力地把他拉向自己,这个男人都一贯地缺乏享受阳光的自觉。
    他竟然用“我经得多了”这样的理由把自己归入黑暗,告诉她那才是我应有的生活方式,而再多的阳光对我来说也只是重入黑暗前那一线妄想和奢侈。
    萧琮皱着眉想,真气人,真应该绑起来狠狠打一顿屁股。

  ☆、第59章 协议

听冷寂云一口认下罪状;五大门派中质疑的人不在少数;毕竟他看起来比萧琮小上两三岁;年纪上是不符的。
    身材矮胖的杜掌门往前走了两步;抬手蹭了蹭油亮的脸皮;道:“此事人命关天,由不得你冷寂云信口雌黄。季北村案发时你才有多大;五六岁的孩子若能杀人;岂非是在你爹肚子里就学会了武功?”
    “杜掌门说得是,我们如今要揪出真正的凶手;还季北村一个公道。你助血阁滥杀无辜的旧账,我们稍后再同你清算!”
    另一人却道:“冷寂云;你急着认罪反倒叫人奇怪;我看是替别的什么人顶罪吧?”
    此言一出,众人都心领神会地朝萧琮望去,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冷寂云见状反手推开萧琮的阻拦,“呵”地一声笑了:“我自入江湖,身上背的人命债不知几多,季北村那一百来人拿来添零头还嫌不足,何必说来诓人?你们也不必管我是何时学会武功,既然要看刺青,我给你们看就是。”
    他说罢转过身去,一伸手便扯开领口,露出大半个肩膀。
    五大门派弟子出身名门,大多受到正统的教导,自幼恪守礼法,但冷寂云此举太过突然,众人大惊之下,竟忘了转开视线。
    一张披风呼地抖落开,隔断众人目光,将冷寂云裹了个严实。
    萧琮按住披风的边角,脸色黑了黑,沉着嗓子道:“非礼勿视的道理,诸位难道不懂吗?”
    对方闻言才回过神来,惊觉如此盯着男子的肌肤看确实是大大的失礼,不由羞愧地纷纷低下头去。
    那又矮又胖的杜掌门也被臊了个大红脸,舌头像给人捋直了似的结结巴巴道:“冷寂云,你……你一个男儿家……当众赤身露体,成何体统!”
    冷寂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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