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掉下个靖王妃-第3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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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吟片刻,他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到言渊面前,道:“皇上早上交给我的,你媳妇在牢里写给你的信,你看看吧。”
言霄知道,不管言渊此时心里在打着什么样的心思,能影响他决定的,还是只有柳若晴。
希望她留下的这封信,能让老九想开一些。
他印象中的九弟,是一个冷静到没有心的人,可越是这样没有心的人,一旦动了心,那便是铭心刻骨。
这扎了根的情,要怎么样,才能从他心上拔出来,却不伤他的心分毫?
言霄在心里,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
言渊快速伸手夺过言霄手中的信,神色平静,可捏着信的手,用力得能看出他手背的青筋,还有那略微颤抖的身子,终究还是出卖了他。
“多谢六哥。”
他拿着信,转身离开,没再抬眼看言霄一眼。
他回到房中,关上门,所有强撑着被他压在心底的情绪,如今彻底崩塌。
他颤抖着双手,将信打开,上面是他熟悉的漂亮字迹,一笔一划,都刻在了言渊的心上,疼得他滴血。
言渊
对不起,晴儿食言了,曾经说好跟你白首偕老,我却还是比你早走了一步。
我本是神机堂的人,从嫁给你开始,就是为了冒充柳天心接近你,试图从你身上得到对我们有用的信息。
你别怪皇上,他是值得你辅佐的明君,而我,却是不怀好意接近你的人,如今身份败露,按律当斩,无可厚非。
晴儿感激你处处维护,此恩此情,来生再报。
你曾对我说过,等我们老了,你会让我先走,帮我安葬,让我安心,现在,我不过是早走了几十年,你也要答应我,帮我安葬,让我安心。
你说,这是你宠我的方式。
所以,言渊,再宠我一次,好好活着,让我安心。
晴儿拜别。
言渊将信攥得很紧很紧,原本平整的信纸,此时皱成了一团,仿佛要将这样一封信,捏成粉末。
“你以为,你留了这样一封信给我,我就会相信吗?”
他紧咬着牙关,仿佛这样能减轻他心头的痛苦一般。
“好好活着,好好活着……”
他看着信上那四个刺眼的字眼,双目通红。
“为什么要这么自私,为什么你走得这么痛快,却要逼我好好活着!”
没有她的世间,没有色彩,暗淡无光,到处都充斥着深沉的寂寞,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个勇气,能在这样暗淡无光的世间好好活着。
他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三天,不吃不喝,整个人颓然得好似一缕青烟,风一吹,他便能消失在空气当中。
“父王!父王!”
门外,响起了一个稚嫩的嗓音,小小的拳头,敲着他身后的房门。
言渊的心,狠狠一抽,无力地转过身,将房门打开。
眼前,那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此时正在用一双担忧的目光,静静地望着他。
黑白分明的眸子,带着不明真相的懵懂和天真,却刺痛着言渊的支离破碎的心。
忽地,他轻笑出声,紧跟着,笑声开始逐渐放大,继而仰头大笑了起来,所有的的痛苦,都深深地埋在了这悲戚无望的笑声当中。
“好好活着,是该好好活着……”
“呜哇”
忽地,小世子大哭出声,指着言渊,不停地大哭了起来。
而此时,带着小世子从长寿宫回靖王府的言绝,也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得傻了。
眼前之人,满眼满心都充斥着无边的寂寞和绝望,几日前见还是一头墨色的长发,此时却是银发如雪,被风吹起的瞬间,尽是苍凉。
到底是什么样的悲痛,会让一个人一夜之间成了白头,言绝没办法感同身受,却是硬生生地看到了。
“父王,你的头发怎么白了,父王……”
小世子紧紧抱着言渊的大腿,哭声中透着担忧和害怕。
言渊止住了笑,缓缓低头看着面前的幼子,将眼底的晶亮生生地逼退。
缓缓蹲下,他伸出长臂,将幼子小小的身子,揽入怀中,眼泪从他眼底划过,“珩儿,从今以后,家里就我们两个人了。”
言绝在一旁听着,也禁不住红了双眼。
小世子似懂非懂,从言渊的怀中,抬起漆黑明亮的眸子,天真地问道:“那娘亲呢?”
言渊的身子,狠狠一颤,将小家伙揽得更紧了一些,“父王没保护好她,她生气了,不想理父王了。”
“那娘亲什么时候才不生气呢?”
言渊涩然一笑,“等珩儿长大了,父王去找娘亲道歉,那个时候,娘亲就会原谅父王了。”小世子不明白言渊话里的意思,听他这么说,便认真地点了点头,“好,那珩儿多多吃饭,快快长大,这样,父王就可以早点去见娘亲,去跟娘亲好好道歉了。”
第799章 799。可怜未老头先白
言绝因为小家伙这话,心中一痛,却也是松了口气,最起码,老九因为珩儿会好好活下去了。
时间是最好的疗伤之药,或许过个几年,他就能放下了。
小家伙眼中的诚挚,让言渊心中一暖,将他抱得越来越紧,“好,父王多陪珩儿几年,陪珩儿长大,到时候,父王就可以去找娘亲了。”
小世子被带回靖王府之后,太后没有再接他回去,这段日子,是言渊最不好过的时候,身边有儿子陪着,或许还能好过一些。
每天,言渊都带着儿子在王府里,陪他,教他写字,晚上的时候,便亲自给他洗脸洗脚,再陪着他睡觉。
此时,他站在衣柜前,手中捧着一个木盒,里面是一个针线极其粗糙却让他珍之重之的手帕,是晴儿亲手给他缝的。
“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心头灵犀一点通
如今他们阴阳相隔,还能不能心有灵犀?
言渊心里又是一阵抽痛,眼底的寂寞,在深夜中被无限放大了。
屋内挂着的琉璃灯,散发着淡淡的光芒,照进他如无边深渊的黑眸之中,也照亮了他藏在眼底深处最深刻却又不欲人知的孤独。
凉风,从窗外吹进来,将他冷得回了神。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那种几乎要命的思念和孤独,折磨着言渊无法入睡,他走向窗前,凉风将他满头的白发,缓缓吹起,伴着窗外冰冷的月光,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有些虚无缥缈。
关上窗,他在书桌前坐下,这张书桌,平时都是柳若晴在用,之前她开戏园子的时候,那些故事都是她趴在这里写的。
伸手将一本压在一旁的本子拿了过来,上面熟悉的字迹,刺痛着他心头的每一个角落。
“天与多情,不与长相守,空自凝眸,春风笑人瘦”
看到这里,言渊没敢再看下去,便将本子给合上了。
天与多情,不与长相守
哈哈!
老天爷是觉得他前半生过得太顺遂了,所以现在要这样惩罚他么?
既然不能长相守,为何又要让他这般多情?
如果像最初那样无情无心,那是不是就不用这么痛苦了?
他仰头看着月色,平静地一笑,却无法掩饰其中的苦涩,“晴儿,再等等我,再等等我,别走得太快了。”
几天后,言渊站在距离京城几百里的无边崖上,山间的凉风,吹起了他满头倾泻的银发。
他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宽大的玄色长袍过着他颀长的身子,让他整个人看上去,仿佛置身在天地之间,疏冷,缥缈,让人觉得仿佛隔着很远很远。
四张机,鸳鸯织就欲双飞,可怜未老头先白,春波碧草,晓寒深处,相对浴红衣。
耳边,响起几年前,柳若晴经常在他面前念的词,她说这词叫九张机。
他听了几句,唯独这首词最让他深刻,此时也正是他的写照。
他微微阖着双眼,看着山间席卷而来的冷风,唇角勾着一抹苦涩,“可怜未老头先白”
“我守得头发都白了,却没法守到与你执手白头。”
沙哑的声音,很快便被吹散在了空气之中。
那天,他在无边崖上,待了数日,一身玄衣,一头银发,无尽悲凉。
如果当初,他能放下一切,带着她远离尘世,归隐山林,起一间小屋,买一亩良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会不会他的晴儿就不会那么早离开他了?
晴儿是在怪他吧,所以才没经过他同意就走了,却逼着他带着无尽的痛苦,无尽的孤独,硬生生地活下去。
半个月后,一蹶不振的靖王爷,开始重新入朝议政,平静得好似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可大家都觉得靖王爷变了,他的眼睛里,永远都是一片死寂,就连说话的时候,那深不见底眼神,都平静得没有光亮。
他的脸上,原本就少之又少的笑容,再也看不见了。
从此,大家都知道靖王爷变了,变得不仅只是那一头银发,他的心也随着靖王妃的死,关上了。
确切地说,靖王爷不是变了,而是回到了最初,回到了那个认识了靖王妃之间的那个靖王。
凉薄寡淡,狠辣绝情。
而一路南下往京城进攻的墨家军,随着越发靠近京城,这场仗,变得越来越难打,损失也越来越重。
这让原本士气高昂的墨家军瞬间开始有些慌乱了起来,而他们越是慌乱,战况对他们来说就越是不利。
现在距离京畿还有一段距离,已经让他们觉得有些力不从心了,至于京畿重地,甚至是皇城,那牢不可破的防卫,他们又该怎么破。
军心一散,气势也就跟着弱了。
昭明殿上,前方的战报时不时地往宫中递送进来。
“皇上,墨家军如今被府阳城的守将拦在城门外无法攻城,臣认为,他们定会暂时停止攻城,从而去准备军需粮草,只要我们从后方截住他们的军需,墨家军军心不稳,我们自然不战而胜。”
兵部尚书上前道。
言朔点点头,视线又转向朝堂上的其他大臣,道:“众卿以为如何?”
话是问朝臣的,目光却是投在站在前排的几位亲王身上。
言渊那一头随意束起的银发,在昭明殿上,看着极为刺眼。
见他从朝臣中走了出来,“微臣愿领兵前往。”
言朔看着底下神色平静的人,眉头不动声色地蹙了一蹙,“皇叔你要去?”
“是,这场仗打了太久,是该速战速决的时候了。”
当初,那几个城池之所以那么容易就被墨家军攻占,就是因为他们要将墨家军从西北一路往南下引,如今时间差不多了。
言朔的目光,朝言霄跟言绝脸上投过去,眼神中带着几分询问。
言霄对他不动声色地点了一下头,言朔领会,便对言渊道:“那这事儿就交给皇叔了。”
“臣定不负皇上所望。”
“好。”言朔点点头,从龙椅上起身,“退朝吧。”
第800章 800。不自量力的笑话
“臣等恭送皇上。”
待言朔离开之后,群臣开始退出去,言渊的脸上,也没有半点迟疑,转身一言不发地离开了昭明殿。
颀长的背影,包裹在深紫色的朝服之下,显得更加落寞了一些。
“老九这样,让人看着真不是滋味。”
言绝站在言霄身边,双手交握着揣在袖子里,看着言渊逐渐远去的背影,惆怅地叹了口气。
言霄的表情也是一片他怅然之色,半晌,道:“如果不是用情太深,又怎会一夜白头。”
“哎,是啊。”
言绝想起当日他将小家伙送回靖王府时,看到他从屋内走出来的那一幕,让他至今想起,还依然震撼。
垂在腰际的满头银发随风飞扬,仿佛是经历了一场恶战,硬生生地从地狱里爬出来似的,他难以想象他是在经历了怎么样的一场撕心裂肺的折磨之后,硬生生地逼着自己活下去。
生不如死,生无可恋的感觉,大概就是老九这样了吧。
如果没有珩儿在,怕是他早就跟着若晴去了。
“身上的伤好了,心里的伤怕是他只要活着就好不了,陆先生私下跟我说,他心里郁结难消,要继续这样下去,也不知道他还能拖几年。”
言绝的声音中,带着几分隐隐的担忧。
“皇上让他带兵出去,也是给他找点事做,最起码不用一天到晚想着他媳妇儿,柳千寻逼死了若晴,他总得要做点什么。”
闻言,言绝赞同地点了点头,“就当是让他出去散心吧。”
三日后,言渊带兵出了京城,一路往府阳城的方向过去。
而远在边疆的镇国将军府内,孟茴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院子里发呆着。
今天,她无意间听到老郑手下的张将军说,墨家军被困在了府阳城,粮草尽失,军心溃散,而这次是靖王亲自带兵去清缴,想必不日便能清缴。
她心中越想越不安,当日她被皇帝的暗卫从西北救回的时候,老郑便派人一路将她带回了边疆,严令禁止她再离开。
她也曾说过,她不会再帮着小白,也没能力帮他,他们立场不同,注定了没办法成为朋友。
可是,一想起他兵败之后即将面临的事,她的心,便下意识地一抽一抽,放在身侧的拳头,下意识地握紧了。
沉默半晌,她转身回到房间,随便收拾了几件衣服,便背着包袱,偷偷地从房间里出来。
刚走了几步,便听到身后传来郑卿封低沉的声音,“你又想去哪?”
孟茴猫着腰鬼祟的脚步,微微一顿,跟着,嬉皮笑脸地转过头来,看向面色不悦的郑卿封,跑到他身边,狗腿般地挽住他的手臂,道:“女儿有些想太后了,想回京看看她老人家。”
“想太后?”
郑卿封的双眼,不太相信地眯起,“真的只是想太后?”
“嗯”
孟茴故作思考地歪着脑袋,又一本正经地对郑卿封道:“还想皇上。”
“想皇上?”
郑卿封眉心一跳,看着孟茴一本正经的样子,竟然分不清真假了,“你看上皇上了?”
“我一直都看得上皇上啊。”
孟茴眼皮都不曾眨一下,真诚的模样,连她自己都差点信了,更何况郑卿封这个一向把女儿当祖宗一样伺候的大老粗。
听孟茴这么说,他用指腹轻轻摩擦着下巴,若有所思了一番后,道:“若是你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