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破.绝妃天下-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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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焉点头,道:“皇上最近常常站在醉芷阁前。倒是未曾听到过皇上去见九殿下的消息。”
阮氏听到这消息,思绪一跑,剪子错剪一朵开的正艳的牡丹。牡丹花滚在脚下,阮皇后方向拾起,一个纤纤玉指毫无顾忌地占了先机。阮皇后起了身,才瞧见那手的主人,可不正是半月前在宫中被人背地里议论地最多的贵人,林婉。
据说是最近,皇帝看得最勤的人便是她了。虽然不曾宿在萃菊轩,倒是替她修书给了卿笛解了她的足禁,又时常给她送一些小玩意。现下的宫中,她这算是圣宠了。
“呦!这原来是皇后娘娘啊!”林婉详装慌张之色,话中尽是嬉笑之意,“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妾该死,妾该死。”说罢,又将那朵牡丹放在脚下,用脚将其碾作尘。看来这林婉自以为有了卿笛撑腰,有几分肆无忌惮了。
同林婉一起的,还有几位新入宫的妃嫔,年轻貌美。品级虽低,但未将这中宫的皇后放在眼中。很是给林婉面子地在一旁大笑。
阮皇后温婉一笑,道:“原来是林贵人。”
阮氏位居中宫多年,又是阮太后的亲侄女,在内廷却没有几分威信。出生虽然高贵,却在她这里似乎是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看阮氏那样与世无争的模样,大约是在这里安然的了却残生便好。
“皇后娘娘这是在剪花吗?”林婉眼中玩味十足,瞧了瞧这满院子开的正艳的牡丹。她挑中最美艳的一朵,一片一片将花瓣揪下来,放在身后宫娥手中。待那宫娥手中有了满满一捧花瓣时,林婉用娟帕将花瓣包住,向天空一抛,花瓣如雨下,林婉翩然起舞。
“贵人跳的真当如同仙女起舞一般。难怪当年皇上一眼就挑中了贵人。”一旁的女子开口赞美道。那人身着粉衫,花色素雅得紧,头饰也是颇为简单,并不像是要争什么。
林婉掩面一笑,道:“夏妹妹说的是。你我这年轻貌美,不正当是为了皇上?多诞下几位皇嗣,这不比什么都强?”说话间,若有深思地看了眼阮皇后。阮氏如今已是二十有五,平日又是多着素衣,即便是貌美,也有几分花开待谢的味道。且膝下仅有皇长子宣墨,又是从已故的云妃那里过继过来的。这宣墨的地位在后宫更是可想而知。
夏氏轻笑,道:“还是林姐姐在理。”
林婉不屑地看了一眼阮氏,道:“这一地的残花,可是要劳烦皇后娘娘来清扫了。”
那几人看向阮皇后的眼神,同样是那般的不屑。林婉走过阮氏身边故意撞了她一下。阮氏重心不稳,若不是身后的阮焉,怕是要闹一出笑话。阮氏只是咬咬牙,忍了下来。阮焉几度想上前去将林婉好生教训一顿,都被阮氏生生地阻止了。
“那是……”不远处,一大一小身影逐渐清晰。林婉看见那娇小的身影被生生地定在哪里。她的眼中的情绪逐渐由惊恐所替代,未说完的话也卡在嗓子中,不敢再吐出半句。
“林贵人,近来,可好?”卿笛今儿奏章半数都送去了柳渊的南书房,她便出来探探传言真假,亦是同柳渊商讨写事情。正巧在路上二人便遇见了,柳渊说着许久未见阮皇后,二人就结伴到了这未央宫。
接着,便是这样一幕。
“殿下,妾知错了。妾再也不敢了。”林婉软软地跪在地上,整个身子都在颤抖。那一日明明,来报,她已经……如今,却又完好地站在这里。究竟是幻觉还是真的?想着林婉又偷偷地抬头瞟了眼卿笛。恰好看见卿笛那双淡然的眸子含着似笑非笑之意,又赶忙低下了头。
“不敢?”卿笛嘲讽一笑,“你有何不敢?倒是你们这些宫嫔,林贵人近来丧子,心中自然有些不同。她胡闹,你们也不劝着些,还同她一同胡闹?”明明是在笑,却让人感觉一种无形的压力在渐渐向你迫近。让你不得不臣服。卿笛走过扶住阮皇后,轻声细语地问了几句,阮氏脸颊微红,大有受宠若惊之色。
“妾惶恐。”一干人等皆同林婉那般,跪在地上,好不惶恐。
“惶恐?你们有何惶恐?”卿笛的语气渐渐转为狠戾,“竟赶到未央宫来撒野。你这活得,有些快活的过了头。传本宫旨意,夺林氏贵人封号,贬为庶人。”
林婉仓惶地拽住卿笛的衣角,声音颤抖地说着什么。声音却没有让人听清。
卿笛摔袍进了屋子。柳渊冷冷地看了这几人道:“来人,将这不知死活地东西给朕压回萃菊轩。好生照料着,莫出了什么岔子。这几位宫嫔,朕念在尔等是初犯,便也就不追究尔等责任。”
那几人明显松了口气。
接着,柳渊又道:“朕罚你们禁足七个月。以后要记清楚了,这中宫可是有主。以后,非诏不可出宫门。拖下去。”
“谢皇上。”
随之,便是林婉如同那日一般地撕心裂肺地吼声。如同魔音一般,传进皇宫的每一个角落。印入阮皇后的心中,多少年,挥之不去。
夏氏怯怯地看了眼被人拖走的林婉。心中生了怯意,旁人来拽她,也是不敢反抗,乖顺地跟着侍卫回了自己的寝宫。
阮皇后已经将头埋在阮焉的怀中,身子颤抖胜过方才的林婉。柳渊瞧着,只是无奈叹气。他默不作声,走上前去从阮焉怀中揽过妻子。阮皇后娇丽的脸庞早已布满泪痕,哭得好不伤心。柳渊看似习以为常。他回头命阮焉将偏殿空出来,若无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打扰。卿笛拉紧了披风。已经是七月,东程国倒是未暖先开始冷了。
柳渊唤了几声卿笛。卿笛这才回了神,跟了上去。
许是,这皇城的夏日,来的会晚些。卿笛忍不住这样想。
柳渊废了许久的功夫才将阮皇后安慰着算是睡了。他出来时,天色已经有些暗了。瞧着卿笛坐在那里把玩着衣裳上的一串用来做配饰的一串子璎珞。着实是什么时候都看不见这柳卿笛发慌的时候。今儿下午处理那林婉事情的时候,倒是有几分威严。那时,柳渊委实是想在那里看一场好戏。却没有料到最后,卿笛竟然做了甩手掌柜。
柳渊走到卿笛旁的一个椅子上坐下,道:“你倒是不怕那林路来时找你的麻烦?”
卿笛冷哼一声,道:“若是怕,今儿我便不将那林婉的贵人头衔给她摘了去。只怕来日,我还用林路的头来祭奠父皇和二皇兄。”
这话一出,连带着柳渊都陷入了沉默。
前些年,东程与周边小国的战事不断。四年前,东程遭遇大旱。又是战事连年失利。林路引着众林党上书谏言让皇帝御驾亲征。柳渊和柳卿笛皆是多加劝阻。最终还是未能让先帝改变主意。最后,他们二人的父皇战死沙场。二皇子冉又受林路的蛊惑,带领三万兵马要为他的父皇讨回公道,最终也是为国捐躯。
谦和元年,柳渊继位之时至今日,这林路可是也没有少给柳渊找过麻烦。
许久,柳渊才开口,道:“卿儿,你可有几成把握?”朝中林党众多。他们二人可谓是要人没人,要权无权。柳渊当真是不知道这妹妹拿什么来同林路抗争。
“季胤可是有再提过和亲之事?”
“尚无。”
卿笛盘算着倒是少了一个棘手的人物。可是,这一次,东程尚未给西延一个绝对的答复。怕来日季胤反将他们一军,那时的东程,怕是招架不住。她道:“甚好。过上三五个月,皇兄你挑三五个姿色过人的女子。最好都是出身高贵的官家女子,加封她们为郡主。之后,给季胤送去。”
“这是为何?”柳渊分外不解。
卿笛道:“不这样做。来时,西延会是一个很棘手的东西。”
柳渊似是明白了卿笛的话中之意。他看着窗外缓缓沉去的太阳,道:“那林婉,你准备怎么办?”
“自然是,杀。”
柳渊略带惊诧地看着眼前的少女。八岁的脸庞上全无稚嫩,倒是多了几分他一直都不曾有过的狠戾。恍惚间,他好像明白了为何当初父皇为何要将玉玺交与她,而非他这个后继之君。
卿笛道:“皇兄,你可有何心愿?”
“有。”柳渊笑笑,“与心爱的人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与世隔绝。”
“若是,我有法子让你实现这样的愿望。皇兄能否答应我一件事?”
柳渊好笑地看着眼前的女童,应了她一声。他倒是不知她有何法子能让他逃出这样冰冷的皇宫。转念一想,如她,便也是有些许可能。
“第一,明日宣柳谨入宫侍奉太后。第二,留下圣旨,三年之后,让八皇姐下嫁南烈皇,南初。第三,待合适之时,退位让贤。”
☆、第贰话 刺骨之反击
03
颐寿宫。
花园中。
柳谨同林婉谈笑风生,一旁的宫娥们忙进忙出,生怕是不敢怠慢了这两位,只叹分身乏术。
林婉又择了几名宫娥,命其备好茶具,沸水,与茶叶。柳谨有些好奇,据说这林贵人对茶是最为厌弃,又听闻这林氏更是对着茶叶过敏,闻上一闻便可要了她的命。而柳渊倒是极爱饮茶,每次寻了好茶叶不免给各宫赐些,独独这林婉的萃菊轩没有。都是皇帝亲自择了干枯的花瓣,亲自送到宫中。据说那萃菊轩的花茶千里飘香。叫宫中的妃嫔好不羡慕,好生嫉妒。
“这,备茶作甚?”今儿特地邀了林婉前来,柳谨将这颐寿宫中的茶藏了起来。免得林婉出了什么岔子,那柳渊怪罪。
林婉妩媚一笑,道:“这茶自然不是给你我喝的。”林婉拾起地上一片落叶,纤纤玉指不过少时就将那枯叶撕做几瓣,厌恶地将枯叶残体扔进身畔花园中,“今儿可是回来很重要的客人。这茶,是给那位客人喝的。”
少顷,宫娥已将备好的东西摆在石桌上。林婉挽起长发,随意绾了个发髻。她从腰间取出一个香囊。那香囊的味道香的有些过了头,引得柳谨阵阵咳嗽,怎么也止不住。林婉将香囊打开,那香味反倒散了去,她将香囊中的粉末倒入先前泡好的茶中,用小小的汤匙搅了搅。少时,便发出沁人心脾的芬芳。炎炎夏日,这着实是一杯好茶。柳谨心中不免好奇,闻着那茶的味道心神有些恍惚,她伸手刚要碰到那茶杯,林婉狠狠地一拍,柳谨混沌的眼中瞬间清明了少许。
“这真的是好茶。”柳谨心有余悸地离远了些。
林婉不答,支着下巴,静静地瞧着那杯还飘着热气的茶水。
这一杯茶,迷人心智,碎人心脏。怎会不好?
卿笛走到颐寿宫外就已经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呼吸入肺的气不似往日,就像是喝水中参杂了沙子那样令人难受。卿笛的四肢渐渐没有了力气。她连忙从袖中取出娟帕捂住口鼻,许久,才好了些。只是四周那种香味愈加的浓。左右是要探个究竟,卿笛推开颐寿宫紧闭地大门。门竟然一推就开了,卿笛寻着香源,疾步走进园子中。宫娥匆忙的身影穿梭在园子中,柳谨同林婉相谈甚欢,只是柳谨的笑总是有点不大自然。
“来了?”林婉将茶杯的盖子盖上,香味渐渐淡去。那一种十分不适的感觉袭来,卿笛只觉着天地颠了个个。身形几晃,借着身边的栅栏稳住几欲坠落的身子。
“你加了什么?”卿笛咳了几声。方才那香味真真有些刺鼻,让人好生不适。自己现在又是这样全身没有力气,怕全是那香味做祟。
林婉得意洋洋,道:“你怎会不知?这不是你昔年拿来对付我的吗?怎么,殿下这般好的记性,莫不是忘记了吧?”她走到卿笛面前,青葱般的指,捏紧了卿笛的下巴。卿笛微微皱眉,惹得林婉笑的打颤。林婉道:“卿笛?所谓的卿笛上神,原来你也怕痛?当你把我的孩子从我的身体里生生剥除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我也会很痛?”林婉逼迫着卿笛跪在地上,地上的石子镉的卿笛握紧了栅栏,指关节微微泛白。若是眼中的恨意可穿过人的身体,林婉定会毫不犹豫夺了卿笛的心脏。
“你的孩子?”
经这林婉这样一提,卿笛也是想起了一些事情。
数千年之前。
那时的卿笛已经被夜玄软禁,终日在凤笛轩抚琴。琴音传的远了,自然是招了不少的小仙前来。这些小仙都妄图一睹弹这琴音之人的风采,无奈有天帝的封印,无人可进。彼时,十二花羽已经是全部散落在人间。卿笛依旧记得那一日,她感受到花羽的独特气息,一冲动之下冲破了封印。
“上神。”这一动,惊动了那些在门外偷听琴音的小仙。不知道是哪个这样唤了卿笛一声。卿笛赶得急,并未在意。
卿笛寻着气息找去。只看见宣墨同一个女子在天河畔卿卿我我。那女子已是身怀六甲。但她的身上着实是散发着花羽的气息。而那女子的腹中只有一团浊气,哪有什么灵胎。
这是花羽染了人间浊气的征兆。那女子诞下的必定会是个不成形的死婴。终了,卿笛还是狠下心,动手将那女子腹中的“胎儿”除尽。那花羽感知到卿笛的灵气,逃得不知所踪。
宣墨一回头,就看见白衣卿笛,以及卿笛还未来得及收回的灵术。
“你怎么这样忍心?”宣墨痛心地看着卿笛,怀中抱着自己的妃子。他将那女子打横抱起就冲向宫中,“从今以后,卿笛,你我两不相欠,从此陌路。”两人擦肩而过,他不曾看过卿笛一眼。卿笛的心,宛若被千百根刺,齐齐刺入心中。
卿笛呆呆地站在天河畔,瞧着掌中那团黑黑的气。手掌狠狠一握,黑气散尽。方才的宣墨连解释的时间都不肯吝惜。那一日,天外天难得的黑了脸。
最后,卿笛由数名天兵带回。夜玄沉着张脸跟在卿笛身后。那一道带着封印的门,让两人渐渐地看不见彼此的脸。之后,又是数千年的禁锢。只是后来,那样漫长而又寂静的岁月让卿笛慢慢习惯,慢慢遗忘。许多事情深深地埋下,或许就在什么不经意之间被人扯了出来。
“殿下真是,贵人多忘事。要不要妾提醒一下殿下?”林婉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把刀子,在卿笛眼前来回比划。刀子反射的强光,让卿笛张不开双眼。
柳谨本是想着这林婉飞扬跋扈闹着玩,现时都亮了刀子,她心惊。若是林婉一激动做了什么事,到那时,更是后悔都来不及。柳谨起身走到林婉身侧,轻轻钳住林婉的手腕。柳谨道:“贵人,你这般对九妹,已是以下犯上。”声音中略带警告,林婉不禁没有一丝放弃之意,反倒轻蔑冷哼一声,道:“以下犯上?”林婉挣开柳谨的手,用刀背轻轻地拍打着卿笛的脸颊。
林婉道:“殿下,你这幅美丽的容貌,不如就让贱妾拿了去。”
“慢。”卿笛一声冷喝,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