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嫁豪门-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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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雪心如止水,夏老夫人用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说着,那声音里分明有着喜悦:“我已经如愿了,你也该让他如愿了。”说着,朝门口唤着:“子骞。”
门重新被打开了,顾子骞走了进来,他没有说一句话,步子迈得极轻极慢,夏老夫人拉着陈雪的手,含笑说道:“子骞,昨晚雪儿睡不得好,患了婚前焦虑症,有些小孩子气,来,带她去吧!”
顾子骞看着陈雪,换上礼服焕然一新的陈雪,可他总觉得不真实一般,那样飘浮,陈雪抬眼看着他,虽恼他,可是却想努力给他一个笑容,可是,僵硬的脸上,再怎么也挤不出表情。
见陈雪没有反抗,顾子骞才伸手牵过她的手,转而另一只手搂住了她的腰,陈雪侧脸看着夏老夫人,声音极淡:“陈霜今天该做手术?对吗?”
夏老夫人一惊,转瞬点头,“是,我刚才已经打电话,她已经进手术室了。”
陈雪漠然一笑,朝顾子骞说:“走吧!”
她的话跟漠然的笑容让顾子骞心里隐隐不安,下楼时,她有好几次差点被长裙绊倒,可是都被顾子骞拉住了,搂着她的腰,极近的距离,感觉她的呼吸有些炽热,眼神有些流离。
走到那辆加长车畔,顾子骞为她拉开门,她步伐不稳,几乎是半摔进车里的,顾子骞从另一边上车之后,发现她微闭着眼,以为她是想避着自己,所以并没有叫她。可是,车子开了好长一段,她仍是同样的姿态,而她的嘴角,竟然是向上,仿佛在笑,而那化了妆的脸,像是涂了厚重的腮红一般不自然,顾子骞心痛,伸手一揽,想将她揽入自己的怀里,可是,只轻轻一碰,她便轰然倒在他的怀里。
看着不醒人事的她,顾子骞心慌,伸手轻拍她的脸:“雪儿。”才发现她脸上的温度烫得吓人,接着搂着她的肩,声音急促起来:“雪儿!雪儿!”
陈雪仿佛听到他的呼唤,迷迷糊糊之间,微微睁开了眼,声音里有着温软,有着依赖,有着眷恋,像是要抓住一块浮萍一样:“子骞。”之后,便昏倒在他的怀里。
一片黑暗,茫然。陈雪的脑袋轰轰然,像是要炸开一样,全身仿佛是在恶魔的冰窖与火炉中被反复的煎熬,好想将身体的不适用声音表达出现,可无奈的是,张了口,却不能发出丝毫的声音,迷迷糊糊之时,腹部以下位置一片冰凉,腹中生猛的痛楚让她全身冒出了汗,身边似乎有说话声,有金属机械互相碰撞的声音,知道睁开眼后会看到一片光亮,于是她努力想睁开眼睛,可是好像都是徒然的,费再大的力气,眼睛如同灌了铅似的,沉重不堪,难以负荷。
此时的她,已经没有了任何思考,能感觉到的只是身体被轻微的搬动,而一阵熟悉的味道冲入她的鼻间,下一刹那便没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她知道,这宽厚的怀抱的主人是谁,他,是他,一定是他。明明心已渐成灰,可是,却仍祈盼再看他一眼,但下一秒钟,她却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顾子骞坐在病床边,看着床上躺着的她,那雪白的枕头上,她的脸毫无生气,此时手腕上扎着输液的软管,没有血色的双唇无意识的挣扎梦呓着,时而眉心不安的紧皱在一起,那黑漆漆微翘的睫毛微微发颤的覆在苍白的面容上,那脸颊却是异样的潮红,仿佛正在被无名的火焰焚烧。
看着她如此痛苦的模样,顾子骞才知道,他一直以来高估了自己,到现在才发现他爱她,已入骨髓,她的病容与痛苦,如锋利的刀害在皮肤上一样痛着他的心,此时,他宁可身受百倍的痛苦,也无法忍受看着她如此痛苦。他握着她的手,是那样纤细而冰冷,她毫无生气的模样,让他纠心不已。
“顾先生,请到那边休息一下!”穿着白色大褂的年轻护士轻轻的说着:“夏小姐暂时还不会醒。”
顾子骞没有看她,也没有说话,只是盯着陈雪苍白的脸。
年轻护士抿了抿唇,又轻声提醒:“您已经一天一夜没有休息了……”
“出去!”顾子骞冰冷的说,声音虽不多,可是却透着冷漠与威严,年轻护士赶紧闭了双唇,愣了几秒钟之后,朝门口而去。
“雪儿,”顾子骞伸出另一只手替陈雪理着额前略略凌乱的头发,满是怜爱:“你醒醒,好吗?你要做什么,我都答应你,可是,拜托你醒醒好吗?”那样心碎的声音,在寂静的病房中,显得有些空洞。
突然,被他握住的她手,有了轻轻的触动,顾子骞一惊,再看向她,发现她辗转反侧,摆着头,有些急促而炎热的呓语,顾子骞赶紧俯身上去,轻声唤着她“雪儿”,将耳朵凑过去,听她在说什么。
“妈妈……”陈雪轻轻开启的嘴唇,有着低低的声音,那声音分外清晰,虽是昏迷中,可是她却似乎很茫然,嘴里一直不停的唤着。
她突然有了生气,使得顾子骞胸口喉咙似被堵住了一般,他深深呼吸,“雪儿,雪儿……”
伴随着他的低唤,那被长长睫毛所覆盖的地方,猛的睁开了。
见她醒了,突如其来的欣喜让顾子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昏迷了一天一夜,她都不曾醒过,“还好吗?”
陈雪空洞的大眼睛望着天花板,两行泪水静静的从她的眼角滑落,眼泪越流越急,她突然像个小孩一般哭了,嘴里仍低语:“妈妈……”。
心痛的感觉让顾子骞心里难受,他无法承受她的眼泪,一把将她搂在怀里,替她擦去眼角的泪水,像哄小孩一般:“不要哭了,雪儿,别哭了。”
陈雪越哭越厉害,大颗大颗的泪水滚落下脸颊,像一个迷路了不知所措的小孩,很恐惧的放声大哭,她的手死死的抓住顾子骞的手。
看着她如此孤单无助的模样,顾子骞黯然的看着她,之后哑声说:“雪儿,我向你保证,等你病好了,带你去找妈妈,好吗?”
怀里的人停止了哭声,有的,只是微微的抽泣声,顾子骞低眉看她,发现她又闭上了眼,昏昏入睡,心里又是一阵酸楚,之后温柔而轻轻的将她放在病床上。
……
仿佛过了许久,仿佛没有办法计算过了多长的时间,陈雪才醒来,长久的黑暗让她暂时无法适应明亮的光线,好一会儿,她才清醒过来。
手臂有一股凉冷,她轻轻转头,发现那透明的液体正一滴一滴的流入自己体内。空旷的病房中,没有一个人,有的,只是白色跟寂寞。
脑子有些混乱,许多事情像电影一样在脑海中闪过,陈雪轻叹一口气,最近半年,像是一场梦一样,那样不真实,现在有的,只是满满的心痛。
突然,有人打开病房门,陈雪下意识的合上眼睛,如此场景,该以何种面目去对所有的人?她能选择的,只有逃避。
“她怎么样了?”是顾子骞的声音,听着他熟悉的声音,陈雪的心微微颤抖着,但她忍住自己,不让自己睁开眼看他。
“现在每天都在输液,所以她的风寒感冒,发烧头痛的症状减轻了。”另一个陌生的男声响起:“不过,这次她的身体伤得可不轻。”
顾子骞皱眉,走近陈雪的床,看着脸色苍白的她,心里一阵堵,“给她用最好的药,让她尽快康复。”
“顾先生,作为医生,我也只能尽力了。”陌生的男声继续说着,“如果只是风寒感冒,发烧头痛,那当然会很快康复,并且不会对身体产生影响,可是,她由于小产恶露不尽,拖了近十天才清宫,虽然现在将体内的东西清除了,可是,这个恢复期至少得一个月。”
小产?轰的一声,陈雪的头似炸了一样,小产?大姨妈不是还未完吗?怎么又扯上小产了?拖了十天?难道,难道……
顾子骞颇有些无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转而对医生说道:“关于小产的事情,请你们保密,我不希望她知道这件事。”
陈雪没有听见医生的回答,只听到一声又一声的叹息。
顾子骞与医生的谈话一直萦绕在陈雪脑海,难道,自己之前真的是怀孕了?这次大姨妈很异常,来迟了不说,而且来的时候还特别的痛,那成块的血状物让她触目惊心,难道那就是他们的孩子吗?陈雪突然觉得很迷惘,她不知该如何缅怀那失去的孩子,可是,因为之前不知道怀孕,所以,她现在没有太多的伤痛,有的,只有伤感。
好像过了许久,病房内没有一点响声,陈雪感到顾子骞跟医生已经出去了,她方才睁开眼睛,原本并不太过悲伤,可是,眼泪却止不住的往外流。
一双温热的手为她抹去眼角的泪水,她一惊,略略往一旁缩去,当她看清那只手的主人时,仿佛找到了安全感,全身的戒备一下除去了。
“你醒了。”是顾子骞,他并没有离开病房,而是在一旁守着她。
陈雪只是睁着大大的眼睛怔怔的看着他,并没有说话。
顾子骞握住她的手,给她一个温暖的笑容,声音轻柔而欣喜:“想吃什么?”
漠然的看着他,之后陈雪转了转头,看着窗外。
“你早就醒了,对不对?”顾子骞没有过多的铺垫,直接问了她。
陈雪不看他,也不说话。
顾子骞走到床的另边,陈雪马上又转头望向相反的一面,顾子骞没了耐性,按住她的双肩,让她看着自己:“看着我!”
陈雪不能动弹,她闭上了眼睛,不去看他。可是,下一秒钟,一个温软的嘴唇轻轻的贴在她略略干涩的唇上,她下意识的想躲开,可是,他却没有让她躲开。
在她呼吸难以承受时,他才放开她的唇,看着她微微涨红的脸,他朝她一笑,怜爱的抚上她消瘦的脸庞。
陈雪是茫然的,喘着气看着他。
“口是心非的东西!”顾子骞近距离的看着她微红的脸,含笑道:“从小就是这样,一直都没有变。”
从小?陈雪迟疑的看着他。
她略带疑惑的样子让顾子骞心动,一把将她搂在怀里,紧紧的搂住她,她这次生病,吓惨了他,“你出院之后,咱们就结婚。”
结婚?触目惊心的字眼,陈雪恍然想起,自己是刻意泡冷水,在订婚之日晕倒,是的,没有订婚,他竟然没有一丝怒气?还直接要求结婚?
“我等不及了。”顾子骞的声音出现在她耳际:“我要尽快将你娶回来。”接着,她的左手无名指上,已经被套上一个冰凉的东西,陈雪低眉一看,是戒指,一枚银白色的戒指。
怀里的她,一言不发,让他心略略紧张,低头看着她:“我已经派人找你妈妈了。”
提到妈妈,陈雪的心一惊,她的手抓住顾子骞的衣襟,颇有些紧张,声音略带嘶哑:“我妹妹的手术做了没有?”
顾子骞看着她的双眼,那双眼睛仿佛突然有了神彩,“抱歉,现在我还没找到她们。”
陈雪一下瘫在他的怀里,眼角的止不住的泪水,他伸出温暖的手帮她拭去,轻声安慰:“应该能找到的,听说,是去了北京。”他轻吻着她的额角:“你安心养病,这样才能早点和她们见面。”
陈雪有些疑惑的看着他,“去问我奶奶吧。”说着又有些着急:“她是肯定知道的。”说着低下头:“我问她,她是不会告诉我的,可是,你去问,她……”
顾子骞轻拍她的背:“放心,我会想办法。”
她垂下眼睑,想着订婚那日曾对他说过绝决的话,他竟然没有离去,而是又回来接自己,难道,他真的为了自己跟夏老夫人签定了阳明山招标的协议?
见她失落不说话,他轻轻的将她放在床上,替她盖上薄被:“好好休息!”
陈雪本能的抓住他的手不愿放开,顾子骞笑了,轻声呵护道:“我不走,就在这儿守着你。”
陈雪将脸埋进洁白的被单里,闭上了眼睛,似的,此时她的心,似乎平静了许多,或许,下一次醒来,便会听到关于妈妈的消息。
“陈雪,好点了没?”雨嘉坐在床边,看着她。
陈雪淡淡的笑着:“已经没事了。”她的脸泛起阵阵红晕:“我想出院,他不许,非要让我多住几天。”说完之后,她伸手拨弄自己左手无名指的那枚戒指,上面刻有两个字母“gc”,顾子骞曾告诉她,这是他们两人名字的缩写,当时她很惊讶,他竟然是以自己母亲的“陈”姓的开口音来刻,而不是父姓“夏”来刻。
看着陈雪略带幸福的表情,雨嘉有些黯然,随后握住她的手:“原本说好,你订婚那天我来陪你,最后怎么又不让我来了,而且,你还在订婚当天住院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着自己曾经幼稚的行为,陈雪有些羞涩,只是说道:“感冒了。”
“你一向身体很好,不可能感冒就晕倒住院吧!”她紧紧的看着陈雪:“咱们这么要好,你都不愿意告诉我吗?还有,那天在街上,你怎么一直哭?”
陈雪看着雨嘉,她有着圆圆的脸庞,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眼里盛满真诚关切的目光,于是,她再也不隐瞒,将她与欧阳珊珊的对话,将顾子骞与王璐璐去酒店开房的事全悉说了出来,末了,她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之前只是想着,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其他的,都不在乎,可是,当看到那一幕幕真实的出现在我眼前时,我的心都碎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雨嘉握住她微微发颤的手,充满疑惑的说:“这就是你不愿意跟他订婚的原因吗?可是,刚才我看你跟他说话时,怎么发现你并没有很生他的气?”
陈雪脸泛着红晕,声音小了许多:“奶奶的安排我是不能拒绝的,所以,订婚肯定是我不能摆脱的,不过,当时我故意跟他闹脾气,让他取消订婚,是因为奶奶想要得到阳明山度假村的投标。”
“照你这样说,他有很多女人,你怎么能确定他肯定会同意你奶奶投标?”雨嘉略带疑惑的问。
陈雪转了眼光,看着窗外:“我也在跟自己赌,但我并没有把握他会同意。”
“那你故意生病,又是怎么一回事?陈雪,我不明白。”雨嘉说。
“因为,我想逃避订婚。”陈雪淡淡的说:“当时我心里一片茫然。”
雨嘉看着她:“那,你现在后悔这样做吗?”
“后悔?”陈雪茫然不知所措:“我也不知道。”
“有一件事情,我想告诉你。”雨嘉的手指绞着床单。
她这样的神情,让陈雪一愣,转而淡笑:“说吧,什么事?”接着戏笑:“是关于陈致远的事情吗?”
雨嘉的脸一惊,转而脸红轻啐道:“陈致远跟我只是普通朋友?”
陈雪知道她脸薄,不再戏笑她。
雨嘉紧张的看着陈雪,“我知道你妈妈在哪儿。”
陈雪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