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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南北往事-第2部分

小说: 南北往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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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杨长的结实,个子又高,一张脸严肃起来的时候特能唬人:“订的包间人都来了吗?”
    “来了来了。”经理拿着门口的登记牌,跟在他身后。“一前一后两个美女,全都在楼上呢。”
    “别他妈瞎说,那是我妹妹,比亲妹妹都亲。”
    经理讪笑着:“是是是。”
    “行了。”武杨背着手,不耐烦赶走经理。“甭跟着了,一会儿让你们厨师长上来点菜,告诉门口服务员,没事儿少进来。”
    会吃的人都知道,点菜不能光看菜谱上的图,不能听服务员跟在你身后的吹捧,真懂吃的,一般都先和厨师交流,这菜的味道正不正,时令的材料新鲜不新鲜,厨师一张嘴就能知道一二。
    武杨是吃这一行当里的祖宗,怎么吃,在哪儿吃,这一套功夫派头足,也十分讲究。
    找厨师长点完了菜,签了单,武杨推门进屋。
    脚还没迈进去,就挨了一顿骂。
    “说好六点见面的是你,选这么个地方的人也是你,瞪大了眼睛瞧瞧您那块手表,几点了?”
    陶蓓蓓杏眼怒瞪,小模样忿天忿地的。
    武杨哎呦一声赶紧赔罪:“真不能怨我,今天有个劳什子演唱会,路上碰上东直门临检,给耽搁了。”
    “就编吧,您那车整个儿一三无产品,拦你?谁敢拦你?你不查别人就不错了。”
    霍皙不解:“什么三无产品?”
    陶蓓蓓俏生生的哼:“没车检证,没正规号牌,没行驶本呗。仗着卫戍区仨字儿敢这么招摇过市的,他是独一份儿。”
    扯个谎还被戳破了,武杨讪讪的:“一小姑娘,嘴别那么不饶人,回头找不着婆家。”
    武杨坐下来:“今天咱家门口潘大爷最后一天剃头,反正也是路过,干脆凑个热闹,人多,就排了一会儿。”
    提起潘大爷,总后大院没有不知道的,早四十年前就是给父亲那一辈理发的,老头儿就住在街对面的平房里,老伴儿开了个杂货铺,白天他就带着剃头的家伙,拎着一把椅子,一块布,到大院门口坐着,大爷剃的是寸头,不会现在发廊里那么多花架子,一剪子下去,头顶削一寸,两侧推平,要的就是个干净利索,每回五块钱,迎来送往,来的全是老顾客。
    这一剃,就剃了这么多年。
    后来老伴中风走了,潘大爷一个人又干了两年,如今儿子在外地做生意有了起色,给他买了房子,说要把他接过去颐养天年。
    今天是潘大爷最后一天营业,大院儿里的人听说以后都来给老爷子送行,一帮平日里呼风唤雨有头有脸的子弟,到了这儿,都规规矩矩点上一支烟,排队等着老爷子剃头。老爷子笑眯眯站在椅子后头,谁的脑型尖,谁的脑型圆,谁的寸头长,谁又喜欢短,他心里门儿清,到最后,一个一个剃完了,谁的钱也没要。
    都是穿着开裆裤看着长大的,比自己亲儿子都亲,以前收钱是安身立命,有个规矩,如今要走,只恨不得多看他们几眼,那还舍得收钱。
    武杨是最后几个收尾的,临走的时候,老头儿拎着椅子,悠悠叹气,有点遗憾。
    你们这伙人常来我这儿剃头的,一共九个孩子,除了不着调的,命薄没了的,今天来了五个,算来算去,到底是缺了一个。
    武杨笑着安慰他,斯亮在外地出差呢,没赶回来,他要知道您走,肯定第一个来的就是他。
    斯亮那孩子爱干净,每次一寸半,从来不留长,说看着不精神。走喽走喽。
    说完,潘大爷摆摆手,步履蹒跚的过了街,身影渐渐消失在繁华的街道中。
    陶蓓蓓和武杨住在一个院儿,大门进出,偶尔碰上也会对老头儿甜甜的打声招呼,霍皙以前跟他们一起厮混的时候也知道,因此听武杨说完,谁也没说话。
    一时室内安静,正好有服务生敲门上菜,整整十二道,菜盘轻轻搁在桌上,趁着空当,武杨点了支烟,朝霍皙一扬下巴。
    “二朵儿,打我进来,你可还没跟我打过招呼呢。”
    霍皙恼怒,竖起眉毛:“不许叫我小名儿!”
    武杨哈哈大笑,等服务员把菜上完,他才定定看着她认真说了句话。
    “瘦了。”
    霍皙就怕这样,一个一个的看着她,那眼神里带着对她的怜悯,带着对过去无限唏嘘。
    她打着哈哈,故意左右而言他:“在外头风吹日晒,什么脏活累活都干,能不瘦吗,快点开动,饿了一天,前胸贴后背了都。”
    武杨拿起筷子,豪气一挥手:“来!吃饭!”
    “今天给你好好补补,吃多吃少全算我的,不行咱兜着走。”
    三个人面对面吃着饭,谁也没喝酒,聊的都是些平常八卦,虽然不冷场,但是彼此心里都刻意避讳着一个话题。
    席间,霍皙问:“武杨哥,你跟燕子怎么样了,还谈着?”
    陶蓓蓓有点幸灾乐祸:“早黄了。”
    “啊?”
    武杨坦然自若给霍皙布菜,说道:“你走那年,我调到卫戍区警卫团,不比之前那个闲差,每天任务多,忙的脚打后脑勺,燕子那脾气你还不知道,让家里惯的忒不像话,一恨不得二十四小时查岗,电话不接就作,开始还能将就将就,后来受不了,干脆一拍两散得了。”
    燕子叫吕燕,和世界超模吕燕一个名字,是武杨谈了很久的女朋友,北京一高校副校长的女儿,俩人特好,每天黏黏糊糊的,仗着武杨,以前总跟他们混在一起玩。
    武杨是标准的子弟脾气,没长性,也傲气,捧着你的时候能把你哄上天,拿你当祖宗,烦你的时候走也走的干脆,从不心软,怎么说都没用。
    霍皙见怪不怪:“那你现在单着?”
    武杨嬉皮笑脸:“这不是等着你回来吗。”
    “滚。”
    俩人说话的时候陶蓓蓓一直闷头吃饭,也不吭声,霍皙察觉,在底下踢了她一脚。“你呢?也毕业一年多了,找着工作了吗?有没有男朋友?”
    陶蓓蓓脸蛋撑的鼓鼓的,不满瞪着霍皙:“你怎么跟我妈似的?”
    她装死不说话,又往嘴里塞了块肉。
    武杨睨了陶蓓蓓一眼,坏笑:“我们蓓蓓说了,每天工作让人使唤的跟三孙子似的忒没劲,就愿意窝在家里让人养着,你瞧瞧,都胖成什么样儿了,能找着男朋友吗。”武杨伸手给霍皙比划了一下尺寸,很夸张。“你看她那腿,快有我腰粗了。”
    陶蓓蓓骂他:“我呸!”
    陶蓓蓓其实不胖,身材看上去很高挑匀称,就是四肢非常有力量,虽说不是那种骨感美女,也算得上前凸后翘。她打小儿就不爱学习,上初中的时候被老师挖掘身高优势给送到了校排球队打女排,一打就是八年,连大学都是以体育生的身份特招进去的。
    武杨痛心疾首:“你看,没文化,还这么粗鲁,怪不得那博士看不上你。”
    陶蓓蓓彻底炸了,好歹是个小姑娘,接二连三被打击,脸色涨的通红。
    霍皙拍拍她的头安抚她,笑眯眯的。
    “蓓蓓一点儿也不胖,是你们这些人没眼光。反正还小,也不着急,等一等,以后总有伯乐识我们这匹小千里马。”
    “就是就是。”陶蓓蓓把头靠在霍皙肩膀上撒娇,挑衅似的对武杨抖眉毛。
    霍皙还记得自己刚来北京那一年,人生地不熟,没朋友,那时候刚上高一的陶蓓蓓性情开朗,没心眼儿,一见到她,就跟在她屁股后边一口一个姐姐的叫,带着她在总后大院里转悠,告诉她卫生所在哪儿,礼堂什么时候有演出,食堂怎么排队,超市几点营业,所以霍皙拿这个小姑娘,真当亲妹妹似的疼。
    中途陶蓓蓓去洗手间,包间里只留了霍皙和武杨两个人。
    俩人都是人精,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武杨知道霍皙想问什么,霍皙也知道武杨想说什么,直接开门见山。
    气氛先是静默了几秒。
    武杨叹气:“这几年,在外头过的还成?”
    霍皙静默几秒:“挺好的。”
    挺好的。武杨听着真想拿面镜子给她照照。他想骂她,可是看看她那张苍白的小脸儿,看看她那双清澈的眼睛,什么话又都说不出来。
    “你太要强。”
    强的都让人恨的牙直痒痒。
    霍皙避开武杨的话题,开门见山:“武杨哥,我爸他……还行?”
    武杨脸色冷峻:“不好说,正月十二晚上送到医院抢救的,现在在京山后头的疗养院里,有两个多月了,身边有勤务员和一大帮医生护士伺候着,情况还算稳定。”
    霍皙慢慢低下头:“是什么病?”
    “已经动两次手术了,心梗。”
    “……”
    “你不去看看?”武杨试探问她。
    霍皙垂眼:“我怕我去了,他病的更严重。”
    那个他,指的是霍皙亲生父亲。
    许怀勐。
    家务事,不好劝,武杨琢磨了一会儿,又说:“好歹也是你爹,知道你俩关系不亲,怎么说也回来了,什么时候想去,告诉我,我让人给你安排。”
    霍皙生硬说道:“我回来,不是为了看他。”
    武杨笑了,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别有深意:“那你回来是为了看谁?”
    霍皙转头看着窗外,赌气似的,有点恼怒:“回来奔丧。”
    她说完,眼睛里好像迅速蒙上了一层水汽,虽然一直望着窗外躲闪别人的目光,但是武杨听出来了,那瓮声瓮气的鼻音,是为她爹伤心呐。
    
    第三章
    
    霍皙她爹是个官儿,而且还是个大官。
    八十年代他爹和领导一起南下视察沿海经济线,霍皙她妈是她爹随行的外文秘书,名字叫霍梦狄,祖上是江苏人,八三年高考,小姑娘考上了北大的文学系,辅修外语,一次上头来人视察,霍梦狄代表系里的女学生站在校门口做迎宾礼仪,南方姑娘,面容姣好,生的通透又漂亮,落落大方思维清晰,还能讲得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和外语,一下就被秘书办的主任瞧上了,那时候对外交流,一直缺人才,细细的把她叫过来问了一番,才知道这姑娘会的还真不少,算是个文武全才。
    于是干脆跟霍皙他爹许怀勐汇报以后,组织拍板,毕业以后,送了她和一批学生去北二外又学了两年西欧语系的语种,当成人才重点培养。
    北二外学成之后,八七年,霍梦狄这才被特招入伍分到秘书办工作,正好归在许怀勐的后勤保障部。
    小地方出来的人,对待这份工作甚是勤勤恳恳,许怀勐工作忙,天南地北的出差,霍梦狄跟在外头颠簸常常就是个把月,风吹日晒的,也从来没怨言,日子一长,不仅秘书办的人对她印象不错,连许怀勐也开始注意这个年纪轻轻的姑娘。
    比如这姑娘肯钻研,做事认真,第二天要用的材料,哪怕是前一天晚上临时通知,她也得熬夜一字一句的给翻译出来。
    比如她细心,很多他机要秘书想不到的事情,她都记在心里,并且做的无声无息,不邀功,不张扬,事事妥帖。
    一次出差,深圳多雨,许怀勐腿上有旧疾,她提前向招待所服务员讨了热水,给他布好了要用的药,起身离开时意外与中途回来拿文件的许怀勐撞了个正着。
    许怀勐长的刚毅,很有气场,两人在房间里面对面,小了他十几岁的霍梦狄有点不知所措。最后,只红着脸说了句首长好,就匆匆跑了出去。
    望着小姑娘急匆匆的局促背影,许怀勐笑得很宽厚。
    晚上他去和老战友叙旧,兴致很高,喝了点酒,司机送他回来,霍梦狄和司机把他吃力扛到房间里,司机是个二十岁的小伙子,看着首长不省人事,尴尬挠挠头,这……怎么办啊……
    霍梦狄也为难,僵持了一会儿,让司机先把车还回接待处,给同来的赵秘书打电话,可电话打到一半儿,许怀勐就难受的跑进了洗手间。
    霍梦狄手忙脚乱挂了电话,也跟着跑进去,其实许怀勐酒量不错,只是冷热交替,他不适应南方湿冷天气,感冒加剧,有点反胃罢了。
    她拍着他的背,给他递水,语气关切又着急。
    “首长?您哪儿不舒服?要不让医务室来人给您看看?”
    许怀勐洗了把脸,透过洗手间的镜子去看她。
    霍梦狄因为着急,脸颊红扑扑的,眼神乌黑清亮,她穿着朴素的白衬衫,长发编成了辫子盘在脑后,神情里,还真带了几分与平日里没有的娇憨。
    许怀勐摆摆手,“不用,你去拿一件干净衣服,准备一杯热水,就回去罢。”
    说完,便靠在窗旁的沙发上阖眼小憩。
    不多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许怀勐睁眼:“怎么还不走?”
    霍梦狄端着一杯蜂蜜水,臂弯搭着一件还湿着的米色军衬,咬着嘴唇,快哭了。
    “您那件换洗的衣服让服务员下午给洗了……还没干呢……”
    许怀勐失笑:“没关系。”
    他起身去柜子里拿了另外衣服换,一边系扣子一边看她,眼神探究:“你好像很怕我?”
    她跟了他一年多,工作能力不错,待人接物也很是得体大方,唯独和他在一起独处时,总是战战兢兢的。
    霍梦狄低头,老实的承认。“是。”
    喝了酒,许怀勐神色不似往常工作严厉,倒是像个平常长辈。
    “倒是说说看,怕我什么?”
    她依旧低着头不说话,许怀勐想起来了,之前有件公事,因为秘书办的人和对方沟通时出了差错,他当时发了好大的火,随手就将旁边人桌上的茶杯给摔了。那滚烫的茶水一半洒在地上,一半浇在那人的手上。
    后来他才知道,那杯是第一天刚来报到的外文秘书的,门还没进,就遇上他发脾气,听说小姑娘吓的脸都白了,手上烫了三个水泡也没敢吭声。
    “上回那事儿不是冲你,公事上半分都不能出差错,那天是我态度不好,急了些,没想到让你遇上,今天给你道歉了。”
    他目光意有所指的落在她手背上:“真对不起了。”
    霍梦狄赶紧摇头:“不要紧的,首长。”
    这丫头,倒是个实心眼儿。
    衬衫上的扣子有一粒缠在了扣眼的线上,怎么也扣不进去,因为在领口,许怀勐看不到,弄了一会儿,朝她说道:“小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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