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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名门竞芳华-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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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都非她个人之意,你切莫与她计较。旁的事,咱们回府再说!”
庄氏虽觉忿怨难平,却又心知项景天的性子,一时只得暂且偃旗息鼓。
待得沈氏在项府正厅中见到庄氏时,尚未来得及问清事由,项景天便命下人们全数退了出去,板下脸孔道:“你来说说,你都干了哪些好事?!”
沈氏正为庄氏的突然回府纳闷,一时不解丈夫之意,只怔怔地不知如何回应。项庭真忙道:“爹爹,一切与母亲无关,都是女儿的主意。”
“怎么会是你的主意?”项景天冷眼盯着沈氏,“没有你母亲的示下,你哪里会晓得设计欺瞒你二娘的病情,你哪里会干得出栽赃嫁祸这样的龌龊事?”
沈氏闻言大惊失色,险些便要跳了起来:“老爷,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只有你自己最清楚!”项景天脸色僵冷,“你让庭真带了大夫到庄院去,意图谎报英岚并非身患疟疾,这倒也罢了,你还让庭真出手诬陷英岚,让她平白背负着下毒的罪名,白白在庄院受了半载的苦!我倒是不敢想,你平素百般贤惠,竟是这么一个心狠手辣之人!”
沈氏不知这半日辰光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使得丈夫这般冷面相向,她焦灼地看向项庭真,摇头道:“我真是不明白,我最看重的只有老爷您一人之意,所做的一切都只为了老爷,我哪里会做出有违老爷心意之事?”
项庭真心急如焚,对父亲道:“爹爹,你不要怪母亲,全都是因为我,要到庄院去隐瞒二娘病情全是我一人所为!至于下毒一事,当中是非曲直,哪里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更不能全怪在母亲身上,正所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二娘若真是清白无辜,怎么能被轻易定了罪?爹爹你千万不要受小人蒙蔽!”
庄氏虚弱无力地靠坐在花梨木椅上,一把抓紧了扶手,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们当日滴水不漏,有心人害无心人,我哪里躲得过?若非三姑娘你今日自个儿说漏了嘴,老爷又如何能得知真相?”她转脸看向沈氏,泫然欲泣,“大姊,我不求你们还我清白,只求你能高抬贵手,饶了我一命,让我能在府里安度余生,便是英岚的福气了。”
沈氏大抵明白了一些,当日之事竟然被丈夫探知了内里,她不由深感张皇,一时亦未敢太过强硬,只戚戚然道:“当初的事,人证物证都摆在那里,兴许是有疏漏,兴许是大意了,若真的是冤了妹妹,那也是我一时糊涂,老爷你别怪庭真。”
“自然是你糊涂!此事要怪,只能怪你一人!”项景天怒形于色,“你这般是非不分,简直不配为一府当家主母!从今日起,府中诸事不劳你费神,你好生在你院子里静思己过罢!”
项庭真急切唤道:“爹爹……”
项景天心烦意乱,已不想再触及这团乱麻,一扬手打断了女儿道:“不要再说了!此事到此为止,休得再牵扯不清!”语毕,径自唤了白福家的进来,嘱咐了把庄氏送回芳靖院中养病之事后,便亲自陪同庄氏一道离开了正厅。
沈氏整个儿瘫软在了座上,双目失神地注视着丈夫远去的背影。
项庭真心如刀绞,跪倒在母亲脚下,道:“娘,都怪女儿不得力……”
沈氏静静半晌,方自嘲一笑,道:“最不想庄氏回来,她却大摇大摆地回来了;最想抓紧的当家之权,说没就没了。原来都是这么轻易之事,跟你有什么干系?都是我的命罢了!”
项庭真深觉挫败:“原本一切都很顺利,只不知怎么爹爹会突然出现,倒似是早知我会去一样。与其说是天助庄氏,不如说是她早有预谋,只不知她是如何洞悉先机的。”
沈氏听着,只问道:“昨夜你回去后,可曾向旁人漏了口风?”
项庭真心头“咯噔”一下,迟疑着道:“昨晚沛姐姐来过我屋子里,说要与我一同到庄院去,今日……我便与她一同去了。”
“庭沛?”沈氏一下坐直了身子,急急道,“此人万万不可交心!你聪明一世,怎么就糊涂一时了呢?”
项庭真暗自思疑,一时只觉后悔莫及。眼下事败连累了母亲,她心头惴然不安,倒是沈氏心知女儿已尽力而为,并不曾怪罪,只是接连受了打击,意绪未免低落。母女二人相对无言良久,最终只得无奈散去。
项庭真才出了正厅,走到廊下,便见项庭沛正候在前院中,踌躇徘徊,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她心下存了芥蒂,面上不觉冷淡了下来,自顾往前走去。项庭沛看到她出来,忙快步迎上前,急切道:“真妹妹,你和太太无碍罢?老爷可曾有怪罪下来?要不要紧?”
项庭真冷冷端详着她,缓缓道:“姐姐要想知道要不要紧,原不必来问我,自然有人会告诉你,不是么?”


 第四十七章 黄雀在后(二)

项庭沛怔了怔,不解道:“妹妹此话何意?才刚老爷他们出来,我并不敢多问。”
项庭真咬一咬牙,“姐姐昨晚上得知妹妹的打算后,可曾向旁人透露?”
项庭沛面上一惊,慌忙道:“妹妹竟是疑我么?我替妹妹担心还来不及,哪里会存了加害妹妹之心?断断不能啊!”她想了想,又道,“妹妹若是不信,大可把我留菁阁里的奴才都找了来,细细盘问,看我昨夜可曾有异?又或者你从此派人在我身边,留神着我的一举一动,倘若这样做能让妹妹安心,姐姐甘之如饴!”
项庭真看她神情一派坦诚,并不似惺惺作态,语气不由缓了一缓,“倘若姐姐未曾告知旁人,今日爹爹何故会得知我到庄院去?一定是有人通风报信。”
项庭沛垂首思忖片刻,似是想到了什么,犹豫着道:“昨夜妹妹屋子里,除了姐姐外,似乎还有一个人。”
项庭真不觉也想到了,只是不动声色,道:“究竟是谁泄漏了风声,我自会查明真相。今日姐姐辛苦了,还是趁早回去歇着罢。”语毕,她不再多言,径自走出了前院。
项庭沛立在原地,注视她身影的眼眸中,渐渐地笼上了一层阴冷。
恰芳院中,项庭真把元妙、元香和凌妈妈三人都叫进了内屋。她坐在绣墩上,一手靠着紫檀木八仙桌,目光在此三人面上来回逡巡,须臾,方才道:“昨晚值夜的该是元香,只不知何故,该进来伺候茶水的时候,元香你不进来,倒让元妙进来了?”
元香略微显出一丝为难,犹豫地看了元妙一眼,方道:“原该是奴婢进来伺候,只是元妙总说姑娘喜欢她沏的茶水,每每到递茶的时候,便都让她来。”
元妙忙道:“奴婢是曾这样说过,也是为了更尽心侍奉姑娘,并没有旁的心思。”
项庭真垂一垂眼帘,淡淡道:“旁的心思?旁的什么心思,你倒来说说。”
元妙不觉有几分窘迫,支支吾吾着:“奴婢行事,一向以姑娘之意为先,并不敢有别的主意。”
元香这时垂下头,低低道:“昨夜你本已回去歇息了,不知为何又折了回来,若是只为了姑娘的茶水,那当真是用心良苦,让吾等望尘莫及。”
凌妈妈早就看不惯元妙自恃主子看重,拿乔做大的模样,此时便也不留情道:“姑娘若是有要紧之事,必会让咱们退下在外头候着,咱们就都知趣了。只有元妙,偏生要往里凑,那知道的,便说她是恪尽己任,那不知道的,还道她是要存心打听呢!”
元妙听得她们句句针锋相对,心下又是急又是恼,眼看项庭真面露疑色,她忙不迭道:“昨晚奴婢是已经回去了,但忽而想起新领的六安瓜片还在库房里,奴婢唯恐姑娘回来要喝,才又折回来取茶。只是这么碰巧,姑娘从正厅用膳回来,又见着了奴婢,才让奴婢进来伺候的,并非奴婢存心为之!”
项庭真并非不知元妙的性子,平日里行事最是泼辣要强,兴许会因此树敌,却是一心向着自己的,只要是对自己有利,她也不管会不会得罪人,全凭自己的指示罢了。当下只是暗暗叹一叹气,道:“那你从我屋子里出去后,可是直接回去歇下了?”
元妙不过略一迟疑间,元香便道:“姑娘,奴婢亲眼所见,元妙从姑娘房里出来后,并没有直接回去,而是往东边小径去了,奴婢当时还觉得奇怪,问了她一声,她爱理不理的,只说是有事。”
项庭真望向元妙,“可有其事?”
元妙心下犯难,期期艾艾道:“奴婢……昨夜确是有事……却是奴婢自己的事,与姑娘完全无关。”
凌妈妈斜斜横了她一眼,“究竟是何事,你竟也不敢说么?可不是做贼心虚,存心欺瞒?”
元妙咬着下唇,片刻才道:“姑娘规矩严明,我昨夜便是一时放肆,与东边小院的几个丫头打牌去了。”
元香正想追问是哪几个丫头,项庭真闭了一闭眼睛,神色间泛起几分疲惫,抬手示意她们噤声,静一静方道:“罢了,元妙不守规矩,也是因着我调教无方。既然我伏不了你,这内屋里的活计也是用不着你了。”她顿一顿,又道,“打今儿起,元妙不必进内伺候,只在外院打点罢。”
元妙脸色一沉,“扑通”一声跪下来道:“姑娘,元妙知错了!求姑娘不要打发奴婢!奴婢再不敢了!”
项庭真垂下眼帘,摆一摆手。元香和凌妈妈知意,两人一同把元妙拉了出去。耳闻着那声声求饶,她只觉心烦意乱,起来走进了里间,一眼看见那紫檀木镶黄铜镜里自己的容颜,竟满是犹疑不定,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失了稳重,乱了阵脚。
她怔怔在妆台旁坐下,眼光落在妆匣子里,唯见里内一枚方孔铜钱静置于此。她心念一动,把铜钱拿起,隐约记得在她举棋不定之时,曾有人告诉她,也许答案已经在心中。
她把铜钱攥紧在手心,带着一胸一腔的疑虑,来到二哥哥的院落之中。走进廊下,从那一扇一扇的朱漆雕花长窗往里看去,映入眼帘的只有空空如也的厢房。及至书房门前,方见到兄长项云杨正在埋头读书,待得走近,毫无意外地看清那是《易经》。
项云杨抬头看到妹妹,似是早有知觉,轻轻道:“你来了?”
项庭真把手中的铜钱收进了袖子里,道:“今日只有你一人?”
项云杨揭过一页,似是叹息:“意远有一段时日没来了。”
项庭真微微有点失落,她定一定神,看着兄长平静无澜的脸庞,不知为何,心底竟泛起一丝内疚,不禁道:“二哥哥,对不起。”
项云杨怔了一怔,疑惑地看向妹妹。
“我们还是没能阻止庄氏回府。”项庭真心里的沉郁似涟漪散开,一圈一圈渐渐扩大,“爹爹知道了当日之事别有内情,但除了怪罪母亲,并没有继续往下追查。只有妹妹心里知道,这件事是我们负了你,从你中毒开始,伤害你的人并非别人,最该归咎的人,便是我。”
项云杨放下了手中的书,站起来道:“都过去了。”
项庭真苦笑了一下,“是,这是我当初的选择,是我没有听从你的劝告,执迷不悟往下越陷越深,方会给旁人留了把柄,造成今日之困。”她深吸一口气,“罢了,都过去了,我日后必会备加小心。”
她才想要走,项云杨在背后叫住了她,“庭真,当日你来算的那一卦,是屯卦,也就是《易经》六十四卦之第三卦,起始维艰。你要记住,绝处亦可逢生。”
项庭真并不知其中深意,只道兄长是安抚自己,便朝他感激一笑,颔首道:“我晓得了,我会好生保重。”


 第四十八章 难灭情人一片心

正在她前往项云杨院落之时,元香才和凌妈妈一起把元妙遣出了内院,瞅着主子离开的当儿,便悄悄地来到了后花院里,抄了林荫小道往前走,到得一处幽深僻静之地,果见项庭沛正坐在小凉亭里等待。
她快步走上前去,欠身行礼道:“奴婢见过大姑娘!”
项庭沛手里拿着湘色腰圆式的梅烙柄纨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闲闲道:“事成了么?”
元香敛目道:“元妙已被遣离三姑娘身边。”
项庭沛仰首面迎着和煦阳光,双眸半眯,微笑着道:“三姑娘的事坏了,必会思疑身边的人,也不枉费我昨夜让茉玉、兰芳几个来寻元妙打牌,以坐实三姑娘的疑影儿。”她似笑非笑地望着元香,“也是助你一把,让你成为三姑娘身边唯一的臂膀。”
元香不敢露出得色,只沉稳道:“多谢大姑娘成全。”
项庭沛摇着手中的纨扇,碧玉叶子耳坠迎风微微摇曳,映得她的脸颊凝白如玉:“要真想谢我,原不在言语上。”她愈加意味深长,“这个三妹妹我可是心疼着呢,她的事,我可是要多加留心。你也一样。”
元香会意,低头道:“奴婢明白。”
如此过了两日,少了元妙这个听壁角的灵巧人儿,项庭真却还是从凌妈妈和元香二人口中得知不少有关庄氏的事,大到项景天为了更好地照顾她,特让她迁居到了自己的颐明院,小到每日的养身补品都是翻新着来,厨房里尽是忙乎庄氏的日常吃食,便已是不可开交了。
项庭真眼看母亲心绪一天比一天低落,也随之郁郁寡欢,就连做绣品的心思也淡了,只是压抑着烦心度日。
这日傍晚,她用过晚膳后,在屋子里绣一张双面蝶恋花的帕子,丝线缠绕间,未免有点意兴阑珊,正对着绣架怔怔出神间,忽闻窗外有人惊呼:“三姑娘,您快来瞧!”
项庭真缓缓站起身来,放眼外头,墨黑如缎的夜空之上,竟见团团明亮火光耀目生辉,有如明月夺目,映得夜幕金光烁烁。临窗细看,始知是数盏孔明灯冉冉升空,逶逶迤迤地漫漫融于夜空,恍若星辰。
她叹为观止,情不自禁从屋内走出,来到廊下仰首眺望那飘飘缈缈的孔明灯,道:“这像是咱们府里放出去的,去看看是谁这般好心思。”
凌妈妈从前院进来,笑道:“姑娘聪慧,便是二爷和闻家的公子放的,他们还在大花园湖心亭里,旁边还有许多个孔明灯。二爷让老身来请姑娘前去呢!”
项庭真听闻闻意远也在,撑不住笑了,这般接连地放孔明灯,想必是闻意远的主意,也只有他,才有这样别出心裁的心思了。
她提了一盏玻璃绣球灯往大花园走去,远远便见湖心亭那儿灯火通明。此时虽是夏季,夜来风却有沁人的清凉,行至通往亭心的九曲回廊桥时,她身上的月白色如意锦纹青缎外裳下的绣花绸带迎风飘动,随着暗花彩绣绫裙的裙摆摇曳生姿,因着是夜晚,她一头青丝散开,只取了几撮头发松松挽起,以碧玉云纹六菱长簪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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