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之尊-第8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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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脑海里此时此刻有诸多念头在碰撞,最后汇成了一个名字:
“东皇太一!”
陨落于昊天上帝之首的另外一位太古皇者!
至今仍有名声流传的三位太古皇者之一!
——太古三皇以昊天上帝为首,其次是东皇太一,最末是伏皇,属于本纪元仿照上古五帝名头排出的称号。
孟奇的目光幽深难测,落往妖异血桃之上,只见它颤颤巍巍跳起,来到了自家右手,绕着那一滴滴昊天上帝的血液来回打转,有种咬牙愤恨,誓要将对方生吞的气势,但它似乎只能汲取寿元相关之物,对没有生机的血液毫无办法。
寿元乃天地规则的一部分,从根本来说,毫无疑问属于时光大道的某方面,上古神话时代,天帝虽以光阴成道,能耗敌寿元,催人老朽,但并不唯一和独占,蟠桃园这寿元体现依旧属于金皇西王母,而在太古洪荒年间,以时光之道闻名的首推东皇太一!
小桃子藏于寿星头颅内,藉祂的尸骸与蟠桃园孕育成长,能吸收寿元,喜好延长生命时光的事物……有着太古遗留物品特有的妖异诡秘……面对昊天上帝的遗蜕血液,反应如此之大,甚至引来了天地间铭刻的愤怒吼声和时光的混乱……
如此种种,结合在一起,孟奇几乎可以断言它与东皇太一有关!
灵性只是初步,属于神兵法宝那种……难道上古年间,除开九头虫这太古妖神,还有谁搜集了东皇太一的遗蜕血液或类似事物,想借助天庭坠落的劫数契机,依靠寿星和蟠桃园复活东皇,或者孕育结出对应的虚幻道果?
虚幻道果……桃子也算是果实,害怕能吸食近道之物与仙界九幽的大道之树……孟奇心头一动,目光上下打量正蹦跶碾压着昊天上帝血液的妖异血桃。
莫非这货真是未完全成熟或不够完善的虚幻道果?
东皇太一对应的虚幻道果?
因着不知什么缘由,竟有了几分灵性?
种种疑问之中,孟奇悄然吐了口气,暗自喟叹道:
“果然是末劫,太古几个纪元残留的因果纠缠也得于此有个了解了……”
仔细研究和摩挲了一阵妖异血桃,暂时没有收获的孟奇将它放回了左手,神识浸入一滴昊天上帝的血液,感悟炼化里面对应虚幻大道的同时,运转诸果之因和自身改良升华了不知多少次的变天击地大法,试图从血脉里唤起昊天上帝残留的记忆碎片。
一片漆黑,只有漫无边际的破灭,以及时光岁月的尘封。
“看来不到触及过去奥秘层次,是唤醒不了血脉里残留的记忆……”孟奇叹了口气,将那滴自己准备炼化的血液分开,然后摄起一滴,按在左手窍穴之上,让它渗入了进去,剩下的则用最后那枚混沌青莲子包裹孕育,看最后能出来个什么东西。
总之,依靠自身的推衍和诸果之因的预感,不会是“昊天上帝”……
妖异血桃到底是谁放进寿星脑袋里的?孟奇收敛住疑问,专心致志炼化起血液,至于徒弟何暮,他目前仅算融合,炼化为己有将延绵很长很长的时光。
……
何暮坐在自家房中,一时还有点茫然,不明白究竟为什么会这样。
自己怎么就回到玉虚宫了?
不是九凤遗府大爆炸吗?
少顷,他清醒了过来,敬畏地看向师父苏孟闭关的静室,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从隔绝请神降临到核心处莫名诡异的爆炸,都非偶然与恰好……
师父果然天机在握,早有安排……
就在这时,他耳畔忽地响起了一道试探般的声音:“月落先生?月落先生?”
九璃?她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何暮吓了一跳,然后发现声音似乎来自融合的那滴古老血液,于是集中灵识,渗透过去,按照使用万界通识符的办法回答道:“九璃姑娘,这是怎么回事?”
“你果然也融合昊天上帝的血液。”九璃的声音露出了笑意。
何暮讶异道:“昊天上帝的血液?”
“对,我娘亲说那滴滴古老血液是太古皇者昊天上帝陨落后残留,被九头大圣搜集了一些,因着祂对应的大道包括虚空,血液彼此间又有莫名联系,故而我们可以依靠融合于体内的血液随时联系,哪怕隔着诸天万界。”九璃开心解释了一句。
何暮恍然大悟,真正明白了自身此次机缘果然好处不小,不由自主泛起笑意,随口说道:“原来如此,你们都还安好吧?”
这就是另外形式的万界通识符啊!
“我们都回到自己家中了,外人并不知晓融合血液之事,一切如常,你呢?”九璃关切问了一句。
回到昆仑山玉虚宫了……何暮当然不会这样回答,沉吟了一下道:“在下没有出身,怕被北极小圣和两位知晓经过的妖神盯上,杀我炼血,于是趁爆炸将我送出很远的机会,遁入了人间界,隐匿于世俗间,如此一来,有当世人皇的守护,就不怕祂们迫害了,等到彻底炼化了血液,境界有了极大突破,再回星域。”
九璃嗯了一声:“这倒是好办法,我能保证我娘亲不会觊觎,还真没办法相信北极小圣和另外两位妖神。”
说到这里,她忽然笑了起来:“你既然进入了人间界,可要好好给我们长长见识,让我们知道什么叫做花花世界。”
言笑晏晏间,一人一妖聊起了人间界的风土人情。
第1286章 旧时王谢堂前燕
庐阳地近南荒,夏日炎炎之时最为难熬,行走于外,如同置身蒸笼,滚滚热气缭绕身周,让人产生自家随时会熟掉的错觉。
但当一行客商在娇美侍女的引领下进入一座园林后,顿时感觉凉气袭来,如春风拂面,说不尽的舒爽怡人,抬眼望去,绿树成荫,水波微兴,湖光山色之间点缀着诸多院落小楼,布局精巧,颇有上应星宿,下合地脉之感。
“好地方!好布置!”为首的客商捋着颔下一部短须,情不自禁高声赞道。
以他外景的实力自不难看出园林美景之下潜藏着恐怖的大阵禁法,让居住于此者一阵安心。
娇美侍女着薄裙,覆轻纱,微微一笑道:“好叫贵客知晓,此园乃我庐阳赫赫有名之地,唤做稚阳园,本是宋氏祖产,后支脉偏房闹分家,落到了嫡系之外,子嗣偏又好赌好色,最终抵给了我家主子,专门用来招待贵客。”
“稚阳园……宋氏……”为首客商愣了愣,迟疑道,“可是庐阳宋氏?前朝时出过好几位宰相,曾经有法身镇压的庐阳宋氏?”
侍女含笑点头:“正是这庐阳宋氏,昔年十四世家之一。”
来客皆是惊叹,再次眺望四周,各自感慨道:
“想不到我等还有游览并留宿庐阳宋氏稚阳园的一日……”
“若是前朝,怕是连靠近都没办法!”
“不愧是当初的顶尖世家,光是一处园林,就能窥见鼎盛时的气象。”
……
言谈纷纷间,为首客商轻轻颔首,吐了口气,对侍女道:
“你家主子果然不凡,而且诚意十足。”
说话间,他的目光留恋于湖光山色之中,心头百味杂陈。
对自己这种出身贫寒,靠着人皇治世,魔帝传法,才有幸踏足外景的新晋者而言,能享受一番当年顶尖世家的气派,当真美好至极!
前朝时,自己年轻气盛,充满了幻想,但也从来没有奢望过能大摇大摆行于类似庐阳宋氏稚阳园的地方。
彼时谁能想到会有今日?
他感叹之时,稚阳园外,正停着一乘马车,车身绘刻着一刀一剑交叉的图案,其乃庐阳宋氏的标志。
车窗帘子半开,一张眼角皱纹深深的面孔定定看着那处园林,头发花白,气质颓唐,眼中精光深藏。
驾车的马夫安静等待着,没有说话,自家老爷,也就是庐阳宋氏当代家主,每次路过此地,总会停顿观望一阵,仿佛在回忆家族鼎盛时的气象。
“走吧,去无忧楼。”宋全略转回脑袋,闭上眼睛,语气略带叹息。
车夫愣了愣道:“老爷,又去无忧楼,老夫人会责骂的……”
“不去无忧楼,又能去哪里?”宋全略苦笑靠在了软软的椅背上。
车夫不敢再多言,载着宋全略穿街过巷,来到了花船众多的河边,停在了一座清幽小楼前。
宋全略轻车熟路,要了常用的雅间和此地闻名天下的无忧酒,并点了一位擅长弹唱,声音能沉能清的花魁歌妓。
“还是老规矩。”宋全略对那歌妓微微点头,走到了躺椅坐下,自斟自饮。
而歌妓仿佛早已习惯,随意就坐,反弹琵琶,唱着轻柔婉转的曲子。
美妙的声音,宋全略沉默着饮了一刻钟,等到酒意微熏,才提着酒壶,缓缓站起,踱步到窗边,指着船河对面气象宏伟连绵起伏的山脉道:
“你知道吗?那里也曾经是我庐阳宋氏的祖产,方圆百里,矿物灵草,皆属我有!”
歌妓似乎充耳不闻,依旧弹着琵琶,唱着优美的曲子。
宋全略没在意甚至不需要回应,灌了一口酒,自顾自道:
“曾经,是的,只是曾经!”
“昔年我庐阳宋氏气吞南国,天下闻名,被列为世家十四之一,代代皆有政事堂成员,与神都赵氏共治天下,家中看重的子弟,纵有大罪,亦可不需入刑。”
“南州各地,多少矿藏福地皆属我家,多少强者高手俯首听命,祖宅所在的庐阳更是有宋七赵一其他各家分割剩余的流言。”
“我便是在这样的环境里出生,而且赶上了大晋回光返照时的烈火焚油似繁盛,心高气傲至极,虽然在琼华宴时被‘狂刀’苏孟脆败,醒悟了过来,于武道上更进一步,但依旧自矜身份,少拿正眼瞧普通好手强者,开窍游历之旅堪称风光。”
他有些絮絮叨叨,想到什么说什么的态势,弹着琵琶的歌妓继续且弹且唱,但曲子渐渐转悲,以合宋全略的心绪变化。
“那时候,我有个绰号叫‘诗刀词剑’,我很是喜欢,每每沾沾自喜,之后一路顺风地开九窍,天人交感,半步外景,晋升一流,超过同辈的普通世家门派弟子不知凡几,更勿论寻常江湖人士。”宋全略端着酒杯,望着远山,还在回忆着往昔峥嵘岁月,“到人皇临世,赵氏举国内附,这一切美好还在延续。”
“魔帝遍传世人星火,让他们皆能修炼绝世品阶的功法时,各大世家和门派亦从中收获不浅,领悟了诸多绝学,完善了家传根基,门下子弟的修炼愈发蓬勃,纵然沉迷于万界通识天地者变多,可善用此物者开始精益求精,一个的成就能抵过去两三个。”
说到这里,宋全略竟有些迷茫道:“如今的状况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征兆的呢?”
“对了,是从当世人皇铸封天台,能敕封各地土地山神,城隍天将,于原本的朝堂外多了神道监察和庇佑开始,举头三尺有神明不再是虚言……”
“虽然封天台未尽全功,不仅上四层损毁,中央三层亦有波及,让人皇敕封仙公仙伯、星官天师等法身以上神灵的数量极其有限,但光是每座大城皆有大宗师水准的城隍镇守就足以让人敬畏了,而这也使得未出法身,只得神兵镇压气运的各大世家门派的重要性急剧下降。”
“及至人皇自证传说,无处不在,我等过去的顶尖世家门派在他眼里已是普通臣民,先是被剥夺了恩荫之权,不复所在州城皆可领牧守之职,政事堂必有一席之地的辉煌,所有的朝堂官吏必须出自文举与武举,没有例外……城隍土地等神灵则是敕封有功之人。”
“紧接着是所有世家门派必须申报产业,不得隐瞒,同一赋税纳粮……”
“最后则是朝堂官吏和六扇门密探教唆各家偏房支脉闹分家,因着神道监察于头顶,很多阴毒手段不能用,只能眼睁睁这些贪婪蒙心的家伙将祖业分走,就像那座山脉里的诸多矿藏,就像稚阳园……”
宋全略的声音变得有些凄凉:“我老父,昔年大晋尚书右仆射,就是在这样无力反抗的状况下怒火焚心,郁郁而终……”
“我常常在想,若我有狂刀苏孟,不,如今元皇仙尊的天资和刻苦,能早日证得法身,踏足地仙,成就天仙,这些事情应该就能避免了……”
书到用时方恨少,力至波澜才觉弱!
“应该就能避免了吧……”宋全略蹲了下来,抱着头,花白老人就像一个无助的孩子,喃喃自语,眼泪横流,“应该就能避免了……”
歌妓曲声一缓,低低唱道:
“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风流觉,将五十年兴亡看饱。那乌衣巷不姓王,莫愁湖鬼夜哭,凤凰台栖枭鸟。残山梦最真,旧境丢难掉,不信这舆图换稿!诌一套《哀江南》,放悲声唱到老……”
这是来自万界通识天地内的一首曲子,不知何人所著,很多典故亦无人知晓,但那种悲凉那种沧桑,那种浮华散尽,明月不变的感觉依旧让很多经历改朝换代又混得不如意者颇有同病相怜之意,于是流传了开来。
“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宋全略跟着低唱,嗓音沉哑,悲凉莫名。
就在这时,房门忽然被推开,哈哈大笑之声传来:
“我等世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庐阳宋氏又保存了诸多产业,何止日进斗金,而且门下子弟出众,将来无论走武举还是文举,都有出路,宋兄何必如此颓唐?”
宋全略望了过去,愕然道:“张元礼?”
来者正是自己年轻时的好友,陇南张氏的张元礼,如今他父亲尚存,因此并未成为家主。
张元礼看起来只得中年模样,呵呵笑道:“宋兄啊,这世道不由人,变不了天地就得变自身,君不见周郡王氏如今全力发展书院之业,以王载为总山长,专攻文武举之路,又复有显赫之相?”
第1287章 有的事永远不会有结局
“王载兄积累多年,一身浩然之气惊天地动鬼神,证道法身只是迟早之事,为何要操持俗物,不怕耽搁了修行吗?”宋全略收敛住了之前的失态,凄凉深藏,侧头看了歌妓一眼,让她退出房间并随手关上大门。
张元礼将冰蝉丝手套取下,悠闲放于桌上,一边给自己倒着无忧酒,一边呵呵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