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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部分

高能大太监-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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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子。”苻秋想说点什么,对着东子那双又大又亮似乎盛了一池子春水的眼睛又什么都说不出了,他心口发堵,手底下摸着东子身上那些凹凸不平的疤。
    “以后不叫你去杀人了。”认真想来,他其实从未叫东子去杀过人,他要朝东走,东子就在东边铺路,他前方有个水洼,东子就趴下去给他做桥。苻秋早已习惯了,却直至今日,到在方殊宛面前说出那句,朕有件事,他才惊觉自己从未为东子做过什么。
    苻秋刚张了张嘴。
    东子的气息便堵了上来,二人抱着亲了会儿,其间唇舌交互的声音让苻秋有点迷迷糊糊起来。东子一身都发热,被东子推醒时,苻秋都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苻秋朝外一瞥,天还黑,揽着东子的脖子缩进被里,“今儿不上朝。”
    东子硬把他扶起身。
    乍脸上一阵冰冷,冻得苻秋猛一寒战,暴跳如雷地跳起来掐东子的脖子,“袁歆沛!”
    东子嘴角翘着,由得他掐,苻秋这下彻底醒了。
    大冬天,井水湿透的帕子,拧也不拧盖在他脸上。
    东子亲了亲苻秋被冻得发红的脸,拧干帕子给他擦干,院子里灰蒙蒙的。
    “送你回凤栖宫。”东子给苻秋披上披风,天光一刻比一刻亮。
    苻秋的面目渐渐清晰起来,那眉弯直如春日里一溜绿的柳叶,东子嘴唇略一动,又亲了亲他的眉毛。
    “别亲了,又要洗脸。”苻秋笑躲开。
    二人暗搓搓地避开禁卫。
    凤栖宫檐角飞翘,麒麟昂首摆尾。
    苻秋推窗,东子就在窗下站着。
    方殊宛还在床上熟睡,苻秋躺在床上摸指环,把指环摸得发热,在清醒中,看着天光一丝丝自窗外挤入。
    
    第45章 皇后
    
    大婚三日假期过后,苻秋手上的事堆积成山,先是入冬又有雪灾迹象,得派兵去开道,后有王公大臣送来家中闺女画像,寻思着皇后立了也该再多封几个妃子,苻秋这尚未开枝散叶,总归皇嗣不解决,大臣是不会罢休的。
    十王爷倒了台,首当其冲方家方靖荣及两个儿子入狱,查明六部与苻秋的十叔有所勾结的重臣纷纷下狱,但这是从三品以上。
    从三品之下,尚有七品至正四品官员,要不要查,怎么查,查了之后怎么处理。
    一来朝廷用人之际,把给他十叔效过力的一竿子全砸碎了,又太过。二来他十叔为政也足有近一年,牵扯的人太多,说有多大罪过不尽然。
    苻秋捏着笔,静看了会儿研墨的东子。
    东子察觉到,抬眼来看,把他拖到纸上的袖挽上去些,问,“怎么了?”
    “十叔当皇帝那会儿,给他办过事的不算,当初造反跟随的不能不办。但该叫谁去查呢?”刑部那帮子人他信不过,整个朝廷他现就信得过袁家,方家也是不信的。
    “我爹也……嗯……从流放路上跟过来的。”东子说。
    “你爹是你爹。”苻秋不耐地摆摆手。
    “你要想查这事,就不能标准不一。”东子研开墨,单腿跪着,侧坐在旁。
    “总不能就不查了罢,全放过去,以后还得有人造朕的反。”
    “查清之后,你预备怎么处理?”东子问他,随手给苻秋嘴里喂了块花生酥。
    苻秋含糊道,“按刑律办呗。”
    “那不成。”
    苻秋与东子大眼瞪小眼了会儿,一想也是,要按刑律,造皇帝老儿的反必须死,还得株连亲族。这哗啦啦又要死一大票人,不是苻秋想要的。
    “罚俸禄降级罢,十王爷从前的亲随,按律处置。”半晌后东子说。
    苻秋想了想,点点头,“就这么办罢,叫谁去查?”
    二人眼一对,最后还得走刑部去查。苻秋幽幽叹了口气,“朕得有自己的人。”
    随后又含笑看东子说,“像你这样,忠心耿耿的。”他摸了摸东子的头,东子摇头晃脑,苻秋的手指便在他脑袋上转了一圈,像摸狗儿似的。
    苻秋把笔一丢,扑过来抱,承元殿自那个黄昏过后,少了庄严肃穆,反倒是让苻秋最感到安宁温馨的地方。
    也只有在这处不必偷偷摸摸,屏退左右之后,便是难以入侵的二人方寸。
    然好景不长,半月后,太后两次遇刺,受了惊吓。遂把东子调去她宫里。
    “袁家小子的功夫母后信得过,皇帝出宫奔逃千里不也没事?”太后轻拍苻秋的手,苻秋一个劲对旁边的方殊宛打眼色。
    太后吊着眉梢,又道,“皇后说是不是?”
    苻秋一时哭笑不得。
    “母后说的是。”方殊宛搅了搅手里的参汤,哄着宋太后喝。
    外头下雪,她出门来身上拢着件大红的斗篷,乍一见苻秋在外等她,朝屋内扫了眼,才拉过苻秋的袖子,二人一同上轿让底下人抬着。
    苻秋手里拿着个手炉,神色忧郁,“母后第二次遇刺,方姐姐也在罢?”
    方殊宛为难地拧着眉,半晌才呵着白气说,“头一次不知怎么回事,但第二次……”她压低了声,机灵的眼珠四处瞥,附在苻秋耳畔轻声说,“确实是假的。”
    苻秋眼内一动。却也没什么意外,且不说承元殿里进进出出那么多人,就是东子那个独院,时不时有个干儿子来,都说不准谁是给太后通风报信的人。
    苻秋叹了口气。
    “要不然像云含那样……”方殊宛低声提议。
    苻秋握紧香炉,摇头,“那不行。”
    见方殊宛满面疑惑,他撇了撇嘴,“东子本事大着,拘在后宫里不妥当。”
    “内侍不也在后宫么?”方殊宛驳道。
    “总归不一样就是,姐姐多看着母后想做什么,提前给我报个信儿,朕就千恩万谢了。”
    方殊宛忙说不敢当云云的。
    她自然不知道,苻秋说的拘在后宫不妥当,只因为他心里不把东子当后宫里可以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嫔妃,但是什么,他也不知道。就觉得不能分东子一间宫殿,此后夜夜灯烛长明,等他临幸。
    这太雷了。苻秋不想这样。
    晚上苻秋就睡在凤栖宫了。
    方殊宛洗漱罢梳完头过来,苻秋已睡着了。皇帝年轻,看着仍是意气少年。
    方殊宛轻叹了口气。乌黑流光的长发自她白嫩的指尖划过,殿内已吹去烛光,只余一根白烛。
    她盯着那跳动的烛火看了会儿,才觉得冷,钻进被窝里。
    即便身边睡着她的夫郎,方殊宛仍旧没有成婚的真实感。就像从前在方宅,她一个人,住那么间大屋子,偶尔丫鬟陪她睡会儿,说说话,日子这样过似也没什么不好。但她知道有一日自己是要嫁人的,那人晚上回来,必要对她说白天的种种,或许是好玩儿的,又或许是抱怨。
    无论说什么都好,只要有点人声。
    她轻轻叹口气,侧过脸去看灯烛,半夜醒来,苻秋还在身边。方殊宛摸到他的手,苻秋便醒了,迷迷糊糊问,“怎么了?”
    方殊宛深吸一口气,欲言又止道,“没什么。”
    苻秋侧过身,“姐姐有话便说罢,朕听着的。”
    方殊宛转过来看他,她一双眼亮如星辰,是很好看的,说话也温柔。
    “臣妾说的法子,皇上想过了么?”
    苻秋一时全醒了,尴尬道,“还没给他说。”
    方殊宛讪讪笑道,“那便找个机会说罢,皇上毕竟是皇上。”
    她话里的意思苻秋也懂,当皇帝哪儿能不生个儿子传宗接代,小门小户传家业,富有四海就想江山千秋万代。大道理苻秋懂,可真要对东子提这事简直奇怪透顶。而且万一东子说,他也要去生个儿子再来……那怎么办?!
    四更天,苻秋睡意全无,叫人进来伺候。不到点卯时辰便出凤栖宫,让宫人打着灯笼在宫里转转。
    没转几步就转到东子的独院了,身边伺候的个小梆子是东子的干儿子,之一。
    苻秋遂招来吩咐,“去看你干爹在不。”
    没片刻梆子回来,袖手躬身,“里头没人。”
    苻秋心里略沮丧,叫人带路去昭纯宫了,东子前些天说,把云含安在昭纯宫了。
    昭纯宫一听跑腿太监说皇上要来,忙叫云含起来接驾。
    云含睡得本就浅,苻秋来时,他已急忙挽了个髻,里三层外三层,厚重的衣服拖在地上。
    苻秋叫他起来。
    云含便束手束脚在旁站着。
    左右俱被叫出去伺候,不一会儿就听屋里响起琴声。
    云含的琴是绝妙的,苻秋啧啧称赞两句,心不在焉地扫视一圈,便道,“你这里太简陋了些,回头朕叫人来添些东西。昭纯宫也许久没人住了,朕记得有人的时候,都在朕小时候了。”
    昭纯宫原也是先帝一个男宠的住处,离皇帝的寝宫很近。苻秋微眯起眼,约略记得,那个男宠素净得很,说话也透着股温柔,冬天里会把下人都叫进屋子伺候,不让他们在外站着。
    而男宠的宫里头都只有太监,没有宫女。这也不难理解,说不得年轻男女碰在一起干柴烈火,要出点什么事,皇帝脸上不好看。
    苻秋略喝两杯茶,听完一支曲就叫云含停。
    云含安静坐着,倒不多话,没问苻秋这个时辰来作甚。
    “朕记得,这是你原来那把琴?”苻秋手指摸过琴弦,略拨一下,嗡一声响。
    “是。”
    “东子和你认识的?”苻秋又问。
    云含低着头,“在宫外多劳东子哥照顾。”
    苻秋点头,“你们怎么认识的?”又看云含一眼,“别紧张,朕就想找人说说话,问什么,你答就是了。”
    看苻秋踱步到窗户口,自推窗吹风,云含以低而温和的声音说,“就在楼里认识的。”
    苻秋眯起眼,心说,这东子还逛花楼的?还是瞒着他去的?!于是按捺怒气,坐回桌边,拿着个茶杯在手里把玩。
    “他去喝花酒?”
    云含见他脸色没对,心念电转,便即含笑道,“倒不是,一群大人们来谈事,楼里伺候酒水,奴家去弹琴。”
    苻秋没吭气。
    “谈完事就走了,没留下过。”云含低头,敛去眼内那点情绪。
    “这便相识到带你回京城来?”半晌后,苻秋满腹狐疑问道。
    “是奴家自己想来。”云含抬起一双含情的眼,眼神朦胧,似有说不尽的情丝。
    苻秋登时头皮发紧,站起有点想走了,身后极轻一声叹息,“皇上不知道为何要安排个男宠么?”
    苻秋脚步一停。
    “为何?”
    “现皇上没有太子,太后自不能让皇上随心所欲,总得拘着点。但皇上不去嫔妃那里,还能来奴家这儿。”
    苻秋当时听得稀里糊涂,在朝上,猛然一拍大腿,“原来如此!”
    满堂朝臣面面相觑,工部一个侍郎正滔滔不绝在讲开山辟道,作拦截雪崩之用。听苻秋这一句,忽喜上眉梢,躬身噗咚一跪,“皇上英明。”
    苻秋一头雾水,随后笑道,“是,是。”
    “……”
    于是朝臣纷纷拍苻秋马屁,工部侍郎觉着这拦雪的工程就板上钉钉了,半月后折子被打回,凡举其弊,这是后话。
    太后晚上叫东子当值,白天本就免了活儿的。苻秋也不想让他一天十二个时辰的熬,身子吃不消。
    但用膳时,要么在承元殿,要么在昭纯宫,总叫东子过来伺候。
    反正吃饭这点子时辰,太后也管不过来,太后也得吃饭吶。
    于是这天于昭纯宫吃午饭,苻秋、东子和云含三个在里屋,围桌坐着。下人都被叫去外头伺候。
    云含素来不多话,连筷子都尽量不碰着碗碟,免得发出声音。
    东子每每便是饿狠了般狼吞虎咽。在太后处当值到早上太后醒才算完,宋太后总叫东子给她梳头,太后起得晚,早饭就没得吃。
    苻秋给他碗里夹笋片,道,“慢点,又没人和你抢。”
    东子看他一眼,扒拉过笋片,和着米饭吃。
    总归苻秋夹什么他吃什么就是。
    足吃了三碗饭,东子才稍用得慢些,边吃边给苻秋夹菜盛汤。
    昭纯宫地方不大,吃饭的屋略比逃亡在外时客栈的上房大那么一点,布置也简单,不似他处富丽堂皇,苻秋一晃神,觉得好像还在宫外逃亡。
    东子把筷子搁下,给他盛汤,汤面上飘着两小块鸡皮。
    “秋蕴楼那只猫,我叫人给带回来了。”
    苻秋脸上一喜,“在哪儿呢?”
    “我院里拴着,等过些天教好了,给你送去。”东子把苻秋喝干没吃的鸡皮夹来吃了,转而向云含,问,“皇后来过了么?”
    方殊宛来云含这儿做什么,苻秋心道,看了眼云含忍着没问。
    “来过,看了眼,叫添褥子香囊等物,就走了。”云含回。
    “拨人给你了么?”东子又问。
    “嗯,给了两个使唤的太监。”
    东子想了想,又问过两个太监的名姓,便没说话。
    苻秋见他起身,忙牵他的手,道,“再呆一会儿呗。”
    “瞌睡。”
    东子眼圈乌青,苻秋恨道,“白天都干嘛去了,又不用你伺候,回自己院子安心睡。”
    东子嘴角微翘,牵在一起的手指暧昧地摩挲苻秋的,苻秋脾虚,素来手脚爱冷,也被他摸得手指头有点发热。
    苻秋舔了舔嘴唇。
    东子松开他的手,高声叫人进来收拾。
    没到黄昏,苻秋没叫人跟着,独自去东子住的院里找他。
    刚一进院,就听见屋里有人说话,愤怒的声音咆哮道,“再等下去,容他坐大不成?怕是先帝交代了什么,东子哥全不记得了罢?!”
    门缝里窥得里头是熊沐在,一身禁卫装扮,苻秋竟不知,熊沐什么时候成了禁军一员。
    熊沐喘着大气,捏着茶杯的手收紧,猛然一个飞掷,茶杯带着内劲飞旋而至。
    里头一声怒喝,“谁他妈躲在外头偷听,滚进来!”
    门开,苻秋袖手,嘴角带笑,道,“熊沐,朕在自己宫里,听点墙角,不算个事儿罢?”
    熊沐一愣,慌忙撩袍襟要跪。
    苻秋看着他跪了,靴尖轻抬起熊沐的肩,来回看东子和熊沐,曼声道,“怕谁坐大呢?也说给朕听听。”
    熊沐满背冷汗,将墨色侍卫服浸湿,只听苻秋沉声,威严如拍岸卷雪——
    “说!”
    
    第46章 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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