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十二婳-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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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柔之心)动情,互拥为眠。
仝府悠阳(日入貌)晞和(犹和煦),风色(天气)凉旷(凉风旷荡)。
素影蹑手蹑脚跨进门阖,窥见牛毅仍睡着,便疾步进了屋,手藏于身后拿着什么东西。素影将洞床下的小木板凳挨着床栏,两脚蹬上,双手恰好能够得着,惊愕的是竟然一尘不染。往里仔细瞧了瞧,置放着一个小木盒,素影心生好奇,取来打开看看。盒中有一木偶,精雕细琢的,像是一个女人的身形,小像的面部却平滑无痕。
于时,床上的牛毅咳嗽了两声,急忙得将木盒归置原位,再将手里的红绸锦衣安妥地放着。从板凳上踩下,动作很轻,立即躺回榻上,将发髻上的素簪扯下,蓬乱着头发,故装睡态。
俄而风定,天色渐渐撩晴。牛毅睡意已去,绵视(凝视)身侧素影的姿容,肌如白雪,唇若凃脂,桃腮杏脸。察觉了她的眼皮动微,牛毅带着温润的淡笑,将脸颊再贴近了些。
“怎么没睡,还装?”
平素,素影从不脸红,这会子却顿时两颊绯红,更加可人。低着眉目作羞。
两情恣逸(放纵)下,牛毅血气尚盛,媾合欢眷(男女欢爱之事)。
蓬莱山。
平旦(清晨)风清,叠嶂参差,凝烟含翠(出自唐太宗的《祀北岳恒山文》),四境怗然(平静貌)。
莞萱眨巴着惺忪的眼眸,娇怯怯身欠。发觉身边这人,用他的体温暖和着自己憩息了一夜。轻微仰面,发觉他的身子不再那么虚惫,脸色红润。飨傅凝情于目,只有一点那痴情,爱河沉未醒(出自洪升的《长生殿?情悔》)。
莞萱娇颜不改,不觉心头一热,羞晕满颊。“怎么这么看我?”
他笑容可掬,又见其面色,松弛了许多,且道“昨日有家丁从清河县捎来信,说是城外出了乱子,我们得尽快回去。”
“出什么事了,怎么会牵扯到清河县,这不素来是京畿(国都周围的地方)最繁华的地带吗?”
“说是那皇帝的祸根,长年累战而只靠兵革之力逞能,现下边界将士死有十九,城外百姓皆逃往城内,躲避战乱。还提及东南边境闹着饥荒,赶着丰裕的清河县讨食。”
“南宋王朝虽不属统一国家,却也各分其主,民族融合。现今战乱连绵,给各民族带来严重灾难,许多地方居民逃离城外,怕是国防出的问题?”
“今朝君王宋光宗本就昏庸无能,内有妒妇李氏,外臣宰相早有谋逆之心,浮言罔上,只有那狗皇帝轻信其言。”
巳时,与兰若庭前与住持晤别。
“二位施主近日于在寺下客居是老衲之福。女施主莫要怪当日老衲的自愚轻言,令女施主惶恐不安,实是老衲之过。”
飨傅先是鄂愣,再用疑惑之色矁紧了莞萱,行看(且看)了住持。
莞萱谦辞答对,“住持莫挂怀,他日若莞萱有为难之处,也必当请您解忧。”
“是。仝施主是小寺的常客了,既不同流俗,明德惟馨(比喻美德),又与小寺如此有缘,可便就此托任(托付任职)住持。”
“不可。”飨傅心直口快,作难之色。
“为何不可?住持都说了,你与寺有缘,又如此器重你,怎的还息肩(卸除责任),不劣方头(形容人性格倔强)。”
飨傅盯住莞萱,像是忧谗畏讥(害怕别人的指责),又有些跋前踬后。回视向住持,“清河县有要事要速回处理,不便再居留打扰了。改日再在寺下拜访,告辞。”
飨傅的愤懑与寒心昭然若揭,独身前行也不顾紧随在后的她。
清河县。
圩市上车马骈阗,熙来攘往的声音不乏可传几百里。清河县是南宋王国部属专制丝绸之商的地段,内肆居多,旌旗满目。人人忙前忙后地拾掇门面,敢情是有什么大事垂欲(将要)莅临本县。
飨傅视之却神态自若,俶忽,于巷尾路遇醉吟楼的花娘。打着纨扇,喜形于色,便料想未有好意,折腰步(走路时摆动腰肢,扭捏作态)而来。
“哊,仝公子,我花娘第一次见像你这样的男人,瞧瞧,莞萱也曾是我们醉吟楼的花魁,你赎了她也就是断了我们的财路,这也便不和你计较过失了。而今你们既走在一起,却不想这么懦弱。”
花娘有意地将身子贴近,扇掩半脸,相言,“女人嘛,都是喜欢被动的,你主动些,还怕她不懂男人的热血之心?”
“花娘,你的生意不是不好,要么你何必亲自赶集地采办呢!对于女人的心思,还真没人能猜透在红飞翠舞,花天锦地之处的女人,视‘心’为何物?”
“在大公子身边待久了,也变得伶牙俐齿了。不过,萱儿,我们楼里的好几位客官可都惦记着你的芳颜,却令人扫了兴。近来,你们织坊可是有的钱挣了。西域国出使了一批队伍南征,我们还不知要等到几时才会有天仙下凡,进我们醉吟楼替我们招财。先不和你们说了,我这还忙着呢。仝大公子,令尊可有一段时间没见人影儿了,可是又被你们家那管事婆看住了?”
花娘的话使得飨傅藏怒胸怀,付之一句。“娘自有主张,不必劳烦你了,先行告辞。”
欲知后事,且听下回分解。
☆、人事音书漫寂寥
仝府。
飨傅启齿道,“与诸位商榷,竟不觉日正。不作午时眠,日长安可度(出自白居易的《昼寝》)?若尊客不介怀,可容我们一日时辰全力一试。再不成,一日后,我们也会竭蹶(尽力)赶工,确保不会误事。为表欵(表达诚意),在下为诸位准备了客房。”
西域使臣应答,“我国危如累卵,无可奈何,何妨一试?”
“诸位这边请,舟车劳顿,歇息片晌,一切交给我们安排。”牛毅言听行从,立马毕恭毕敬地相待。
待来使折步出堂,飨傅的情态方转变得媕娿(犹豫不决貌)且忧虑,相问,“你真有把握?可想,一日内织出一张布匹不难,但‘天衣’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然且,我们并没有比现在更好的布料。拿什么交货?”
“你相信我,这一定是一桩大生意,别看仝府在清河县一带扬名。实见,我比你懂。”说罢,开步而去。
圩市。
午时,莞萱缘道(沿途)横街(岔道),处处见哀苦之人告乞,家贫落魄,无以为衣食。慨叹眉蹙。与赖睽期(约定)酒馆于日中,踏上楼阁,阒无人声。放望去露台,一人倚栏伫立,投步(落脚)身侧,见他视目呆滞,不知所向何方。
“就那么喜欢一人不所事事地发愣吗?”莞萱料知上阁被包了场,却见了无心志,没好气地说。
“如今国运颓败,侁侁(形容多)百姓颠肺流离,不得安家,生为男儿不能为国家仁以效己,凭义以济功(成就功业)(出自《后汉书。党锢列传序》),岂是大丈夫所为。”
他一拳重捶在扶栏上,五指紧缩,有些微颤。初次见他显露这等狷激(孤高洁身而偏激)的性情。
莞萱忽感怜恻,一只手覆盖在他紧握的拳头上。抚问道,“朝中自有贤臣辅君,你我能做的就是不因世事而萎靡不振,不偷荣(窃取荣禄)求利,享窃禄位(借指官职)(源于《后汉书?袁绍传》),滑泥扬波(谓同流合污,随俗浮沉)。皇帝剸断生杀(判决生死),放心吧,我相信,赖丞相不会得意太久的。”加以宽慰的话,期冀他脱除(去除)愠怍(恼怒)。
莞萱的手心很凉,赖睽回过神情,眸宇间像是有一种漫糊(模糊)又难以抗拒的情愫,不再恚怼(怨恨)世态。拳指松弛地张开,反握住莞萱的手背。
安然相言,“兄长只是立仗之马,蓼菜成行(比喻只能治理小事)。成日装作日不暇给(事情繁多),在府中不踏出半步。”
“不踏出府中半步?可我,眼见过他从后门出行,还换了一身行头。”
“你知道?”
“我,潜入过相府。似乎云公子与令兄有不为人知的关系。”
“云氏是倚仗尹府兼得财势的,连爹也不知道这事。”
“令兄的为人如何?”对此,莞萱似乎尤其关切,音姿(话音与姿态)好不自然,瞩目对视。
赖睽目光呆怔,有些醋意。“家兄同仇怀邪之臣,从不自矜(自大)。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难道,我错怪他(飨傅)了?’“没什么,旦日是丞相大寿,这到是个可遇而不可求的契机。”莞萱又惊又喜,畅怀而言。
相府备卫(防卫)森严,像是不透风的墙。门口便有两位护卫,大门是紧闭的。遽尔,莞萱领着赖睽拐进了对街的偏僻小巷。
“直冲硬闯只会打草惊蛇,你去召来一个守卫。”
赖睽没有多问,照办就是。
他又重树了原本倜傥不羁的模样,昂首阔蹑于庭前,嚷嚷道,“你,过来过来。”
门口的守卫自是认清了主子,便卑恭地小跑来。赖睽将一把手重重搭在他的肩胛上,转进了幽巷。随着脚步的逼近,确保四下无人,莞萱手持木棍,‘砰——’便将他打昏在地。
“我是生面孔,待我换上他的衣服才方便混进去。”
赖睽转过身,眉头呆顿顿的,视线不知该游移何处。刚眨巴眼的时间,身后被莞萱轻拍了一下。
门庭前,赖睽搭着一只手在莞萱的肩上,嘴里数落着。莞萱则卑躬着身躯,不敢探头。
“我说你,叫你办点事都办不了,白白养你在府里干什么的。。。”
顺利进了前门,继而又骗过了里边的四位巡视护卫。赖睽引着路,在一处较偏僻的墙隅下止了步。
“府中看守得最严的地方就是这,我们要找的东西,也一定在这。”赖睽小声窃语着。
这像是一处别居,里里外外有八个护卫轮班看守着。屋宇不开窗,周遭不栽树,房门上扃键(门闩)如新。
“想必,就是那把锁。”
高墙周边有四个壮硕的守卫,月洞门里外两侧各两位,相对而立。莞萱向赖睽使以眼神,借着墙壁,一齐出手,使出蛮力打在后颈上,打晕了两人。赓即(随即)将他们托到后边无人的角落。
莞萱故作泰然自若,走向月洞门内的二位护卫跟前,“老爷正找你们呢!”
“老爷?他不是?”想料他们对丞相的行踪熟惯,应答道,“哎,老爷呀!总归是这样,在外眠花藉柳,也不跟人伺候。捎带钱缗(指金钱)不敷(不够),前来催取。还不快去,要老爷等着吗?”
“是是是。”一人听令动了身,见另一位守卫仍鹄立不动。
“你还愣在这干嘛?这屋子一年年也都这样,哪有什么寇贼侵入呀?你不去,可讨不着赏。”
只见那人见财起意,神色似有动摇,莞萱又好言劝道,“这有我替你们暂且看着,放心去吧。”
这便支开了把守的下人,待他们离位片晌。方急遽徒至屋外,从腰包里掏出钥匙。此刻,赖睽避过数人眼线蹿了进来。
“你去看着,开这锁可费功夫了。”
莞萱话言方歇,赖睽敏快从事。
半晌(好久)还不见动静,赖睽一边守着有些焦灼不安。“快些,他们不会离开太久。”
此时,距离方寸之外传来践履(行走)的步伐声,步履错乱,明晰是两个人。忽尔,闻“喀嚓——”一声,铁锁被打开了。锁心与锁闩分离,一时惶急,将锁钥卡在了里面,来不及抽出的时间,推门而入。
被打发走的两个守卫又都回来了。不断喃喃自语,满面的犹疑和不悦。赖睽拦上前,喘喙(气息短而急)着说,“快,捉小偷。有人要偷走爹的密案,别让他跑了。”
那两人看似壮实,却憨头憨脑。先是朝里屋瞅紧了几眼。
“还看什么,人都跑了,快追呀!你个酒囊(无能的人)。”方才收拾好行头,手腕子一晃,身后跟去三四个人寻捉。
赖睽乘隙(利用机会)逐急进了屋,里屋不算大,却被一桩桩庋阁(搁置器物的架子)挡住了所有光线。寻声上前,莞萱翻阅过的书册不加整理地随意丢放在一边,仍就继续搜检文案。
赖睽发急道,“史册繁重,庋架盈壁,浩如烟海。我们这么找下去不是办法。”
“不需熟查,只需本朝国库开销的税籍及丞相的史案找来即可。我手上是搜敗ㄋ阉鹘曳ⅲ┧压蚊裰窀嗟淖镏ぃ皭t(贪婪吝啬)过甚,私自偷拿国库金银。证据确凿,他还能怎么狡赖。”
“快,那边没有人,去这边看看。”是守司(守卫)的首领逻卫(巡逻守卫)至此,见势不妙。
“我们走吧。”莞萱将文案包藏在自己的衣层里,随手拿走一本簿册藏于袖中。
出门后,一把将那本(藏在袖里的)簿籍(财务账簿)扯出来,再劲至悬空,于时,见着来者有七八个凭隆(高大)的大汉,左佩刀剑,威风凛凛。见状,一本簿子被抛弃置地。
首领者先言,“少爷,不见其人。”
“适才少爷已将那贼人擒捉在手,却不料,他丢下东西就逃了。”莞萱趁机解说着,让这样的假象成为事实的依据。“我和少爷方才也已经检理了屋里的文策,应该没有少什么东西。”
“可这事,若让老爷知道了。。。”
“这事不可告诉爹,爹倘或知道你们这么多人都看不住这间屋子,都会被革除。既然没少什么,就当今日没发生过任何事,明白吗?”
生怕让他们见着锁上的钥匙,莞萱有意站在门前,用身子遮掩着。
“这需要人收拾,留下两人,其余都退下吧。”
“是,少爷。”
来睽吩咐下,中两人无半句多言,立即动身进屋。莞萱趁机顺利地取下锁钥,收拾进自己的衣袖里。
莞萱临走前,留下了一句话,“次日(明日)寿宴,你要在场。”
仝府。
申时(临黄昏)迫近,前堂众人相商。
“这便是‘天衣’,如蝉翼纱衣,绝对是四方没有的料子。随季候变暖,一般的锦缎穿在身上难免燥热,这匹缎子不论何季都适宜着身。其色调样式也不亚于锦绣的质地。”
“轻纱薄如蝉翼,以往用两根经丝织入一根纬丝,这却用一根经丝织入一根纬丝,送纬时用阴柔之力。从午时至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