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均录(女尊)-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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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如此怒不可遏,谭玉笙面上略略染了些愁色,柔声问道,“陛下,卫伺君素日待人清冷,并不常在宫中走动。既是出了这档子事,依着他那般的倔强性子,可有何辩解?”
“他只道他不曾写过书信,不愿认罪。可这字迹,这字迹如何骗人?”伏德佩愤愤道,“念他有身子,朕且饶他一命,已下旨封宫。你替他留得一个伺人,旁的都打发出去,让他自生自灭罢。”
一时间无言相对,谭玉笙不敢再语,遂福身领命道,“臣伺遵旨。”
崇安殿——
端着新熬的百合莲子羹,韶溪仔细地推门而入,见伏灵均正在提笔作画,便笑着呈上前道,“主子,难得您兴起,这羹已熬好了。搁这儿晾一晾,您便歇歇罢。”
双眸一直凝视在笔下的修竹之上,伏灵均换了小笔欲沾些浓墨描竹叶,一面幽幽开口问道,“有甚么喜事,你这样挂在脸上?”
“主子不知,方才临槿总管亲自传话。晨间齐国的霍大人进宫面圣,与陛下畅谈至今。陛下大喜,还设了宴着您傍晚去紫宸殿呢!”将羹放下,韶溪抱起托盘又在他身侧道。
霍紫烟抵达燕都,为何不事先向自己通报,竟直接去了她那里?
笔锋一转,伏灵均抬手将那画揉做成一团,神色严峻许多,“本君累了,想要小憩片刻。”
“是。”察觉到他面色细微的差异,韶溪急忙敛住笑意,深深埋下了头。
霍紫烟,乃是自己留在大齐的最后一道屏障。她如此抢先拉拢霍紫烟,难道是为了削去自己的左膀右臂吗?
褪去繁重的外袍,伏灵均脑海中,完全被这些杂事所占据。一时间,竟是比之前更要心烦意乱了。
连月里,她在朝中提拔官员,又选了一批新入宫的男子,由始至终都没有事先与自己商量。冥冥中,他们之间的距离,却是在自己理政后渐行渐远。
侧身躺在软榻之上,伏灵均合眸间,双拳不由得一丝丝攥紧,内心更似有千万只蚂蚁在撕咬。
自幼生在帝王家,他从不相信所谓情意。那些物什,不过是追逐权力与富贵的工具罢了。几人当真,不过逢场作戏。
可是自嫁与她后,他以为自己是不同的。至少,她的心,始终牢牢在自己身上,不曾动摇。
如今,似乎一切都变了。这个帝君之位,是那样的冰凉刺骨,孤寂难耐。从前自己鄙夷谭玉笙步步为营,直到如今才发觉,自己比之于他,却终是不及。
忽然间感受到身上被披了件衣裳,双眸紧闭的伏灵均正心烦意乱,便随手将那衣袍掀了开来,“韶溪,你退下便是,不必跟前伺候。”
“虽说入了春,可天儿终归没有回暖。你这样不盖被子就睡在窗子下,当心染上风寒。”一个熟悉的女子声音,沉沉自他头顶传来,让他不免一震。
猛然睁开双眸,伏灵均依旧平躺盯着她,一时间话语哽咽在喉,倒也不知该说些甚么了。
弯身坐在他的身侧,褚宛翕微微一笑,便凑近他耳畔轻声道,“数日不见,如隔三秋。不过这些辛苦,也算值得。”
“又打了胜仗吗?”他略带嘲讽道。
一手抓过他的手,褚宛翕将其覆上自己的小腹,复而若有意味地笑了笑,“之前一直想寻个机会,给你补上这么多年的生辰礼物,可念你生来便享尽富贵荣华,奇珍异宝在你眼里不过是俗物罢了。故此,朕便请教九皇子,讨了一副方子。”
摸着她柔软的小腹,伏灵均面色平静道,“总见你喝汤药,几个月过去,这方子的确有纤体之效。”
面上的笑容僵硬了不少,褚宛翕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难道从前,你一直嫌弃朕长得胖?”
“自从你登基以后,终日在御书房中处理政务,的确身形不及当初轻便了。”冷眼扫过,伏灵均说这话时,倒是一脸严肃。
干咳了两声,褚宛翕觉得面子上似乎有些挂不住,只好又向他凑近了一些,这才附耳道,“朕……有喜了……”
☆、正文 第121章 是何喜事
“是何喜事?”睡意渐起,伏灵均脑袋发沉,不禁抽开手慵懒地翻过身道。
瞧见他合眸不愿瞧自己,褚宛翕知晓这是在向自己赌气,毕竟这些天久不来崇安殿,着实委屈了他。
不再多言,她抿了抿唇,抬手又替他盖上衣袍,这才起身道,“此事说来话长,你且休息罢。不是紧要的事,改日再提。”
“嗯。”轻声应道,他并未再语。
徐徐向崇安殿外行去,褚宛翕特意放慢脚步,尽量不发出声响。一脚跨出门槛,她向韶溪吩咐了几句,这才唤来临槿随驾侍奉。
崇安殿的伺人见她离去,纷纷跪地恭送,不敢怠慢丝毫。倒是韶溪对于她这样短暂的停留,颇为疑惑。
“韶溪总管,帝君主子方才唤您进去。”
回过神来,韶溪听见底下人的声音,便急急步入殿中,匆忙赶到了伏灵均面前。
见他猛然坐起身子,面色极为不佳,韶溪只好埋头悻然问道,“主子,您有何吩咐?”
“派人去紫宸殿打听一番,霍紫烟究竟与陛下谈了何事。”伏灵均当即便道。
勒紧缰绳,马儿飞驰间,安银池反手抽出白羽箭,搭弓撒放,即刻正中靶心。风驰电掣间,他调转马头,复而连放三箭,便只听得一声清脆,三箭尽折,皆然落地。
心中一惊忙停了马,安银池侧眸远远瞧去,正见着褚宛翕刚刚放下手中的弓,将其交还给了身旁的伺人。
“本皇子还当是何人!”冷冷笑了笑,安银池虽是气恼,但也没有即刻发作。
抬步向他行去,褚宛翕连连击掌,淡淡笑道,“这样的好身手,九皇子当真深藏不露。”
纵身跳下马背,安银池觉得她这言语不中听,便走上前将手中的马鞭,直接扔给了她,“看你乐得其所,不若上马与本皇子比试一二罢!”
仅仅接住马鞭,褚宛翕却丝毫没有上马的意思。
“怎么?你们燕国的女人,就这么不屑于与男子比试吗?”安银池言罢,环视一周,又是一笑,“难怪,毕竟这靶场尚在宫里。你若输了,传出去那可就丢人了!”
“上次取的千叶莲,似乎奏效了。”褚宛翕将马鞭递还给他,眸光中不免闪过一丝黯淡,“可是今天去了一趟崇安殿,灵均似乎并不心喜。”
将褚宛翕全身上下打量了遍,安银池怔然许久,方回过神来,“老方子怎么用都没动静,本皇子还以为,这东西并不会在中原人身上奏效呢!”想到此处,他一拍额头,只觉得阵阵后怕,“不过是跟你闹玩笑,将那物与你玩玩。没成想,竟会如此……”
“那又如何?朕满心欢喜去寻他,他满心惦念的尽是政务。或许当初与他相识时,朕便已然会料到如此。灵均这一生都醉心于朝堂,寻常儿女情意,他怎的会挂在心上?”褚宛翕的话让安银池听去,也不免觉得有些阴郁。
喉结蠕动,安银池正欲开口,复而远远见着方延瑞正亲手端了茶水走来,索性压低声音道,“为他能够做到如此,你已然不易。但如今,你们大燕应继续以兴繁百业为重。之前所为,虽已有诸多成效,但此刻你仍不宜过多分心旁事。”
“朕知晓一切应以国事为重。也罢,此事容后再议,有劳九皇子守口,感激不尽。”听见身后有脚步声传来,褚宛翕便及时收了声。
傍晚时分,华灯初上,宫中四处一片鸦雀无声,十分静谧。
于紫宸殿中设宴款待,赴宴者却不过三人。寥寥简单的几样菜色,让人看来,倒更像是民间一场普通的家宴。
年过五旬双鬓染白,霍紫烟身着赭色布衣,发间不过挽以一支木簪,较于当年权势正盛之时,判若两人。
为伏灵均奔走多年,她在他落魄失意之时,依旧不离不弃,其忠心着实为人所赞叹。然则人生几经起伏,霍紫烟面上的憔悴与风霜,却是掩不住半分。
身着月白色绣听兰锦缎大氅,袖间以飞龙错金滚边,伏灵均发间加以麟纹玉簪,周身上下看似平易近人,却亦不失庄重稳妥,倒也雅致。在韶溪的陪同下,他徐步迈入紫宸殿。见久未谋面的霍紫烟已落座在侧,他心间的思绪,不由得乱了些许。
“老臣霍紫烟参见王君主子!”察觉到伏灵均入内,霍紫烟顿然起身跪地,涕泗纵横,当即便向他叩首道,
忙上前几步一把扶起她,伏灵均受其感触,不免也觉得喉间发紧,“霍大人快快请起!”
“老臣此生还可得见王君,当真是先帝在天有灵,对老臣多加庇佑!”霍紫烟在伏灵均面前,一时间泣不成声,早已没了往日里分寸。
“听得霍大人再唤得本君一声‘王君’,本君此生倒也无憾。”伏灵均先行将她搀扶着重新落座,这才依依不舍地来到褚宛翕身侧,自她身旁坐下。
从靶场回来后,褚宛翕已梳洗过一巡,换了身轻便的天水碧大袖衫,不及白日里半丝繁重。她见他们二人情谊如此厚重,不免为之感触,便抬手举起茶盏道,“难得霍大人再次得见帝君,今日之幸,当饮一杯。朕且以茶代酒,先行敬大人一杯。”
“且慢。”伏灵均言罢,执起手边的酒壶,便替褚宛翕斟道,“既是大喜之日,陛下何必以茶代酒,且饮下这杯便是。”
在旁伺候的临槿见状,忙上前拦下了伏灵均手中的酒杯,“帝君主子有所不知,近日陛下身子不妥,太医嘱托不宜饮酒。”
察觉到伏灵均神色不佳,唯恐他在人前颜面受损,褚宛翕一手摘取下那酒杯,便笑着道,“不碍事,不过一杯罢。”
“慢着。”见她将欲饮酒,伏灵均觉得始终不妥,且夺去了酒杯,“也罢,你身子要紧。”
霍紫烟在旁,看二人如此在意彼此,不由得为之触动,“老臣冒昧,不曾想这帝王家,亦然有大燕陛下与王君此等佳话,堪令人生羡。”
闻言,伏灵均将手中的酒杯搁下,不禁温莞一笑,“大人何出此言?”
“老臣今日晨间入宫,唯恐避讳擅入后宫之嫌,便先行求见了大燕陛下。与陛下谈起往事,陛下字字句句不离王君。您们二位如此情深,着实让老臣惊为赞叹。”霍紫烟言罢,便也举起了自己手边的酒杯,“老臣在此,敬谢二位礼遇厚待!”
原来,霍紫烟先行与她会面,竟是为了避开女男之嫌,而非已转而投靠褚宛翕。这一日,自己如此猜疑她们二人,当真可笑!
“霍大人请!”饮下盏中之茶,褚宛翕笑意未却,心里却已然有了自己的盘算。
同饮下一杯酒,伏灵均心中一热,复又想起了早些时候她的话。方才将酒杯搁下,他不经意间盯上她的小腹,总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过荒谬,哪里可以拨开颜面去询问她!
有喜……有喜……究竟是何喜事?
☆、正文 第122章 紫烟归朝
酒过三巡,夜色渐浓。觉得时机已至,隐隐从怀中摸出一张羊皮,霍紫烟见四下并无旁人,便起身上前呈与了二人。
将羊皮平铺开来,她稍稍敛息,便俯身低声道,“陛下,王君,此乃大齐西塞诸关布防。”言罢,她稍稍直起身来,“老臣接到飞鸽,卫氏已成功激怒伏德佩,并被禁足于元福宫中。此番若安国破防大齐西境,必可洗去卫氏日后行事之嫌疑。”
“好一条绝妙的苦肉计!被伏德佩这样冤枉过一次,如此一来倒彻底证明了自己清白。待到卫氏真正窃取军情之时,伏德佩如何又会怀疑自己枕边人呢?”褚宛翕对闻言后,连连赞叹不已。
沉沉笑了笑,霍紫烟接着道,“王君主子比之任何人,都要了解伏德佩其人。针对其多疑的性子,对症下药,自然会药到病除。况且,齐都中各大酒楼、客栈乃至青楼,都布满了王君主子的耳目。内城中各府各宅,也尽是燕国离机堂眼线。获取军情,当然由宫外最为轻易。然则,伏德佩既然怀疑军情自宫中流出,老臣且如她心意排一出好戏,不费吹灰之力。”
“只是委屈了卫氏。”伏灵均不免叹道。
“卫氏实乃大燕忠良,还请大人以卫氏安危为重,着人仔细暗中保护。”褚宛翕想起那性情刚烈的男子,不免也道。
霍紫烟见状,即刻点头应许道,“卫公子久居老臣府邸,其品性为人,老臣自是清楚不过。还请陛下与王君安心,老臣会将其护之稳妥。”
轻轻点头,褚宛翕轻叩着桌面,不免微微思量,“这些天,还是劳霍大人暂居宫中了。朕会尽快为大人安排府宅,请大人安心歇息。”
起身抱拳,霍紫烟一时间,只觉得眼眶阵阵发热,“陛下礼贤下士之名,老臣早有耳闻。今日得陛下如此厚待,老臣感激涕零,无以为报!”
“霍大人能够对帝君尽忠如此,朕心中自然甚是欣慰。大人一路奔波周折,暂且休息一段时日后,朕欲纳大人入朝为官。只是,大人本在大齐身居高位,而燕国北寒之地本就偏远。朕尚且不知,大人心意如何?”褚宛翕自知大燕如今国力并不敌大齐,唯恐怠慢霍紫烟。
顿然跪地向他二人叩首,霍紫烟声泪俱下,年过五旬的她竟也当场泣不成声,“老臣为大齐尽忠一世,临老却落得儿女流亡,落魄不已。如今陛下既不弃老臣,老臣日后定竭尽全力为大燕效力!”
“好!得霍大人一言,朕当不负霍大人所助!大人快轻起落座,今日只做家宴,莫要生分了去。”褚宛翕起身上前,再行将她扶起,亲自迎着她回到了席间。
看在眼里,伏灵均对褚宛翕拉拢人心的手段,倒颇为折服。纵使她才疏学浅,胸中几无谋略。然则无形中,她身侧竟渐渐集结了如此之多的助力,为她征战江山出谋划策。
能够放低姿态,将身侧良臣敬为师长,这是伏德佩远远不及褚宛翕之处!
众人宴饮过后,与霍紫烟相别之时,已是夜色正浓。外面夜风颇大,寒意不减,伏灵均姑且留于紫宸殿过夜。
梳洗过后,二人身心俱疲,遂换过寝衣并肩平躺于凤榻之上,但皆不发一言。歇息片刻,伏灵均不经意间垂眸,见她又将手搭在小腹之上,想起白日种种,不免侧身看向她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