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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部分

维均录(女尊)-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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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到宁音身侧,陈峰接过他手中的玉梳,握起一缕卫楚英的青丝,轻柔替他梳理道,“听说陛下已替四皇女拟了名字,唤作‘善珏’。此番你晋封君位,倒可以享享清福了。”
  “宁音,这里不必伺候了。你且带所有人下去吃茶,暂且歇歇罢。”卫楚英笑着唤道,可手底下,却已然颤抖地握紧了陈峰的手。
  片刻后,伺人尽数散去,殿内独独留得他们二人,自也静下些许。
  依旧坐在陈峰身前,卫楚英一时感触,眼眶不自觉地淌下泪来,喉间兀自发紧,且望着陈峰道,“虽早有安排,但我终是想不到,她竟如此心狠。倘若此番我与她的孩儿一并殁了,她岂会替我们父女收尸?”
  “当年她将我囚禁,又着人给门上落锁,在外放了一把火,企图将我活活烧死!在房中垂死求生的时候,我才幡然醒悟。”陈峰话及此处,面上划过一丝阴冷的笑意。他俯下身来,双手扶上卫楚英的肩膀,继而在其耳畔轻声低沉道,“甚么情意,甚么爱慕,在伏德佩的眼里,都敌不过她自己重要。对于她那样自私到极致的人,还有谁,会被她一直放在心上呢?”
  将头抵上他的手背,卫楚英静静合上了双眸,感受着他身上的淡淡香气道,“我本不该对她动情,一开始,就全都是错的。”
  陈峰抚上他的脸颊,沉眸笑道,“知错就改,善莫大焉。从此处走了一遭,日后你真正行事之时,她便不会如此轻易地怀疑你了。这些天,她若要见你,你尽管称自己抱恙,不必理会。”
  “的确,以退为进,乃保万全。如今,孩子已被抱去赵贤君处抚养,我倒可以省些心思了。”卫楚英谈起他与伏德佩的孩子时,表情中只有无尽的冷漠。
  轻轻点头,陈峰答道,“日子尚算长远,不急于一时片刻。当下你调理身子要紧,我不希望见你有闪失。”
  “你呀……”卫楚英闻言,不由笑道,“这几个月劳你四处奔波,今日见你眼周都黑青了一圈。总催我调理身子,你也应好好休息才是。毕竟过一阵子,对付沈君的好戏,才刚刚开始呢。”
  

  ☆、正文 第127章 君若附子

  是年腊月,大燕金溪关一役重挫齐军士气,就此攻入赵州城中,距大燕旧都不过相隔数百里。与此同时,燕军前锋部队遭齐军埋伏,全军覆没,伤亡极其惨重。入城后三日不足,京中便接到噩耗……中军副将沈振鹭,因胸腹连中双箭,不治身亡。
  同月,宫中传来祥瑞之兆,帝君伏氏诞得龙凤双胞。燕皇为感上天降福,特大赦天下,废除百姓所纳人丁税。月底,皇长女得帝赐名“观慈”,皇长子得帝赐名“和鸾”。
  轻轻叩门,疲惫不堪的沈振鹤见久无回应,便拖着无比沙哑的嗓音道,“楚瑜,开门。”
  “你还想把我关在这里多久!”倾刻,屋内传出了男子不耐烦的声音。
  不想再与他过多争执,沈振鹤将门猛地一踹,便红着眼大步冲了进去。
  正坐在桌边的卫楚瑜不禁一震,尚未回过神来,他已见着她走近自己身侧。
  紧紧攥着拳头,沈振鹤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拍在桌上道,“振鹭走了,我并不想继续关着你。这是一千两银票,你拿了便离开沈家罢!”
  瞥了一眼那银票,卫楚瑜冷冷笑道,“你倒是有趣。振鹭的死,和你有莫大关系。你现在心里一定自责万分,愧疚不已罢。”
  “我们沈家,世代子孙要死只能死在战场之上。她为国而亡,为大燕百姓而亡,她死得其所,我无需愧疚!”沈振鹤字字铿锵,听似毫无动忍,眼眶却已然红润。“而你呢?你为一己私利嫁入将军府,窃取军情泄于齐人。若非我及时察觉,将你的书信尽数拦下,此刻早已酿成大祸!”
  “原来是你……”卫楚瑜怔然起身。
  沈振鹤没有理会他,复而道,“有我沈家一日,得保大燕基业百年。你若如此憎恨帝君,正大光明提刃相向,我并无话可说。可你若为陷害帝君通敌,刻意泄露大燕军情,动摇江山社稷,我便不许!”
  沉眸拿起桌上的银票,他深深吐出一口气,终是开口答道,“很好,终归是我败了。”
  “念及振鹭待你的情分,我不会取你性命。天黑之前,你且出城罢。”沈振鹭稍稍平复情绪道。
  紫宸殿——
  静静地靠在床边,褚宛翕一本本地查阅着积压的奏折,脑袋虽疲乏,但兴致却始终不减。
  “陛下,请您过目。”从门外行来,临槿将一封书信双手呈至她面前道。
  暂且将奏折搁置一旁,褚宛翕抬手接过信封,百无聊赖地拆开来瞧了瞧,睡意顿然全无,“妙哉!这个杜春珉,当真不负朕所望!你且拟旨,封赏杜春珉为二品征南大将军,晋其表兄良人江氏为伺君。”
  “是,陛下。”临槿答道。
  “崔楹替朕大力肃清军纪,一改燕军旧貌,亦是大燕有功之臣,且赏她黄金百两。”顿了顿,她微微一笑,又道,“想来沄儿他进宫已久,这个时候朕大加封赏,却没有理由不惦记着他。”
  临槿闻言,只好又问道,“陛下的想法是……”
  “他那留云阁有些不够宽敞,你且命人将明坤宫打扫一番,着他搬去住罢。”褚宛翕放下手中的书信,端起手边的热茶道,“三日后颁旨,晋张君为内一品贵君。”
  “是。”临槿见她交待完毕,即刻又询问,“方大人送来的药,已然煎好。主子现在可方便服用?”
  点点头,她道,“那药甚是苦涩,你且去向她问问,究竟要服用几帖,才可彻底解了千叶莲的药效。”
  “看着您走了这样一遭,小的实在心中不忍。”临槿说话间,鼻子直发酸。
  悠然地摆了摆手,她不禁笑道,“若不冒险用孩子牵制住他,任凭他如此决断下去,这大燕江山迟早要易主。这些年,他的性子朕自是清楚。权力这东西,他一旦染指,便会欲罢不能,以至于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临槿闻言,不免也淡淡笑着答道,“陛下英明,如今帝君主子一心都在小皇女和小皇子身上,似乎已起了效用。”
  “他始终是齐国的皇子,朕纵然想给他权力,但却不能不给自己留下后路。倘若终有一日,他为了大齐对大燕倒戈相向,朕倾刻便会成为大燕的千古罪人。”褚宛翕抿了口茶,“灵均之于朕,就好比附子。用少一寸,便可治病。用多一寸,便可致命。”
  正当临槿深思之时,门外忽而响起了一声通报,“启禀陛下,张君求见。”
  “临槿,你去迎沄儿进来。”褚宛翕放下茶杯,不禁将目光挪向了门边。
  临槿打了个千,转身便前行几步,顺势推开门,笑意盈盈地迎着门外的他进了屋。
  外面风雪颇大,因屋里暖,张滁沄肩上原本沾满雪的斗篷,倾刻便被雪水打得湿濡。临槿见状,忙替他取下那兔裘斗篷,且先命底下人拿去偏殿先用炉子烘着,这才福身开口贺道,“小的参见贵君主子,贵君主子万安。”
  满面茫然地望着临槿,张滁沄尚未来得及向褚宛翕行礼,便已然听见了她柔和的声音,“刚才正让临槿替朕拟旨,晋了你的位分。不成想,这丫头这么快就机灵地改了口,你莫怪便是。”
  恍然大悟,张滁沄猛然回过神来,当即伏身跪地叩首道,“臣伺谢陛下恩赏。”
  “罢了,地上凉,来朕身边坐。”想起当年青涩稚气的他,褚宛翕不免重新打量起面前的张滁沄,这才察觉,如今他早已不再是刚入宫时的无知少年。
  中规中矩地在她床榻边落了座,张滁沄满心忐忑,举手投足都很是拘谨,宛然一副受宠若惊之态,“听闻近日陛下大病初愈,因久久不曾与您得见,故而沄儿挑了今日前来探望,也不知竟得了陛下如此赏赐。”
  “你肯来看朕,便不负朕的赏。”褚宛翕静静望着他,脑海中的思绪,却仿佛又被拉扯回了崇安王府。张滁沄越发出落得俊逸,便更添了一丝他当年的韵味。这世间造化弄人,倒也可笑。
  闻言不禁一笑,张滁沄稍稍放松了些,“陛下将话说得如此委屈,倒像是沄儿刻意冷待了您。”
  轻轻刮了下他的鼻子,褚宛翕故作叹息,“这宫里,也就属你得便宜卖乖的本事最大。以前总拿你当个孩子,这一转眼,你还是长大了。”
  “沄儿可不喜欢长大。”他不禁鼓起腮帮子,向她投去了哀怨的眼神,“当大人,真的好没意思。尤其每次听见心儿喊沄儿‘小皇叔’,实在是别扭。”
  被他一番话逗得不忍笑出声来,褚宛翕抬手便敲了敲他的额头,“看不出来,沄儿是一心想要做观心的哥哥了?那感情好,以后慈儿和鸾儿长大,也让他们唤你做‘哥哥’。你啊,见了朕直接喊‘母皇’,倒是更有趣些!”
  后知后觉地被她挖苦了一番,张滁沄回味过来时,已然见她笑得一发不可收拾。觉得面子上挂不住,他将脸别向一旁,赌气一般不再理会她。
  渐渐抚平心绪,褚宛翕拽了拽他的衣袖,只好向他妥协,“小家伙生朕的气了?”
  “沄儿哪敢恼怒陛下,还不由着您随意糟践。人家好心好意来看您,还没多说两句就被陛下如此戏弄。以后啊,沄儿可不敢再来紫宸殿咯。”没有转回来的意思,他反倒酸溜溜地说起了气话。
  “好了好了,朕以后不拿你取笑就是。正好,前些天,安国送来了几坛上好的葡萄酿。待会儿,朕就差人给你送一些过去。”褚宛翕无奈作罢,只是觉得和他在一块儿玩闹,当真惬意舒心。

  ☆、正文 第128章 游湖之幸

  襁褓中的孩儿,往往成长得飞快。日以继夜地陪伴着两个小家伙,光阴之于伏灵均,似是抓不住的流水,稍纵即逝。
  冬日里出生的姐俩,总是被里三层外三层地包裹着,严严实实,密不透风。这一切,倒都仰仗于那些新请来的几个夫子们。因伏灵均从未带过孩子,故而对他们听之信之,也使得这些人在宫中行走时,趾高气扬,让底下人颇为眼红。
  另一方面,这群夫子们,日日皆装出一副劳碌模样,来来回回进出着崇安殿,个个生怕在伏灵均面前没有露足脸面。
  就连韶溪在一旁,看着他们得到大把大把的赏赐,也觉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只得第二年开春,伏灵均因常找太医问话,渐渐也发现了这些夫子们的猫腻。怠工且不提,私自挪用崇安殿的月例,克扣药材运出宫变卖,更有甚者,夜里竟给孩子们的米汤里落安神药……这些无一例外,皆犯了他的大忌!
  一气之下,伏灵均下令将他们各自杖责一通,皆发配去了永巷作普通劳役。此后,他便亲力亲为地照料起自己的一双儿女,事无巨细,再也不敢容他人染指。
  夏日悠悠,卫楚英久久立于画舫前面的甲板之上,静谧地享受着迎面拂来的清凉湖风。身上水碧色的薄纱长褙子正飘逸飞扬,他侧眸拨去鬓角的碎发,转身望向舱内正浅酌的伏德佩,唇畔不禁勾起淡淡一笑。
  正神游于天地间的她,察觉到他的视线,不免放下了手中的空酒杯,抬眸柔声道,“怎么?站累了,就进来坐坐罢。”
  “外面风大,自然更是清凉些。只怕晚些时候回去,珏儿可又要跟臣伺哭闹了。”他故作玩笑之态,与她打趣道。
  “珏儿正是学走路的时候,你此番有了身子,过几日又不能照顾她了。”伏德佩抬手给自己斟了杯酒,稍稍叹息道,“最近朝廷里的事太乱,朕已然是心力交瘁了。难得今日偷闲与你游湖,只怕日后陪你的时间便会越来越少了。”
  徐步回到船舱,卫楚英弯身缓缓在她身畔落座,抬手接过她酒壶,且搁置在了一旁。此刻,伏德佩颇为惊讶,不禁凝视上他的眉眼,心中却并无半丝怒意。
  “酒这物什,不过是世人怡情之物罢。若因它伤了身,倒也不值。”卫楚英端着酒壶,站起来转身便大步走出船舱,狠狠将其抛入了湖中。
  被他的举动惹得又气又恼,可就当伏德佩准备开口责备之时,脑海中闪过昔日秋溯月劝她戒酒时的温柔细语,却觉得这世间轮回倒是十分有趣。卫楚英始终是卫楚英,他刚毅倔强,桀骜不驯,怎会和温柔谦和的月郎相像呢?
  由始至终,不过是一副皮囊在作祟。与溯月无关,自己如今心里掖着的只是他,是这个大胆泼辣的北方男子。
  “哈哈哈哈,扔的好!”连连拍手称赞,伏德佩站起身子,上前走出船舱便张开双臂,将他一把揽进了怀中。她垂眸抚摸着卫楚英的小腹,怜爱之意,一览无余,“朕常饮酒自苦,周遭无人敢劝。哪怕是帝君在侧,倒也不曾有所阻拦。今日,朕得蓝颜一掷,终是下定决心,日后再不借酒消愁。”
  卫楚英只觉得与她相对分外尴尬,只好转过身去,由着她环紧自己腰道,“陛下此言,听着三分像是取笑,七分更似挖苦。”
  “你说这话,也不怕被腹中皇儿听了去,倒觉得自己父亲有些孩子气。”伏德佩使坏地吻上他的耳后颈侧,在他耳畔轻声道。
  这一年来,他与她的逢场作戏,已然成为了他每日必修的功课。此刻面对她如此调弄,卫楚英虽心有不悦,但仍是强撑着笑意答道,“臣伺只怕,皇儿听了自己母皇的话,长大以后,倒觉得宫里的甚么酒缸酒坛、酒碗酒壶,都统统应该丢了去才对。”
  “你这是在故意气朕吗?”伏德佩辗转来到他的身前,在他唇上狠狠啄了一口,随后低头对着他的小腹柔声道,“皇儿,你看看你父君,这样气母皇!你说,你父君该不该罚?”
  卫楚英不禁低头浅笑,却是不语。
  “就罚你父君……”伏德佩将目光徐徐投向他的双眸,怔然打量他许久,这才缓缓开口道,“就罚你父君,与朕一生一世,永不分离,可否?楚英,以前错怪你,都是朕的不是。当年冤枉溯月,致他将门窗锁死燃火明志。整件事,实在对朕的打击太大了。”
  陈峰明明说,当年是她派人锁死门窗点的火,如何算是他自己寻死!卫楚英难免有些诧异,但面上却未做任何表情。
  “你有所不知,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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