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道至圣-第2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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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在冒出这个念头的一瞬间,晨志远心中升起无尽的悔意,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是他的目光中却流露出一种莫大的恐惧和淡淡的悲凉。
圣笔评等,不容置疑!
突然,许多官员扭头看向圣院的方向,连姜河川也随之向圣院方向看去,方运心中早有准备,还是浮现少许激动之色。
“虹光!是彩虹接引!果然是圣笔评等!来了!来了!”常万绪兴奋地大叫起来。
“赤色!橙色!黄色!三道虹光接引!足足三道!堪比大儒成书!”
“哈哈哈哈……我明白了!我明白方镇国的用意了!今日才知方运深通兵法!有人要倒大霉了!倒血霉了!”人群中的李繁铭大叫着,周围的圣墟举人各个恍然大悟。
方运面带淡淡的微笑看过去,就见赤橙黄三色长虹如天地之桥从天空急速飞来,三色彩虹的起始点在遥远的天际,而末端在几个呼吸后,落在玉海城中。
彩虹远远看着很窄,可落在城中后众人才发现,整座城市以及周边百里的地方都被三色虹光笼罩。
一些老年读书人泪流满面。
“我江州,已经上百年未见彩虹接引了!”
随后,三道金光冲天而起,天地震动,整座江州轻轻摇晃。
彩虹迅速收回,三道金光随之而去。
众人望着越来越远的彩虹,久久不愿收回目光。
方运轻轻一叹,在圣笔评等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必然有彩虹接引,这是天地异象,不能确定众圣是否拦得下,必然曝光,所以方运早早离开,也没有说出,因为只有半圣和天地才有资格宣布结果。
圣笔评等只是初步,而彩虹接引也没有结束,能让方运反击的方法在最后。
遥远的倒峰山上,三道彩虹包裹着三道金光进入众圣殿。
但是,三位半圣考官的手中,竟然各抓着一道神光!
绿色、蓝色和靛色三条神光如龙如蛇,疯狂扭动,三位半圣的手背青筋毕露,额头竟然冒出细密的汗珠。
三圣同时松手,三道神光融入接引虹光中。
六虹接引!
“我们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书房的尘埃太多,也该扫一扫。”
“给他们百息时间。”
接着,一个飘飘渺渺的声音传遍十国。
“方运策论无双,圣笔评等,三甲举人。”
江州大源府,文院前少数读书人面露惊惧之色。
圣笔评等,不容置疑。
在场的所有人不断向四周扫视,一起在寻找什么,连方运和大儒姜河川也不例外。
一个秀才突然转身面向方运,半跪在地,拱手低头,道:“在下才疏学浅,却质疑文侯,罪大恶极,但念在真心悔改,望文侯恕罪。”
方运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
“谢文侯。”那秀才惭愧地低下头。
接着,陆续有人半跪在地认错,最后足足二十七人。
许多人看这些人的目光充满鄙夷,但很快神色缓和,连方运都原谅他们,自己不应该还斤斤计较,他们若是真心悔改,说明对方运有恶意但无害方运之心,若不真心悔改,必会自食恶果。
“我没错!我不信方运之策论能超过我!我不信!”晨志远突然大声喊叫。
周围的秀才愕然,这个晨志远昨日还写了《读诗记》称赞方运,仅仅说了方运的小瑕疵,并没有攻击方运,怎么可能会这样?
众人旋即明白,晨志远所谓称赞方运根本是虚假,他心中敌视方运,却假惺惺写文利用方运在景国博得文名。
许多围在他周围的秀才叹着气,远离晨志远。
“这人是谁?”方运问。
晨志远只觉胸口激荡,差点吐血,自己为了文名奔波两日,没想到方运却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
“名谷府秀才晨志远,九月初一那天和我们聊得很愉快。”常万绪的“聊”字咬音也很重。
百息到。
晨志远眼前一黑,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虚空之中。
随后,一对巨大如明月的双眼浮现在天空,那双眼之中无丝毫的感情,如监天之眼,观天阅地,不喜不忧。
“何人质疑半圣?”一个冰冷的声音出现。
“名谷府学子晨志远不服方运!”晨志远拼命吼叫,好像今日不吼一声,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喊叫似的。
“你能诵遍方运之文章,便可无恙。”
随后,晨志远的身前浮现一厚叠的试卷。
白纸,金字。
最上面,是方运的经义文章《维民所止·天命在人》。
晨志远向那巨眼一拱手,大声诵读。
“天命在人,然天无尽也……咳咳……”
仅仅读了破题两句,晨志远就突然犹如肺痨似的剧烈地咳嗽起来,他想用手去捂着嘴,但却怎么也动不了。
“咳咳……”
一口血从他口中喷出,落在面前的白纸金字上,染红半页纸张。
晨志远眼中恐慌之色更浓,他知道方运的经义好,但万万没有想到好到如此程度,这破题之意哪里是举人之文,怕是进士试中也能位列前三。
但是,圣笔评等,彩虹接引,天意诵文,三者实为一体,一旦出现,绝无中断。
晨志远咬着牙,继续诵读方运的经义,但声音却没了之前的洪亮,更没了之前的胆气。
读到孔圣亲言的“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之时,晨志远再度大口吐血,连吐三口,染透四页纸张。
此时此刻,晨志远终于没了傲气,他已经明白,江州除方运之外最出色的秀才,也不可能把“维民所止”理解到如此高的程度,自己跟方运比简直就是寻死。
但是,晨志远内心深处还是有一丝不甘心,不断为自己加油鼓劲,让自己坚持,坚持,再坚持!
晨志远继续读下去,吐了一口又一口血,眼神越来越恍惚,但最后终于读完方运的经义。
晨志远轻轻松了口气,精神大振,眼神如见日出,神采奕奕。
经义的最后一页翻过去,出现在策论的第一页。
晨志远徐徐读着:“臣对:孟子曰天时地利人和,若无人和,便以天时地利胜。天有质而无形,可顺可逆。顺则五谷丰登,逆则遗祸无穷……”
读到“穷”字之时,晨志远突然七窍流血,文宫开裂,汹涌的鲜血自他嘴中喷出,染透越来越多的纸页。
“我错了!大错特错了!我竟然连半篇策论都读不完!我不如方运!不如啊!”
晨志远大叫一声,闭目昏死,有关方运文章的记忆彻底从他的脑海中消失。
文院门口,众人一直静静地看着晨志远,就见晨志远先是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句话也不说,然后吐了一口又一口鲜血,最后突然大声认错,倒在血泊之中。
众人这才明白,方运的确有资格让文相陪同。
第372章 致命一击
名谷府的几个秀才走出来,和衙役一起抬着晨志远离开。
无论是方运那些圣墟的好友,还是玉海城送他来的官员,都在文院外看放榜。他们看到这一幕,惋惜之余,每个人都明白原来方运和太后在演苦肉计,无一人生气,反而无比欣慰。
颜域空轻叹:“在方运没说弃考之前,就有许多人要展开污蔑攻击,但我等没有任何办法回击,因为不可能一一去找那些人。你我又不是半圣,也可能在万里之外口诛笔伐。但是,方运却利用圣笔评等进行反击,好。”
贾经安道:“天意诵文本来很难降临,因为要符合两个条件,其一是针对方运此次科举发布重要的攻击言论。但方运若不用苦肉计,那些人必然静观其变,最多只是在口头上辱骂,不可能在放榜前写下檄文攻击。但方运苦肉计成,他们上当,为了争文名,必须要抢先出手。”
“其二则是心怀极深的恶意。若恶意不深,天意诵文绝不会降临,那是‘批评’,不是‘污蔑’或‘攻击’。方运说了自己弃考,那些人为了名利也罢,为了家国也罢,嫉妒也罢,必然会变得更加放纵,不再约束对方运的恶意,幸灾乐祸之心一起,想不被天意诵文都不行。”
颜域空点头道:“这就是为什么我没有批判方运的苦肉计,因为他虽用计,可却手不沾刀。像那晨志远,碎他文宫之刀有二,一是公正的天意诵文,其二是他自己砍向方运之刀!他若不以刀指方运,绝不会面临此次天意诵文。”
“方运利用天意诵文,已经手下留情,因为天意诵文给人以悔改的机会。只要提前认错,便可免遭大灾。虽然其后的代价是一旦对方运心生杀念必然文宫文胆碎裂,但总比现在失败好。”
“不错。方运给他们留了一线生机,他们若是不抓住,那就是自寻死路,与方运无关了。”
颜域空听到“手下留情”却笑了笑。
李繁铭心思缜密,道:“你们还记得蜀国豪门赛家的家主之言吗?亲自撰文攻击方运,现在想想,一族之长必然不可能犯这么大的错。如此看来,恐怕是大儒赛霄宇指示赛家家主假意攻击方运。”
“原来如此,赛霄宇的恩师是米圣,看来是几位半圣考官……”孙乃勇说到一半便闭上嘴。
韩守律轻笑道:“不知今日,碎了多少颗文胆,裂了多少座文宫!”
颜域空道:“此事……远比你们想象中更复杂,方运的意图,不仅仅是碎人文胆。”
“此话怎讲?”
“三日内你便知晓。”
蛟马车上,方运望着庆国的方向,面带微笑,现在只是开胃的小菜,真正的大餐即将上桌!
庆国京城,宗家园林。
身为宗家最出色的年轻一辈,宗午源年近二十九岁就成为翰林,在妖族猎杀榜的排名极高,在三十岁以下的人族中,足以位列前三十。
此人更是庆国的礼部右侍郎,区区二十九岁就已经成三品大员,在各国都不多见。
宗午源乃是宗家家主的第二子,深研杂家圣道,在宗家年轻一代中经义无人能及,哪怕是他的亲弟弟宗午德也远远不能比。也是宗家年轻一辈中唯一得到宗圣称赞之人,被誉为宗家未来的支柱。
以宗午源的身份,哪怕身为杂家对方运恨之入骨,也不应该亲自撰文指责方运,但是,宗午源却写了。
不为其他,为六弟宗午德。
他很看好自己这个弟弟,天赋不在自己之下,虽然不走杂家圣道专攻儒家,但同样前途无量,若与颜域空在一起也就罢了,颜域空毕竟是半圣弟子,又是亚圣世家的旁系,与宗家关系并不对立。
可现在,宗午德竟然与方运等人厮混!而且自从出了圣墟,竟然言必称方运如何。
就在一年前,弟弟还对自己无比推崇,不过一年的时间,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竟然被敌国之人代替!而且是阻拦杂家圣道大计的敌人,更是阻挠宗圣踏入亚圣的绊脚石!
宗午源很心痛。
为了让自己的弟弟迷途知返,他昨日含愤写了《立德书》,批判方运的种种行为。
宗午源身穿白衣墨梅服,坐在褐色的香木四方扶手椅上,望着琉璃窗外的天空。
“今日之后,方运必然文名受损,若是聪明,便韬光养晦,若是稍有不慎,就是一蹶不振!无论怎样,午德一定会浪子回头。”
宗午源心里想着,起身收拾桌案,准备去礼部衙门,突然听到外面喊什么彩虹,并没在乎。
不多时,一个飘飘渺渺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方运策论无双,圣笔评等,三甲举人。”
宗午源身体一软,跌坐在椅子上,双目茫然,喃喃自语。
“他不是弃考了吗?怎会成圣笔评等?苦肉计?引蛇出洞?好狠毒的手段!”宗午源猛地惊醒,立刻冲宗家镇的方向弯腰施礼。
“孩儿宗午源已经知错,恳请老祖宗救命!”
没有回音。
宗午源心跳骤然加快,身上的汗毛直立,迅速从饮江贝中拿出一座玉龙笔架。
这玉龙笔架呈淡青色,雕刻着双龙戏水,惟妙惟肖,以龙身起伏为搁笔处,散发着宝光。
宗午源死死握着玉龙笔架,抬头看天,一对眼睛虚影徐徐迫近。
玉龙笔架散发着淡淡的清光,如无形的水波不断冲刷那双目,足足十息之后,双目虚影才消失。
“咔嚓……”
玉龙笔架开裂,裂缝越来越多,最后竟碎成粉末,沾满宗午源右手。
宗午源看着玉石粉末,嘴角抽搐,眼中布满血丝,悲色更浓。
“若认错,则大儒无望。现在,痛失宗祖之赐,等若毁我一命!舍弟被诱入歧途,今日宗祖又不满我之轻率,等来日,新仇旧恨定要与你一起算!”
宗午源坐在椅子上想了许久,突然大声道:“来人,给我联系聚文阁的那些渣滓!”但随后他一惊,收敛怒意。
房门打开,走进一位年近四十的中年人,面相忠厚。
宗午源挤出一丝笑容,道:“幽叔,劳您走一趟,我要宴请聚文阁几位文胆受损的友人。”
那中年人缓缓道:“若是邀请文胆受损的友人,昨日可以邀请几位,今日之后,可能是几十位。”
宗午源一愣,眼中闪过一抹寒意,死死握着扶手,微笑道:“此事您看着办。”
“老奴这就去。”
荀县,乃是荀圣世家的封地。
就在昨夜,依附荀家的各个家族纷纷遣人前来,在荀县的明月酒楼召开一次盛大的科举文会,甚至动用了荀家的一件文宝,把明月酒楼的空间暂时扩充十倍。
这是数年难得一见的文会,参与人数之多甚至超过了中秋和春节文会。
雪花般的诗文在这里诞生,而九成的诗文直指方运。
去年的庆国状元季梦先就在此地,成为众人追捧的明月。
在各州放榜前,数以百计的举人、进士或翰林聚在明月楼中,围坐在桌子边或畅饮,或交谈。
众人情绪高涨,只等放榜便举杯同庆。
但是,他们等来的却是一道三色长虹横贯长空,所有人冲向窗边或冲出门外,仰头看天。
随后,宣布圣笔评等的声音出现。
“我们中计了!”
“混蛋!一切都是方运的圈套!”
“景国人无耻之尤!”
一个黑衣举人猛地把杯子摔在地上,一个荀家进士当场掀了桌子。
稀里哗啦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