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道至圣-第5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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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好的马。
反观那些男读书人,生在富贵或官宦之家的不足一半,大都是家世平平,顶天是望族或普通富商,蛟马都很一般。
方运看着这些男子,轻轻点头,这里和华夏古国的古代一样,虽然是统治者占据主导地位,但在儒家思想的影响下,阶级流动最畅通也最活跃,这是其他古代各国远远不能比的。
孔子的“有教无类”奠定了一个强大的基础,不管什么人都可以受到教育,受到教育的人是平等的,这种思想深入华夏人的骨髓和血液中,配合科举制度,让底层的寒门最终也能出贵子。
孟子的“人人可以为尧舜”建立在有教无类的基础上,竟然说人人都可以成为圣人,这种可怕到骨子里的平等观念,是古代时期其他国度不可能存在的。
儒家最讲君君臣臣,但这一切是建立在相对的平等之上,若君不君,那臣便可不臣,孔子之所以周游列国,不是因为得不到官,也不是因为不会当官,而是不去辅佐他认为不值得辅佐的君王。
孟子更是大胆,直接说杀暴君不是弑君,而是在杀一个该死的凶徒,是义举。
正是这种思想的延续,儒家胆大妄为地曲解“垂拱而治”,认定理想的社会是君王什么都不做,只要让臣子治理天下即可,嘴上奉皇帝为天子,骨子里还是想架空皇帝,不想当皇帝的犬马。
随后,方运又轻轻摇头,人族给了寒门男子上升的通道,现在却堵塞了女子的上升通道,在才气不足的情况下情有可原,一旦等到才气充足,必须要打开这个通道。
“人族大势,时代洪流,浩浩荡荡,粉碎一切阻碍。如果可能,我要亲手粉碎那些阻碍!或者,我现在做的,只不过是提前粉碎一道道障碍……”
方运脚踏平步青云,在高空飞驰,望着那一位位英姿飒爽的女骑士,面带微笑。
很快,方运发现最优秀的十几位女骑士的排名不断提高,她们不仅有极好的蛟马,更兼有男人少有的细心。
不过这些男读书人大都上过战场,长时间骑马,在技巧上稍胜一筹。
随后,方运又发现了关键的地方,这些女子的体重普遍比男子轻!
短途赛马中,越轻的骑士越有优势,这种优势在长途赛马更加明显!
方运无奈心道,世界果然是瘦子们的,太不公平!
在离潼山还有五十里的时候,竞争进入了白热化!
前十名之中,有两个女子!
两个女子都无比娇小,最轻的女子的体重甚至不足最重的男人的一半!
上百斤的差距,在长途奔行中足以成为天平上最重的筹码,重过技巧。
古代游牧民族若数百里奔袭,往往是一人三马,轮换着骑乘战马,减轻每匹战马的负担。
赵红妆竟然排在第二,而且跟第一的骑士相距不足五丈,这是一个相当近的距离。
后面的男骑士们各个双眼通红,之前他们夸下开口,甚至不惜与方运这个虚圣做对,现在竟然排在一些女人身后,是可忍孰不可忍!
一些男骑士一不小心,本能地以才气催动蛟马,结果被发现,失去比赛资格。
潼山越来越近,赵红妆离第一的男骑士公羊腾越来越近。
公羊腾比赵红妆足足重了七十斤!
第1041章 无罪而生
两人越来越近,很快赵红妆只落后半匹马的位置。
公羊腾扭头一看,脸上浮现无奈之色。
身为公羊世家的成员,他多次与赵红妆赛马。
两人的蛟马是相同的血统,实力相近,公羊腾的骑术要胜过赵红妆一筹,尤其是马战,哪怕不用读书人的力量,他也能轻松击败十个赵红妆,毕竟他曾上过战场。
可现在双方只是纯粹的赛跑,轻七十斤的优势,远远大于骑术胜过一筹的优势。
公羊腾回头,从赵红妆眼里看到前所未有的专注和渴望。
作为赵红妆的好友,公羊腾很清楚,赵红妆是一位独特的女子,也是一位执着的读书人,她从小就远比同辈都刻苦读书,比所有男子都刻苦修炼君子六艺。
公羊腾至今还记得许多年前,宣宗两手拉着先帝和赵红妆兄妹,出席只有京城世家豪门和皇室才有资格参与的文会。
当时七岁的赵红妆十分要强,文会不让女子写诗,她却仗着宣宗的宠爱冲上前,从一个男孩手中夺过笔,写了一首极为出色的诗,胜过许多同龄人。
一位重男轻女的老学究不高兴了,于是问她,那么辛苦读书学习,到底是为了什么。
赵红妆昂首回答:“若女子可科举,不至于临阵磨枪。”
当时所有大人哄堂大笑,一些小孩子也嘻嘻哈哈,而大赵红妆三岁的公羊腾却觉得赵红妆不一般,一直记在心里,因为他就是那个被赵红妆夺走笔的男孩。
一个是皇室公主,一个是世家子弟,两人时有交集,公羊腾经常听到赵红妆的事情,知道她经常在科举后答题,然后和最后一名录取者的诗词文章比,她常说的一句话便是,不过如此。
五年前,她的一位闺中密友放弃读书,远嫁他乡。一年后,那女子投井自杀。
不久,赵红妆收到密友临终留下的一张血书。
恨生不为男儿!恨!恨!恨!
从那以后,赵红妆再也没做科举的题目,也再也没说“不过如此”。
公羊腾常听巾帼社的女子泄愤说“我若为男儿”当如何,但赵红妆从来没有这样说过,她只说过,终有一天,叫天下女子也能科举!
许多人劝过赵红妆,让她早早嫁人,不要把那么多时间花在读书上,无论谁劝,她永远只用一句话回答。
“若女子可科举,岂非追悔莫及?”
一开始听到赵红妆如此说,公羊腾只觉得此女心志坚定,非池中物。
可后来再听到这话,心中没来由升起淡淡的悲哀。
如果赵红妆至死前也等不到女子科举的那一天,那她会不会后悔?
公羊腾有关赵红妆最深的记忆,是三年前一次文会。
当时曾有读书人问:“红妆公主殿下,您相信天道吗?”
赵红妆回答:“我不信有天。”
“为何?”
“若有天,女子未有罪,为何身负不能科举之刑!为何肩担不如男子之罚!”
满堂男子,鸦雀无声。
公羊腾至今记得赵红妆那铿锵有力的声音。
公羊腾身为举人,身体经过三次才气洗礼,身体格外强壮,疾驰三百里依然感到疲惫,可赵红妆不仅身体娇小,又没得才气洗礼,身体远不如他。
赵红妆伏在马上,钗发凌乱,呼吸急促,脸上不停流汗,不断沾染灰尘,又流汗冲刷灰尘,使得她的脸上出现一道道泥痕。
她已经无法坐稳,她的两手已经没有力气,但强大的意志让她牢牢抓住缰绳。
公羊腾的脑海中,马上的赵红妆,和当年那个抢他毛笔的女孩重叠起来,化为相同的红衣女子。
她无罪而生,不公加身,但,不曾放弃!
公羊腾轻声一叹。
此刻离潼山只剩一里。
“驾!”赵红妆咬着牙,大喊一声,全身突然充满了无尽的力量,双目燃烧着熊熊的斗志。
哪怕天道降临,也不能让她低头!
“她……比我优秀。”
公羊腾没有刻意想让,同样进行最后的冲刺,但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蛟马陷入疲惫,只要自己引动一些天地元气,便可解决,可现在却什么都做不了。
一道红色的身影,在天地间飞驰,而黑衣举人与她并列。
方运站在前方,地面有一条以真龙古剑画出的线。
“驾!”
“驾!”
两人一起冲向终点线。
赵红妆比公羊腾领先三寸,不到半个马头的长度。
但越过终点线一息之后,公羊腾反超,而赵红妆无力地松开缰绳,身体一歪,就要滚落。
无形的力量落在赵红妆身上,冲刺的蛟马竟然被生生定在原地。
方运谢过守护大儒,飞过去抱起赵红妆,然后飞到另一侧,从饮江贝中拿出简易的被褥,把她放上去。
赵红妆很快坐起来,双唇发白,满面汗泥,双目中有不散的光芒。
“谁得魁首?”
方运微笑道:“你是女冠军,领先半马头。”
赵红妆露出灿烂的微笑,洁白的贝齿整齐地排列着,双目弯弯,眼中的欢喜足以融化初冬。
正骑着马回返的公羊腾小声嘀咕:“要是再远几里,我肯定是冠军。”
他说话的时候,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望向赵红妆和方运的目光比阳光更明亮。
其他人陆续赶到,前三确定,一些人没到终点线就开始减速。
一个女子见赵红妆倒在被褥上,冲着公羊腾大喊:“嫂子最喜红妆公主,若是伤到她,我看你回家怎么交代?”
公羊腾听人提起妻子,脸上洋溢着舒心的笑容,道:“红妆公主殿下什么事都没有,拙荆不会怪我。”
等全员到齐,方运从饮江贝里拿出文宝,送给前三之人。
赵红妆把文宝笔小心翼翼收起来。
发完文宝,方运望向潼山,一片苍黄。
潼山是许多山峰的总称,绵延千里。
在景国建国前,曾有一支三百多的小股蛮族因为迷路到了潼山,与附近的守军发生激战,最后人族以三千多人的代价全歼蛮族。
为了纪念阵亡的英烈,密州军方在潼山北面建立了一座小关卡。
这里已经属于密州地界,而在潼山十里外有一座弘县,是柳山担任县令的地方,一直被左相党视为柳山发迹之地。
第1042章 民怨
柳山当上吏部尚书后,时任弘县县令的洪溟为了攀附柳山,不仅为柳山修了德政碑,还在潼山山脚下为柳山修了一座生祠,开启了为柳山建立生祠的滥觞。第二年,洪溟上任青乌府知府,密州官员纷纷效仿。
后来洪溟当上密州牧,但在前不久被方运举报落马,在医道文会上被刑殿带走,后被流放到镇狱海。
古代祠堂原本为了纪念死人,自汉以后可为活人建立祠堂,名为生祠。
柳山权倾天下之时,生祠众多,尤其密州,几乎每县都有生祠。
不过离京城最近的生祠就是这座弘县的生祠。
方运知道有些人猜到自己的大概目的,望向三里外的柳山生祠,道:“既然来到潼山,那有两件事不得不做,第一件事是祭拜潼山三千勇士,第二便是见一见左相大人的首座生祠。”
一个是“祭拜”,一个是“见一见”,所有人都能领会方运的意思。
于是,方运从饮江贝中拿出香纸等物,与众人一起祭拜三千勇士,祭拜完毕后,前往著名的柳山第一生祠。
众人很快抵达柳山生祠前,生祠之前有一座牌坊,牌坊上有四个大字,高山景行。
看守这里的衙役也不敢阻拦,任由众人穿过牌坊,从生祠的正门进入庭院,正前方则是生祠正殿,正殿内部是一座柳山的雕像,两侧红色的门柱上立着一副对联。
至义至仁,中乾坤而立极。
允文允武,并日月以常新。
高庸皱眉道:“如此大言不惭,令人作呕!”
“等那位仙逝,怕是立刻会有人砸掉这生祠。”
“据说上联的‘至义至仁’是后改的,竟然有人想写成‘至圣至神’,幸好洪溟是个有脑子,若是那么写反而会害了柳山,才改成这两联。”
“哪怕是改过的,也让人反胃,奸佞永远变不成忠臣!”
“不过洪溟已经在镇狱海战死,也算罪有应得。”
“好了,咱们别说话了,听方虚圣的。”
众人这才盯着方运,方运却盯着柳山的雕像,看了许久道:“据说这柳山雕像是用生铁打造?”
“是的。”一人回答。
“这对联委实太过,他不过是大学士,连虚圣都不是,怎配得此称赞,理当换掉!”
方运说完,众人暗暗咂舌,方运太狠了,生祠就是活人的祠堂,地位与纪念先祖的祠堂相似,方运要换对联,就相当于骂了一族人的祖宗,要是有人因此杀了方运,那也只能判一人之死刑,绝对不会牵连其他人,方运是虚圣都无用。
众人知道方运是有备而来,不愿耽搁,赵红妆更是好奇道:“不如济王殿下立刻更改吧。”
“好!”
方运毫不客气,口吐真龙古剑,唰唰两下把那些字削平,然后手握一支文宝笔,蘸满了墨汁,随手一挥,就见神来之笔的力量驱动毛笔飞向前方。
毛笔中蕴含方运的文胆之力,就见毛笔如刀,力透木牌,书写成一副对联。
青山有幸埋忠骨。
白铁无辜铸佞臣。
方运写完后还没有收手,干脆把正殿上面的牌匾以真龙古剑抹除文字,换上新的四个字。
天日昭昭。
当最后一笔书写完之后,一股阴冷的气息自上空汇聚,方圆数百里元气震荡,天空好像有无形的力量在凝聚成形。
所有人心中本能一寒,好像有什么力量在影响自己,随时可能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这是……民怨吗?”赵红妆身为景国公主,最先意识到这种力量。
民怨,是与民心对立的力量。
“你们看天空!”
众人定睛一看,就见天空鬼影重重,许多黑色的影子在闪烁,随后无边无际的咒骂声和哭泣声向四面八方传播。
那声音中充满奇特的力量,点燃每个人心中的愤怒。
“柳山像出问题了!”
方运看向柳山的塑像。
柳山的塑像原本身穿青色大学士服,可现在,上面出现了斑驳的锈迹,而且那锈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
不过短短几息时间,整座柳山的生铁雕像就被铁锈包围。
与此同时,一道乌光自柳山雕像中飞出,与天空的鬼影重叠在一起,融合成一道更黑的光芒,消失在天际。
“这是怎么回事?”公羊腾茫然地望着乌光消失的方向。
赵红妆面带惊异之色,道:“那里是湟县的方向,这乌光,会前往湟县的柳山生祠,以民怨污之。如果我没猜错,这道乌光会飞遍所有的柳山生祠,尽数污之。”
“不可能吧!这生祠有助于民望,哪怕有怨气,有生祠镇压,柳山也不会受影响。现在所有生祠被污,那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