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星结之孔明锁-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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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确实毫无瓜葛,也就是说极有可能是变态杀人,而且凶手性格自负,对自己的手段相当自信,证据就是他在现场留下了凶器和提示死者死法的歌剧录音带。让死者按照歌剧中人物的死亡方法死去,更是对他内心某种需求的满足。
木梨子并未在聊天中把这两件案件和自己所想到的事情告诉简遇安,她想听简遇安对于她遇上跟踪狂这件事本身的分析,她想弄明白这两件谋杀案是否真的和自己碰上跟踪狂的事情有关。此外,她也有自己的打算,她有底线,有些事情是不能跟朋友分享的。
她的内心并没有她的外表那样完美。
这时,电脑上的聊天框又开始亮起来:
随遇而安22:57:14:你给我看这张照片,是因为你发现什么了吗?梨子树23:00:49我只是有点怀疑,你能从这张照片上看出什么?
随遇而安23:01:09根据你的描述,我在这张照片上可以看出你是在当地时间上午十点左右照的,你在咖啡室里,碰见了一个喜欢易容的据你所说是跟踪狂的人。剩下的看不出来。
梨子把鼠标光标移到“喜欢易容”这个定语上,她的脑子一时间有些木,没明白这个词所代表的意思。她回味了两遍,才隐约明白了其中意思。她快速地敲下一连串问题,指甲都有些抖:
“什么易容?”
之后,有十分钟聊天框上一直在显示着“正在输入”,梨子一直在等着,心情却变得越来越烦躁,心脏跳动也开始慢慢加快,她盯着聊天框上不断跳动的光标,心里不好的预感缓缓滋生。十分钟后,一大段文字发送过来,木梨子快速地读完,心随着文字渐渐沉到了谷底:
“拍这张照片的时候他正好是笑着的,可以看见他的牙齿,我刚才把那张照片尤其是他的嘴部进行了放大,牙齿上面有明显的齿质斑附着,而且齿尖也有了磨耗,这根本不会是一个17、8岁的少年的牙齿,只有年龄段在24~35岁之间的人才会有这样的牙齿。这是我确定他易容的依据之一,而且,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留意他的体型,完全是亚洲人的骨架形态,骨骼较欧洲人短小。但我实在想不出来他跟踪你的理由,除非他是一个真正的跟踪狂,可这又有疑问了,一个跟踪狂哪里需要用易容过的脸跟女孩搭讪?从他的脸上除了牙齿看不出其他的破绽,这就说明他要么是一个精于制作面具的人,要么就是拥有一个专业称号的化妆师,既然有着这么精心的准备,他到咖啡室里肯定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我至少可以确定,他不是一个跟踪狂。向你搭讪的目的我实在想不出来,或许只是把和你搭讪当做一个消遣,或是一个幌子。”
木梨子呆呆地看着这一段流畅的推理,许多事情迅疾涌入她的脑海:
不知何种目的来到一间咖啡室…………他并非向自己搭讪,也就是说他另有目的……附近炸土豆片店的老板娘……向自己说出的那段唇语……
那段唇语……
电脑又发出了消息传来的滴滴声,安又发了一段话:
“我虽然不知道他向你搭讪的目的,但我觉得那是一个危险的人。你说过他的那身衣服很邋遢,但听你的形容那身衣服太不合他的身,那么衣服也有可能并不是他的。你仔细回想一下,有什么你忽略掉的细枝末节吗?”
木梨子开始仔细回忆那天碰见他时的细节:他的鞋子十分不合脚,裤子的腰带扣在最后一个眼上,还是松松垮垮的,一副快要掉下来的样子。他既然骨架像是亚洲人,那假设他就是亚洲人,胯骨肯定比一般欧洲人要小,他穿着不合身的欧洲人的衣服,扮成一个17、8岁的少年……
木梨子全身一激灵。
被头发勒死的大学生,好像就是一个法国人,刚上大学不久,也就是18岁左右……
木梨子想到了一个最恐怖的可能。
她打开网页,开始在德文网站上搜索这起歌剧变态杀人案。果然,几分钟之后,她就找到了关于这件事情的网上报道,详细介绍了这件事,还附有大幅的彩照。
照片上是两位死者生前的照片,炸土豆片店的老板娘身旁站着她的两个和她一样胖得夸张的儿子,而来苏黎世旅游的法国大学生,长着一张木梨子极为熟悉的脸,就是那个跟踪狂的脸。
木梨子坐在电脑前,久久沉默,但心里却是一派惊涛骇浪。
这怎么可能?大学生的死亡时间明明是苏黎世当地时间的十点十五分,自己碰见跟踪狂是在十点半左右,已经死掉的人,是怎样活过来的?
对了!那句隔窗对自己讲出的唇语,可能就是他的目的!
木梨子起身,伏在玻璃窗上,把脸整个儿贴上去,她想象着,外面是一个晴朗的天气,下面走着一个美丽的女人,但自己并不是跟踪狂,而是利用这个女孩为自己做掩护……
他会在女孩临行前,对女孩说些什么?
她的记忆力还算好,跟着记忆中跟踪狂上下开合的嘴唇,模仿着跟踪狂把脸贴在玻璃窗上上的动作,甚至在脸上还原出他那诡异的表情,他说的是什么?
用德文来讲,完全不知所云,可以说是驴唇不对马嘴的一句话,那就是说,他讲的并非德文吗?
假若是英文呢?或者,中文?
木梨子的眼睛陡然睁大。
一道炫目的车灯光通过白色的百叶窗横扫进来,还伴随着碾过一滩水的“刷”声。没点灯的室内亮了一下又暗了,映出木梨子因为惊惧,或者说是因为压在玻璃上而变形的脸。
她就这样把脸死死贴在玻璃上,忘了其他的动作,直到电脑音箱传来一声清亮的滴滴声,她才如梦方醒,把头扭向电脑屏幕,却有些畏惧,不敢靠近。
屏幕上显示着来自安的消息:
“我知道你可能在怀疑什么事情,我不大想知道事情的全貌,假若你不打算告诉我也无妨,早些睡吧,不用回了。”
木梨子走回电脑边,并未坐下,只是叉掉了聊天框,切换到网页上,盯着那个大学生的生前遗照,脑中恐怖的推想已慢慢成形:
凶手,简称A,第一个被害的法国大学生称作B。B或许是个有偷窥癖的人,从他的前科就可以看出来。因为住的离自己比较近,离自己常去的网球场也近,他是有时间有条件去网球场的女子更衣室做偷窥这件事的。B也因此在衣服上蹭上了女更衣室后窗口附近生长的青苔,鞋子也沾上了红泥。但B在那天早上去过网球场之后回到宾馆——从网球场回到他所住的宾馆连五分钟都不用——就被A杀害。之所以不是A去更衣室偷窥,是因为B的死亡时间是十点十五分,宾馆服务员也说过在十点十五分左右的时候看见了疑似B的身影,穿着B的衣服的人出了宾馆,那应该是就刚杀了人的A,倘若A再去网球场,根本来不及在十点半出现在咖啡室。
接下来,A换上了B的衣服,来寻找自己已经确定好的下一个目标,也就是炸土豆片店的老板娘,正巧在咖啡室这边碰上了自己,就姑且拿自己作为消遣的对象,却被自己反认为是个跟踪狂。
可能推断与事实尚有出入,但事情的大致就是这样子了。那人应该是做好了一切准备,才会如此从容不迫,甚至在杀人前去找人搭讪,而且搭讪的对象,也在事先调查过。至少凶手知道自己跟简遇安有瓜葛。所以才会那样说。
他说:
帮我向亲爱的小安问好。
第一节 回忆的夏日
更新时间2013…4…28 20:42:16 字数:4917
“大家注意审题读图。如图所示,ABC为光滑轨道,AB部分呈水平状态,BC部分为半径为R的半圆环,整个装置处于竖直平面内。AB上静止一个质量M=0。99千克的木块……”
江瓷把摊在桌面上的物理练习册掀起一面,露出垫在下面的另一本册子。
“机械性窒息死亡机理为……”
江瓷在“气道闭塞”一项上打上对勾,抬起头看了看老师,又扭头看了看后面正睡得云里雾里的龙炽,挑了挑眉毛,继续读册子上的下一题。
窗外的蝉声还不算洪亮,偶尔慵懒地拖长声调叫上两三声,伴着在阳光下飞舞的肉眼可见的灰尘,把教室的气氛调兑得粘腻疲惫。初夏的空气里总是带有这种令人困倦的气味。
这时,老师略带恼怒的声音将这昏昏欲睡的气氛击碎:
“龙炽,你来回答这个问题。”
龙炽睡眼朦胧地抬起头,瞄了老师一眼,又把头埋进了胳膊。
“小瓷,你别闹了,物理我早就放弃了。重在参与,真的。”
全班都哄堂大笑,除了江瓷。她握着笔,看着册子上的下一道判断题,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教室里的骚动。
“龙炽你给我站起来!”
老师狠狠地把黑板擦砸在讲台上,白色粉尘四散飞溅,教室里的空气更多了几分污浊肮脏。
龙炽从桌子上爬起来,带着满脸睡出来的红色印迹,一脸迷茫地看着老师。
江瓷这才注意到班里不寻常的气氛,她回过头去,看见龙炽这副迷迷糊糊的样子,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默念道:
“这个白痴啊……”
“龙炽,你看看你自己的成绩都成什么样子了!我是第一次说你吗?上次月考你的物理成绩比你的年龄都小吧?知道你是体育生,不过你们体育生就不用高考了吗?你还睡!你看看人家江瓷,哪次考试不比你多个三百来分?你都不会跟她学学?她还是你妹妹,这么好的学习榜样都被你给白白浪费了!江瓷,你来给他讲一下这个问题!”
一直盯着老师的脸,若有所思的江瓷,站起来平静地问:
“请问哪道题?”
如果说每个学校都有那么一两个传奇人物的话,江瓷就是倥城第一高中的典型代表。她在校内基本没有什么同性朋友,她似乎跟别的女生找不到任何共同话题;作为倥城七中男子篮球队的领队,她能把一群血气方刚的大男生训得服服帖帖;耐力惊人,曾获市马拉松高中组冠军;爱好怪异,因为喜欢冰雕常随身携带一把碎冰锥,据说对法医学也有兴趣;最怪异的是,她在任何课上都回答不出任何老师提的任何问题,却始终是排名年级理科前二三名的学习尖子,没有任何作弊记录。
久而久之,了解江瓷的老师基本不会在课上提问她了。这次物理老师也是气过头了,否则根本不会叫江瓷起来回答问题。
老师自己也觉得没趣,又训斥了龙炽几句后就让他跟江瓷一起坐下了。
江瓷在坐下时,眼角的余光扫到龙炽,他正在挤眉弄眼龇牙咧嘴地冲自己做鬼脸,她强忍住了把自己的眼珠子抠出来的冲动,默念道:
“这个白痴啊!”
不久,一张纸条从后面传到了江瓷手上,江瓷打开一看,是龙炽熟悉的歪七扭八字迹:
“小瓷小瓷,看手机。”
江瓷打开手机,又是一阵施暴的冲动,上面显示着来自龙炽的一条未读短信,内容更是让江瓷差点暴走:
“小瓷小瓷,你在不?看到了这条短信了没?”
江瓷恶狠狠地敲着键盘回复:
“干嘛?想死吗?想让我送你一程吗?不会直接发短信啊,传个纸条过来显示你的神秘感吗?”
“……小瓷,我刚才又想起来了,两年前的事,你还记得吧?”
江瓷的手微微一震,但还是迅速回复道:
“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吗?智商为负吗?脑袋里不存在记忆储藏区域吗?”
“我是刚才睡觉的时候梦到的……”
“那你继续睡吧,不用再醒过来了。”
“‘人群中这些面孔幽灵般闪现,湿漉漉的黑枝条上朵朵花瓣。’小瓷,你还记得吗?”
江瓷一怔。这段文字,和着两年前那个夏天挟裹而来的辛辣潮湿的气息,湿淋淋地扑过来,穿过那片茂密的树林,带着血腥味的森林氧气清新而惨烈地沉到肺里,随着呼吸,翻涌出巨大的虚浮的血泡,又一个一个爆裂在胸腔中,这种破碎的感觉,让人的胸腔内部彻骨地疼痛起来。
说起来,和安他们认识,也有两年了。
江瓷合上册子,看向窗外。浓密硕大的树冠被阳光淋了个通透,树叶间的金色光芒仿佛刻入了江瓷的眼睛。那年的初夏,血腥的诡谲的残忍的秘密,仍旧停留在日光里挥之不去。
江瓷似笑非笑地看向自己颤抖不止的手腕,即使过了两年,那种恐惧在如今回想起来,仍旧存活着。
存活在身上的每一个角落,寄宿在手腕中,想起来,它会抖。
“请问,这里需要工作人员吗?”
江瓷记得很清楚,倥城东城殡仪馆已经是自己到过的第五家殡仪馆了。之前四家都因为自己年龄太小而拒绝了自己。
反正也没寄希望于能真的找到适合的观察对象,试试看也无妨。
等在会客室里的江瓷抱着这样的念头,看到了倥城东郊殡仪馆的负责人,一个穿着淡绿色衬衣的年轻男人,约莫在三十岁上下,衬衣很整洁干净,没有一点成年人的架子,甚至带了点少年才有的顽皮神色,又不觉得他是幼稚的人,他是个带有与众不同味道的男人,胸前的名牌显示他是这个殡仪馆的馆长,叫简白。他简单打量了江瓷一下,笑问:
“是你要应聘?”
江瓷沉声应答:
“我给每家殡仪馆都投递过求职的简历,都没有回音,我想还是一家一家自荐比较保险。”
他看样子并没有在江瓷的面前坐下的意思,却还是饶有兴趣地问:
“你今年多大?看着还小呢。我猜,满17了吧?”
“……我今年15岁。”
他明显有些失望,江瓷也有预感他接下来出口的应该就是拒绝的话了。但他接下来的问话差点让江瓷翻白眼:
“不会吧,我猜错了?我看看你的身份证吧?我怎么会猜错呢?”
江瓷有点儿愣,但还是把身份证递给他,他用食指和中指把江瓷递过的身份证夹过来,仔细看了一遍,再把身份证上的照片跟江瓷对比了对比,神色突然变得严肃:
“干吗想干这行呢?说白了就是跟尸体打交道呗。等你看到尸体你就没有好奇心了,人死灯灭,最后不就是那一具皮囊?想干这个,是因为猎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