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星结之孔明锁-第4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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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意思?
在这种情况下。他居然还能用“有意思”来形容这件事?
在他仍惊疑不定的时候,郭品骥冲他伸出了一只手来,说:
“来吧,现在你也是我们的盟友了。记住,今天晚上死去的不是古老板,而是古小月。”
乔海能梦游一般盯紧那只手,不知道自己是该伸手握上去,还是该转身逃离。
如果握上去的话,乔海能有种预感,他的一辈子都会被这个眼前的小恶魔纠缠……
没错,就是小恶魔。
他似乎有着一双窥伺着一切的眼睛,他能看到自己和纪宁宁所做的遗弃婴儿的勾当,能看到林娇和黎医生在背地里勾搭,他能看穿所有人的软弱和顾忌,在掌控了这一切后,所有的人都将被迫按照他的意志这样行进下去。
看着乔海能发呆的脸,郭品骥露出了一个勾魂摄魄的微笑:
“怎么?不愿意和我握手吗?遗弃婴儿的罪名,一旦被告发的话,大概会有几年的牢狱之灾吧。”
以一个完全无所谓的口吻提及这件事后,郭品骥仍保持着伸出手的绅士手势,笑容满面地说:
“嗯,而且看样子,这雨还得下上几天,在这期间,你们还是无法离开的。你觉得,假如不成为我们的同盟,我们会叫你离开吗?”
他一句“我们”,已经把除了纪宁宁和乔海能之外的所有人囊括到了他的阵营中去了,至于还在检查古老板状况的黎医生,郭品骥似乎也有百分之百的可能性,确定他会站在己方的立场上。
乔海能的额角冷汗滚滚而下,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绝望,一种无处可逃的绝望。
纪宁宁早已被吓瘫了,是靠着乔海能才避免跌坐到地上,而乔海能被拉扯得摇摇欲坠,一双眼睛死死地落在郭品骥伸出的手上。
最后打败他的,还是郭品骥的一句话。
他眯着眼睛,打量了乔海能许久,呵地轻笑一声,就要把手收回去:
“我开玩笑的~”
但就是这句话,彻底打破了乔海能仅剩下来的理智。
他无法判断郭品骥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他感觉,郭品骥在开玩笑地说出这句话后,就会从哪个地方摸出来一把刀,笑着一刀捅向他。
这样的设想叫他险些直跳了起来,条件反射似地猛地伸手抓住了郭品骥行将缩回去的手,用力地抓握住,像是哀求一样猛晃了两下。
郭品骥却像是早有预料一样,对于乔海能的激烈反应不为所动,只是扬起嘴角,轻笑了一下。
乔海能无法忍受这样的压力,这种人为制造出来的压力,所以他只能屈服。
郭品骥是吴晓枫和朱时旺的朋友,而他们两个都是以郭品骥的命令为主的,再加上他们没有碰见过这样的事情,全都被吓傻了,只能遵从本能。向他们最熟悉的人求助。
而林娇和乔海能、纪宁宁,都有把柄握在郭品骥手里。他们也都被吓傻了,所以只能机械地按照郭品骥的指示行事,甚至忘记了,如果他们同心协力的话,说不定还能够制服郭品骥。
只是他们都不敢,他们都有自己的忌惮。
林娇怕被警察误认为和人通奸,解释不清而获罪,乔海能是怕遗弃罪行暴露,甚至怕无法走出古家旅馆。所以。他们全都成了郭品骥言语下的俘虏。
他们一群软弱的人。但却因为要维护他们的软弱之处,他们只能强硬。
这是一个悖论,却被郭品骥运用得淋漓尽致。
乔海能在之后的人生中,无数次地想起郭品骥的提议。
那个荒谬的提议。让一个疯癫却活着的人在名义上死去,让一个死去的人依旧存活下去,听上去简直是在异想天开,也无法隐瞒,但是更荒谬的是,所有的人都鬼使神差地遵照着郭品骥制定的法则,无意识地向前走去。
黎医生从古老板的房间回来后,和郭品骥在客厅的角落里谈论了许久,没人知道他们在谈论什么。只知道,他们达成了某种观念的一致,在接下来的几天,整个古家旅馆,都变成了他们两个人的主场。
他们联合着所有的人。给古小月做了一口棺材,将她匆匆埋葬。
更多的时候,他们是在编纂一个谎言,然后把这些谎言力图变成真实。
这个谎言听起来其实不像是个谎言。
一般的谎言,都是尽力简单,砍掉一些细枝末节,只着力强调一件事即可,比如说,假如叫乔海能来撒谎的话,他会直接说,在这天,在八月末的日子里,古小月死于肺炎,而古老板疯掉了。
可是郭品骥编织的谎言是什么?他似乎极力想把这件事编成一个恐怖悬疑小说,其情节跌宕起伏,充满诡异的色彩。
在他的故事里,古老板是以一个无比凄惨诡异的方式自杀的,他把古老板疯癫这件事完美地和故事融合在了一起,真假参半,就构成了之前吴晓枫和朱时旺讲给木梨子听的故事的雏形。
其实乔海能刚开始不知道为什么他要编织这么一个谎言来欺骗活人,既然他都没有打算报警了,那撒谎的意义,又在于什么呢?
可后来,他就渐渐明白了。
谎言,是用来欺骗活人的,欺骗自己的。
而另一边的古老板,则成为了谎言中最重要的一个道具,同样也是构成谎言的链条之一。
古老板疯了,他的确疯了,而且不知道是恰好,还是郭品骥的诅咒起了效果,他把自己代入到了古小月的身份角色里去。
他满口疯言疯语,坚持要住在古小月以前的房间里,不停地模仿着生前的古小月的神态、动作和言语,甚至学着古小月生前的爱好,不停地在纸上画着形态各异的眼睛。
最重要的是,在他的疯言疯语里,出现了这样的场景:
在那个发生了命案的夜晚,他趴在地毯上,眼睁睁地看着“古老板”用某种利器自残……
要知道,古老板对于自我身份的认知早已经混乱了,所谓的“古老板”,其实就是古小月。
也就是说,古小月是突然发疯而自杀的,并不是古老板所杀……
乔海能的故事叙述到这里,他显然也已经混乱了,接下来的话怎么说也说不清楚,而在木梨子这方,除了她自己,修和也明显跟不上思路了。
木梨子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也感知到了,在这片混乱的背后,郭品骥到底是有着怎样的算计。
第四十六节 群体意识的操控实验
根据她目前找到的证据,她已经能够把接下来的剧情顺延发展下去了。
郭品骥的目的,说来简单也好笑,只是出于“乐趣”,以及“实验”的渴望。
就像当初,弓凌晨把还年幼的江瓷和龙炽绑到了地狱之中,却没想到在那样的实验催化下,会导致两个人同时性情大变,后来弓凌晨就感受到了实验的乐趣,以至于不惜制造出司昴的那件杀人案,只是为了把江瓷和龙炽重新带到地狱中,看看这一对兄妹身上会不会再发生什么有趣的变化。
郭品骥培养了弓凌晨,所以他们的爱好和兴趣,从某种层面上来说是很相似的。
十五年前的郭品骥,之所以要编织这样一个与事实完全颠倒的谎言,大概就是为了进行实验,一种关于群体意识的操控实验。
在当时的极限环境下,林娇不敢报警,而乔海能和纪宁宁有把柄握在郭品骥手里,而吴晓枫和朱时旺六神无主,只能听命于冷静的郭品骥的安排。
这样的局面催化了郭品骥进行实验的想法,因为他面对的这些人,完全可以受到他个人意志的支配。
木梨子已经从安那里知道,北望村就是郭品骥和黎朗合力创造的杰作,而十五年前在古家旅馆的会面,大概就是两个人发现彼此的爱好乐趣互通,并展开合作的开始。
虽然不知道黎朗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地导致了这场雨夜屠戮的悲剧,可木梨子总习惯从最坏的可能性推测:
黎朗既然和郭品骥有相同的乐趣,即尝试用别人的记忆替代人本体的记忆,那么,他有可能在治疗古老板的女儿时,动了些手脚,致使古老板的女儿由自闭症而发狂自杀,也潜移默化地影响到了古老板对于自我身份的认知。
这一点很重要,因为他要编造后续的谎言,不能是无的放矢。
古老板坚称自己就是古小月。把自己当成了古小月,郭品骥只要趁热打铁,蛊惑其他的人,说是古老板自己都这么认为了,那最好还是顺着他吧,不然的话他一旦再度发狂,不仅有可能伤到其他人,而且万一被人发现不对劲,报告给警察,那他们之前所做的努力都会白费。
后来。古老板就取代了古小月的地位。
木梨子在乔海能陷入混乱之后。便向和修大致解释了一下。
修没说什么。可是想不通了:
“可是这个样子风险太高了啊,那后来来店里住宿的人,就没有人发现吗?而且他们凭什么听郭品骥一个人的啊?还每年都来?”
被逼到了崩溃边缘的乔海能已经不能冷静地回答这些问题了,每当想到过去的疯狂时。乔海能都会质疑是不是自己已经和古老板一样疯癫了,这样对自我的否定是十分折磨人的,他拒绝再次回想。
但让人没料到的是,接下来开口的是林娇。
她也忍耐了许久,从十五年前开始,她就在忍耐。
从十五年前的那个雨夜开始,她失去了自己的女儿,也失去了自己的丈夫。
她以前就有轻微的尖端恐惧症,而在看到了那么多鲜血后。她便更恐惧任何带着尖端的东西,就连用笔也只敢用圆珠笔。
她从一个普通的少妇变成了一个神鬼论者,因为只有这些诡异的事情,才能够转移她对于自己所面临的痛苦的注意力。
她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
“我没有想要害我的丈夫,没有。”
她澄清了自己。说她没有和黎医生联合起来试图做些什么,她当时,只是太寂寞了罢了,所以才会和黎医生发生不该发生的关系。
按理说,她没有做,就不必害怕些什么,也不必畏惧警察的调查,但她还是害怕,怕一旦事情被揭发,她有嘴也说不清。
在那个雨夜之后,他们并没有明确就按照郭品骥的安排来,只不过,从第二天开始,整个态势就变得有些奇怪了。
似乎是达成了某种默契,郭品骥和黎医生一言一行,都是在议论昨天晚上古老板是怎么怎么死的,场面是怎么怎么的古怪,纪宁宁、乔海能、吴晓枫和朱时旺都不说话,但谁也没有提出反对的意见。
林娇麻木地看着这一切,觉得好像陷入了一个疯子的集中营,她觉得很好笑,所有的人居然都为了一个完全是被郭品骥意/淫出来的事实而开始演戏。
此时她似乎遗忘了,那个被送入坑中掩埋的,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这种群体的麻木,叫她也不自觉地选择和他们一起麻木。
她没有办法。
在一个封闭的旅馆中,所有的人都在努力地编织一个完全不靠谱的谎言,借以掩饰自己心中的恐惧,明明知道那就是谎言,可也不敢违抗这种被制造出来的表面上的一致,只能默默地顺从。
这就是所谓的集体无意识,每个人都为自己的利益担忧,选择性地遗忘一些事,而条件反射地跟从着那个看上去最正确的人,即使他满嘴荒谬。
而郭品骥的荒谬,却造就了一场真实的弥天大谎。
而最可怕的,还远不止于此。
古老板是真的疯了,他甚至无法忍受别人叫他古老板,一听到别人这样叫他,他就会惨叫,撕心裂肺地惨叫。
没有办法,林娇只能称他为小月,并必须按照对待小月的方式对待他。
小月之前喜欢往登记册和账本上画眼睛,古老板也闹着要画,林娇就把账本和登记册送到他现在的房间里,任由他在上头涂鸦。
小月之前总呆在自己的房间里不出来,古老板也闭门不出,甚至不叫林娇换洗他的床单,也不愿意换一张稍微大一点儿的床,而心甘情愿地窝在那张小小的儿童床上,把床单睡得满是汗渍。
小月喜欢吃苹果,之前不怎么爱吃苹果的古老板的口味也改变了,总是会要求吃苹果,还把果核在房间里到处乱丢。
小月过去喜欢把自己的歌声录下来,而古老板就把自己反锁在小月的房间里,翻来覆去地听这些录着歌声的磁带,偶尔还会捏着嗓子,跟着小月的歌声唱上一两句。
因为是小月的父亲,他对古小月的言行举止简直是了如指掌,所以模仿起来也是惟妙惟肖,惟妙惟肖到,有的时候就连林娇都觉得,小月还活着,她还没有死。
到古家旅馆来住宿的,有不少是常客。在郭品骥他们走之后,来了的第一波客人里,恰好就有一个曾经在古家旅馆中住宿的客人,他看到旅馆里只有林娇一个人在忙碌,就问起那个热情好客的古老板去哪里了。
林娇发了一阵呆,想起在旅馆角落房间的那个疯疯癫癫的人,又想起郭品骥他们在旅馆后为古老板所立起的墓碑,面对着客人的疑惑的眼神,她说:
“去世了。一个意外。”
林娇没有细说,客人也没有细问,更没有问起她的那个自闭症女儿怎么样了。
基本上每个熟客都知道古老板和林娇有一个患有自闭症的孩子,所以他们会知趣地绕开这个话题,也没有人曾主动提出要去看看那个“孩子”。
林娇此番没有细说,是因为她撒不出来那个谎,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她在事后回想起来的时候都会觉得惊讶,郭品骥怎么就能想出来这样的一个荒谬的谎言呢?
其实,说是一场意外,不就可以了吗?
可是,当第二个来访的熟客问起来时,林娇便恐慌地发现,如果对方一旦追根究底起来,问起是什么意外,她就说不出来了。
这时候的林娇,几乎是出于自我保护的应急机制,脱口就把郭品骥编织的谎言说了出来。
十五年前的雨夜,古老板用一种极度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