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星结之孔明锁-第4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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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几步闯到了门内,而门内所有的灯光都消失了,只能借着从走廊投射入的光线,看到她的动作。
修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直到身后的门缓缓合上,他还是站在原地没有动。
木梨子也赶到了门外,可她不敢进去,只能背贴着门口的墙壁,警惕地看着旁边的房间以及走廊的入口,生怕有一只手再从某个地方伸出来,把她扯到一个不知名的地方去。
黑暗中,修的胸口起伏了好几下,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而躺在黑暗里的安也看到了修,她长长地吐出来一口气,对修说:
“你来啦?”
她说话相当含混不清,像是嘴里含了什么一样,修看得清清楚楚,她嘴里正咬着一块脏兮兮的布。
而她的半个身子,都被她胳膊上流出来的血给染透了。
她整个人奄奄一息地伏在地上,气若游丝:
“你们……怎么样了……”
修终于忍不住了,上去就抓住了她的手:
“你疯了你!”
修一进来,就看到安用某种利器在自己被吊起来的大臂上虚弱地划动着,她的衣服被她自己脱下来了,全部缠在了大臂上,似乎是用来止血的,不知道她想要做什么,只是看那出血量,就叫修产生了一个无比可怕的想法:
她不会是……想要把自己的胳膊斩断吧?
她的手上也满是血,修把她的手拢在手心时,觉得冷得吓人。
而她就像是没事人一样笑了笑:
“你来得正好,最后一点儿了,我下不去手,太疼了,我要不行了……帮我……”
说着。一个东西递到了修的手里。
硬硬的,尖尖的,冰凉的……
修惊讶地看向自己的手心。发现那是一根细细的箭头状的硬物,因为上面沾的满是血迹。乍一看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可他马上辨别了出来,惊讶地看向安:
“……这个是?”
安虚弱地笑笑,说:
“不说那个了,我快成……成功了,幸亏我……学过一段时间的人体解剖……快点动手,然后把我的伤口缠起……缠起来。不然的话我就要失血过多而死了,那样死……不好看……”
眼睛很快适应了这黑暗的修看向了她的伤口,那里简直是惨不忍睹,被划得破破烂烂。都已经血肉模糊,看上去叫修的心扯着疼。
他望着那已经令人不忍心看的伤口,迟迟地下不去手,整个人都开始发颤,而安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紧张和痛苦。反倒温言细语地安慰他:
“快点儿……你手脚麻利点儿,我耗费的时间已经太多了,再……再耗费下去,我就真的该痛死了。反正留着也没什么用了……胳膊废了,早晚都是要截掉的。我……”
修握着手心里那根细细的东西,咬得牙齿都咯咯地响,他看着她从肩膀处参差不齐地断开的伤口,脑海中浮现出郭品骥之前说过的话:
“……如果我按下按钮的话,你连她的全尸都得不到。”
按照郭品骥的这句话,他怕是在这装置里预设了什么炸弹,开也开不了,是一个纯粹的死套子,除了安采取的这种极端的自毁身体的办法外,似乎也没有什么别的途径可以解决了。
在黑暗里,他握紧了手里的硬物。
看不到安的脸色,至少能让他心安理得一些。
没有别的办法了,都已经到这一步了……
那边,安还在柔声地催促他,似乎他马上动手要切掉的不是她的胳膊,而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东西:
“动手吧, 快一点,然后我就不那么疼了。”
修完全忘记了自己胳膊的剧痛,眼前只有血,只有她那断到了一半的胳膊,耳边只有她安静得不像这个时候该有的声音……
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修把手里沾满血的小东西在指尖上试了一下,顿时指尖就冒出了血来。
安似乎把修的一切小动作都看在眼里,她轻柔地说:
“这个是……我从钟表里找到的……指针,很意外吧,很坚硬的,连侧边也是,锋利程度不下于刀锋……”
修一怔,耳边响起了自己曾经对木梨子说过的那句话:
“……所以我想,它也许是某个东西上的某个部位,一旦少了的话,就会很显眼。”
修抬头望向了房间墙壁上挂着的时钟,表盘已经被安拆开了。
的确啊,钟表上的指针,尖锐,坚硬,如果缺少了的话,会很显眼。
在林家旅馆中,最不缺少的就是时钟了,每个房间里几乎都有,而且也能够被古小月拆下来当做自杀的利器。
他攥了攥这个异物,安的催促声又响了起来:
“别耽搁了……真的太疼了,你都不知道,我现在……胳膊像是在被火烧一样,痛……快点动手……木梨子她还在外面呢……”
她说话都有些前言不搭后语了,而修的手也越握越紧,甚至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了起来。
“……快一点……游戏……要结束了……什么都要结束了。”
修闭上了眼睛,又睁开,咬着牙,猛地把手里的指针往安的伤口里一戳,随即极其利落地朝下一切!
伴随着安一声撕心裂肺的含混的惨叫,她翻滚在了地上,而她被吊起来的左胳膊,则完全脱离了她的身子。
她自由了,以一种无比惨烈的方式。
第五十六节 最后的选择
曾经有一部电影,叫做《127小时》,是由真实故事改编而来的,一名独自登山的登山者在登山过程中不幸石头压住胳膊,被困五天后,为了保住性命,他选择断掉了自己的手臂。
安也是这么做的,她在胳膊已经失去知觉,高烧不退时,朦胧混沌地盯着杂物室里走动的钟表,想到了凶器是什么。
钟表里面的指针,如果缺了的话,就会非常显眼。
郭品骥也曾说过,在这里留给了她可以求生的工具。
在想到这一层之后,她大概花了一个小时来下决心,剩下的时间,就是她自残的时间。
不管怎样,她最终还是逃了出来。
修把她抱在怀里,手忙脚乱地替她包扎着伤口,却始终不得其法,他忘记了他们两人还处在黑暗之中,也忘记了在这种地方,根本没有什么东西能够起到止血的作用。
他一时着急,扬起声音喊了起来:
“木梨子,进来!她找到凶器了,她……”
喊到一半,修的心里就是一空:
木梨子!
她还在外面!
她一个人被留在了外面,怕是已经被方宁叔带走了吧?……
可等修刚刚冒出这个念头来,木梨子就撞开门闯了进来。
不对,她不是闯进来的,是被丢进来的。
她的手脚都被捆绑住了,嘴也被布塞住了,一条绳子牵引着她,绳子的另一端连在方宁叔的手里。
方宁叔的另一只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他没了以往那种懒懒散散的劲儿,取而代之的是满身犀利的锋芒。和他手上的匕首一样,透着股异常的寒冷气息。
修的手还扶在安的后背上,看到方宁叔冷冰冰的样子。全身的肌肉也紧绷了起来。
他直觉,方宁叔来者不善。
方宁叔把匕首在手里灵巧地转了一个圈。把刀锋朝向了木梨子,简单利落地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游戏规则改变了。因为有人违反了游戏规则。”
修目不转睛地看着方宁叔,生怕他手里的匕首突然朝木梨子飞去,也担心他随时会丢下木梨子把现在已经由于失血过多而陷入半昏迷状态的安抢夺过去,方宁叔却陡然冒出了这一句话,叫他不能理解:
“我们违反什么规则了?我还有一次来看她的机会!”
方宁叔目光惋惜地盯着修,说:
“不是你。是卓格格。她叛逃了。”
修愣了几秒钟后,眉头蹙了起来:
“那是你们的人,又不是我们的人。她叛逃了又怎么了?”
方宁叔好像的确是挺遗憾的样子,摇了摇头。说:
“卓格格这个人啊,身份很特殊的。”
修一时间没能明白方宁叔的意思:
“什么?”
方宁叔晃了晃匕首,说:
“你觉得,郭品骥作为神学院的老大,会在他的游戏中设计一个毫无用处的角色吗?至今为止。你们的消失和卓格格没有任何的关系,一切都是我着手去做的。准确地来说,卓格格,在这场游戏里是个‘多余人’,她唯一的用处。就是去看守夏绵。你想想看,夏绵是你们的人,卓格格是郭品骥曾经的手下,可他们俩又是什么关系?叫卓格格去看着夏绵,本来就是个荒诞的安排。”
修好像隐隐地明白了些什么。
而那边,方宁叔还在做着解释:
“她呢,就好比是一个天平,两边的砝码都差不多,所以一开始的时候还能勉强维持一下平衡的状态,但她一旦打破她所谓‘多余人’的身份设定,即偏帮了某一方,那这样的话,她就自动划归入了你们的阵营,游戏的设定随着她的倒戈,也会陷入混乱的局面。郭品骥是这么对我说的。”
修终于明白了方宁叔的意思。
卓格格的叛逃,恐怕是带着夏绵一起的。
那么,她就不再是郭品骥所设定的那个“多余人”。
这等同于什么?等同于在一个游戏中,其中的某个角色崩溃了。
牵一发而动全身,这样一来,整个游戏都有可能因为这个崩溃而产生蝴蝶效应。
修并不厌恶卓格格,甚至还对她有几分了解。她是个渴望温暖的人,而夏绵给了她最想要的,所以只要她一旦迈过了心里的某道坎,她绝对会选择叛逃。
郭品骥!
他不可能不了解自己手下人的心理,因此他很有可能是故意这么安排的!
修全身发冷地如此想着的时候,方宁叔用刀凌空在木梨子的身体上比划了两下:
“现在,游戏接近尾声了。郭品骥说,你们破解了全部的谜题,很好。其实如果你们早点儿找到简遇安的话,这个游戏就已经结束了。可惜啊可惜,卓格格带着夏绵和叛逃了。没办法,修,所以你还得再做一个额外的选择题。”
选择?
又是选择?
修不自觉地想起了就在前不久的倥城游乐场鬼屋里,弓凌晨对他提出的那三个条件。
那是选择吗?那根本没得可选!
似乎是从修惨白的脸色中看出了他的想法,方宁叔补充道:
“你放心,这是真正的选择题。选哪个,都看你。”
修一手抓紧了怀里的安的另一条胳膊,确认她不会被方宁叔突然夺走当做筹码后,才问:
“什么选择?”
方宁叔的神色少有地凝重了起来:
“郭品骥要选择一个人留在身边。”
修一愣:
“留在身边……什么意思?”
方宁叔蹲下神来,扯了一下手里的绳子,把木梨子的身体扯到离自己近在咫尺的地方,用刀刃挑起了木梨子的下巴,盯着木梨子含着惊疑的眼睛,像是在对木梨子说话,也像是在对修说话:
“他说。这场游戏他玩得很尽兴。神学院,是个骗局,一切的一切。都是个骗局。现在,他满意地看到了他想要看到的。可以说是圆满了。他考虑可以放那些个用来取乐的道具和棋子一条生路,但是,条件是,要留一个人在身边陪着他,去死。”
听到这句话,木梨子的瞳孔猛地放大了。
还记得她和修去找郭品骥问关于凶器的事情的时候,郭品骥提过这么一句:
“……我决定了。如果我要死,我就在年轻的时候死,这样的话,就不用担心以后会变成我讨厌的人了。”
郭品骥居然已经存了求死之心?
但是更关键的是。他要选择一个人陪他一起死……
方宁叔继续冷静异常地说:
“对,他就是需要一个能够陪他一起死的、他觉得最有趣的宝贝一起死。他说,他想了很久,一个是多疑得可爱的木梨子,一个是他这辈子最有意思的作品简遇安。他实在很难衡量该带走哪个,所以让我来跟你商量一下,征求一下你的意见。你是要木梨子陪他去死呢,还是叫简遇安陪他去死?”
躺在修怀里的安似乎感应到了修身体的僵硬,张开了眼睛。看着修。从她的眼神里,修看不出来她到底有没有听到刚才方宁叔的那些话。
而在方宁叔的手底下的木梨子,在方宁叔说完刚才那番话后,就把惊惧的目光直勾勾地投向了修,微摇了摇头,眼神中满是祈求。
方宁叔也不错眼珠地盯着修,说:
“修,做个选择吧。旅馆里的其他人已经被我放出了旅馆,吴晓枫也被我拎出去了。现在,这林家旅馆里,就只有你我、木梨子、简遇安和郭品骥。这里,埋设了很多炸药。所以,修,你做选择吧。”
……
其他的人对旅馆里发生的事情仍然浑然不觉。
卓格格扶着受伤的夏绵,钻出了小屋后,和一起沿着河道走了一公里左右,发现有一条带着安全防护带的绳子径直从崖顶上垂了下来,在崖壁上的几块岩石上还有许多比较稳当的可供攀爬的脚蹬。如果不是下了雨,崖壁湿滑,一定更好攀登一些。
如果他们没被郭品骥规定不能逃跑的话,通过这条绳子逃出生天,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夏绵的伤并不是特别严重,只是被卓格格拿肘部死命磕了几下,当时疼得厉害,等那阵劲儿过去了后就好多了,他甚至能在卓格格的帮助下,勉强爬到了溪涧顶上。
卓格格第一个上去,夏绵是第二个,而则是第三个的年龄比较小,虽然身手比那些没练过的小姑娘要好得太多,只是由于个子太矮,爬起来很费劲,所以在她小心翼翼地借助着安全带和安全绳朝上爬的时候,夏绵和卓格格坐在溪涧边上,有一句没一句地搭上了话:
“你感觉怎么样?”
“还好。死不了。你为什么要帮我?”
“……不为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