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明朝当王爷-第1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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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仍在行,夜间行船速度却慢了许多。前边一艘大船开路,杨凌的官船居中,后面却是艘小了一号的货船,船头船尾各挂了两串红灯做为夜间水上识别。
杨凌立在船舷一侧,悄悄望着夜空,轻轻摸着他那条腰间玉带。
那条玉带是他在下江南前,玉堂春亲手为他做的,腹前那枚蓝田美玉的绊扣下,放了三屡青丝。
那是韩幼娘拿来吩咐玉堂春一定要放进去的,玉堂春只道是因为老爷远行,一向缅碘害羞的幼娘姐姐向夫君表达的情意,
个中内情却只有杨凌和幼娘才清楚。
此时一轮明月挂在天空,水面看起来沉静幽深,几条鱼舟的***星星点点地撒落在岸边。
风从颊上掠过,船下水花悉索,杨凌仿佛又看到那默绿的披风在空中猎猎作响,一匹红马如云霞般从远方冉冉而来,耳絆,似乎犹自传来箭尾急颤的嗡声……
杨凌长长吸了口气,在心底悠悠一叹:“来了苏杭不去见她还勉强说的过,若去了金凌还不去见她,怜儿她……她会不会杀上门来?”
杨凌苦恼的在船舷上轻轻一拍,自语道:“怕是不得不去了,唉!长干里啊长干里……”
身后传来“吃”的一声轻笑:“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老爷是北方人呢,从来不曾来过镜凌,长干里哪有青梅竹马等你,老爷是想…想幼娘妹妹还是玉儿,雪儿了?
杨凌回头一看,一只繁星满天。夜色苍茫,满天星光下高文心提着一只灯笼,笑盁盁地姗姗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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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三吴佳丽地
六朝古都近在眼前,官船已由运河拐入长江。
杨陵走上船头,眺望远方,明媚的阳光下,江水悠悠而来,两岸绿草红花,一片生机盎然。
忽然,一阵笛声传来,笛声时而轻快飞扬,如鸟语花开,时而低回婉转,好似情人的低语缠绵,飘渺的笛声悠扬动听,似乎就在耳畔盘旋,当真有绕梁三日之感。
杨陵循声望去,只见一白袍书生矗立在后边船头,衣袖随风摆动,低眉横笛,嘬唇而啸,虽然看不清眉目,但江风拂过,袍袖翻飞,风姿飘逸过人。
杨陵怔了一怔,随即恍然,不禁笑道:“这位莫夫…成姑娘倒也识趣,她既扮作男人,到省了我许多闲话。柳彪!”
柳彪应了声是,高文心妙目会递,横了那船头‘公子’一眼,嘴唇不禁微微一晒。
杨陵瞧见她不屑神色,心中也知道她从小受的是真正的大家闺秀教养,若不是无辜逢了大难成为卑女,他和黛楼儿那样的女人,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不知差了多少级,在她心中就不可能瞧得起黛楼儿那样的女人的。
高太医的权势虽远不及莫清河,但是那种清白高贵的身份,莫清河就是富甲天下、权倾朝野,也是无法及的万一,更遑论身份更加低贱的黛楼儿。
算了,反正一进城就要各奔东西、彼此在无见面相处的机会,文心是否对他鄙夷轻视,他也懒得去说教纠正了。
其实象黛楼儿这样的青楼名妓,除了相貌出众。大多有一技之长,或长于诗、或长于画、或长于音乐、或长于巧辩,更有人连兵书战策也习的精熟。
其水平比起许多中举的才子也不遑多让,身为最卑贱的妓女,却拥有这样的才情。若不是杨陵始终怀疑他对莫清河的恶性早有耳闻,甚至为了讨好取悦与他也参与其中,以他的为人是不会狠下心来只答应将他护送到金陵,至少也会过问安排他的居处,毕竟他现在一介女流,抛头露面多有不便。
杨陵吁了口气。走到船舷旁,扶着被太阳晒的暖洋洋的船帮,忽的瞧见前方足足有七条人工开掘得笔直得宽河只通向长江中来,七条河彼此距离还并不太远。
杨陵不禁有点奇怪得问道:“那七条河是什么地方?怎么在这么近的地方连掘了七条河出来?”
柳彪也不知道原因,忙招手唤过杭州府派来的领航船工,那船工听了问话,忙毕恭毕敬得道:“回禀大人,那不是河,而是作塘,后边那大片树林中便是龙江船厂。咱们大明出海的宝船便是那儿造出来的。”
杨陵惊讶大喜,连忙吩咐道:“停船停船,快快*岸,本官要去船坞瞧瞧。”
当下船工便于前边的大船联系。三艘船在江边缓缓停下,放下踏板,杨陵匆匆上了堤岸,柳彪带着二十多个番子岁随下船来,杨陵唤过方才那个船工问道:“此地你可熟悉?前方还有多远,可否带本官去瞧瞧?”
船工道:“小的常常跑船,虽说没去过里边,可是听说沿着这作塘走下去。不过旬里便是船坞,大人想瞧瞧,小的便陪你去看看便是》”
这时,一个白袍公子持着把折扇走进两丈开外,拱了拱手道:“大人是要在这里停歇一番么?”
杨陵瞧了一眼,不自觉怔在那里。方才在船上他已经认定后边船头吹箫的人必是黛楼儿乔装改扮,看那身材也极相似,可是现在近在眼前,仔细一瞧,这年轻公子头粟白玉冠带,眉目清朗如画,一身银白色的公子轻衫,腰畔挂着翠绿的荷花玉佩,此外再无任何装饰。
虽说他唇红齿白极是俊逸,可是英眉朗目,哪有一点脂粉气?这分明是男人了。
杨陵忽地想到黛楼儿说他要迁居远行,便连男仆也不方便带,怎么船上有个年轻男人,莫非他们……
他怀疑的大量着男子,拱手道:“公子是从后边船上下来的吗?不知高姓大名……?”
那位公子一双凤目霍的睁大了,惊奇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吃的一笑,忍俊不禁道:“草民姓成,承蒙大人关照,慨然应允携带我同往金陵,怎么大人才行了一天多的路就……就如此贵人多忘事么?”
杨陵瞧‘他’那忽的一笑百媚横生,若说是男人可真成了人妖了,这才恍然大悟,这个黛楼儿好厉害,这决不是什么易容术,一认出他身份在看他眉眼五官,虽然精致俊美,但与黛楼儿相貌仍有八分相似。
可是他只是将穿着打扮改变,眉毛嘴唇巧加修是一番,那神情气质便再也看不出半点女人味,以至明明容颜未改,瞧来却已完全判若两人,甚至连声音也变得中性得很,竞连自己也看走眼。
杨陵听他以男人口吻说话,便惊笑道:“原来是成公子,眼拙眼拙,你穿上……呃,换上这套衣衫,一是看走了眼,呵呵。是呀,这一路行船也有些乏力,我听说前方是昔年郑和下西洋是造宝船的地方,所以想去瞧瞧。”
黛楼儿一双秋水双眸投住在他身上,神色间觉得有趣,他深深望了杨陵一眼道:“大人对船坞如此有兴趣,莫非也喜欢扬帆远航、纵横海上的生活吗?”
不待杨陵回答,她的眼睛就向那郁郁葱葱的丛林看了一眼,说道:“草民对郑和宝船的事略知一些,可否为大人向导那?”
杨陵是不愿和他走在一起,可是以他的身世经历,现在也没有养成那种高高在上、盛气凌人、丝毫不在乎他人脸面的态度。
黛楼儿既然主动提出。他也不便拒绝,只好点点头道:“好,我只是去见识一番,成……公子如果坐船气闷了,不妨与我同游如何?”
黛楼儿手中折扇刷的一开。又悠然合上,眉尖一条,甚是欣悦的道:“能陪大人同游,不胜荣幸之至,大人请。”
杨陵地点头,无奈的瞧向柳彪、郑百户你人。这几个亲信都是知道黛楼儿身份的。一见大人瞧向他们,都立即很没义气的转过脸去,看天看地看风景,就是不看他的眼神。
杨陵本指望他们能不着痕迹的隔在自己和黛楼儿身旁,一瞧他们这副德性,心中不禁暗骂了一声,硬着头皮走过去于黛楼儿并肩走在一条作塘旁的土埂上。
黛楼儿于杨陵并肩而行,举止步态丝毫看不出女态,初次相遇时那水一般柔美的样子全然不见,一个人的形态举止可以作出这么大的改变。杨陵虽知她在青楼必定有所训练,心中仍觉惊奇不已。
黛楼儿便走便道:“大人。郑公公昔年七下西洋,到过古里、溜山、麻林、刺萨、天方等藩国。他的事迹我们江南人说起来可都如数家珍。”
杨陵点了点头,瞧见两旁合抱的大树笔直参天,生长应该至少也有数十年了,但那一望无边的密林棵株之间整齐有序,似是人工栽植,不禁有点奇怪,古代也有植树造林吗?
黛楼儿瞧见他注视之处,立刻会意道:“那些树木都是洪武年间朝廷栽植的,本想百年树木。用来做造船材料,可以就地取材,如今却只能任其生长、无人过问了,听说龙江船厂现在只作二桅、四桅的小船,而且朝廷所需的船只有限,那些世袭的船工生活无着,大多数都在沿江另求生存……”。
杨陵不禁摇头叹息道:“可惜,我们大明水上军力昔年堪称天下之冠,可如今……,唉!在海宁时我见那些倭寇乘着些破烂不堪的船只便千里迢迢赶来劫掠,若时我们又一支厉害的水师,哪里容得他们嚣张?”
黛楼儿见他一脸憾意,不禁浅浅一笑道:“如今大明也有水师呀,只不过……只是用来妥靖海疆,追缴犯禁出海的商人、渔民,那船只能在近海巡戈,经不得海上风浪的。”
杨陵想起吴济渊对海上通商的态度,似乎江南一代的士绅和百姓民风开放、意识先进,对于开放海禁大多持赞成态度。
自己回京后如果向皇上建议通商,估计朝中阻力不小,如果江南一带各个阶层对于开放海禁持赞成态度,那就可以加强自己的说服力度。
黛楼儿接触的大多是江南名流,对此必定有所了解,向他多了解一些,要说服皇上便多了一层把握。
不过他看黛楼儿说话小心,明明对大明水师的能力不以为然,却不敢直言不讳,只有自己先表明态度,想必他才会直言不讳。
想到这里,杨陵道:“是啊,如果海上通商,大可富民强国,同时虽是可以知晓异国国情,也不会闭塞朝廷耳目。
象如今这样,我大明臣民北锁与陆地,外夷游戈海上,待外夷有能力万里纵横时,大明漫长的海疆就会从天堑变为坦途。北疆年年受鞑子侵扰,防不胜防,这海岸线之漫长何止数倍于九边防地,如果有敌从海上来,布置多少军队也无法防御呐。”
黛楼儿笑道:“大人远见卓识,欲国家富强,不可置海洋与不顾,财富取之于海,危险亦来自于海上也。”
杨陵哑然止步,望着他道:“好,说得好,一语中的啊”,他罗嗦了半天,表达地不过就是这个意思。想不到这女人倒是言简意赅,一针见血。
黛楼儿婉而一笑道:“这可不是草民说的,草民一介女…哪有这般见识?这是郑和郑公公当年的话。”
杨陵听说百年前的郑和能有这般见识,眼光如此长远,倒这位三宝太监心下钦佩不已。这人虽是阉人,单只这份见识,多少博学鸿儒能及的上他?
穿过密林,只见作塘连接处出现几坐船坞,每坐船坞宽度从十丈到三十丈不等,长度均有一百六七十丈。船坞内空空荡荡的一艘船也没有,坞上有水闸、木桥、石城,不过看来到处杂草丛生,荒荒凉凉的一个人影也没有。
杨陵瞧了发怔,不敢置信得到:“这就是龙江船厂?造出百米宝船的地方?难道这里已经被撤除了么,怎么一个都没有?”
郑百户听了忙领了几个人四处寻找,不一会儿从船坞下发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汉,正蹲在哪里提着鱼竿钓鱼,郑百户喜出望外,连忙将他唤上来。
那老汉想是很久不曾见过官员来这儿了。瞧见杨陵前呼后拥的模样,想必是个极大的官儿。不禁吓得要死,连那鱼竿儿都忘了丢了。就匆匆的迎了上来。
杨陵蹩眉道:“老人家,你是船长的人么?我来问你,这个船厂是不是已经裁撤了?怎么既没有人造船,也没见工匠?”
老汉点头哈腰道:“大人,小的是索坊的工头儿,世袭的造船工匠,咱这造船厂可没裁撤,不过工部都水司衙门已经有近两年没有造船的命令了。工匠们没有船造、没有工钱拿,可是老婆孩子总的养活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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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平常无工可以做时,摆渡的摆渡、帮佣的帮佣,妇女孩子就在林子那边种点菜放放羊,可这船厂我们也不感随便缧着。所以小的就和缆坊、舷坊、蓬坊、木工坊舵坊的几个管事轮流看着,今儿该小的当值,大人您是……?”
听他的口气,这船厂分工还挺细,连缆绳、篷帆都有专门的作坊,可见规模着实不小,只是瞧那船厂现在的荒凉模样,到处杂草丛生,船坞里能钓鱼了,哪里还有半分能造出三宝巨舰杨帆万里的模样。
杨陵见那工头儿卑微的哈着腰,一闪陈旧破烂,一双布鞋露出了脚趾,也不忍再苛责他,他叹了口气,怅然望着这座硕大无比的船厂,游趣顿消,一时意兴索然。
那工头不知他是什么来历,见他发怔也不敢应声,就乖乖的站在一边,杨陵本想再去石城内看看,可是走了几步,忽又顿住了脚步转身道:“没事了,本官路径此地,只是随意过来瞧瞧,这便走了”。
杨陵领着人一路往回走,默默无语,神色有些凝重。黛楼儿悄悄觑视这他的神色,琢磨着他的态度,渐渐摸到一点头绪。
她试探道:“其实沿海不过是有些倭寇作乱,不足以动摇大明根本,四海番夷那些小国也没有实力侵我大明江山,大人心忧所为何来?”
这个黛楼儿虽有见识,毕竟也不能看的那么远,她哪知道就是她眼中那些不足为虑的番邦小国,在十几年后,就开始前赴后继,不屈不挠的想要大开中国这个市场。
当用尽办法,他们都不能同这个天朝上过取得商业交流时,适时而生的舰船利跑给他们提供了武力的机会,是这些弹丸小国可以称霸海上,从而开始称霸世界。
这番道理,中国要到几百年后,从一系列丧权辱国的教训中才能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