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总想碰瓷我-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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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城内外有汤泉的地方太多,她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便无法靠时间推算自己目下的大概位置。
可如今她既然已经醒了,便不会傻傻任人宰割。好在那掳她之人似是知晓她不会武功,对她颇为放心,并未将她手脚束缚住。
涟歌便脱掉鞋子,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在屋内搜索可利用之物。
她不知是何人掳得她,虽醒过来的一瞬间有怀疑是那个晋王世子,可又觉得应当不是他。
毕竟他有过刺杀皇帝的前科,且前脚才与她碰面过,该不会那么蠢,后脚就对她下手。
屋内装饰精巧雅致,似乎是间女子闺房。梳妆台上还放着一个素净的青瓷瓶,旁边的首饰盒里尚有几件精美的头饰,虽然被打理的很干净却并无人气,似是许久不用之物。
右边顶上有大片白色的纱幔自梁上垂落,错落有致,将房间隔成两个部分,涟歌掀开纱幔走过去,发现另半间屋子十分空旷,偌大的空间内,只有一台凤首箜篌孤寂而立。
她这下终于敢确定,这里果真是某处久无人住的女子闺房。
她忍住想要抚摸拨弹箜篌的想法,却听见外间有沉稳缓慢的脚步声,正一步一步向她所处这间屋子靠近。
外头适时响起属于年轻男子的请安声,涟歌无比庆幸自己自醒过来以后没有弄出声响,未叫外头的人发现。
她飞快拔下头上的的海棠花簪握在手中,略思考片刻,打消躲在门背后偷袭来者的念头,快步跑回床上躺好装睡。
推门声响起又关上,涟歌知道是掳她的人进来了,便小心翼翼地支起耳朵去听动静。
第70章 值得
很快,她便察觉到自己被一道热切的目光注视着; 是有人立到了床前。
这样亲近的距离; 能感受到来人是个全然陌生的男人; 她心中颤栗; 强做镇定; 被衾下的手指紧了紧手中的簪子,只盼着那人不是想对她做什么。
良久,她听到一个低沉浑厚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知道你醒着。”
涟歌没动。
那人沉默半晌; 又道,“你不要怕; 我请你来,不是想害你。”
涟歌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她如今还是全须全尾的,便证明至少他目下不会害她,应当是还有旁的目的。
她慢慢支起身; 靠在床榻上; 抱着被子一脸防备地看向来人。
一张全然陌生的脸; 和她父亲一般大的年纪; 背对着光,令她觉得有些压抑。
她到底是紧张的,便没有发现,宋淮远双眼里,有着不低于她的紧张; 甚至还有两分情怯之意,他下意识抬起脚想再靠近她一些。
眼见他动了,涟歌一下举起发簪,对准自己的喉咙,呵斥他,“不许过来!”
宋淮远退回去,紧紧握着拳,重复道,“我真的不会害你,你别怕,把簪子放下。”
在这种时候,她反而冷静下来,却依旧保持着防备的姿势,问道,“你是谁,抓我来想做什么?”
宋淮远知道现下不能刺激到她,动了动嘴,话到嘴边却变成,“我……是你母亲的故人。”
涟歌狐疑地望着他,全然不信,却顺着他的话道,“可我从未见过你。”
母亲的亲友她都是见过的,哪里会忽然冒出个“故人”来,更遑论会以这样的方式对她。
另一边,望舒被人隔开以后立即去寻涟歌,恰好看见她被人打晕裹住抱走,然她追出去,那人却故意绕弯子,将她带到一处偏僻小巷,又一下钻出十来号人,将她围住。
她此刻明白,这些人明显是有备而来。她功夫再好,却也双拳难敌四手,只能被人绊住,眼睁睁地看着那掳走涟歌的人消失不见。
好在那群围攻她的人也并非为了害命,见同伴脱身以后便互相掩饰着脱围,望舒只来得及抓住其中一个。
她先前便已放出讯号,不多时有云卫出现,望舒将被她卸了下颌骨和双臂关节的人丢给同伴,皱着眉道,“去禀报陛下。”
涟歌身上有她放的特殊留声之物,若用云卫的特殊寻踪之法,是能找到她的。
她寻着踪迹追过去,最后进入位于城外三十里外的一处汤池别馆中。
云卫最擅长的便是隐匿和追踪,她无声无息地从房顶上一间一间寻过去,才终于找到涟歌所在的房间。
正欲下去将她带走,却见有一身材魁梧气质卓越的壮年男人带着随从自院外走进来。
她于是重新隐匿身形,轻轻滑入水中,借着相通的汤池潜进房去,打算见机行事。
宋淮远的脸色一下变得有些难堪,他顿了一息,道,“我与萧家有些龃龉,这些年无人提过我罢了。”
涟歌给他说得云里雾里,拧着眉打断他,“请不必卖关子,直说你的目的吧!”
宋淮远深深地望着她,眼中是浓郁的叫她看不懂的情绪。
他在此之前其实想过要将一切说给她知道,想告诉她自己和她的关系,可看着她这张肖似其母的面容,被她清亮的双眼望着,他又觉得难以启齿了。
他要如何告诉她,她不是萧元敬的女儿,他要如何告诉她,当年是他负了她的身生母亲,他要如何告诉她,他这些年一直逃避现实,直到今日才敢鼓起勇气,想要认回她。
他晓得她现在生活的很好,而他的出现,会令她厌恶,他不敢。
无言的沉默令涟歌心下猛跳,她拔高声音,道,“你若想通过我达到某些目的,那我劝你死趁早死了这条心,我是不会让自己被你利用的。”
宋淮远一瞬间便有了决断。他叹一口气,认真地望着小姑娘,道,“被你识破了。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不过是觉得你长得与我一位故人很像罢了。”
他走到纱帘的另一侧去,再回来时手中捧着一卷画轴。
涟歌趁着这个当口自床榻上下来,背对着妆台,依旧是疏离地防备着他。
宋淮远心中却想发笑,将画轴展开,涟歌便见上头画着的人,果然与她十分相似。
若不是那人眉眼盈盈,看上去比她要大上几岁,她甚至会以为那是自己的画像。
画中人,分明是她的姑姑。
见自家姑姑的画像在个陌生男人手中,她心生不快,沉着脸问道,“你认识我姑姑?”
他的神情自展画后便变得痴迷,眼中神采焕发,闻言却闪过一丝伤痛,道,“是。一生所爱,莫不敢忘。”
“你放肆!”观他眉眼中有和太长公主相似之处,涟歌瞬间明白过来他的身份,下意识便呵斥他。
她无意探究这位已经“过世”多年的宣宁侯世子怎会还活着,此刻只觉得十分愤怒,想谩骂他,或者鞭笞他,为无缘得见的姑姑出一口恶气。
奈何她手中没有鞭子,也说不出多么恶毒的话,便只好死死地盯着他,想用眼神在他身上戳出个窟窿来。
宋淮远小心翼翼将画卷收好,眉头一跳,“你认识我?”
涟歌冷笑,“不认识。”
她是这般的鲜活,宋淮远看着,神情有些恍惚,思绪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他手上功夫不弱,伸手一探便夺下涟歌手中的簪子。
他忍不住伸手想抚一抚她的眉眼,但涟歌岂会让他得逞,头一歪便避开了。
他缩回手,又后退一步,微微有些失望,欲说些什么,却听得外头有下人在敲门唤他。
宋淮远打开门低声和那人说了两句话,很快去而复返,道,“我先去见一位客人,你先休息一会儿,我稍后派人送你回去。”
说完,他便急匆匆走了。
涟歌这回学聪明了,将门反锁好以后,方才坐到地上喘气。
她对宋淮远说的要送她回去的话半信半疑,很快便站起身思索对策,却听房内的碧水中传来响动,转过头去看时一下愣住了。
是望舒!
待确认过她的安危以后,望舒肃着脸跪下去请罪,道,“是奴婢的错,令姑娘遭逢大难。”
涟歌向来不是要苛待人的性子,也顾不得望舒身上还是湿的,忙将人扶起来,道,“本非你之过。况且,你能这么快就来救我,我很开心。”
先前确认自己的安全之后,她便不很担忧,皆因她知道总会有人来救她的,却没想到是望舒来得最快。
望舒道,“姑娘,请先随我离开。”
她将涟歌身上衣衫整理好,拧干自己身上的积水,直接将门打开,那守门的下人未料到门内之人是她,毫无防备便被她放倒。
望舒揽着涟歌的腰肢,纵身一跃便带着她消失在融融泄泄的月色中。
离开别院范围,恰见一驾马车。望舒耳聪目明,一眼认出驾车之人乃是云卫里的一个兄弟,便掠过去,稳稳落在别辕处。
涟歌掀开车帘,下一瞬便被人勾住细腰拢进怀抱里。
傅彦行出来得匆忙,连龙袍常服也未来得及换下,此刻金冠玉带,一身明黄,英俊的侧脸落入银辉中,令人心折。
闻着他身上熟悉的龙涎香味,涟歌身子软下来,抬起头和他对视。
她心里荡着一种奇怪的交错感觉,经历方才的事之后,此刻再被他抱着,她忽然感觉到,她空荡荡的心里,正被他用温柔和深情一寸一寸填满。
“大劫”之后,方知情重。
涟歌抱着他的手臂,软软地叫了声,“行哥哥。”
傅彦行深呼吸一口气,一言不发,许久过后低下头将整张脸埋入她的侧颈之中,轻嗅着属于她的馥郁的味道,温热的呼吸打在颈部敏感之处,令涟歌忍不住抖了抖。
她在他腿上扭了扭,方才察觉自己被紧紧禁锢在他怀中,一下灵性了,哄他道,“行哥哥,我没事呀。”
心中隐藏的情绪被她一下戳破,傅彦行干脆不再克制,胸口遏制不住地起伏,眼中也流转了光彩,就着这般亲密的姿势,在她耳畔低语,“我听闻你被人掳走,便怕得要命。”
涟歌便觉得,这一日所受得惊心与动魄,此刻换来这样一句话,值得。
她伸手将人反抱住,心里头美得很,嘴上却的得寸进尺地使坏,“行哥哥怎么这般胆小,你可是一国之君呀。”
傅彦行在她面前一向不知含蓄为何,大大方方承认,“嗯,只要关于你的事,我一向这么的胆怯。”
涟歌脸上腾地烧起来,轻轻哼一声,胆子大起来,伸出热热的掌心从他领口出伸进去,覆在他心口,感受他血脉的有力跳动。
车中静谧。
她是想要与心上人更贴近点儿,此刻动作完全是无意识之举,但感受到她的小手只隔着一层里衣在自己胸口拂动的傅彦行,却觉得口干得厉害。
他目光一点点儿下移,借着车内暖红的灯光停在涟歌绯红的脸颊上,一时有些移不开。
两个人很快便吻到了一处。
傅彦行这回发了狠,用力吮吸着她的唇瓣,毫无章法又带着明显的进攻意味,涟歌一路丢盔弃甲,无处可逃,被他抵在角落里,一颗心炽热得想要跳出胸腔和他的缠绵在一块。
傅彦行呼吸渐渐加重,一只手搂着她的腰肢固定着她,另一只却意乱情迷,顺着她的细腰便往上滑——
涟歌觉得有些痒,又觉得羞,细细哼了声,身子一侧,往他怀里拱了拱,感觉到有硬硬的东西戳着自己,便想抽出他衣衫内的手去抓住,在傅彦行的吻里含含糊糊地嘟囔他的名字,“行哥哥……”
傅彦行整个人脑袋一懵,一瞬从意乱情迷间回复少许理智,那本往上滑的手顺势按住她的,喘着粗气用气音,道,“别碰……”
涟歌也大口喘着气,稍微退开些去,脸蛋儿红红地问他,“是什么啊?”
第71章 出京
涟歌看过很多书,包括正统的学文断识的书本; 医书; 话本; 游记; 志怪故事等。但能到她手里的书; 都是明里暗里被萧家人检查过的,尺度最大不过少男少女互相思慕,花前月下,互诉衷肠而已。程度更深的是没有的。
因此; 她是实在不知傅彦行已被她撩拨得动了情起了欲,一双清澈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他; 求知欲很深厚。
傅彦行心中发苦,又哪能直说,便曲着一条腿,极不自然的也往后退了退,用衣摆搭在腿上将尴尬处遮住。
好在涟歌现下还不懂; 只觉得他这会儿有些奇怪; 歪着头十分疑惑的打量他; “你藏了什么东西?”
在这种时候; 她清澈的眼眸就像羽毛一样,视线在他身上拂一下,就挠他一下。傅彦行眉头蹙起,脸都红了,干巴巴道; “武器……”
她是知道他有功夫的,涟歌哦了一声,没有生疑,又好奇得紧,“给我看看?”
什么武器能藏身上?软剑还是飞镖?
傅彦行连耳根都在发热,“很可怕的武器,会吓到你。”
她脑中闪过话本里描述过的那些残忍凶狠要人命的武器,一时就不想看了。
涟歌没说话,傅彦行也沉默着,待身上躁动的火气退下去,才又将人拉过来挨着说话——这下是不敢再抱了,怕走火。
“今日掳你的人,便是我原先和你提到过的那位。”云卫已经将来龙去脉都调查清楚,傅彦行知道宋淮远不会伤害涟歌,但怕他忍不住将她身世道出,故而有些紧张,“他,可有与你说些什么?”
涟歌摇头又点头,道,“他给我看了姑姑的画像,别的就没说什么了。”
傅彦行松一口气,道,“不要在意这些无关的人。”
今次的事是他失算了。他早就知道宋淮远已暗中查出涟歌的身份了,只是他一直没有动作,傅彦行便没有采取措施,却不想今日宋淮远直接出手了。
涟歌点点头,她本就不甚在意,就是有些后怕。
傅彦行与她脑门儿顶脑门儿,一脸认真,“是行哥哥不好,没有护住你。”
涟歌是不愿将这等过错归咎到他身上的,便在他鼻梁上亲了亲,安慰他道,“不是你的错。”
傅彦行心头一暖,虚扶着她的肩膀,与她静静相拥。
马车直接去了武昌街,快到萧府时涟歌道,“行哥哥,就在这停着吧,我自己回去。”
傅彦行没动,吩咐云卫继续前行。
她一下悟出他的意思,紧张起来,“你要送我回去?”
不行的呀,被家里人发现可怎得了!
傅彦行望她一眼,知道她的意思,心里不禁有些闷气,他唐唐一国之君,却弄得跟见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