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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部分

谢氏见闻录-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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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只是这些都与谢安娘无甚干系,她现在只需安心备嫁,其余的事儿自有人来处理。
    这时间的沙漏,不慌不忙地流到了大婚前夕。
    夜初静,人已寐,甘棠院中一片静谧,惟余点点灯盏,照亮着院内,依稀可见四处洋溢着的喜气。
    闺房里的谢安娘,本该早早安睡,可她却是翻来覆去的,不曾有一星半点儿的睡意。
    静静地在床榻上躺了一会儿,她便披上外衣,拿着火折子,点了一盏烛台,往院中的小佛堂而去。
    小佛堂离得并不远,也就几步路便到了,此处原是一间偏房,许氏在世时便将这里开辟出来,时常在这里念经礼佛。纵使许氏不在世了,此间也打扫得纤尘不染,在佛龛上还摆放着两块木牌子,那是谢裴与许氏的牌位。
    谢安娘推开门,将室内的烛台一一点亮后,便闭着眼,双手合十的跪在了蒲团上。
    她心绪难平之时,便也爱来这里坐坐,陪陪爹娘,再自言自语地絮叨一会儿,当那些烦恼说出口后,便连心中的忧虑都好似排了出来,再次出去无疑会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
    然而她今夜却只是静默无声地跪着,摆在几案上的昏黄烛光,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在这充斥着淡淡香火气息的小佛堂,寂静而安然。
    漫漫长夜中,也不知过了多久,谢安娘才颇为不舍地起身离开,能够这样安详的陪着爹娘,怕也是在谢府的最后一回了,明日便是大喜之日,她很快,便要离开这个生她育她养她的地方,去到另一个陌生的地方继续生活。
    回到房中,盖上衾被,她迷迷糊糊地便闭上了眼,光怪陆离的梦境中,她好似瞧见爹娘了,他们并肩而立地站在海棠树下,光是那一高一低,紧紧挨靠在一起的背影,便透出无限的恩爱与甜蜜。
    走近了,便见得爹爹手中还抱着一个粉粉嫩嫩的小团子,肉呼呼的小手上举着一支盛开的海棠,一双大大的眼睛盯着那花枝,脸上立时绽开纯净而明媚的笑靥。
    正当她想要再近前些,便觉一阵天旋地转,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她好似是瞥见爹娘遥遥站在海棠树下,对她微笑着挥了挥手……
    再次醒来,便见得云珰拉了帷帐,轻声叫唤:“小姐,醒醒,到时辰了,您该梳洗更衣了。”
    谢安娘缓了缓神,从床榻上坐了起来,环望着屋内忙忙碌碌,各司其职的小丫鬟,怔了怔,原来,一切都只是梦!
    云珰见得自家小姐呆坐在床榻上,仿似不知身在何处的迷惘小样儿,赶忙将人拉了起来,现在这时间可是宝贵得紧,一分一秒那都是迫在眉睫,可容不得耽搁,误了时辰可就不好了。
    任由丫鬟伺候着,捣鼓了不知多久,这才堪堪装备齐全了,此时已是天渐破晓,淡青色的天空镶嵌着几颗残星,大地朦朦胧胧的,如同笼罩着银灰色的轻纱。
    便连朱氏也起得早早的,披星戴月的来到这甘棠院中打点着,她好歹也是有过经历的人,指挥起来倒也拿出了一股子气势,卵足了劲儿地干着。
    谢宣娘这些时日与谢安娘走得近,便也随着她娘赶到了甘棠院,跨过门槛,便见谢安娘的屋内井井有条的,丫鬟们虽忙却不慌乱。
    待她视线落在谢安娘身上,也不由得惊叹,上了妆容的二姐姐,比之平日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清丽素颜,此时更添了几份妩媚娇柔。
    真真是瓠犀发皓齿,双蛾颦翠眉,红脸如开莲,素肤若凝脂,怕是那未来的二姐夫得看直了眼!
    谢安娘现下正在梳头,从铜镜中见得她进来了,头一动不动的,惟有尚能抽出几分空闲的手指,点了点旁侧的矮墩,示意她坐下。
    手里抓着浓稠如染墨的秀丽乌发,便是连全福妇人都有些爱不释手了,只见她一边慢条斯理地梳着,一边不急不缓地念到:“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有头又有尾;此生共富贵。”
    这三梳口诀,朗朗上口,自有一股韵味,里面满是对新娘的祝福,饶是谢宣娘听了,也不由得联想翩翩,自己出阁之时又是甚么光景。
    忍不住偷偷觑了眼端庄娴静的谢安娘,她想,只需有二姐姐一半的气质与貌美,想必就很能让未来夫婿眼前一亮了。转而便又想到,自个儿连良人都不曾有,想这些会不会早了点,不禁羞红了脸蛋,忙将头悄悄低了下去。
    谢安娘却是不知自家四妹妹的想法,只觉得自己被折腾了这么久,也不知甚么时候是个头,因着一宿睡得不怎么安稳,这脑中到现在还有些昏昏沉沉的。
    待到披上一袭繁复精致的大红嫁衣,全部都收拾妥当,已是群星逐退,晨光绚丽的大清早了。
    这新娘的屋里也渐渐拥挤热闹起来,前来贺喜添妆的人是走了一拨又一拨,熟悉的,陌生的,全都笑意吟吟地送上祝福。

  ☆、第55章 成亲

“小姐,迎亲的队伍来了!”只见丫鬟沫儿跑了进来,略显兴奋地喊道。
    这一嗓子在屋中传开,便似炸开了锅,里间的女眷交头接耳的,对于谢府二小姐那名不见经传的夫婿,伸长着脖子想要看个究竟。
    “快,快,将红盖头盖上!”
    眼前光线很快便被一片深红挡住,谢安娘被人搀扶着走了出去,只是在经过某个熟悉的拐角之时,她却是停顿下了脚步,轻柔地出声:“等等。”
    随在一侧的云珰见状,忙凑上前去低声问道:“小姐,可是落下了东西?”
    谢安娘轻轻摇了摇头道:“并未,只是我要去拜别爹娘。”
    供奉她爹娘牌位的小佛堂就在这附近,他们的女儿今日便要出嫁了,爹娘在天有灵必也是看顾着的,她想在走前亲自与爹娘告别。
    那妇人闻言,却是一脸的犹豫,只见她拦着谢安娘,温声劝道:“这吉时可不能耽误了,还是快些走吧!”
    “再僵持下去,怕是更耽误了时辰。”谢安娘却是不为所动,磕几个头的功夫,费不了多少时间的!
    她目之所及,惟有脚下的一小片空间,也分不清哪儿是哪儿,便吩咐着:“云珰,你扶我过去!”
    那妇人终究是拗不过她,罢了罢了,到底是孩子的一份孝心,她也是有儿女的人,见得谢安娘孝顺知礼,也不由得放软了心,大不了一会儿加快脚程便是。
    谢安娘镇重其事地对着谢二老爷夫妇的牌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爹,娘,女儿要走了!
    随即便站了起身,云珰忙替她抚平衣角出现的些微褶皱,这才牵扶着她走了出去,怕是没人留意到,在蒲团上端有着两处不甚明显的濡湿。
    幸而也就耽误了一小会儿功夫,并不算碍事,到得大堂之时,里面也是人声鼎沸,见得新娘子千呼万唤始出来,又是一阵热议。
    因着谢安娘爹娘早逝,端坐上首的便理所当然的成了谢大老爷,她再次规规矩矩地叩了头,听得谢袭的殷殷叮嘱,眼中也是一片酸涩,泪意控制不住的又往上涌了。
    对于大伯,她的观感是复杂的,他在府中时常暗中维护她,便向对亲生女儿般,凡是宛娘有的,她也不曾少过,年少无知时,他高大的身躯曾一度与记忆中爹爹模糊的背影相叠。
    可他那段对娘亲有悖伦理的情思,却让她在理智与情感的边缘纠结不已,曾一度觉得难以面对这样的大伯,可这一刻,她突然大逆不道的觉得,这个男人也许只是爱错了人,她不能因此而否认他对她的好。
    而替代自己的弟弟,亲手将谢安娘交付他人手中的谢袭,望着正拜别他的谢安娘,心头也是一阵不舍,那种自家亲手栽培的小白菜,就得被猪拱了的心情,油然而发。
    只是他到底是男人家,天生心肠要硬一等,不似女人多愁善感,他考虑的是更加长远的事情,有了那份契约,想必安娘也多了一份保障。
    最后在扶起谢安娘之际,他还是忍不住低声道:“安娘,那小子要是敢欺负你,你也别忍着受着,尽管回来找大伯,大伯定会为你撑腰的!”
    “嗯,我会的。大伯,保重!”谢安娘吸了吸鼻子,轻轻点了点头,便在一阵催促声中被堂哥背上了花轿。
    骑着高头大马前来迎亲的晏祁,自谢安娘出来伊始,一双寒潭般的锐利眼眸,便不曾从她身上移开过半分,直到那大红的身影钻进了花轿,这才转开了视线。
    而坐在花轿之内的谢安娘,暗自伤感了一阵,注意力便渐渐转移,挺直了腰杆,顶着一身沉重的行头,她只觉这轿子也不似她人所说的那么晃悠,倒是四平八稳的,不知不觉中便到了晏府。
    她却是不知,这抬花轿之人皆是孔武有力的晏府护卫,再者又有夫人的嘱咐,他们自是不敢随意颠簸,让内里坐着的主子受了苦楚。
    要知道,这新嫁娘去往婆家的路上,抬轿者故意将轿子上下颠簸,使其在内坐卧不安,头晕眼花,这是自古便流传下来的习俗,旨在煞煞花轿里新娘的小姐脾气,告诫她要入乡随俗,孝敬公婆,相夫教子,操持家务。
    可晏夫人并不屑作恶婆婆,她身为过来人,自是知道这颠花轿的厉害之处,想当年,她坐在花轿里那个煎熬难耐,真是恨不得拆下红盖头,出去霸气地喊上一声:老娘不嫁了!
    只是那时形势比人强,她也只能咬着牙忍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她可是要向着好婆婆的方向发展的,这种说不出的苦楚自是不能让自个儿的儿媳妇受!
    以后只要小夫妻俩和和美美的,她便也没甚么可操心的了!等晏祁的病好全了,便让她们小俩口子过自己的日子,她说不定还可以四处游山玩水去,想想往后的生活就惬意非凡!

  ☆、第56章 拜堂

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后,谢安娘牵着红绸的这一头,跨进了晏府的大门,在七拐八绕中来到了宴客的大堂。
    周遭都是一片热闹的喜庆,待到身着大红喜服,俊朗无双的新郎官,牵着娉娉婷婷,身段娇柔的新娘入内后,有那么一瞬,仿佛连欢腾的空气都凝滞了,众人的眼中不约而同地闪过一道惊艳。
    这么一对堪称绝配的璧人,单单只是静默的站在这儿,便已足够赏心悦目了,只是这新郎官实在是眼生的很,若不是这次被邀前来观礼,许是他们还不知禹州城中还有这号人物。
    而一向低调的晏府,若不是遇上晏祁大婚,许是永远都不会有这般浓烈而炙热的氛围,今日倒是能借着这绝无仅有的机会,好好闹上一闹。
    正襟危坐在上首的步湘汌,望着并肩而立的两小口,眼底不禁湿热起来,一眨眼,晏晏便这般大了,如今连媳妇都娶了,真真是岁月催人老呀!
    她拭了拭自己略微酸涩的眼角,不由地回溯过往,来到这个不属于她的时空,她曾激烈的挣扎过,亦认命的妥协过,更曾绝望的死心过,可最终,都让她熬过来了。
    她曾以为,命运许是垂青于她,让她端坐云稍,得以享受无限风光,可却在她毫无防备之际,狠绝地将她抛弃,幸而,她身旁总是有那么个不离不弃之人,陪着她走过了泥坑洼地,度过了那段最为艰难的岁月。
    “夫人,吉时到了。”
    一直默默跟随在旁的蒋十一,见她眼眶微红,神色有些许怔然,便悄声在一侧提醒道。
    步湘汌拉回了思绪,眸中一片繁复,她回望了眼仿似一座大山,忠厚而可靠的蒋十一,她想,命运许是真的垂幸于她。
    再次盯着堂上的小两口看了看,见得晏祁依旧冷着张脸,可在喜气的大红色映照下,那坚毅的脸庞似是柔和了些,仿若冰霜消融,一切都在悄然地进行着。
    给静候着的司仪打了个眼色,心领神会的司仪立马高声唱喝:“吉时已到,一拜天地!”
    只见两位新人齐齐朝着供奉天地诸神的天地桌拜下,就在这弯身的一刹那,谢安娘只觉周遭地喧嚣与热闹,仿若被一层层厚重而朦胧的纱所隔绝,她的整个世界安静极了。
    砰砰,砰砰,她似是听到了自己加速地心跳,又似从手中这匹光滑艳丽的红绸中,感受到了牵在红绸那头的人,强力而稳健的心声。
    然而,这一切又仿似是幻觉,在司仪的唱喝声中,这隔绝众人的宁静世界很快便被打破,一大波的恭祝声传入她耳中。
    只听司仪不急不缓地继续念道:“二拜高堂!”
    步湘汌笑容满面的接受了二人的拜礼,抑制住心中的感慨与激动,看着这一登对的小两口,眼中是大写的满意。
    继而便听那司仪声调微微上调地喊道:“夫妻对拜!”
    晏祁紧握着手中的红绸,在躬身垂眸的那一瞬间,他那古井无波似的漆黑双眸,似是被清风撩过,掀起了一圈稍纵即逝的微澜,快得让人根本就无法看清,便已消逝不见。
    郑重而隐含祝福的拜堂仪式过后,司仪看着这新鲜出炉的小夫妻,拖长着腔调道:“礼成,送入洞房!”
    被一群人簇拥着到了布置好的洞房,夫妻俩双双坐在床沿,各自的衣襟相互交叠,仅仅是这般毫无肢体接触的紧靠,便让谢安娘心口一阵直跳,只觉这辈子所有的紧张,好似都在这一天降临。
    片刻之后,只见那头上别着一支鲜丽大红花的喜娘,手托一杆小巧精致的喜秤走了过来,将其交给了晏祁,并笑着催促:“新郎官还坐着干嘛,该掀盖头了!”
    风光霁月的晏祁,脸上是一片淡定自若,如若起身时不曾僵硬那么一小下,许是会更有说服力。终究还是个未经人事的毛头小子,往日里再怎么淡漠,到了这一大喜的时刻,好似也收敛了周身地棱角,露出了少年该有的青涩。
    紧握着手里地喜秤,站定在谢安娘的面前,顿了顿,晏祁终是坚定地伸出手,缓缓地掀开了那块大红盖头。
    稍显弧度的圆润下巴,红润饱满的绛唇,小巧而挺直的琼鼻,微微敛着的杏眸,便连眉梢也晕染了无限的娇羞,云鬓如似浸墨,头插凤钗要飞翔,当红盖头彻底掀起时,便连伺候已久的云珰,也忍不住直感叹,今日的小姐当真是明丽动人,好看极了。
    都说灯下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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