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见闻录-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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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安娘怀揣颗沉甸甸的心,在云珰的劝说下,勉强用了点晚膳,匆匆几口过后,便去到里间守在晏祁身旁,留下一桌基本没怎么动过的丰盛晚餐。
这一夜,说快也快,说慢也慢。谢安娘搬了张躺椅,放在床榻旁,就近守着,呆呆地盯着晏祁的脸庞,想着,这人可真俊,就连睡着了都那么好看。
甚么时候,这人,就悄无声息地在她心间生了根,发了芽,稍微扯上一扯,便是锥心的痛!
就这么,烛蜡滴尽,谢安娘无声地瞧了晏祁一整宿,直到天光乍破,云珰打开门,端着铜盆进来,才打破了这一室的寂然。
熹微的晨光也顺着推开的门,尽数探入屋内,一直延伸到了最里间。
将手中铜盆搁置好,云珰拧干了毛巾,递给了谢安娘,见她眼中红血丝泛得厉害,不由劝道:“小姐,您一整宿都没合眼了,去休息一下吧!”
“我不困!”谢安娘接过毛巾,将其敷在脸上,稍带来了一丝凌冽的清明。
放下毛巾后,她看了眼还欲再劝的云珰,道:“而且,只有守着他,我才能安心!”
云珰到了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只默默收回毛巾,提议着:“那我去厨房看看早点做好了没,一会儿给您端过来,总得吃饱了才有力气看护着姑爷呀!”
说完,也不待谢安娘反驳,径直做主跑出去了,连铜盆都忘了收拾带走。
谢安娘见状,不由摇了摇头,这丫头,甚么时候开始丢三落四了!
一转首,便瞧见晏祁缓缓睁开了眼,漆黑的瞳孔,带着些许澄澈明亮的微光,无意识的盯着头顶软帐。
“夫君,你醒了?!”谢安娘一阵激动,眼中抑制不住的泛出水光。
许是意识到自个儿情绪过于失控,她快速用手背抹了把眼角,蹭掉模糊视线的泪,只觉得如释重负,这一晚终于过去了。
见晏祁直愣愣地盯着她看,只当他还未从混沌中彻底清醒,便耐心问着:“感觉怎么样?饿了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见晏祁没应,便擅自决定:“你昨晚睡得早,连晚膳都没用,现下应该是饿了,我让人去厨房端点清粥小菜来吧!”
谢安娘絮絮叨叨地说着,说着说着,就开始觉得不对劲了。
床榻上的晏祁,已经自己坐了起来,可却一直盯着她一声不吭的,甚为奇怪。
就似一台老旧的机器,终于启动,慢了半拍后,晏祁终于开口。
“你是谁?”
这声音依旧低沉,甚至带着丝晨起后的沙哑,可这说出口的内容,却宛若旱地惊天一声响雷,炸得谢安娘半天缓不过神来。
晏祁歪着脑袋,定定的瞧着傻了吧唧的谢安娘,看了老半天,黑葡萄似的眼珠转动着,突然一拍额头,脸上惊喜之色一览无余:“哦,我想起来了!”
“安安!”
只见他从床榻上一跃而起,朝着谢安娘猛扑过来!
******
齐世安登门拜访的时候,小院里正是一派鸡飞狗跳。
醒来后的晏祁,俨然一个活波好动的大龄儿童,一个不下心没看着,便脚下生风,跑得不见人影。
这几日光是应付他、看着他,便花去了众人大半的精力,还得随时防着他上房揭瓦,爬树翻墙!
好在他多少能听进些谢安娘的话,得她反复叮嘱,不会随意跨过院子大门,跑出疯,避免了让下人提着灯笼,满街找他的境况!
这副任性妄为的狂躁性子,与他清醒时生人勿近的冷情相比,简直就是两个极端,谢安娘看了不由唏嘘不已,幸好她以前便见过他这鲜为人知的另一面,应对起来也不至于慌了手脚。
将蹲在院子里,掏蚂蚁掏得乐此不彼的晏祁,好不容易哄回了屋内睡觉,谢安娘这才得空出来,去见了齐世安。
“抱歉,让齐兄弟就等了!”
“夫人家的茶极好,我还想坐久点,多蹭些茶喝!哪想到夫人这么快便来了,可惜可惜!”
齐世安摇头晃脑,一脸遗憾的表情,逗得谢安娘开颜一笑,打趣道:“怕不是我这里的茶好,而是泡茶的人好吧!”
这话一出,饶是齐世安见多了世面,也不由得一噎,确实,他醉翁之意不在酒!
云珰更是闹了个大红脸:“小姐!”
寒暄一番后,谢安娘便直奔正题,她打一进来,便瞧见齐世安搁置在桌上的烫金请柬了,现下神色一动,不由开口问道:“这可是梅庄的请柬?”
“正是!”
齐世安将请柬拿起,递了过去,云珰几步上前,从他手中接过,两人眼神一个碰触,很快又错开。
☆、第93章 古怪
请柬到手,谢安娘考虑到晏祁现下的情况,便决定单独赴宴。
那日她一大早便起来了,云珰服侍着她梳洗、穿戴,她看着铜镜中倒映出的人影,别着头左看看右瞧瞧,随即信手往自己头上别了支华丽不失端庄,点缀着宝石的金簪,这才作罢。
围在她身边直打转的晏祁,见她终于拾掇好了,眼巴巴凑了上去,就要跟着人出门。
“不行!”谢安娘将人拦下,哄劝道:“你乖乖在这里待着,一会儿回来给你买糯糍粑!”
前两日,下人出门买了这东西,晏祁倒是一吃就喜欢上,只是他现下吃东西没个节制,谢安娘便限制着他每日的吃食,免得他吃多了这东西消化不良。
岂料,这两日,无往不利的糯糍粑,今日竟是在他这里碰了钉子。
晏祁想了想回味无穷的糯糍粑,又看了看眼前扮相秀美的谢安娘,两相对比,他最终还是舍糍粑而就谢安娘。
“安安,我不!”他愣是强忍着馋意,不愿松口,死活要跟了过去。
他只知道,眼前这人,不能离了他的视线!他得守好了!至于为什么要跟着,守着,他那不甚灵光的脑子,却是想不出个子丑寅卯。
谢安娘见他执拗性子上来了,半分听不进人劝,不禁感到头疼。
瞧了眼时辰,心下暗自焦急,若是迟了便进不去了,这可如何是好!
正想再说些甚么好话劝着,就见晏祁身子一歪,不由心头一跳,赶忙上手去扶,就见孟大夫站在晏祁身后,一脸不耐,举起的右手正往回收。
“磨磨唧唧甚么!直接一手刀下去多省事!”
“……”谢安娘扶着晏祁,颇为无措的看着他。
孟大夫瞪了眼她,催促道:“磨蹭甚么,还不快走!”
一边说着,一边将她手中被劈晕的晏祁接过去!
这小子,可算是能安静下来了,每天叽叽呱呱的,吵得他脑仁生疼!真是太不可爱了!
谢安娘临走前,不甚放心的瞄了眼孟大夫,苦于现下时间紧急,只得加紧脚步,拿着请柬,带着云珰,赶去了梅庄宴会。
那梅庄在郢都郊外十里,是一处山清水秀的休闲之地,附近庄子一座连一座,旁边靠着的人家基本非富即贵!
谢安娘紧赶慢赶,抵达梅庄门口时,门前只几个强壮威武的护卫守着,并一个上了年级的管家在外接待。
下了马车,呈上请柬,便有小丫鬟引着两人往里走。
这庄子极大,弯弯绕绕走了一段路,来到一处拱门,小丫鬟便止步,请两人入了园后,便径自离开了。
两人面面相觑,沿着铺就齐整的鹅卵石小道,向园内走去,渐渐便能听到喧哗声、丝乐声……
向人打听到周大夫人所在地后,谢安娘便带着云珰,按着指示朝湖心亭而去。
那湖心亭,与其说是凉亭,倒不如说是水中阁楼,檐角翻飞,倒映在碧波水面,别有一番景致,就似那婀娜少女,聘聘婷婷的立在湖水中央,而在亭子南面有一条木制过道,架在粼粼湖水之上。
只是一切不如谢安娘预想的顺利,两人在进入阁楼内里的门前,被人拦了下来。
“姑娘请留步,此处不能随便进,还请您再挑个地方休憩!”守在门前的两个婆子之一,伸手将人拦住,淡漠却不失礼貌地开口。
谢安娘往里扫了眼,想探一眼里面的情况,可是有帘子遮挡,还有屏风阻碍,瞧不见里面是甚么光景,更不知周大夫人是否还在此处。
不由皱起了好看的秀眉,只客客气气的打听着:“我来找户部尚书家的周大夫人,不知她可是在里面?”
两个婆子相视一眼,脸上慎重起来,上上下下将人打量了一遍,最终,还是那位先头说话的人开口,谨慎地问道:“恕老婆子冒昧,不知姑娘与周大夫人是何关系?”
听这语气,谢安娘便有八、九成把握,周大夫人应是在里头的,要不然这两位守门的老婆子,不至于此番作态。
只是她与那周大夫人没甚关系,便是冒险谎报两人关系,到时候两厢一对峙,最终还是会被揭穿,保不成还会在周大夫人面前落下不好的印象,得不偿失。
索性便来个守株待兔,既然周大夫人在里头,那总会有出来的时候,到时候她再上前,说明缘由,也不是不可!
因而谢安娘只是笑了笑,“有事相谈而已!我在外头等等便是,不用打扰周大夫人了!”
那婆子神情放松下来,接着便指了指岸边,“那处有石椅,姑娘不妨上那儿坐等!”
谢安娘顺着望过去,见在岸边柳荫下,设有精致的桌凳,点了点头,谢过两人后,便调头往岸上走去。
岂料,刚走几步,便见一姑娘领着丫鬟,埋着头、横冲直撞地从木桥上跑过来。
谢安娘有意避让,奈何两人之间间距本就隔得不远,再加上那姑娘一路小跑过来,似一阵风飞快的便冲到了她几步之遥的距离。
而意识到前方有人的姑娘,因着惯性作用,已经来不及刹车,迎头便撞了上去。
幸而谢安娘反应还算迅速,及时躲开了人形炸弹,往旁一个侧身,那穿着鹅黄衣裳的姑娘,便擦着她衣服向前扑去,甚至还带起了一阵轻风!
摔了个狠跟头的姑娘,龇牙咧嘴的揉着膝盖,跟在她身后的丫鬟雪白着一张小脸,赶忙上前搀扶,却被她一手挥开!
“哎哟,别碰我!”
抱着受伤的膝盖骨,鹅黄衣裳的姑娘抬头,怒视那让她摔倒的真凶,本来是火气正上涌着,眼瞅着就要爆发,却在看真切谢安娘的脸后,一脸惊恐,一幅见了鬼的表情!
那一肚子教训人的话,就这么憋在了胸中,最终化成了一声厉叫!
“鬼啊!”
谢安娘被那突如其来的尖叫声,惊了一大跳,连开口想要关心的话语,都惊了回去!
只疑惑的看着那姑娘,不解她为何如此惶恐!
见谢安娘一直盯着她,鹅黄衣裳的姑娘一把抓过自己的丫鬟,躲在其身后,缩瑟着身子,将头埋得低低的,失控叫道:“啊!别过来!”
“……”谢安娘傻眼。
与云珰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觉莫名其妙,又抬头往湖心亭的方向望去,只见里面的人掀帘而出,显然是被那极具穿透力尖叫声而吸引。
从里面出来的一行人,皆是打扮光鲜亮丽,珠环翠绕,正中站着的是一位较年轻的夫人,瞧着也就三十出头,周身有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而谢安娘要找的周大夫人,就站在气势十足的那位夫人旁侧,她看着要更显年纪,眼尾带着深重纹路,眉眼间透着股宁和,打眼望过去,只觉此人很是面善。
看清了木桥上的情形,这行人中,一位约莫四十的冷脸夫人,最先站出来说话,只见她凝眉,似有不满,对着坐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姑娘,硬声呵斥:“凝儿,你这是在做甚么?”
说着,又冷冷扫了眼那手足无措的丫鬟,道:“还愣着干嘛!还不快扶小姐起来!”
那丫鬟身子一震,战战兢兢地将自家小姐,连拽带拖,吃力的拉了起来。
而听得自家娘亲出面训话的莽撞姑娘,似是找到了主心骨,也顾不得膝盖处传来的火辣辣痛感,花容失色的奔入自家亲娘的怀抱,却被她娘一眼瞪住,只得无措的站在一边!
“小女管教不当,让诸位见笑了!”
向同行的各位夫人赔礼后,冷脸夫人又淡淡瞥了眼自家不成器的女儿,这幅性子,可真是愁人。
被谢安娘那张脸惊到,以为自己大白天见鬼的姑娘,这会儿已然镇定下来,至少表面上是平静了,只有她微颤的手,还在证明她刚才过分的失控,是真实存在的。
显然,她的家教是严格的,不用她娘过多提示,便对着几位夫人们,软软折身一福:“方才凝儿一时受惊,扰了诸位,是凝儿的不是!”
冷脸夫人挥了挥手,不耐道:“行了,小欢,快扶着小姐进去理理衣裳!”
待到目送自家女儿进了门,转眼望向承恩公家的世子夫人,便发现她神色有异,而且其余几位夫人的神色,皆是古怪不已。
她顺着众人的视线望过去,也是一愣,倒是有点理解自家女儿如此失措的缘由了。
毕竟,一向最是怕那鬼神之事的小女儿,突然遇上一个本该入土为安的人,不对,是与那人长相极为相似的人,莫怪她会惊了魂!
顶着众人或明目,或晦暗的视线,站在桥上的谢安娘,生出一股怪异感。
她觉得,自己可能错过了甚么消息,要不然,这些人的表情怎么会这么诡异?
☆、第94章 匿迹
一时间,湖心亭中一片静默,谁也不曾先开口。
谢安娘在这一片低气压中,不怯不懦,清亮的杏眸,盛满盈盈笑意,向着那一行人款款走去。
这一笑,也让众人如梦惊醒,不自觉瞥向承恩公家的世子夫人,也就是站在中间颇有气势的那位年轻夫人,只见她面上波澜不惊,也瞧不出甚么想法。
啧啧,这天下之大,还真是无奇不有,若不是那笑容过于含蓄知礼,她们还真得当许家小姐复生了。
眼见着谢安娘越走越近,有好事者便忍不住猜想,指不定这是许家流落在外的私生女?这么一想,眼睛便是一亮,很是期待谢安娘接下来的举动。
奈何谢安娘一心一意扑在周大夫人身上,无暇顾及其他人的眼光想法,便是那周身气派不凡的世子夫人,也只是多看了两秒便移开了视线。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现下既然遇到要找的人了,便一定要抓住机会。
“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