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不怼人会死吗-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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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上的那个丝绸商人你忘了吗?分明是汉人先毁约,可就因为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三天内就携家带口的下西洋了,连根头发都没留下。”
詹平翻目回想了一下,表示没忘。
“那怎么办?”他有点慌了,茫然抓头:“那我去看看那位公子走远了没,我退定金。”
“别去了,肯定走了。”苏敛没好气。
詹平无助的跟着苏敛钻进厨房又钻出来,很想说点什么但又不敢说,正不知所措,忽听门外传来小胖子半粗的嗓音:“敛敛!今天我也心悦你!”
小胖子一路蹦一路跳,舞动双臂,开心的像是要化蝶而去,画面十分不能直视。
“我不心悦你你死心吧!”苏敛一边摆碗筷一边头也不抬的说。
“赖叔问我要你的生辰八字,我给了他他就多给了我两对鸡爪!”邵小胖美滋滋的邀功。
苏敛动作一滞,额头上隐约有青筋搏动,下一刻,她飞了一支筷子过去骂道:“我就值两对儿鸡爪?”
詹平扑上去揪邵小胖的耳朵,邵小胖顿悟:“他们打你主意啊敛敛!不可以!赖叔他儿子斤两比我还敦实!敛敛你不能嫁给他!生出来的孩子会丑的!”
聊天内容引起不适,苏敛翻了个白眼,端了饭坐下来夹菜吃,对那两个缺心眼的视若无睹。
吃饭的功夫,詹平和邵小胖终于意识到自从苏敛长到了十七岁这样一个适配年龄之后,明着暗着打她主意的人就变多了,詹平顿时产生了“自家白菜随时会被猪拱”的恐慌感,抢过邵小胖的碗对他进行严厉的素质教育。
邵小胖理亏,把鸡腿鸡爪通通拱手让给苏敛吃,苏敛依旧没给这俩货好脸色,詹平以“西子捧心”的姿态忧愁道:“敛敛,你知道吗?那天王员外的女儿出嫁,队伍占了一又四分之一条街,敲锣打鼓可气派了。”
“出嫁跟那么多人做什么?”苏敛没好气道。
“抬嫁妆啊,整整十大箱子。”詹平说:“我看围观的女孩子们都十分眼红羡慕,敛敛也应该被羡慕。”
苏敛咀嚼的动作一滞。
她侧脸看着滔滔不绝的詹平,又好气又好笑,却从他那不甚流利的汉语里体悟到了一丝丝暖意,足以让人晕头转向的迷失在里头。
“你待会儿把请贴给我。”她若无其事的继续夹菜,平声道:“那个邀约我替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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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最贵的酒楼名叫静和居。
这座酒楼如其名,静的不像样子,一楼的迎宾厅堂里除了几个穿着得当的小厮,半个人影也没有,那些个小厮站的笔直,面带微笑又一动不动,雕像似的,跟墙壁上的那些昂贵字画交相辉映。
静和居的雅间都在二楼,非重金不能包下,每一个雅间都有专人侍奉,且极为注重隐私,隔音效果极好,你甚至不能分辨出哪些雅间里有人哪些没有。
苏敛拿着请帖走进这座没什么人气的酒楼,说不忐忑是假的,小厮接过她的请帖,便将她带上了楼。
楼梯都是实木,淡白色的圈纹令人目不暇接,走上去有绵软的轻响,丝毫也不嘈人,这环境实在是太宜人居住了,让最擅长居安思危的苏敛愈发的惴惴,她抓紧了药箱的带子,等着小厮叩开门。
不等小厮抬手叩门,忽然隔壁房门就开了,从里面冲出一个少女,那少女环佩叮咚,带出一阵香风,却哭哭啼啼的扑到了面前的这扇门上。
“歧哥哥!”她一边哭一边“哐哐”捶门。
苏敛和那小厮不约而同的退开,与那扇门拉开了距离。
就在苏敛一心想询问少女粉拳疼不疼的时候,门终于开了,扇门之间屹立着一个颀长的人影,那少女猝不及防的往前冲,撞在对方的胸膛上。
少女一瞪泪目,“嘤”一声,手顺水推舟的搂住了对方的腰。
“哇。。。。。。”苏敛侧头叹道:“才子佳人,好感人的画面啊,你觉得呢?”
小厮眼观鼻鼻观心。
苏敛讨了个没趣儿,觉得自己也真真是浮躁,也两手交叠搁在身前做石化状。
这两个人成功将自己的存在感降至极低,顾歧掀了一下眼皮,没发作,目光垂落至肖凝发顶,平声道:“哭什么?”
“歧哥哥!”顾歧这一句话给了肖凝莫大的动力,她又“嘤嘤”了一会儿终于说内容了:“我爹他若真的有个好歹,我该怎么办啊?”
苏敛想,恩,这多半是个未过门的女婿,老丈人家出事,没有始乱终弃,还算有良心。
顾歧:“你爹不会有事的。”
肖凝:“不我不信!你不要骗我安慰我了!我爹真的不好了!”
如果顾歧的贴身随从升平此刻在,一定会怀疑肖老爷子曾经作孽不轻,这才生了个成日里咒自己的闺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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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苏敛也有点发毛,她着重欣赏了一下这位公子的表情,那张俊脸上除了冷静自持再无他物,苏敛看不透,心想若当真是入膏肓的绝症,那是不是应该找个空隙溜之大吉呢。。。。。。。
顾歧不再回应肖凝,移开目光,落在了双手交叠又频频数手指的苏敛身上:“你是?”
“哦!”苏敛站直了,活像个私塾里的学生,双手将请帖递出去:“杏林堂。”
顾歧没接请帖,上下打量了一番,一直低垂着的双手终于缓缓抬起,执折扇点了点肖凝的肩:“你哭的如丧考妣,不知道的还以为肖再林没救了,大夫都不来了。”
肖凝愣愣的松开他,委屈:“我。。。。。”
苏敛品着味儿不对,这口气不像女婿对老丈人,更不像夫君对爱妻,很欠打。
“我害怕嘛。。。。。。”肖凝抽噎,实在是我见犹怜,苏敛也为之折服,忍不住道:“我替詹大夫来的,他并非不敢来。”
“詹大夫怎么了?”顾歧用扇子拨开肖凝,走近:“是嫌银两不够,还是嫌我招待不周,未派车马迎接?”
这家伙谈吐彬彬有礼,但这张棺材脸就让苏敛觉得他在开嘲讽,甚是不爽。
这一趟前来本就非我所愿,苏敛翻目道:“不巧不巧,我师父穷酸半辈子,没见过那么多银两,一时激动就厥过去了,至今未醒。但杏林堂向来守承诺,又慈悲为怀,没办法,只好由小女子受累,代跑一趟了。”
楼梯上传来“咕咚”一声,升平正爬楼梯,被这小娘子的伶牙俐齿吓得左脚拌右脚,差点没滚下去。
他颤巍巍扶着楼梯把手,心说“糟糕糟糕,主子要发功了”。
顾歧“哦”了一声,语调上扬:“我看詹大夫当时还精神焕发,拉着我非要与我详谈西医精妙之处,信誓旦旦的打包票说——药到病除?原是反应慢,升平,回头送两副‘玉曲花’去杏林堂,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哦,哦!”升平头如捣蒜。
说这话的时候,顾歧的唇角奇迹般的上扬,那似笑非笑的神色极好看,但叫苏敛一头雾水,她扭头问静和居的小厮:“玉曲花’是个什么鬼?”
小厮微笑:“回姑娘的话,俗称‘猪脑’。”
苏敛勃然大怒:“你几个意思?”
顾歧轻哼一声,那厢升平已经到位,抢在前头道:“小姑娘,我们公子请的是大夫,看的是急症,不是闹着玩儿,你如果是来耍嘴皮子的,那现在可以走了,诊金我自会取回。”
“谁是来闹着玩儿的?”苏敛冷笑道:“还有,别小姑娘小姑娘的,我有名字,我叫——”
“我奉劝你把病看好了再告诉我名字。”顾歧用折扇敲了敲掌心:“否则你的名字可能再也不会出现在长安城的大夫名单上,哦不对,是长安城住户的名单上。”
苏敛:“。。。。。。”
这家伙是魔鬼吗?!
升平觉得势头不对,忙推门:“小大夫,病人在这里,请。”
苏敛在心里重申了几遍“人命为重,不要跟这种玉面兽心之人多费口舌”,便提了药箱随升平进去。
顾歧对肖凝说:“你去隔壁等着。”便也跟了进去,顺手带上了门。
进去了苏敛才发现这雅居大不可言,雕花镂金的大床,翠玉孔雀的屏风,八仙桌往中间一摆,四周的空地也足可以供人席地而坐了。
空间这么大,住一家子人都够了,这家伙居然还包了两间,一人待一间?人傻钱多?苏敛古怪的回头看顾歧。
顾歧用扇子指了指前头:“病人在床上。”
床前摆了一架屏风,遮的严严实实,不知道后面有什么,苏敛觉得实在是处处透着古怪,她亦步亦趋的走到屏风边,又回头看了一眼顾歧。
顾歧嗤笑:“看我没用。”
“好像谁稀得看你似的。”苏敛翻目嘲讽,她钻到屏风后方,发现床榻上躺着一个干瘦的老头,须发半白,闭目虚喘,厚厚的锦被盖到老头的下巴颏,仿佛要把他那副病骨头给压垮,真真是一副不中用了的样子。
苏敛放下药箱,卷起袖子,径直探过去把他身上的被子给掀开了。
她“啧”了一声,看见老头脖子上挂着两个拳头大的肿块。
顾歧在屏风外侯着,他垂眸一忖,低声对升平道:“去备马。”
“为何要备马?”升平迷惑道。
“免得这小丫头吓晕了。”顾歧说。
“明白。”升平点头:“肖姑娘至今不敢看呢,都要把被子盖严实才肯去床边侍奉,哎主子,里面都没声儿,不会已经晕过去了吧。”
“你去瞧瞧。”顾歧抬了抬下颌,忽而又制止:“哎,我自己去。”
升平“喔”了一声,见顾歧平步绕过屏风,不肖一刻,里面传出“嘶”一声,随后就听见里面传来尖叫。
“你松手!色鬼啊你!我叫非礼了!”
升平只觉得天要塌,亏得肖老爷子昏迷不醒,眼看着顾歧拽着那素衣少女的手把人拖了出来,表情如腊月寒冬,苏敛在原地挣扎不休,升平心想主子的手劲不是开玩笑的,她能挣脱也就怪了,忽见苏敛埋头就朝着顾歧咬去,升平一颗心顿时跳到嗓子眼儿,脱口就要喊“嘴下留情”,就见顾歧把扇子一丢,另一手钳住苏敛的下颌,直接把她提溜直了。
苏敛一张小脸被顾歧捏在手里,两腮被修长的手指捏的凹陷,眼睛却瞪得老大,顾歧只觉得手里的触感软的很,像是精细的陶土,他动了动手指,少女的脸在他手里变形,表情变得更凶了,居然意外的好玩儿,顾歧心中充满了恶趣味的想,好像捏着看比旁的时候都要讨人喜欢。
“咬啊?”他挑衅:“你再咬一个我看看?”
苏敛大怒:“你混蛋!”
“掐人脖子你还有理了?”顾歧把她下巴又太高了点,凑近了道:“庸医?”
“那叫触诊!触诊你懂不懂啊!”苏敛对牛弹琴的要疯了:“你才庸医!你全家都庸医!”
顾歧哼了一声,松手,眼看着苏敛两手捧着脸颊,为了松动脸部肌肉拨浪鼓似得晃脑袋,像个松鼠,他悠悠道:“触诊,那你诊出什么来了?”
苏敛说话还有点不利索,两手捧脸道:“中医叫瘿症,俗称大脖子病,按照西医叫——”
“叫什么?”顾歧道。
“说了你也不懂。”苏敛没好气,拍拍手坐到桌边,极不见外的倒茶:“对于你们来说,只要知道能治还是不能治就行了。”
“给你根杆儿你居然真敢往上爬。”顾歧冷笑一声,坐到了她的对面:“我寻的名医不在少数,各个都能诊出瘿症,这不新鲜,升平,把他们开的方子拿来给这位——”
“苏敛,我叫苏敛。”
“苏大夫看一看。”顾歧眯眼。
“不用了。”苏敛拍案道:“治瘿症的方子我倒着背也能背出来,若有用我今日也不会在这儿了。”
“愿闻其详。”顾歧收了扇子,正色道。
“若在郁怒忧思过度,气郁痰凝血瘀结于颈部之初用药纾解也便罢了,眼下这东西长势过份,实实在在变成了身体的一部分,你再指望通过药石治疗已经来不及了。”苏敛道:“他就像是你的手,你的脚,你可能通过服药断去手脚吗?不存在的。”
“所以?”
“只能切。”苏敛说:“用刀切。”
“有意思。”顾歧目光流转,终于重新审视,竟还含了些敬意:“升平,将另一半诊金付给苏大夫。”
“我这还没切呢,不拿钱。”苏敛摆手道:“利器入肉那都是要命的,以创治疾与赌博没两样,有时候人得病没那么快死,我这一动刀倒催了他的命,你们再怪罪到我头上,那我多吃力不讨好,对不对?”
“有理,然后呢?”
苏敛顺水推舟,从袖中取出两张契约,摊平,用茶杯镇住一脚,捏着嗓子道:“公子留个印记,小女子心里才踏实,否则,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顾歧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个手扶胸口满面做作的小女子,哪里有半分“战战兢兢”的模样,除了嘲讽还是嘲讽,他垂眸扫了一眼书面公文,转头道:“升平。”
“你这就看完啦?”苏敛惊道:“你细看一下喂,这都是注意事项!人命关天——”
“我们公子聪慧,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升平递上笔墨道。
“骗人的吧。”苏敛小声哔哔。
顾歧正要签名,却耳尖的听见了,搁笔道:“试试?”
☆、第四章
“这是你说的。”苏敛将纸张一抖,踱步到顾歧身后:“契约第一张倒数第二条是什么?”
“不出虚恭不予饮食。”
苏敛有些不信,换页道:“那第二张第七条是什么?”
“第二张哪有第七条?”
“哈你记错了吧!分明就有!”苏敛得意洋洋。
“你仔细看看,第七行是棺材铺的地址。”顾歧说:“读书读傻了吧你。”
苏敛:“。。。。。。”
这个人的嘴真是比鹤顶红还毒,苏敛有气没处撒。只好将那两张契约往顾歧面前一拍,恶声恶气道:“签字画押!”
顾歧舔墨执笔,忽而犹豫了一下,行云流水的签了名。
“顾七?”苏敛伸着脖子看:“这是你真名吗?”
“我家公子在家排行老七,所以叫顾七。”升平道。
“你爹娘还真随意。”苏敛说:“那行,这一式两份,你都签一下,另外一份搁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