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不怼人会死吗-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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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管家被她变脸的速度给惊了一跳,咳了一声道:“没错,苏太医还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连你家身娇体弱的王妃也要瞒着?”
“这个不劳苏大夫操心。”
苏敛在心底冷笑一声,愤怒的问候了荣王的祖宗十八代,面子上道:“行,我有数了,我可以保密,但有件事要告诉你,我现在是宫里唯一的太医,我要有什么闪失,皇上会问的。”
丁管家扯了一下嘴角:“苏大夫真会说笑。”
两个人无形之间达成共识以后瞬间无话可说,这时,外面来了奉皇帝旨意前来探访的內侍,丁管家摆摆手示意苏敛从侧门出去,不要露脸,自己出去迎接,苏敛亦步亦趋的往外走,却没走远,隔墙听那二人长吁短叹。
“唉,胤王殿下和六殿下不中用,五殿下腿脚不便,只有荣王殿下可堪大任,眼下这可如何是好啊!七殿下还在城外等着呢!”
苏敛心里“咯噔”一声,顿时有些明白了,她知道此刻说出真相也无用,荣王若不是真心相助,想使绊子的法子多得是,搞不好还弄巧成拙。
那顾歧怎么办?
一想到这个人苏敛心里头不可谓不复杂,一面担心一面置气,她又行了两步,忽然发现荣王府一隅堆放着一排箱子。
那箱子堆放在角落里,像是方便搬挪似的,却不甚起眼,苏敛看看四下无人,便凑过去,箱子周围有缝,稀稀拉拉漏出些东西,她抓了一点放在鼻下一闻。
“藿香,半夏,茯苓……”她辨别了几许,顺着跑到尽头,拿起靠墙摆放的铁锹,撬开木箱一角,伸脖子看,里面白花花尽是薄薄的棉纱布。
“都是防瘟的补给。”苏敛愈发纳闷:“收拾的这般妥当,荣王这到底是想去还是不想去啊?”
正迷惑不解,忽而外头又响起了马蹄声,苏敛忙不迭又悄悄绕回去听墙角,却听一女子朗声道:“我乃义勇公府上白子楚,奉皇命前去与七殿下汇合,荣王殿下就安心养伤吧。”
白子楚着一身雪色披风,胯下骑白马,黑夜中掩不住的英姿飒飒,她将丁管家僵硬的笑容尽收眼底,一扯缰绳喝道:“速速去集结人马,搬运补给,半个时辰后城门前汇合,此事由我白家接管,若有迟到推脱者,一律按军法处置。”
她不再多言,更不屑于听丁管家磨磨蹭蹭的回应,调转马头,策马行了一段,街角陡然冲出一个影子,挥舞着双手又蹦又跳:“喂,小姐姐!”
那影子不高,刚及马头,蹦蹦跳跳的样子很是笨拙,白子楚有些诧异,勒住马首,看那人上气不接下气的跑上来道:“你要出城找顾歧对吗?带上我,带上我啊!”
整个长安城敢叫顾七殿下全名的没几个,马儿回首喷了个响鼻,把来人惊的一跳,白子楚这才看清了来人模样,是个穿着深蓝色官服的少女,跑跳的过程中官帽歪斜,她一手扶着帽子,一手按着肩头的药箱带子。
“你是?”
“我叫苏敛,太医院的。”苏敛竹筒倒豆子似的说:“具体跟顾歧什么关系,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城外可能有瘟疫横行,我得去帮忙,小姐姐你行行好,把我一同带过去吧!”
白子楚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苏敛怕她不信,抓耳挠腮的补充道:“这事我跟五殿下也报备过了,五殿下说他跟皇上报备过了,我真的不是去捣乱的,你信我啊!”
“顾盈哥哥知道此事?”白子楚眸光一闪道。
“啊?”苏敛以为她指的是“瘟疫”一事,忙点头道:“知道知道。”
“那行。”白子楚欣然应允,点点头:“上马。”
苏敛大喜过望,手脚并用的爬上马背,白子楚道:“抱紧我。”便一夹马腹,风驰电掣往城门处奔去。
荣王集结人马,搬运补给的速度奇快,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似的,白子楚带人漏夜出城,头顶是星河万里,身下是白马飞驰,不消片刻便看见了成群结队的人。
“停!”白子楚扬手高喝,她与苏敛一并下马,上前,一人自人群中出,三步并作两步,拱手跪倒:“属下参见郡主。”
说话的是义勇公府昔日家臣杜守山,后来进宫任职便辞别了义勇公,但对白子楚却保持着一贯的恭敬。
白子楚简洁道:“起来。”出来会见的不是顾歧,令她微觉不对,却看侍卫围成一个圈,将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太医护在其中,不禁奇怪道:“七殿下呢?”
“回郡主的话。”杜守山道:“七殿下片刻前孤身去前方探路,让微臣等人在此守候。”
“什么?!”白子楚脱口而出,她回想了一下马儿途径的路程,似乎的确不足三里,她思忖着问道:“七殿下还说了什么?”
“七殿下说……”杜守山犹豫了少倾:“如若一个时辰后他未归,就让我们立刻返回城内,紧闭城门,不得放行。”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换榜单,加更攒人品。
明天不发糖我就改姓顾!!
顾歧:滚。
☆、第四十六章
苏敛二话不说; 冲入人群一把就把李韦给揪了出来; 急声道:“李院判呢?”
“我舅他临时犯了心症; 保险起见,没让他出门。”李韦道:“怎么了吗?你们一个个火急火燎的。”
“真是笨死你算了!”苏敛气的狠狠地在他脑袋上推搡了一下; 扭头对白子楚道:“郡主。”
白子楚会意; 她昂首道:“守山; 你按兵不动,剩下的人跟我走。”
苏敛上了白子楚的马背; 李韦站起来叫道:“苏敛; 你跟着他们去做什么!”
马蹄扬尘; 呛得李韦连连咳嗽; 眨眼的功夫,一行人已经绝尘而去。
顾盈翘首望着漆黑如墨的天空; 五指交叉搁在膝上; 任凭凉风吹动单薄的衣襟。
宫女捧着披风出,小声道:“五殿下; 风大,回去歇息吧。”
顾盈摇了摇头,默然不语。
子楚来的太突然了,走的更是仓促; 他甚至来不及阻止; 担心顾歧之余,又多了一个悬心的人。
片刻后,明川携了皇帝旨意; 召他去养心殿。
顾盈没有如何惊讶,他知道这个不眠的夜晚皇帝也会心绪不宁,需要一个貌似可靠的人陪伴。
养心殿内所有的灯都点了起来,明亮如昼,皇帝端坐在前,凝望着顾盈,眼神莫测。
顾盈平静道:“父皇。”
“老七的消息,是你递给他的吧。”皇帝开门见山道。
“父皇慧眼。”
“你不自己来告诉朕,托老七当这个信鸽。”皇帝隐隐含怒道:“是觉得朕会吃了你吗?”
顾盈摇了摇头。
“儿臣不详之身。”他如古井无波,淡淡道:“怕在父皇眼前惹了父皇伤心难过。”
皇帝怔了怔,他一时间觉得接下来的问话有些不能启齿,默了半刻,还是问了出来:“你的消息是从何处得来?”
顾盈竟然笑了起来,他轻声道:“儿臣请人去替母妃上香,途径郊外,实在是,机缘巧合。”
皇帝闻言彻底呆住。
他终于模模糊糊的忆起,那个江南水墨般的女子留下的斑驳娟秀的剪影,安静的如一张窗花纸,飘飘然落入火盆,连火星也未曾爆一个,就化成了灰。
自裁而亡,还毁了一座宫观,阮妃没有葬入皇陵的资格,更没有追封谥号,后来到底是如何安置的竟无人过问了。
“见欢……”皇帝的声音有些发涩:“你母妃她……葬在哪儿了?”
“恕儿臣有罪。”顾盈说:“儿臣当时无力,只能斗胆让人在郊外十几里处的菩提岗上建了一个衣冠冢,聊以慰藉。”
顾盈还是记忆中的那般温驯不争,皇帝骤然间觉得愧疚难当,他起身走到顾盈跟前,想伸手摸一摸顾盈的发顶,忽然殿外传入一阵惊呼。
“陛下!!!!”郎喜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殿内回荡不止,显得有些凄厉:“白郡主派人传来急报!!!”
皇帝动作一僵,顾盈便顺势不着痕迹的避开了他的动作,转眸定定的看着郎喜。
“城外五里处灾民暴动,各个身染疫病却凶悍非常,白郡主请陛下旨,问能否就地格杀!”
皇帝猛然一惊,诘问道:“什么叫身染疫病却凶悍非常!”
“奴才也不知道啊!”郎喜哭丧着脸。
“传信的人呢!宣他进来!”皇帝厉声道。
“父皇!”顾盈忽然提高了声调:“不可!”
皇帝回眸,顾盈一双向来温润的眼瞳此刻似有火光燃烧:“传信之人与染疫之人接触,尚不知安全与否,父皇不可贸然与他见面!”
郎喜道:“是啊皇上,奴才刚才还是掩着口鼻与他说话来着,若真是疫病,不得不防范着啊!”
“宫门都进来了!若会传染早就传染了!”皇帝怒道:“让他进来!朕要把话问个清楚!”
“父皇!”顾盈彻底急红了眼,他伸手扯住了皇帝的衣服,被皇帝急促的一拉一扯,从轮椅上狼狈的摔了下来。
“五殿下!”这一摔不轻,郎喜被吓得变了脸色,急急忙忙上前搀扶,皇帝也有些愣住,顾盈竭力昂起头,腾挪中死死的绞着皇帝的衣襟不放:“父皇千金之体国之根本!容不得一丝一毫的闪失!父皇若信得过儿臣!儿臣替父皇去问!”
“你——”皇帝稍稍动容,终究无法,皱眉叹道:“罢了,你替朕去。”
是夜,急报传入宫中,半盏茶的功夫,圣旨便传出城外。
——格杀勿论。
长夜漫漫,终于被赤色的朝霞染红了边缘,如血如焰,又一封急报入宫,叫彻夜不曾合眼的皇帝与顾盈都稍稍放下了心。
比之先前仓促的口谕,这封急报是书信,由白子楚撰写,内容大体是指灾民暴动平定,死伤不多,我军在郊外稍作休整,由太医院众人诊治,确认无疫情之险后再行回城。
顾盈一边看着,这字迹力透纸背,虽潦草,却也可见写字的人尚安,不禁松了一口气。
皇帝听他念完,面露欣慰之色,朗声笑道:“好啊,白家当真是教出了一个好女儿!巾帼不让须眉啊!”
顾盈眉头扔皱着,他将信纸翻来翻去,却始终找不到下文,皇帝道:“盈儿,怎么了?”
“不对啊父皇。”顾盈抬头道:“为什么信中只字未提七弟呢?”
***
“刷拉拉”
树枝断裂,草叶纷飞,尘土激荡,碎石割裂了衣裳和皮肤,血腥气彻底激起了顾歧骨子里的凶悍杀意,他和对方双双滚下山坡,扭打成一团,顾歧用手肘狠狠地顶开对方的下巴,对方朝天喷出一口血,血中藏着一颗白森森的牙,对方上仰的下颌彻底绷直了脖子,顾歧不顾被死死掐破的伤口,手腕扭转,指间灵巧有力的弹出袖刀,刀锋擦过那完全暴露的喉管,血“呲溜”一声窜上了天。
这点动静像是无常鬼勾魂的哨声,彻底宣告了对手的死亡,对方瞪着一双不瞑目的眼睛看着天,手却仍然死死的抠着顾歧肩头的伤口。
顾歧翻了个身,与那具血淋淋的尸体分开,他满脸嫌恶的甩开尸体的手,感觉本就深刻的伤口又被那只该死的手剐下了几寸血肉,痛不可当,他破天荒的骂了一句脏话,捂着肩上慢慢的爬起来,站直了身体。
他吃力的四下张望,寻找着自己的马匹。
他原本就觉得这群灾民来历蹊跷,恐伤了那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太医,便命他们在原地等候,自己单枪匹马的前来探探情况,谁晓得那群灾民甫一听闻不能进城,一改常态,纷纷暴怒,丝毫不像是饿了多日的模样,还扬言要造反,有两个满口流涎的灾民甚至凑到马匹跟前,扒着马鞍阴阳怪气的说,你如若不让我等进城,我等现在就咬死你,不说我们浑身的脓涕有多脏,就是喷个唾沫星子都能让你传染,反正我们一身的疫病早晚得死,就看你这个细皮嫩肉的富贵小子可甘心陪葬啊?
顾歧听完就笑了,他一脚将那两个烂泥似的人踢开,张弓搭箭,将那后退中的两人射了个对穿。
“你们是不是觉得我看起来很慈祥?”顾七殿下笑得俊美不可方物,坐在高头大马上蔑视着那千来号震惊的灾民:“箭我是带对了,因为你们这群人,根本不配我出刀。”
顾歧这个人就有不计后果的悍勇,也没想过孤身一人面对两千刁民会不会一去无归。
也正是如此,顾歧恶狠狠地追这个趁两相厮杀之时从树冠上扑下来偷袭他的孙子追到了山穷水尽。
这个人显然是有预谋的,和那群外强中干只知道胡咧咧增势的刁民们不同,他身手矫健又懂得预判形式,顾歧策马狂追,他便往山林里钻,借地势找机会再行偷袭,两个人后来变成了贴身搏斗,到底他遇到的是顾歧,比身手比不过,落得个殊死抵抗再被了结的下场。
顾歧拖曳着脚步,他一路追过来地上留了些痕迹,便顺着这痕迹原路返回,走着走着,却骤然发现痕迹消失了。
顾歧的心里“咯噔”了一声,含指吹了个呼哨,尖利的哨声响彻天空,惊起一片林鸟,那匹同他熟悉的坐骑却没有如约赶来。
——被人算计了。
顾歧慢慢的皱眉,有点后悔刚才不应该手快取了那人的性命。
他看了看天色,算着太阳升起来的时间,倒也不怎么着急,忽然,他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叫。
“顾歧!!”
“顾歧!!!!”
“顾歧你大爷的你在哪里啊!!!”
“顾歧你——啊啊啊啊啊!!!!”
顾歧额角青筋跳动,一瞬间真想让她叫一会儿涨涨教训,但到底没狠下心,寻声奔去。
苏敛抱着那个比她头都大的药箱稀里哗啦的往后挪,黑熊全身的鬃毛烈烈,油光发亮,形似小山,一爪落下撼动地面,“呼噜呼噜”的逼近过来。
苏敛几乎是吓掉了半条魂,浑身抖如筛糠,眼看着那熊摆头甩颈的找准了她的位置,四脚腾飞的扑了过来,苏敛猛地闭眼,感觉一个人抢先一步覆盖上来,手掌往她脑后一垫一搂,两个人在地上连连翻滚,堪堪躲过了熊掌致命的一拍。
作者有话要说: 顾歧:。。。。。。。这个人是猴子派来气我的吗?
没轮空【松口气】,我还能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