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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部分

长嫡-第1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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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必要之时,以家族为重。行俭若泉下有知,也该知事有轻重。”
  苏颖低垂下头,不敢出声了。
  容涂英吩咐着:“事情办得利落一些,务必不能有差错。”
  就是绝不留容顾君活口。
  “亦不得走漏风声,事成之后不要留下活口。”
  苏颖轻声应是,容涂英才叹了口气,起身道:“我也要进宫了。”
  他要进宫求见嘉安帝,只期盼皇帝能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才好。
  不知怎么的,苏颖便想到了当初的秦王燕追。
  那时容涂英令人向太原兵工部所出的武器动手,事发之后陈敬玄等人亦是连夜入秦王府,与秦王商议大事。
  当时的情景与此时何其相像?秦王事发后连夜进宫,等着求见嘉安帝。
  苏颖猜想,那时陈敬玄怕是见到秦王燕追的情景,与自己此时见容涂英的感受也是差不多。
  只是不知那时的秦王在等着皇帝接见时,是不是如容涂英一般,大为恼怒。
  容涂英连夜入宫求见嘉安帝的事儿,早就有侍人传报嘉安帝了。
  杜玄臻隐隐觉得此事有些蹊跷,李彦辉反了唐,嘉安帝的态度却实在耐人寻味。
  这位帝王的心思如海深,哪怕是侍君王多年的杜玄臻,也猜不透皇帝心中的想法。
  他的微笑使人胆寒心惊,那双眸子里藏了风暴。
  嘉安帝并没有穿代表着帝王之尊的朝服,只着了绡纱宝蓝圆领长衫,腰束玉带,伸手撑在椅子上,一手端着茶杯,听他们报莫州军事。
  一个李彦安之死,便逼得李彦辉谋反。
  莫州离幽州并不远,幽州刺史温勖却并没有提早得知消息。
  讨论了一宿,眼见天色已经不早了,嘉安帝站起身来,敲了敲椅子扶手,示意谈话告一段落,准备要该早朝。
  几位老臣不敢露出疲态,颤巍巍的送皇帝进内宫梳洗。
  内侍送了浓茶上来,几位大臣各自都端了一杯,喝了一大口,才觉得精神了许多。
  尚书省下窦文扬看了杜玄臻一眼,却见这位掌权多年的中书令眯着眼睛养神,看不出喜怒,心里不由暗骂了一句:老狐狸。
  嘉安帝出来时,几位重臣站起了身来,皇帝此时收拾得一丝不苟,并不失态于人前,微笑着道:“诸卿随朕入朝。”
  几人连忙便应是。
  另一侧有侍人出来向候了一晚的容涂英回话:“大人速速前往大殿,大家已往那边去了。”
  容涂英吐出一口浊气,从袖口拿出一个荷包,打赏了传话的侍人,这才提了衣摆,又往另一侧大殿赶去。
  朝堂之上嘉安帝半靠着龙椅,手中握着奏折,勾了嘴角唤道:“上明何在?”
  容涂英一宿未曾合眼,但这丝毫不影响他身上温文儒雅之态。
  他定了定神,站了出列来:
  “臣在。”
  他的语气沉着,这使得有些惶恐不安的燕信等人又稍稍安了一些心。
  “莫州刺史李彦辉谋反,此事上明如何看?”
  嘉安帝含着笑意,问了容涂英一声。
  容涂英早知今日难以避免此事,但他不由暗自庆幸,事情是先由嘉安帝提出来。
  他心里又开始琢磨着皇帝对此事的态度,猜测着有没有转圜的余地,一面嘴里自然便喊起了冤来。
  “冤枉?”
  嘉安帝拿着折子的手一抬,一旁黄一兴便双手并拢接过了折子,捧着下了龙墀,朝容涂英递了过去。
  他诚惶诚恐的接过,又打开折子目光落到了上折之的名字上。
  心里暗暗将此人记了下来,才开始看折子内容。
  “李彦辉杀朝廷命官,宣布反唐。”嘉安帝将折子中几句话念了出来,每说一句,容涂英额头汗便更多,头垂得越低。
  “逆贼乃是你当初一手提拨,曾夸此子有万夫莫敌之勇,会是朕手中一柄利剑!”嘉安帝眼中露出轻蔑之色,“如今这柄利剑却是对准了朕,对准了大唐。”
  “皇上……”
  容涂英合拢折子,下跪叩头:“臣识人不明,有大罪。但在此危急时刻,臣仍斗胆进言,当务之急,该当铲除逆贼,收复莫州为重。”
  
  第三百六十五章 平叛
  
  容涂英一步步叩着往前挪,直到摸到了龙墀的第一阶,才将额头又撞了上去:“那时臣心中内疚才得以平复。”
  那一声声叩头撞击的声音,听得苏颖等人头皮发麻。
  容涂英此人对旁人狠,对他自己也并不手软。
  高辅阳等人连忙出列:“求皇上息怒。”
  容氏一党忙为容涂英求情,嘉安帝笑道:
  “上明既然如此为大唐忧心,朕便圆你此愿,由你领兵剿灭反贼,如何?”
  容涂英顿时哑口无言。
  他并不擅马上征战,也无经验,嘉安帝说这话明显是在讥讽于他,容涂英却不敢说话。
  事到如今,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妙。
  李彦辉反唐之后,嘉安帝势力要派人剿灭。
  若是以往,这样一个好机会,他少不得要派自己人出马,取这军功。
  但在这紧要关头,反唐的乃是他推荐的人,自然在此事上,他便再无说话的底气。
  一番争执讨论之后,陈敬玄出列道:
  “皇上,莫州李彦辉谋反,臣以为,可使秦王镇之。”
  容涂英不知为何,眼皮开始不停的跳。
  有了陈敬玄开口,其余燕追一党自然便接二连三举荐。
  “秦王曾镇守益州,还曾与吐蕃、突厥等交战,功勋卓著。又曾定简叔玉之乱,领兵经验丰富。”陈敬玄侃侃而谈,容涂英觉得不妙,也顾不得避嫌:“皇上,温勖就在幽州,请皇上容他将功补过!”
  “皇上,容侍郎此言不可!”门下省左侍中王秋甫大声道:“莫州与幽州乃是近邻,李彦辉昔日乃在温勖治下,李彦辉任莫州刺史,温勖还曾与他往来交好。”
  陈敬玄也附和:“王大人此言有理,李彦辉谋反,温勖怕是早就得到消息,却隐忍不发,臣以为温勖若是没有与李彦辉哪怕没有同流合污,也必有失职之嫌!求皇上下令,捉拿温勖进洛阳!”
  容涂英牙齿咬紧,此时已经感到不妙。
  “皇上明鉴!陈大人此言无依无据……”容涂英一党中又有朝臣连忙出列。
  “皇上……”
  嘉安帝伸了手指,轻轻抚了抚嘴角,却不说话。
  下方众人争得面红耳赤,他的目光落到了司徒魏威身上。
  温勖卷入此次事件里,柱国公明显已经感觉到有些惴惴不安了,嘉安帝嘴角边笑意更深,缓缓将目光移开了。
  最后商议结果,则是由燕追从鄯州等地领兵五万,平莫州之乱。
  下了朝时,容涂英嘴里发苦。
  嘉安帝令人快马加鞭向鄯州出发,二十六日,大军从鄯州出发,消息传回洛阳时,容涂英险些吐出了一口血来。
  燕追准备这样迅速,丝毫没有临时调兵遣将的慌乱,反倒像是早就整军待发。
  到了此时,容涂英若不知自己怕是中了计,他也白活这样一把岁数了。
  与此同时,莫州李彦辉向他八百里加急送来的求救信也落到了容涂英手上,看着信中李彦辉向他求救的话,容涂英再是沉稳,也忍不住恨恨的将信撕了个粉碎。
  李彦辉近几年虽已成气候,但成为莫州刺史的时间却并不长。
  燕追领五万人马,一面分三万人切断幽州与莫州之间的连接点,一面让人严防死守莫州城出入口处。
  时间一长,城中自然人心惶惶。
  莫州反唐,原本就是因为李彦辉之故,又非城中众人本意。
  如今朝廷派大军征剿,自然使人害怕,燕追又骁勇善战,数次交锋以来,莫州士气不高,尽皆败于燕追之手。
  直到半个月后,燕追再灭莫州李彦辉亲信之一折冲府领军都尉张冲,并让人枭其首,以竹竿高挂于城前。
  每杀一叛军,便以首级挂上。
  半个月后,城中众人看着城外一排排面目狰狞的李彦辉死去的手下,早被吓破了胆。
  李彦辉想逃,前后却被燕追堵住了去路,数次想要突围,在士气并不高昂的情况下,却每次都被燕追拦了起来。
  向外通风报信的路被阻断,再过了几日,莫州副使统领刘克明率众杀李彦辉,开城门投降。
  燕追领兵入城,将李彦辉妻妾子嗣尽数杀光。
  又结合莫州兵力,直逼幽州,捉拿幽州刺史温勖。
  大战期间,范阳容氏族人被屠杀殆尽,容涂英苦心经营多年,却一朝尽毁。
  随着一纸纸战后表功的奏折送入洛阳,容涂英的脸色一天比一天更白。
  朝中昔日被打压的燕追一党自然趁势崛起,相反之下,苏颖等以容涂英为首的四皇子一派自然行事便收敛了许多。
  大朝之上,中书令杜玄臻念着此次战报:
  “……缴获武器、盔甲等四千余套,共杀逆贼六千……”
  杜玄臻每念一个数字,容涂英的牙齿便咬得更紧,他紧紧撰住手里的象笏,力道大得似乎想要生生将手里的笏板捏断!
  这些人都是他的嫡系,他当初花费了多少心思,才将幽州拿在手中。
  可就因为李彦辉谋反,便使他多年心血,毁于一旦。
  “捉拿幽州刺史温勖,已送往洛阳听候发落……”
  杜玄臻仍在念着,容涂英心中滴血,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
  他仿佛被人生生剜去了心头之肉,痛不欲生。
  朝中他才剪去燕追不少爪牙,伤燕追须发。
  燕追却是直接断了他手足,使他悔不当初。
  他实在是太疏忽大意了,才会中了燕追奸计的!
  朝里众人都在歌颂秦王功德,嘉安帝目光落在容涂英躬身而立的身影之上,翘了翘嘴角。
  大朝何时结束的,容涂英都没有注意到。
  直到众人都在恭送嘉安帝了,他才回过神来,跟着众人弯腰。
  苏颖有些担忧的唤他:
  “容大人?”
  容涂英脸颊肌肉微微抽搐,后槽牙重重的咬了咬,目光阴晴不定,好半晌才转头看着苏颖,挤出一丝微笑:“苏大人。”
  苏颖动了动嘴唇,容涂英冷冷看了他一眼,他顿时便噤了声。
  出了建福门,容涂英才侧过头来,苏颖小声道:“近来高大人身体不适,我想着,若容大人得空,不如一道前去看看?”
  
  第三百六十六章 老奸
  
  容涂英看了他半晌,直将他看得大汗淋漓了,才欣然应允。
  高辅阳的书房中,下人俱都被遣了开来,苏颖等人坐在下首两侧,一个身形魁梧的大汉却是跪在了几人面前。
  “你好大的胆子,事到如今还敢回洛阳出现在我面前。”
  容涂英端着茶杯,望着跪着的大汉,冷笑连连。
  这大汉是李彦辉心腹手下,燕追大军刚抵达莫州时,他逃出来的。
  一路掩人耳目,他混迹在人群中,不敢抛头露面,回了洛阳躲了好长时间,才混进了高辅阳府中。
  此时听了容涂英的话,大汉哭着便道:“大人对您忠心耿耿,原是派我回来向您求救的。”
  “既然忠心耿耿,为何敢谋反?”
  李彦辉明知谋反是死路一条,他自己死了也就罢了,偏偏连累了自己,更是连温勖也害了,使自己丢了幽州。
  容涂英每每想及此,便火冒三丈,险些没忍住破口大骂。
  “大人冤枉!”那大汉连连喊冤,还有些茫然道:“不是您写信,向李大人求援,说是秦王跋扈,趁皇上前往骊山一行时,大肆安插朝中亲信党羽,把持朝政,四皇子有难,让李大人与您里应外合吗?”
  容涂英等人一听这话,顿时便相互对望了一眼。
  主位之中容涂英更是险些连手中茶碗都砸了,一下站起身来,厉声便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有您亲笔手书及信物为证,莫非有假?”
  那大汉反问了一声,容涂英此时已经察觉出其中古怪之处,忍了心中百般滋味儿,令他细细说来。
  这大汉便由当日嘉安帝前往骊山,却由燕追监国时说起。
  那时他革容涂英爪牙党羽,大肆安插自己的人。
  当时傅其弦坐上太常寺少卿便是其中最好的一个例子。
  那原本的太常寺少卿柳茂乃是燕信之人,却遭燕追革职,而扶傅其弦上位。
  当时这事儿闹得纷纷扬扬,甚至在燕追离开洛阳前往鄯州时,投靠了容涂英的陆长元还曾弹劾过燕追,嘉安帝当时更是做主革了傅其弦太常寺少卿一职,而扶原本的寺丞戴守宁为少卿。
  事情闹得如此之大,是以这大汉在问及燕追清除异已一事时,容涂英竟然哑口无言,说不出话来。
  他隐隐觉得自己陷入了燕追所设下的陷井之中,此时心中翻江倒海,却强作镇定,手指动了动,示意这大汉接着往下说。
  “当时李大人便十分谨慎。”
  李彦辉知道此事,所以在后来书信中所说秦王府的人十分嚣张,秦王势大时,便深信不疑。
  直到后来李彦安被打,而后容涂英的亲笔手书中夹带着他自己本人信物,说是李彦安已死于秦王府之手时,他对此更是深信不疑。
  后来一封一封的书信送往莫州,都是容涂英‘亲笔所书’,字迹行文完全一致,虽再无容涂英信物,但李彦辉却并未生疑。
  其中说的是四皇子遭秦王一党打压,在朝中举步维艰,甚至皇上受到秦王一党所进馋言,有意要四皇子性命。
  信中更是急切万分,要李彦辉与之里应外合。
  到时李彦辉在莫州起事,幽州里温勖与之响应,洛阳之中容涂英已掌府卫统调之事,里应外合,必定成事。
  当初温勖对容涂英事事顺从畏惧,李彦辉是曾看在眼里的。
  容涂英在信中又劝他‘泼天富贵,只在此时。岁不我与,稍纵即逝。’,正是这一句话,使得李彦辉下定了决心。
  弟弟李彦安之死已使他满怀仇恨与痛心,他将弟弟留在洛阳,就是为了安嘉安帝的心,是为了表忠心的。
  如今‘质子’已死,容涂英的‘亲笔手书’又诱惑他一往无前。
  他已经是容涂英的人,若四皇子好,将来他自然前途无限。
  若秦王得势,将来燕追必不容他。
  所以连番收到书信之下,李彦辉便起兵谋反。
  他反唐之时,做的还是将来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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