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嫡-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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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些遗憾没有留些下来,此时想起这事儿,脸上便神色便暖了许多。
燕追骑着马跟在马车旁,腰背挺得笔直,却低了头来望着马车里的她看。
如今江嬷嬷等人不知下落,若是要寻找也是需要一些时间的,此时燕追提出这个建议正中傅明华下怀,因此她点了点头,领了燕追这个人情。
回到河南府中时,已经是凌晨时分了。
路上遇袭之事使河南府尹以及刺史等一干大小朝廷命官都来到了驿站之中,想要跪拜燕追。
驿站之中已经早就备下了丫环婆子等,对傅明华战战兢兢的。
傅明华心中有事,屋里气氛便显得尤其冷凝。
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些临时派来侍候她的丫环婆子便越发小心翼翼,侍候着她梳洗了之后,她也没什么睡意。直到天边微亮,她才眯了会眼睛。
早晨摆早膳时燕追来了,傅明华站起身来,屋里一群侍候的下人都跪了下去,不敢抬起头来。
他似是一夜未睡,听说早上还接见了等着他召见的河南府一干臣子,这会儿才空出手来。
“没睡好?”
燕追的目光在摆满了膳食的桌上扫了一眼,就问了一句。
她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神情似是有些萎靡,只是一双眼睛却是明亮有神。
他一夜未睡倒是精神奕奕,一副精力充沛的样子。进来时带了外间凛冽的冷气,未披大氅,只穿了青色绣银蟒的圆领袍子。
跪在地上的丫环替他拉了凳子使他坐下,桌上的饭菜已经是驿站里竭尽全力的美味,但肯定是无法与宫内精致的膳食相比。
“刘昌莆已经令人搜山,最迟明日便有消息。”他嘴里漫不经心说着话,目光却落到傅明华放在桌上的双手上,渐渐眼睛便眯了起来。
那十指嫩得如剥过的青葱管,昨天他曾握过的。
可惜当时没有留意,此时想起来悔得肠子都青了。
燕追双腿分开,一手握成拳放在腿上,一手搁在桌上,有些蠢蠢欲动想要去拉她的手,可是又强忍住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要求
他脚尖在地上轻轻踏了两下,宣泄出他心里有些燥动的情绪,看了傅明华一眼:“元娘,你歇一会儿,下午我带你出去转转,这里有几个地方便是可以去瞧瞧的。”
他说完,也不再看傅明华,只觉得越看越觉得口干舌燥。
桌上摆放着茶水,他端了起来一饮而尽,那茶有些烫口,可惜放了杯子已经晚了。
他强作镇定的放了茶杯,连话也不说又走了,只是脚步显得有些匆匆。
傅明华看他极快的出了房门,身影消失在转角处,自然也就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燕追走得这样快,他连着几天没合眼,恐怕也是想要回去歇息。
本来以为要等到江嬷嬷等人的消息不会这样快的,谁料中午才刚躺下,就有人急匆匆进来回话,说是江嬷嬷寻到了。
傅明华连忙起身,江嬷嬷等人在燕追临时所住的院子里,与她住的地方只得一墙之隔而已。
戚绍也在,他一身青色的衣裳半干贴在身上,院中神情疲惫的江嬷嬷扶着石桌,身体还在‘漱漱’发抖。
“还有一个受了伤,还未醒,已经有医女去看了。”
燕追看到傅明华前来,不由将目前的情况简单说了两句。
受伤的是碧云,一柄长刀砍在她后背上,伤口自左肩到右下腰背处。
“情况不太好。”燕追并未瞒她,傅明华心里其实也是有数。
碧青还不见下落,几个二等丫环与两个粗使丫头寻到了,这会儿都惊魂未定的下去了。
江嬷嬷双眼通红,却又强忍着:“娘子安全便好。”
昨日碧云穿了傅明华大氅,就是为了替她将人引开,江嬷嬷这会儿一看傅明华没有大碍,顿时便松了口气:“碧云若是知晓,怕是都会松快得多。”
“嬷嬷可受伤了?”
傅明华眼圈发红,却是问了一句。
江嬷嬷摇了摇头。她身上没什么大伤,倒是碧云比较严重,她昨天受了伤又赶路,想将人引走,淋了雨后伤口有些发炎,江嬷嬷多少也通些医理,此时心中沉甸甸的。
傅明华让几人先下去歇息着,她去看了碧云,碧云已经开始发起了高热,脸庞泛红,嘴里还喊着‘娘子快走’。
燕追站在廊下,坐在栏杆之上,背靠着木柱,就看傅明华从厢房里匆匆出来,低垂着头,情绪有些低落。
“殿下觉得这桩事情,是不是忠信郡王府世子凌无邪?”
傅明华眨了眨眼睛,神情已经平静下来了。
她朝燕追走了过去,站在他身旁问。
他坐在栏杆上,一只腿放平,招手示意傅明华坐了下来,才摸了摸她头上梳得齐整的两个发髻。
“我早想这么做了。”他微笑着说话,两人一个坐得高,一个坐在矮,他要碰傅明华头发不费吹灰之力。
傅明华坐着没动,他摸了两下,并没有将手收回。
明明这个时候应该是她最惶恐不安脆弱的时候,可是她却丝毫没有要靠着他哭的意思,反倒是坚强而冷静。
事情发生之后没有歇斯底里,还第一时间想着要将想害她的人揪出来。
这是燕追一开始喜欢她的地方,此时却觉得有些无奈。
“你记得第一次见我是什么时候?”
燕追问了她一句。
他不喜欢她用这样的表情来面对他,若是他只是想要娶妻,妻子安份守已聪惠过人,恐怕他是欢喜的。
可是他心里很清楚,他要娶傅明华并不是需要她这些。
“是九皇子出生时。”傅明华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开口问这话,但仍是乖乖的说了。
“我第一次见你是燕骥出生时,可在我心里,第一次见你却是你母亲带你进宫见母妃,说长乐侯府投靠了容妃的时候。”廊下飘着绵绵细雨,他坐在栏上,外侧的半面身体被飘进来的细雨沾湿了衣袖,他的手从傅明华的头渐渐落到她额前又滑到眉梢上。
一开始他只是记得那小少女好奇的回眸,后面打油小诗时,才让他真正注意到了谢氏所生的女儿。
“白马寺中时我看到你在明王殿外的廊下。”燕追的眼睛渐渐眯了起来,带着势在必得之色:“元娘,如果我的眼里只能看到你,为什么你的眼里不能只看到我呢?”
这一刻他不再是宫里几次看到时傲气十足的皇子,也不是神都囿中水阁内受伤装弱骗她包扎伤口的人,更不是撒娇说着求她教他怎么讨她欢心的少年。
他眼神里带着坚毅之色,表情十分认真。
“我娶你不是因为你的家世、聪慧,只是因为是你,那么你也不应该对我像是与其他没有丝毫的分别。”他没有要开玩笑的意思,目光牢牢盯着傅明华看。
傅明华头一回觉得狼狈,说不出话来。
燕追望着她看,她有些困难的开口:“殿下想要我怎么做?”她话音一落,燕追先是一怔,后是微微笑了。
他的指尖停在她额角,明明是笑着,却让人看了有些难受。
傅明华想起昨日他与她共分的那块糕点,叹了口气:“我也不会,请您教我。”
燕追突然望着她笑了起来。
两人都是朦胧摸索着往前走,他笑得肆意张扬,傅明华不由觉得自己是不是上了他什么当,燕追却道:“元娘。”
她仰头望着他看,应了一声。
“元娘。”
“元娘,元娘,元娘。”
他每唤一句,声音就更大,眼里都似染了笑,眉桃带着顾盼之色。
“父皇有意撤了忠信郡王府在西京之权。”
他微笑着开口,目光灼灼望着她看,似是要将人生吞活剥拆吃入腹。
傅明华听他这样一说,强忍了脸上的羞燥,想起这位忠信郡王府年纪已经不小的世子来。
洛阳城里关于他爱慕容三娘的流言很多,一般时候他都是跟在容三娘身后。
她想起碧蓝落水那一年,长公主在洛河边设宴时,当时就依稀听到有人说容三娘是与他同来的。
据说他在容三娘十一二时便一见钟情,一心一意候她长大了。
可傅明华又觉得不大对头。
第一百八十六章 相邀
燕追看了她一眼:“在余氏之后,忠信郡王有意为他与容涂洹的嫡长女容氏说亲的。”
这样一说,傅明华心里就有数了。
看来忠信王府的这位世子爱慕的恐怕并不是什么容三娘,而应该是容氏的女人。
换句话说,忠信郡王府靠的是容家这艘大船,是容妃同党了。
此次事情,无论他是出于什么原因而动手,但毕竟双方已经结下了仇。
她与燕追相互看了一眼,同时开口:
“事情不能闹大了。”
“事情不能闹大。”
两人都阴测测的笑,燕追伸手将她柔软如绵的柔荑握在掌中,他早想这么做了。
那手柔若无骨,留了半分指甲,那指尖椭圆,指甲饱满,未染汁液都已是颜色十足了。
傅明华回过神来,想要将手抽出,他却握紧了,低头逼近了她,盯着她看:“这雨一时半会的停不下来,出门也是不便。我院子后面种了满园杏花,风吹雨打落了一地,明日晌午我为你画幅杏花图。”
他含着笑意说话,在少年带着些许讨好,些许情调的注视下,很难让人说出一句‘不’字来。
宫里出身的皇子,除了骑射之术,文笔造诣也不差。
笔墨功底傅明华早就看过了,他抄的二十篇女诫刚劲有力,下笔似是含着锋芒,会作画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
只是两人真的要这么亲近吗?她有些害怕,沉默着没有应答。
他催得急了,她才目光往屋里望去,想要拒绝:“可是……”
“有人照看,不会出意外的。”
燕追握紧了她的手,将她手掌拉得高了些,压低了语气,撒娇似的道:“元娘,答应我吧。”
他说到后来,音调拉长,那尾音似带了勾子,轻轻勾刷过她耳朵。
“好吧。”
傅明华强作镇定点了点头,燕追便眯着眼睛笑起来了。
他还有事要做,就是玩耍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抽得出时间来的。
戚绍过来见他,显然是有话要与他说。他先让傅明华回屋休息,这才与戚绍匆匆离开了。
傅明华临时住下的院舍里江嬷嬷并没有躺下,只是梳洗过后,又恢复了以往仪态才来见她。
江嬷嬷出身江洲,将礼仪规矩刻入了骨子里,时时刻刻都以整齐的穿戴打扮示人,今日上午的狼狈,对她来说已经是极为失礼了。
她虽仪态齐整,但脸上难免显出几分憔悴之色,傅明华让人搬来杌子,让江嬷嬷坐下。
江嬷嬷忙谢过,才堪堪沾了个杌子边,说起昨日的情况来。
“昨日奴婢与碧云跳下了马车,便有人追来。”
说起昨日的事儿,江嬷嬷脸上还带着余悸。
当时碧云当机立断披了傅明华的大氅跳车,江嬷嬷几乎在那一瞬间便明白了她的意图。
若是几人躲在马车里,必定会被人一锅端了。长乐侯府的护院都不是什么身手出众之辈,再加上众人都没想到天子脚下还会有歹人,丝毫没有防备,当时就被杀了个措不及手。
这样的情况下,碧云下车引人离开,江嬷嬷又随侍在她身旁,更增添了众人对于碧云就是长乐侯府大娘子的认识。
果然有两人去追击江嬷嬷等人,燕追冲来时,余下的护院挡住了那些来自西凉的不速之客,才使傅明华能跟着燕追轻松离开。
“只是奴婢们很快被追上。”江嬷嬷说到这里,声音压低了些。
碧云受了一刀,直到这些人发现找错了人,来不及收拾善后才匆忙离开的。
倒不是有意要留她们一命,只是急着要找傅明华。
当时江嬷嬷心中七上八下,幸亏后来戚绍的人找来了。
“奴婢听说娘子安好无事,心中便感念菩萨,此后必定茹素三年,还报菩萨大恩。”
江嬷嬷眼中带着慈爱之色,傅明华便拉了她的手,将脸贴在了她手背上。
“您那么大时,奴婢便时时抱着舍不得放下。”江嬷嬷眼神更柔,“就是折了奴婢寿命,也不愿见您受一点儿损伤的,倒是多谢三皇子,奴婢该向他叩个头的。”
“我会向三皇子道谢的。”
傅明华轻声的说着,江嬷嬷也就点了点头。
“不知是谁,竟下了这样狠的心肠。”江嬷嬷话音一转,又提起昨日的事情,脸上露出恨色。
长乐侯府落到傅侯爷手中后,说得好听些,那是与人为善。
说得难听些,便是对不少人都巴结讨好,没有树立仇家。
只是此次拦路的人看起来不像是劫财的,江嬷嬷趁着之前傅明华没回来时,已经清点过财产了,东西都未少,连几样珍贵的孤本都还在。
傅明华想起今日与燕追的谈话,便微微一笑:“恐怕十有八九是忠信郡王府的凌世子。”
江嬷嬷昨日守着碧云,心急如焚时也曾猜想过背后主使,但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会是忠信郡王府的世子凌无邪。
这位世子在洛阳之中也是大有名头的,毕竟像他这样一把年纪,侍妾通房都有,却未娶正妻的并不多,也算是其中的一个异类了。
忠信郡王府曾为凌无邪与洪州余氏定亲,余姓在江西也算是世族,其祖上曾任江西观察使,当年出名的彩窖便是余家的产物。
余家烧制出来的彩窖不止色泽艳丽,更是价值非凡。
可惜太祖时期遭打压得狠,到后期余家由一个鼎盛的世族,直接被打压到人丁单薄,险些断了传承。
而余氏的彩窖也是规模日益变小,虽说后来勉强残存,却换了个名称,叫江西御窖。
凌无邪当年与余氏定亲,原本两家应该结秦晋之好。
只是这位小娘子却是福薄,死于江西猎苑之中。
自此之后忠信郡王府这位世子便只抬通房纳妾,未曾说亲,至今都二十六了,还成天围在容三娘身侧,膝下仍是空虚,没有子嗣。
不过值得让人玩味的,是嘉安帝好似并没有注意到忠信郡王府还未有嫡系血脉出生似的。
“他与容家向来交好。”傅明华开始还曾怀疑,但后面与燕追交谈过后,又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