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妻之道-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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烜疏离那时起,她便发觉自己有了不一样的地方。
是的,她在意他,在意他为什么会疏离自己,自己和他不是一直很要好吗?自己不是要嫁给他当妻子的吗?他们的关系一直亲密无间,可是为什么一夕之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时的她,想不明白,也为改善他们的关系做过努力,很想问他,究竟是为什么。
可是,十三岁的小少年眼里再也没有了对她的仰慕和喜欢,有的全是厌弃、抗拒与疏离。
习惯了和他朝夕相处的日子,身边一下子没了他,她可是适应了很长一段时间才算习惯。如今想来,自己这个清清淡淡的性子,也全拜顾烜所赐。
头一次叫她领会了什么叫心寒。
看着顾烜的眸色逐渐变得没有温度起来,他也像是察觉到了冷意似得,皱了皱眉头,将脸往枕头中埋了埋。
沉洛衣脸色渐渐冷了下去,甚至是有些赌气的看了他一眼才掀开被子躺下,离地他远了一些。
顾烜是半夜里醒来的,确切点来说,是被冷醒的。虽然现在时值春季,但夜里不盖被子,还是会觉得冷。
忍住头疼,他伸手摸了摸身上的被子,已经到了腰间,怪不得会冷。紧皱眉心从口中溢出一声痛吟来,伸手扶住额头,使劲按了按额角,这才好好的开始打量这个地方。
他记得……当时是让周正送他来沉洛衣这里。
将头扭过去,果不其然在一片暗色中看到了一道白色的背影,模模糊糊,却也尤为清晰。他发了一会儿愣,用手指重重按压了额角,还是止不住的头疼。
明明自己就没喝几杯,为什么能醉成这样,他还记得彼时来她这里时,听到的那一句话,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颇为嘲讽的一句,却像是印在了他脑子里一样,顾烜揉着头,忍不住又转头看向那个背影。
额角一跳一跳的,眼前也有些模糊不清,可那个身影却是异常清晰。他闭了眼,随后从床上缓缓坐起,掀开被子,从床尾绕过,尽量小心翼翼,不会吵到她。
只不过是喝了一些酒,他自认为并不多,在杨亿瑶那里时还颇为清醒,却没料到到了她这里后,会醉的这么厉害。
倒了一杯凉透的茶水灌下肚,激的一直阵痛的额头稍微好受了一些,他皱了下眉,搁下茶杯,不料在转身时碰歪了一旁的矮凳。他倏地一惊,连忙去确认沉洛衣醒没醒,只见她动了动身子,躺平了,并未醒来。
顾烜这才放心,小心翼翼的蹲下把矮凳扶起,随后又返回床榻。
重新躺回床上后就是阵阵来袭的睡意,可是额头还在一阵一阵的发痛,身边人呼吸平稳,侧了身过来,睡容安稳恬静,单是看着就能让人平静下来。
顾烜不知何时侧了身子与她面对面,感觉头也不是怎么痛了,伸手触碰了一下她散下的头发,又柔又软,心底一片恍然。月色正好,透进屋子里,稍微耀亮了一些黑暗,可以让他很好的看清楚她,不自觉的也就看入了迷。
顾烜总感觉自己醉的迷迷糊糊那时发生了什么,可就是想不起来。
☆、指明
深思中又是一阵疼痛与睡意持续袭来,扰的他再也无法好好回忆那时发生了什么。拧着眉头,用手用力捏着额头,心下一片烦乱。
“你醒了……头痛么……”沉洛衣的声音带着朦胧的睡意,软软绵绵,格外好听。
顾烜怔愣一下,就已经见她起了身,借着照进来的月光点燃了床头边的琉璃灯,并不是多亮的光芒,正正好好适应他眼睛的亮度。
“怎么样,疼的厉害吗?”她问,转首,眼眸微眯,青丝如瀑。在一片微弱的光芒中好看的犹如月下仙子,极度的不真实。一度让顾烜认为自己在做梦。
“还好……不算多厉害。”他嗓子发干,视线不敢直视于她,不自然的躲开一些,又问:“你怎么起来了,我吵到你了吗?”
对话平和的不可思议,顾烜忍不住多想。
沉洛衣醒了醒睡意,面色柔和,她抬手把脸颊边的一缕青丝绕到耳后,眉梢微微挑起,朱唇微张,道:“我一早就吩咐了下面人熬了醒酒汤,给你端来喝了吧。”全然不顾他的另一个问题。
“太晚了,别麻烦她们了。”顾烜躺在床上看她,声音稍哑,带了一丝弱势,“何况,也不是多难受。”
实际上,是不想给她添麻烦。
“你来我这里来时,可是醉的不轻,说了不少胡话。”她这般说,唇角似乎又笑,他登时整个人都惊了起来,声音微微颤抖,“我……我说什么了。”
“也没什么。”她掀开被子下了床榻,披了一件外衣,一发黑发拢在外衣里面。她转过头来,橘黄的灯火映的她眉目柔和,“只不过叫了几声‘洛衣阿姊’,勾起我不少回忆来。”声音风轻云淡,并不是如面容一般的温柔。
说罢,向外走去,留下顾烜在床上整个人呆滞住。
醒酒汤一直在小厨房里温着,守夜的舒樱将醒酒汤交给一脸淡漠的王妃手上时,忍不住抬眼多瞧了一眼,只瞧着王妃神色似乎比方才在冷了一些,大概是因为烛火照映在她半边脸颊上,所以显得神色晦暗不明吧。
舒樱如此想到。
一直到沉洛衣返回寝室,顾烜始终处于呆滞状态。
伸手接过醒酒汤,一直低垂的视线颇有不自在的落在她身上,又迅速逃离开去。看得沉洛衣只想发笑,他这点倒是如以往一样,半点没变。
不经意间看到她唇角勾起的一抹笑,顾烜还以为是自己花了眼。
“感觉怎么样,头痛的厉害吗。”沉洛衣接过空碗,朝他询问,波澜不惊的语气毫无关怀在内,听的顾烜甚是不舒服,语气却也平和,“好多了,我喝的本就不多。”
“明知道自己不会喝,还去喝。”她语气又淡漠了几分,顾烜抬眼去看她,就见她眸色略有嘲讽,“最后不还是得麻烦我照顾你。”
顾烜一时语噎。亏他还认为自己与她关系有所缓和,现在看来,还是与以往无二,只是他并不会如以往一样那般气愤不已了。
他看了她一眼,眼里似乎还噙着笑,“麻烦你了,我本来不想吵醒你的。”一顿,又道:“已经很晚了,快些睡吧。”
这下换了沉洛衣呆滞了几分,眸色略有惊愕,却也是一瞬间的时间便恢复如常。顾烜能说出这句话来,对她而言,委实是太过惊奇。
他掀了被子躺下去,面对着里侧,沉洛衣瞧了他一眼,便熄灭了灯火,留了床头的一盏小琉璃灯。
听到身边传来的动静,顾烜心率有些加快,头又开始阵痛起来,他抿唇闭眼,眉宇一分分的皱起来。身边那人已经熄灭了琉璃灯,屋子里黑了片刻便渐渐又重新隆重了银白的月色。
借着月光,沉洛衣盯着床账上的流苏看了一会儿,不知道想了什么,只知道身边那人的头似乎又开始痛了起来。
这次,她没有再开口,而是闭上了眼睛。
……………
自半夜醒了那一次,顾烜就再也没有睡着过。
头疼是一方面原因,另一方面原因来源于睡在他身边的沉洛衣。沉洛衣什么都没做,只是安静的睡在他身边,两个人还是各用一床被子,但就算如此,他还是在阵阵头痛中夹杂了足以让他疯掉的心绪不宁。
这些心绪不宁,皆来自于沉洛衣。
因一夜未睡,又喝了酒,虽说用了醒酒汤,可还是没见什么效果。翌日就直接告假,不去早朝了。
收整好了一切的沉洛衣站在屋子中间看着床榻上的顾烜,拢了拢衣袖,道:“你若是实在难受,我就去喊个御医来给你看看。”
顾烜微微睁开眼睛,摇了摇头,又闭上了眼,说:“我就是夜里没睡好,你让我好好睡一觉就行了。”
许是真的没有休息好,他整个人看起来气势弱了许多,看着这样的顾烜,沉洛衣心里委实舒坦许多。
不知道是不是舒樱和舒云的错觉,她们觉得,今日的王妃……似乎心情格外的好。连对着下面那群女人的脸色都有所缓和。
“你们也不用一个个的在这里给我摆脸色看。”她眸子扫过下面人,神色淡漠,略有严厉,“若是有什么不痛快的,大可去找王爷说去。”
薛长歌揪了一下放在膝上的帕子,温温和和的开口道:“我们那里敢去叨扰王爷。”视线微微一移,又言:“只是这杨姑娘待在此处,到底是名不正言不顺,昨夜里王爷还去了她那处用饭。”她皱眉,略带愁意与担忧,“她与王爷关系不一般,王妃也应看出来了才是。”
沉洛衣神情不变,薛长歌也就继续道:“王爷这般迟迟不定个数下来,妾与诸位姐妹也是跟着愁心……只不过是新添一个姐妹罢了。”她噤了声,不再往下说,上头坐着的那位依旧是一脸波澜不惊,沉洛衣瞧了她一眼,道:“杨姑娘与王爷不过是普通朋友关系,侧妃似乎想的太多了。”
薛长歌不置可否,却是说:“不是妾想的多,而是不得不多想啊。”
闻言,她便说:“既然如此,不如等王爷醒了你自己来问问王爷,那杨姑娘与王爷到底是何关系?”
薛长歌一怔,随后赔笑,“这便不用了,妾等也是对那杨姑娘的身份产生了怀疑,才会多想了一些……既然王妃都说了杨姑娘与王爷只是普通朋友关系,妾等也就安心了。”
“那里再能去叨扰王爷。”
沉洛衣听了这话,就忍不住笑,给她支招,“如果你实在是不放心,不如去问问杨姑娘本人。”
薛长歌就有些不知该接什么话了,唇角笑容有些讪讪的,心中狠狠腹诽道沉洛衣果然是处处针对她。
气氛僵持而下,韦芊儿开了口,“王妃勿怪侧妃,毕竟杨姑娘在妾等心里确是个疙瘩。”
听及韦芊儿开口,沉洛衣怔了一下,“哦”了一声,饶有兴趣的看着她,“你都开口了,委实是少见。”
韦芊儿站在那里,恭恭敬敬,低着头道:“杨姑娘是王爷领进来的,王爷对杨姑娘如何,妾等都是看在眼里,若只是说挚友……怕不足以让人信服。”她声音将将低下去,一侧的冯容怜就站了起来,福了身子道:“韦姐姐与侧妃言之有理,彼时王爷落水,杨姑娘看着,可是……比妾等都还急啊……”她这可是实话实说,府里谁不知道这杨姑娘与王爷关系非常,就王爷一直不承认罢了,与其这样在府里养着,还不如纳了进来,好光明正大的和她斗。
非要这样吊着所有人,到底算个什么事?
薛长歌确实没有想到,她原本只是想借着杨亿瑶来挑拨离间一下沉洛衣,却没想到其他人居然也会站出去指明这事。她站在那处,偷偷觑了上头那人一眼,见她依旧一副事不关己的淡漠模样,心里就更加气不过。
“我没想到,你们会这么想。”沉洛衣语气淡淡,扫了下面人一眼,“我在这里告诉你们一声,甭管这杨亿瑶到底是王爷什么人。”
“她是永远也进不了这个王府的大门的。”她声音毫无情绪,极为笃定,“至于现在,她是王府的客,你们把自己管好就是了。”话到最后,已是带了满满的警告意味,听的薛长歌心里的气焰一下子弱下去了不少。
“既然王妃这么说了,妾等……也就放心了。”薛长歌福福身子,一派谦和温婉。
沉洛衣将视线转到韦芊儿身上,“你在府中一向最为安分,又是跟着王爷时间最久的一个。没料到,以你的聪敏却在这事上犯了糊涂。”
韦芊儿垂着头一语不发,显得极为恭敬,认认真真听及说教。
“行了,都回去吧。”沉洛衣端起茶来,用了一口,用着有些轻蔑的眼神环视了下面几人,口中道:“你们也不要认为我不知道你们中心里的那点小九九,不就是想趁着王爷在我这里的时候,挑挑事情吗?”哼了一声,“若是能惊了王爷,怕是你们中就有人满意了吧。”
薛长歌不由得缩了缩脖子,抿紧了唇角;一直提心吊胆的冯容怜更是埋低了头,有些怨念的看了一眼一旁一言不发的绿欣;韦芊儿眸色微有变化,只不过她低垂着的头,让人看不见她的神情。
而沉洛衣也并不在意她们心里怎么想。
适时的告诫是应该的,否则这群女人,就会忘了她们自己是什么身份。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楚封还没出来呢,好像都要一边倒支持他了= =
☆、楚封
其实顾烜并未睡着。
外面一直传来悉悉索索谈话声音让他忍不住去听。他其实对沉洛衣是如何说教那群女人的事情并不感兴趣,但舒樱和柳月的声音一直传来,便让他凝了几分心神。
舒樱就犹如故意的一般,将那些话说给他听。
“要我说,我们王妃还是太过心软。”是柳月的声音,“侧妃那样揣测王爷与杨姑娘,可是对王爷王妃极大的不敬,王妃罚她也是应当的。”
“这话你可不能乱说。”舒樱压着声音,“咱们这院里,王爷可还在呢。”
“有什么关系?难道王爷还是非不分?”
“可不就是嘛。”舒樱冷笑,“这院里女人,除了咱们王妃外,哪个不都是王爷心尖尖上头的人。”
又是这种大不敬的话,可顾烜却生不出一点怒意来,甚至没有惩罚这两个碎嘴丫鬟的念头。只是心情愈发低沉、郁闷。
“哎,舒樱姐,我听说,楚公子要回京了?”柳月换了话问,顾烜一下子提起了精神。
“是要回来了。”舒樱这样说,声音轻缓了不少,听的顾烜心里极其不是滋味,他在舒樱心里就和楚封印象差这么多吗?
“想当初,楚公子与咱家小姐站一处也是极为相配的……可惜小姐早就和王爷定了亲事了。”柳月略有惋惜。
“都在这里说什么呢?”这时一个略有压抑的声音闯了进来,“王妃马上就要回来了,你们还在这里说话。”
“哎,柔月姐,王妃训完话了?”柳月问了一句。
“那里训她们什么了。”柔月这样说,“王妃快进来了,你们也别聚在这里了。”
这话说过,外面便没了声音,顾烜盯着床帐许久,才听见那一阵轻轻慢慢的脚步声。
门被推开,他躺在床上仔细听着,而后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