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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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身的时候我已经耷拉下来脸,皱成了一团。刻意的给予别人绝望,难道还会有比我更残忍的人吗?
我看不起自己。
后悔?
呵,我才不会,既然做了,又何必还要后悔呢。
我走的很慢,慌乱让我的手自然而然的向衣兜伸去,摸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身上还穿着张远的衣服。
为了让我温暖起来而脱下来的衣服。
我真是混蛋,我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先不说以前的两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是现在,他可是一名病人,一名住在疗养院的精神病人!
我这是做了什么,身为一名记录和采访者,怎么能够给一个人赋予绝望的世界。
他甚至还喊我一声“余医生”,我他妈的到底是做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
站定,我的心里全是来回翻滚着的心思,打定主意,我又转身向着张远跑过去。
他还在,依旧坐在那里,很安静。
站在他的面前,我没有说话,仔细的看着他。
半长的头发有些乱,现在只穿着一件白色的单衣,明明像猛兽一样的身体,此时却像营养不良了,异常的瘦弱。
等等,我在说什么,什么猛兽一样的身体,我怎么会这么想。
我才没有看过!
无声的否定掉突然窜进自己脑子里的黄色废料,我轻轻地咳了一声,想要掩饰自己的奇怪。
“你干嘛又回来?”
他连看都没有看我一眼,眼睛还是望着一个远方,像个忧郁的文艺小青年。
装什么装。
“我不能回来?”
“当然能,反正跟我也没关系,你随意。”
我看着张远不在意的样子,彻底的怒了,迅速的把衣服脱下来扔在他的身上。
“还给你。“
临走,又摸出衣兜把里面的一盒烟扔给他。
“这盒烟留给你。”
再一次转身的时候,他轻轻地抓住了我的衣角,欣喜还没有上来,他又道:“打火机也给我。”
“……那是我的。”我加重语气,已经掺杂了更多的气急败坏。
“反正也没用了,还给我吧。”
“那是我的!”
“原来是我的。”他的语气很淡,沉静的声音只是在陈述事实。
“怎么,不肯让我留下当念想了?”我愤怒的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一脚踹出去,从衣兜里掏出打火机扔过去:“随便你!”
愤怒,彻头彻尾的愤怒!
为何,我根本不了解。
忧郁症,跟踪狂,精神病,我当年是怎么瞎了眼的选了他。
我那不是他妈的有病么!
得,一对病人,倒也算是天造地设的一双了。
开着车,我简直气愤的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差点一个拐弯撞到墙上。劫后余生的我停下车,深吸了几口气,终于还是打开车门钻了出来。
我必须得承认,我的控制性在这段时间实在是退化太厉害,我把这个全部推在了张远的身上。
如果没有遇到他,我才不会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在以往一年多的采访生涯中,我很少会出现那种情况,几乎是没有。
好吧,也许是因为,我可能太在意他的想法才会导致我这样。不得不说,就算有些东西变成了空白,但他带来的感情冲击确仍然实实在在的影响着我自己。
这说明了什么?
也许什么也说明不了,任何人都会遇到给自己带来巨大冲击的人,很有可能,他还会是个陌生人。
然而,这也许也说明了,在那片空白的时间里,我们可能真的发生了什么对我们两个人来说感情剧烈波动的事情。
而现在,最大的可能是,我们相爱了。
第十八章
相爱?
还真是一个可笑到让人发疯的词语。
我呵呵的笑了两声,再也笑不出来了,一阵阵心酸的反胃。
开着车漫无目的游荡在街上,不知不觉间,天都暗了。一边自责着自己浪费时间,一边停车,回神才发现,竟然又停在了“绿光”,那间熟悉的酒吧。
心思还有点乱,摇晃着在吧台前坐下,调酒师还是昨天见过的那个,他淡淡的看我一眼,转身就进去了里面的房间。
我无所谓的坐着,并不在乎他对我的看法。无关紧要的过路人,没什么值得放在心上的理由。
没一会儿,他走了出来,像昨天一样端着托盘,上面是一杯柠檬牛奶和一小碟的蛋糕,只不过巧克力的口味被换成了芒果味。
我看着他冷漠的放下东西,又退到了一边,再也不看我。
我猜,这一定是张远的吩咐。
昨天就看的出来了,那个张远,一定是这里的老板。
我勾勾手指,突然发现他根本连看我都不看我一眼,明显是把我自动屏蔽,就算勾手指也看不到。
挫败的叹气,使劲的“喂”一声。
他看过来,礼貌的问:“请问有什么吩咐。”
我还是勾勾手指,见他一动不动,眼睛一横瞪向他,他像是在想什么,好一会儿才磨蹭的走过来。
“你……叫什么?”
他惊讶的看着我,奇怪的眼神让我以为他是不是把我当成了小丑。
“你到底叫什么?”
他突然笑了,然后淡淡的说一句:“原来是真的啊……”
“什么是真的?”一个柔和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过来,我听出来是张远,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他也问出了我的疑问。
对面的人突然僵了身子,对着他恭敬地欠身,迅速的退了下去。
我拧着眉毛看着他恭敬忠诚的样子,缓缓地吐出两个字:“忠犬。”
顺利的看到他的身子僵硬的更加厉害,我慢腾腾的喝一口牛奶,又大口咬一口蛋糕,满嘴的芒果味。
“你的出现又一次让我失去了一个好的机会,你不觉得你的出现就像是一个衰神一样的,给我触尽了霉头吗?”
“不觉得。”
“哼,也是,你的脸皮厚的跟城墙一样了,还有什么好觉得的。”
他在旁边,仅仅只是坐着,已经带给了我很强的压迫感。
我缓声问他:“我为什么会爱上你?”
“我不知道。”
“你为什么不知道?”
“因为你没有告诉过我理由。”
我沉默,用手抱着牛奶的杯子,温温的。
他看到之后,把我的两只手盖住,用两只温热的手掌给我传递温暖。
“你为什么不否认?”
“没什么好否认的,那个是事实。”
真的是事实吗?
我没有开口的勇气,我对他的怀疑永远都像一阵风,吹过去,就消失了。
无意识的信任。
我低着头,不知道该怎么样去面对他。他的手很暖,不像我的,经常是冰的。
“你的手还是这么冰,都说手凉的人薄情,你呢,是不是?”
我翻个白眼,冤屈的申诉:“怎么可能。”
“要不你怎么就忍心忘了我呢?惩罚我吗?”
“我为什么要惩罚你?”
张远又不说话了,很久才张口对着调酒师道:“帮他换杯热的。”
我知道这一定是个禁忌话题,就像今天早晨一样,他也说过这样的话。
忘记它,重新开始,这样不好吗?
不好吗?
我不知道。
如何是好,如何是不好,我根本就不可能分辨。
陆陆续续的人多了起来,我看到很多人走进吧台,在看到我们的时候又走向了其他的地方,奇怪的是,里面竟然有不少的熟面孔。
政界的高层,商界的上流,还有混迹于灰色地界的人,也就是那些时常被请去警局喝茶,最后又悠然的自由的人。
很多人都是对着张远和我稍稍点头,浮现一个了解的笑容,默默地自动退开。
我看看张远,他对着这状况很习惯。
“怎么了?”他问我。
“那些人……你也都认识?”
“认识。”
“哦。”我盘算着该如何开口问他,揣度良久,终于鼓足勇气,刚准备问他,突然一个夸张的笑声穿插进来。
“呦,这不是兔儿爷?”
张远毫无动静,确切的说,蔑视到骨子里,根本不看自己的眼里。
我斜斜的看着那人,一身流里流气的打扮,染着黄毛,一只手夸张的指着我们两人,旁边还有一圈,看来应该是一起的。
我对着他哼笑一声,把身子往张远的方向凑了凑,挨的他更近了些,在他的耳边吹着热气:“你不管。”
“用不着。”
我退回身子,有点愤怒的看着张远,都欺负到自己头上了,还用不着。
黄毛的嘲笑越发的夸张起来,我环视一圈,发现已经有几个隐蔽的人已经蓄势待发,估计是在等张远的命令。
我冲着黄毛自认为无比魅力的笑了笑,走到了他的面前。
“怎么着,原来是……啊!”
我的拳毫不客气的招呼在他的脸上,同是又出拳直冲他的腹部,那里全部都是柔软的组织,我的手劲又大,只让他痛的抱着腹部直不起腰来。
这一圈人在我动手的时候已经围了上来,我笑的张狂,这下,心里压抑的苦闷可算是纾解开来。
一群不着调的小混混,几分干不到,几乎全员失去了战斗力。当然,我手里正渗着血的小刀也起了不小的作用。
我趾高气扬的踩着黄毛的脑袋,使劲的捻了两下,听到痛苦的吸气声,我蹲下来,抓起他的头发,强迫他看着我。
“我们俩的事,还用不着你们这些人来插嘴。”
第十九章
血的味道。
扔下手里的头发,昂起头,巡视一遍脚下的人,邪邪的笑起来。
回头,张远正看着我,几乎没什么表情。
一瞬间的挫败感。
他冲我勾勾手指,眼睛里闪烁着奇怪的颜色。
又挥挥手,暗地里涌出一群人,拖着躺在地下的人们扔了出去。
我几乎是在勾食指的同时涌满了喜悦,往前大跨几步,来到他的身前,有点得意。
“见血了。”
没有起伏的声调,只是在描述一个事实似的。
“那又怎样?”
他又帮我换了一杯柠檬牛奶,递到我的手上的同时,淡淡的道:“你是警察。”
警察?
那又怎么样?
无所谓的喝一口牛奶,又挖挖耳朵,不愿意听到张远说教,又为了以防再次有人来打扰,直接开门见山的问:“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也没什么。”
“是不是因为跟我是警察有关系?”
“嗯。”
“你还真是诚实。”
他又不说话了,安静的坐着,一直在认真的看着我。如果我不问,大概他就会永远这样沉默下去。
“你不喜欢我是警察?”
“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我不会不喜欢。”
永远都像是对着一堆棉花,软绵绵的,能够抵住所有的针刺。
如水一样的人,大概是没有什么破绽的。
他的回答很认真,可能对他来说是一种包容,而对于我来说,并不止于此,我更加希望的,不是他的不可限制的包容,而是他明确的告诉我,喜欢我做什么,不喜欢我做什么。
我并不知道这是不是和以前的我不同了,也可能在很久以前,我不喜欢被束缚。
这可能是一种受虐倾向,还真是有点病态。
“可是你显然不喜欢我的职业。”
他笑起来,摸摸我的头发:“我不会阻止你的。”
刚想反驳一些什么,他又道:“以后不要见血了,你是警察,不是一向都是神圣的存在吗?”
“你信教?”
“不。”
“也是,你大概只会信你自己。”
“并不全是。”
郁结。
我简直觉得眉毛都快要皱到一块了,赌气一样的喝一大口牛奶,狼吞虎咽的把蛋糕吃掉,伸出手去:“打火机还我。”
“嗯。”他又笑了起来,眼睛里全是闪闪亮亮的光芒,“我就知道你舍不得。”
皮厚如我,却在听到这么一句不知道是不是算情话的话时,连脸颊都烧起来。
“废废话,那玩意儿还值钱呢,要要是我吸烟没有打火机怎么行?”大声的反驳,企图掩盖住自己的一样,哪知断断续续的话却出卖了我。
“少吸点烟,你以前没有现在这么频繁的。”他把打火机安安稳稳的放在我的手心里,嘱咐我一句。
“知道了。”
拿着打火机,在手里攥紧了,起身准备离开。
在出门的时候他在后面追上来,对我道一句:“差不多了,就回去工作吧,你不是很喜欢警察吗?”
没有回答,我径直出门上车,拿着打火机仔细的打量。
也许,真的该回去了。
但实际上,一年半的采访生涯,还真有点舍不得。
那些疗养院的孩子们,那些被社会扭曲的个性,那些被人们舍弃的存在。
神圣的存在?
警察?
当年真的有那么幼稚啊,竟然会有那样的想法。
突如其来的悲哀。
他们真的就是病人吗?
警察真的就可以维持一个美好的社会吗?
显然不是的。
很多东西,其实早已经在现实中被扭曲了,没有什么是黑白分明的。
吐着烟圈,我又漫无目的游荡起来,最后钻入了一个脏乱的小路。
这里是市里的站街区。
将车停下,慢慢的踱着,可以看到穿着裸露的女人们,站在街道上,笑意盈盈的。脸上涂抹着厚厚的粉底,已经遮掩不住疲倦,有的甚至连眼角的皱纹都清晰地映出来。
这是站街女,涂着廉价的化妆品,盖着浓妆,在这里搔首弄姿。
永远情色的街道。
知道这个地方完全是得益于一次扫黄任务,人手不够,自己被拉去帮忙,居然就到了这里。
那天到底抓到了多少人,已经记不清了,但我却记得那些被抓到的女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