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香闺-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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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锦震惊地差点掉了手里的东西!
萧震刚刚在里面解手,水声哗哗,他没听见苏锦来,故此这般模样看到苏锦,萧震整个人都傻了,还是苏锦最先回神,低下脑袋侧对着萧震,却没有出去回避的意思。
萧震也反应过来,几个箭步冲到衣架前,拽起外袍就往身上披,不想动作太大,有什么从衣袍间甩出,掉在了地上。
那东西很轻,落地无声,只是苏锦情不自禁地在用余光偷窥呢,眼前有东西闪过,她下意识地看过去,然后就见地上多了一个玉色的香囊,小小的香囊,很是眼熟。苏锦皱眉,下一刻,萧震飞快捡起地上的香囊,收进袖中,掩饰般冷声问她:“弟妹怎么进来了?”
苏锦没听见,她盯着他的袖子,突然记了起来,那是她送萧震的香囊。送完之后,苏锦观察了萧震好久,这男人从未戴过,苏锦以为他不喜欢,没想到,竟然是一直贴身收着的?收也就收了,香囊里有平安符,他揣着很正常,可他为何急着掩饰,为何怕她看见?
脑海里有个猜测一闪而过,苏锦猛地抬头。
小妇人凤眼璀璨,耀似星辰。
萧震不敢直视,越慌乱无措脸就越冷,一边往外走一边皱眉道:“弟妹若有事,去外面说罢。”
苏锦直勾勾地盯着他,然后,眼看萧震就要从她身边经过,苏锦突地拽住他手腕,如最大胆的小贼,恶狠狠地往他袖口里掏。萧震反应也够迅速,左手往后躲,右手拽住苏锦轻轻往后一扯,就抡小鸡似的将人抡到了后面。
苏锦明明能稳住的,但她目光一转,咬咬牙,故意扑到了地上!
萧震大惊,见她倒地后便一动不动地伏在那儿,一袭白裙委地,如朵风雨过后飘零的梨花,他心一慌,想也不想地冲过去,紧张地扶她肩膀。
苏锦遂顺着他的力道,扭头扑进了他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 霍维章:好兄弟,快上!
萧震:上是何意?
霍维章:就是抱她上炕!
翌日见面,霍维章邪笑着询问萧震事后感受。
萧震捂着半边脸:她进被窝后睡不着,我给她唱催眠曲,她不知为何扇了我一巴掌。
霍维章:该!
☆、第42章
坐着驴车来萧府的路上; 苏锦望着萧震的背影想了很多; 那时她觉得; 萧震连夜接她们娘俩来这边避难,主要是因为他不放心女儿阿满,但看见萧震衣袍里掉出来的香囊; 苏锦忽的冒出一个念头,其实萧震; 也是关心她的吧?
趁萧震呆住,苏锦小手飞快地探进他左袖; 将她亲手绣的那个玉色香囊掏了出来; 确认自己没看错,苏锦仰面靠在他臂弯,举高香囊咬牙切齿地问他:“大人既然敢贴身收藏我的香囊,为何又怕我知道?你有什么可心虚的?”
萧震脸庞僵硬,看眼香囊,他偏头; 寒着脸辩驳道:“香囊里有护身符,我要出征了; 白日才翻出来,无意落在地上,怕弟妹误会; 故……”
话没说完,苏锦一拳头砸了下来,狠狠地砸在他胸口。
萧震不疼; 只是错愕地看过来,却见怀里的小妇人鬓发散乱,乌黑的凤眼里泪光点点,倔强又愤恨地瞪着他:“装,你还装,你心里分明有我!”
萧震想反驳,薄唇刚动,她眼里豆大的泪珠倏地滚落,沿着那白皙娇嫩的脸蛋滑了下去。
想了半年的女人哭了,为他哭了,贝齿咬着唇瓣,似在承受极大的委屈,萧震强迫自己不去抱紧她,却再也说不出任何否认的话。
就算他想否认,就算他的脸比腊月冰雪还冷,苏锦也不信了,她埋到他胸口,小手紧紧攥着他衣袍,压抑不住地哽咽起来:“为何要骗我,我这辈子就主动对你殷勤了,你却天天虎着脸,害我以为你真的嫌弃我,嫌我是破鞋……”
这是苏锦气他的地方,她的泪却是为了他即将离开而流,为两人未卜的前路而流。如果萧震早点承认,早点告诉她,至少两人会有半年的恩爱日子共度,现在他要走了才露出痕迹,苏锦一点准备也无,心里全是酸全是怕。
扒开他胡乱披上的外袍,苏锦一口咬在了他胸膛,别看小妇人没他高没他壮,两颗小门牙却有劲儿地很。直到口中传来腥甜的血气味儿,苏锦才收了力道,恨他,又心疼他,嘴唇软软地贴着破皮的地方,怜惜地帮他止血。
她咬,萧震疼,可他心甘情愿,害她哭得那么伤心,被她咬死他也无悔。
可苏锦一抿,萧震通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当即推开她脑袋,再一把拽起衣袍,语无伦次道:“弟妹……”
“你还叫我弟妹?”苏锦凶巴巴地打断他,仿佛萧震再敢喊一句弟妹,她就再咬他一口。
萧震沉默,试图扶她一同站起来。
苏锦赖在他臂弯,再次逼问他:“你实话实说,到底为何要骗我?喜欢我,却嫌弃我嫁过人?”
萧震皱眉,看着一侧道:“我从来没有嫌弃过你。”
苏锦爱听,捶他的力气都变小了,拳头轻飘飘砸在他胸口,嗔怪道:“既然不嫌弃,那是为什么?”
萧震说不出口,苏锦又捶了他一下,他才攥紧拳头,别开眼道:“我不能对不起冯实。”
苏锦动作一顿。
萧震迅速扶她起来,然后退后几步,背对苏锦道:“弟妹很好,我管不住自己的心,但萧某能给弟妹的也仅限于此,弟妹有何要求,只要弟妹开口,我都会全力帮你,唯独娶你,萧某不能做也不该做,否则将来阴曹地府见到冯兄,我无颜以对。”
苏锦这才明白,他居然是因为冯实……
“可,冯实已经死了啊。”苏锦喃喃地道,如果冯实活着,她自然也不会对萧震上心。
萧震沉声道:“生与死,他都是我的兄弟,朋友之妻不可欺。”
苏锦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时候不早,弟妹若无事,请回罢。”萧震低声道,“我还要早起,必须休息了。”说完,萧震转身走到内室门口,挑起帘子送客。
苏锦心情复杂地看着门边的冷脸男人。如果萧震明日无事,她定要与他好好谈谈,可明日萧震就要出征了,生死攸关,与其在此时为他添乱,不如等他回来后再细细分辨。
理理散乱的发髻,苏锦朝一脸戒备的萧震笑了笑,柔声道:“好,弟妹就弟妹,我都听你的。”
萧震低垂的眼睫动了动。
苏锦走过去,站在他旁边,从袖口摸出一条泛旧的红绳,上面串着一颗檀木佛珠,垂首道:“我爹我娘死得早,家里但凡值点钱的东西都被我大伯父大伯母抢走卖钱了,那时候我太小,想拦也拦不住,到最后,身上就剩这根平安珠,好像是我小时候生了一场大病,我娘去寺里为我求来的,给我戴上后,我真好了,阿彻小时候生病,我也给他戴了这个,总算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她声音轻轻的柔柔的,仿佛说得是别人的事,可萧震想象她当时的处境,忍不住心疼。
他是苦命人,苏锦也是,父母都早早撒手人寰,丢下他们像野草一样拼命地活。
“这个你戴上,算我借你的,等你回来再还我。”说完往事,苏锦抓住萧震手腕,要为他系上。
萧震拒绝,背过手道:“这是你娘留给你的遗物,弟妹好好收着,我自会小心。”
苏锦苦笑,不舍又忧愁地望着他:“你若不戴,往后你不在的日子,我就更睡不着了。”
萧震无法拒绝这样的她。
苏锦笑了笑,拉出他结实的手臂,低头,缓慢地用红绳套住他手腕,再轻轻一拽,红绳就紧了,像一圈红红的丝线,缚住了他。
苏锦放下他手,人却再次扑到他怀里,紧紧地抱住他:“答应我,你一定回来。”
萧震喉结滚动,右手抬起,却在碰到她后背之前,又放了下去。
“好。”
他郑重承诺,向她承诺。
这次不用他撵,苏锦痛快地松开他,小跑着离去。
萧震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黑眸望着她离开的门口,良久良久,直到彻底听不到她的脚步声了,萧震才低头,看手腕上多出来的她幼时戴过的平安珠。看够了,萧震慢慢扯开衣襟,伸手去摸她留下来的牙印儿。
这一口,实则咬在了他心上。
。
誓师过后,辽王挥军南下。
按理说,他虽然受封辽王镇守辽东,但辽东二十万大军的将领其实是受朝廷认命管辖,辽王并不是他们的主子。可话又说回来,天高皇帝远,辽王这个皇子就是辽东的天,那些将领不敢得罪王爷,辽王平时又宽厚待人礼贤下士,镇守辽东二十余年,早已收拢了一大批人心,甚至早在辽王宣布清君侧时,就有几个辽东将领率军呼应了。
短短一个月,辽东彻底成了辽王的地盘,二十万大军聚集在一处,辽王紧接着就去攻打北直隶。
然而也就是在山海关,辽王吃了他这次南下的第一个败仗,山海关依山濒海,连接长城,正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天险,镇守山海关的又是大周仅存的开国老将岑洪,老将军老当益壮,稳立城墙,辽王几次派兵攻打都无功而返,损失惨重。
吃了败仗,军队士气受损,辽王在军营逛了一圈,计上心头。
既然强攻不行,那就智取。
辽王故意修书一封给岑洪,派小兵去送,小兵“不幸”,被岑洪手下一个副将杜大德抓住了,杜大德拆开信一看,信中说的竟是辽王劝降岑洪,岑洪要求辽王与他十万白银,辽王一口应下,并与岑洪约定了开城相迎的时间!
杜大德吓出了一身冷汗,没有将此事禀明岑洪,而是派心腹快马加鞭将这封密信送往京师。
内阁首辅齐贤最先看到密信,迅速去与十六岁的惠文帝商议。
惠文帝得知岑洪有反心,龙颜震怒,命人捉拿岑洪押解回京。朝堂上有臣子为岑洪说话,怀疑这是辽王的反间计,惠文帝却道证据确凿,再加上首辅齐贤向来纵容惠文帝,带头赞同,惠文帝见支持他的多,马上颁发了旨意,撤掉老将岑洪,改派大周素有英名的年轻将领李稷镇守山海关。
李稷年轻气盛急于立功,辽王佯装不敌节节败退,李稷亲自带兵追缴,追到一半,萧震、霍维章各率五千人马从两侧包抄过来,杀得李稷措手不及,拼了命地往回逃,辽王大军紧追不舍,最后跟着李稷一起冲进了山海关!
山海关就此失守,辽王铁骑如雄狮杀入羊群,虽然也有几次败兵,但总体还算顺利地攻下了北直隶。京城的惠文帝急了,立即从各地调兵五十万交给李稷抵挡辽王。李稷还是有些本事的,又是以多战少,一部分军队正面迎敌辽王,一部分绕到辽王后方,重新夺回了失去的城池。
这么一打,辽王不得不暂且退回山海关。
虽然辽王暂且退了,但辽王的能征善战还是让朝廷心有余悸,首辅齐贤向惠文帝谏言,劝惠文帝派人去招降辽王。
惠文帝疑道:“他筹谋已久,岂会轻易投降?”
齐贤笑道:“辽王起兵,是因为秦王、晋王连续失势,辽王为了自保不得已背叛朝廷,只要皇上承诺不会撤辽王的藩王爵位,辽王自会退兵。”
惠文帝面露不悦,三位皇兄势力太大,他撤藩势在必行。
齐贤明白皇帝的心思,低声道:“皇上,欲速则不达,辽王悍勇,与其耗费大量兵力抵抗辽王,落得两败俱伤,不如先姑息辽王几年,等辽王年迈过世,世子袭爵,既无震慑诸将威望,也无统兵之能,到那时,皇上再收拾辽王,岂不是手到擒来?”
惠文帝眼睛一亮,目光炽。热地盯着齐贤:“首辅好计谋!”
年轻的皇帝最是轻信,身边人只要摆出一副大才之士的气派,皇帝就信了,并由衷地折服。
齐贤抚须而笑,继续道:“至于派去招降的使臣,臣有个学生,姓沈名复,尤擅口才,皇上若派他去,此事必成。”
惠文帝连朝廷大策都听他的,更何况一个小小的使臣人选?当即应允。
齐贤领旨,一回内阁,便派人去传在吏部当差的学生沈复,然后好好地嘱咐了一番。
沈复恭敬地一一应下,低垂的桃花眼中,却飞快掠过一丝嘲讽。
昏君,庸臣。
作者有话要说:
p。s。:辽王造反的剧情参照了朱棣,大家有兴趣可以先行了解,不过内容不多,除了战役这一节(放心,明天就会打完),其他都是架空,包括辽王后宫儿子啥的,所以大家别太代入朱棣哈~
☆、第43章
肩负着朝廷的重托; 年仅二十八岁的吏部侍郎沈复由四名侍卫护送着; 风尘仆仆地抵达了山海关城楼下。守城的侍卫居高临下; 只见黑盖马车上徐徐地走下来一位穿白色圆领长袍的年轻男人,举止从容。
“城下何人?”守城侍卫厉声问。
沈复仰头,声音清朗道:“吏部侍郎沈复; 奉皇命前来拜见辽王殿下。”
城门太高,守城侍卫看不真切那人的面容; 但听说是朝廷派来的官员,立即派人开门; 接过沈复手中的牙牌。牙牌乃象牙所制; 上面刻有持牌之人的姓名、官职以及所在衙门,官员们若想进宫,必须佩戴牙牌。
确认牙牌并非伪造,侍卫上下打量沈复一番,立即去禀报辽王了,沈复气定神闲; 淡笑着看着城门重新关闭。此时正是九月中旬,秋高气爽; 沈复不时仰头眺望秋景,怡然自得,仿佛只是一个来北地游玩的商旅。
时间一点点过去; 忽的,城门再次开启,侍卫远远地朝沈复几人招手。
辽王要见他。
沈复朝侍卫拱手致意; 随即命车夫摆正踩脚凳,他又钻马车里去了,毫无羊入虎口的紧张感。
马车辘辘而行,穿过关口,视野豁然开朗,关外竟是一片一眼望不尽头的辽阔草原,辽王大军就驻扎在不远处。
马车行到军营外,不等守营将士喝令,沈复提前让车夫停车,撩起衣摆下车。
天蓝草绿,他一身白衣,脸庞也如美玉,看得两侧威武粗犷的将士们都是一愣,愣过之后,有人故意嗤笑出声:“幸好提前说了是使臣,不然我还以为朝廷送了一位绝色美人,故意迷惑咱们的军心呢!”
他这一笑,身边几人跟着笑了起来,都很鄙夷眼前的小白脸使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