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喜电子书 > 历史军事电子书 > 楚宫腰 >

第13部分

楚宫腰-第13部分

小说: 楚宫腰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你顾好孤的母后就好!”桓夙咬牙切齿,“孤要你给太后续命,无论多久,但孤可以保证,你的性命绝不比太后长!”
    卫夷苦笑着伏地身体,“谨遵王命。”
    桓夙扬起脸,灰白的天抽着一朵复一朵的雪,摇摇洒洒地覆落,霞倚宫与南阁楼相去不过几百步,愈发显得高耸凝滞,笨拙而古朴地立在一片巍巍然的宫墙之中,苍松如墨,白灰之中隐隐滴落下来,呈绵延流淌之势。
    孟宓还沉浸在苦思冥想与百思不得其解之中,除了那夜上阳君雪色的衣袍,他温润朗然的双眸,以及那一首动人心魄婉转悠扬的《静女》,她脑海之中竟然不剩什么了,她见了他,做了什么,想了什么,说了什么,愈发模糊。
    包括她描的那副上阳君的画像,她也不记得,自己还有这般好技艺还能画得出这么栩栩如生的画。
    她试图提笔,想画一个人,脑海里掠过桓夙的脸,她能纤毫无差地忆起他的每一处轮廓,可是临到下笔时,却犹犹豫豫不能决断,废了半天功夫,画了一张形似神非的图,她有些恍然。
    “我是不是中邪了?”
    她拍了拍脸颊,垂下的眼眶里忽地曳出一个身影,孟宓惊骇地一跳,险些躺倒,火光里映着桓夙冷峻俊美的一张脸,琥珀般的双眸,褪去了稚气和幼嫩的皮,气韵一日一日地沉积威严下来。
    这是楚国的王啊。
    孟宓拍脸的动作僵住了,她很快地想起那个夜晚,好像上阳君也是这个站位。
    难道她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竟然同时对两个男人动了龌龊的念头,所以思念过度,中了邪了?
    孟宓惊得一跳,哆嗦着唇道:“大大大……”要是呢,他会做什么举动,会唱什么歌,说什么话,让自己方寸大乱?
    岂知这个大王并没有昨日上阳君那般柔情缱绻地表明心意,更没有唱什么《静女》,一双晦暗不明的眸死盯着她,沉声:“你心虚什么?”
    心虚?孟宓的心在呐喊:我分明是得了癔症啊。
    看来她的幻觉也不是出现得毫无逻辑道理的,就连幻境里的桓夙,也是冷的,和平日没什么不同,整个人透着一股威煞之气和生人勿近的疏离。
    孟宓诧异地盯着他,一眨不眨地盯着看。既然是幻觉,她所幸便看个够吧,幻觉里的桓夙,反正不能把她怎么样。
    “不曾心虚。”孟宓摇头,直视着他不移眼。
    “你看什么?”
    孟宓胆大地笑,“比对一下。”她到底画得差在了哪里?她想,昨晚是不是也这样在幻觉中直面了上阳君,一边看一边画,所以才那么惟妙惟肖?
    桓夙觉得很是莫名,但被她这般赤。裸地盯着看,他心里竟然丝毫都不反感,反倒敞开了手任她打量,他风寒在身,她不理不睬,他本该发火叱责这个没有心肝的女人,可是眼下好像并非如此,他的目光落在了孟宓案前的一幅素帛上。
    简笔勾勒的一个轮廓,清傲如松柏,俊眉冷目,紫金攒珠镂龙冠冕,山河锦理曲裾,虽则神。韵差了一两分,但就其描摹的轮廓,只需一眼,便可断定是他无疑。
    装作漠不关心,却在私底下偷画他的画像,很有出息么。
    他若是不来,还发现不了这么个意外之喜。
    桓夙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冰冷凉薄的两瓣唇,忽地向上掠过了一个微妙的弧。连太后重病带来的哀痛都冲淡了,头一回动心的楚侯,听到了胸口急促的撞击声,好像有什么冲动自深埋九尺的黄沙埃土里极欲破土而出。
    孟宓更惊了,这果然是个幻觉。
    他竟然笑了!
    他竟然还笑得这么春心荡漾!

  ☆、21。意动

“幻觉”的手指已经挑起了她身前的画,微微俯身,一缕披散的墨色长发坠在她的案前,在他起身之际,孟宓猛地伸手一抓,桓夙被扯地头皮生疼,凛然道:“撒手!”
    他直起身的动作才做了一半,素帛还被他的长指挑在手中,孟宓涨着脸,“不放,把画还给我!”因着是幻觉,她愈发肆无忌惮。
    可是这缕头发捏在手里的质感,有些滑,捻起来又粗粝得磨手,真实得让孟宓吓了一跳,半信半疑地问:“你,你怎么会来?”
    他要是答不出所以然,那就是假的。
    桓夙长气一吐,冷笑道:“你胆子大到不把孤放在眼里,孤不能来兴师问罪么?”
    她什么时候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孟宓怏怏地把手撒开,桓夙哼了一声,这条雪白的丝帛上,细笔描摹着一张图,他正襟危坐于桌边,五官和装束一眼便可看出来是他,桓夙忽然又勾出了微妙的唇弧,在孟宓忧心惙惙阴云密布之时,桓夙忽道:“你,为何摹孤的肖像?”
    孟宓低着头接受审判,心里飞快地拨算着,这个大王不同寻常,他和平日里的冷漠疏离太不同了,而且他会笑,就算不是幻觉,那也是中了邪了,她小声道:“练手的。”
    “怎么不拿旁人练手?”桓夙将那轻薄似云的丝绡掂了掂,“你不知道在楚国,唯独孤的画像不可流传于世,凡有人擅自作画,要受车裂之刑?”
    车裂!
    孟宓读了那么多书,知道这是车裂就是五马分尸处以极刑!她吓得一屁股跌倒,桓夙已经侧身,将丝帛扔入了火钵里,吐着信子的火苗腾起来,将那卷未完成的画吞没了。
    她脸色煞白,但也确认了,他不是幻觉。孟宓震惊地仰着头,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冒犯了他,犯了死罪。
    桓夙绕过她面前的梅花小几,托起她的下巴,温软如脂膏的一团,削尖如葱根的手指抬起来似想反抗,然而眼眸里又冒出几分异样,后来死心颓然地放下来了,桓夙沉声道:“你老实回答,不然逃不掉。”
    威胁到性命的时候,孟宓一时慌张,顺着他的话张口就答:“因为、因为我喜欢大王!”
    桓夙的手指僵住了。
    俊脸腾起一朵可疑的红,飞快地聚起来,又散如浮云尘雾,他的手抓住她的肩,眼睛亮得吓人,“你再说一遍。”
    “我……”孟宓说不出来了,刚才差点咬到了舌头。
    楚侯的眼睛这么亮,这么热,她是第一次见到,他像一个毛头小子一样莽撞冒失地抓着她的香肩,像在逼她,又像在追求她,孟宓舔了舔唇,一个字都没有说。再喜欢,也不能说。
    何况,也只有那么一点点。
    桓夙并不失落,虽然没有听到他想听到的声音,他还是珍之重之地把孟宓抱了起来,孟宓早就被吓得腿软,一动都不敢动了,只能谨慎地窝进他的怀里,他的胸膛震了震,发出几个笑音,孟宓脸都红透了。
    除了孟老爹,还是第一次有个男人把她抱起来,跟他贴这么近。
    他也才十七岁,可是这双臂膀已经足够坚实有力,孟宓听到沉重而又急促的心跳声,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他的,跟着身体一软,倒在了床褥里,他微凉的唇很快火热,落在她的鼻梁上,孟宓捏着拳放在腹部,阻隔着他们的肌肤相近,却还是被吻得软成一汪水,睁了睁明眸,不解地看着有些忘形的楚侯。
    她们楚女对童贞看得不重要,连男人都不介意自己的妻子嫁来时已非完璧,孟宓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她一点都不排斥他的过分亲近,虽然有点害羞。
    桓夙摸她的头发,光有些暗,看不清他的脸色,孟宓听到他说:“你喜欢孤,所以先前跟孤玩的都是欲擒故纵的把戏,对么?”
    孟宓:“……”
    她们国君的想象力比其他国君要丰富百倍,自信也强过百倍。孟宓竟然不知道如何接话,微窘地绞着手指,讷讷不发。
    “你不想说也罢,孤终究是逼出你的真心话了。”他居高临下地俯瞰,神色自傲。
    孟宓:“……”
    她以为把苗头藏起来不被人发现就好了,她不是真迟钝,对一个人有什么样的感觉她也不是一点都不能察觉,她想说一些半真半假似是而非的话让他迷惑,可是桓夙偏偏深信不疑地当真了。
    孟宓激红的脸烫手得像一团火,身后的丝帛已经烧得只剩下残渣了,这时远处传来沉重的钟声,已经到时辰了,桓夙不自然地爬下床,正了正衣冠,孟宓小心地拉上被子盖住身体,警惕地看着他。
    被她三言两语地搅和,他的心情反倒有所好转,摸了摸她的头,“孤下次再来。”
    孟宓猛点头。
    能伸能屈的卖乖让桓夙大悦,竟然破天荒笑出了声,“孤越来越喜欢你了。”
    孟宓:“……”
    她乖巧地笑,其实已经紧张得全身出汗。桓夙到底不是一般人,她怎么把主意和心思动到他的头上,不是太深的喜欢,就像对一般的猫猫狗狗都是一样的,还远远不及到嘴边的美食。可是,冰冷的少年,偶尔炽热滚烫的体息,方才险些灼伤了自己。
    浓郁的男人味,现在还漂浮在鼻翼两侧,一伸手都能抓一捧下来。孟宓险些又红了脸。
    小包子惊恐地发现,他们大王今日格外与众不同,出门时脸颊有一缕不自然的微红,他心领神会,佝偻着腰等大王下台阶,桓夙一句话也不曾留,只是唇畔微染薄红,那正经的不疾不徐的脚步竟然比平日轻了不少。
    “大王,那个——”
    欲言又止让桓夙心烦,“说。”
    “骆小姐在漱玉殿等您很久了。”
    桓夙忽地顿住身,战战兢兢跟在他身后的小包子险些倾身撞上她,桓夙忽地冷脸,“孤不回云栖宫了,你找个人告诉她,让她父亲来把她领回去,孤的楚宫虽然大,但也不需要她。”
    小包子唯唯诺诺,只有答应。
    桓夙的广袖下滑落了一卷丝帛落在掌心,他怎么会真烧了她的画?何况画中人是他,自然是要留着的。
    不曾想这位骆小姐的脾气大,不比孟宓是个软包子,桓夙一席话让她脸色大变,虽然没有说什么,但回去便写了封信给骆谷,让他找机会见见桓夙,只不过暂无回音。
    骆摇光心情不好处散步,一路穿行疾走,绕过云栖宫外翁蔚的竹林,绿光疏影里,少女的衣摆微漾如蝶,发香如兰,忽地听到身后的声音,一转身,恰好撞上一堵胸墙,那人穿了袭铠甲,她捂着吃痛的鼻,大怒:“你是何人!”
    狄秋来微窘,他在外宫巡视,不甚今早,十一公主落了一只纸鸢在内院的树梢头,她急坏了,非要自己前来捡,十一公主才豆蔻之年,又得娇纵惯养,养出了一副刁蛮胡为的性子,这么大了却还是哭鼻子的年纪,被缠得无奈,狄秋来只得背着大王偷偷入内院拾纸鸢。
    本决意捡了纸鸢便走,岂料撞上这个疾行的女子,险些以为是刺客。
    可是她转身,狄秋来才发觉竟然是个绝色女子,一时忘怀所以,双目发直,愣愣地动都不能动了。
    骆摇光见他手里拿着一只蝴蝶纸鸢,又一副见了美人走不动路的下作痴样,以为是和宫中侍女私会的轻浮放荡甲卫,正愁气没处使,一脚踢在狄秋来的小腿肚上。
    但能征善战、骁勇超群的狄将军纹丝不动,她这一脚宛如泥牛入海,骆摇光反倒踢得脚疼,咬了咬唇瓣,叱道:“还不快滚,仔细我禀告王上,治你的罪。”
    狄秋来的痴怔变成了震惊,没想到她是桓夙身边的人,这下再也不敢动分毫旖旎的心思,对骆摇光行了个礼,道谢:“多谢。”
    也不敢再问她如何称呼,便匆匆掉头而去。
    这个男人生得萧肃轩举,丝毫都不想伪面小人。骆摇光有些好奇他的身份,暧昧不明地笑出了声,心情莫名转好起来了。
    狄秋来低声喘气,走到十一公主身后,郁郁苍苍的一片松林,十一公主脸色潮红地扑着雪地上的雀儿,入冬之后,地面时有积雪,鸟雀被饿得落到地面啄食,也无力飞起,十一公主扑得正欢,狄秋来无奈,只怕她已经忘了纸鸢这回事。
    听到有人踩在雪上沙沙的脚步声,十一公主好不容易靠近的雀儿似有所察,扑通一下振起翅膀飞远了,十一苦着脸转身,见到狄秋来,当即娇气发作,“你赔我的鸟儿!”
    狄秋来失语,不知该怎么接话。
    十一见他手里攥着一只红蝶纸鸢,想到正是自己落在内院树梢上的一只,又笑逐颜开,忘了鸟儿上来讨纸鸢,岂料东西才抓上手,忽然敏锐地嗅到了什么气息,狄秋来眼见到公主脸色一板,怒道:“你方才去见了谁?”
    狄秋来一怔,十一愈发觉得不对了,她逼近过来,又细细嗅了他身上的脂粉味,如兰如麝,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狐媚女人,敢勾引她看中的男人,十一大为恼火,“快说到底见了谁!”
    原本打算忘了的缘分,被十一这么一闹,却不自觉地又想起了那个行色匆匆的绿裳美人,如绝世遗珠,如松斋清露,云堆翠髻,肌白如雪,单薄的身上有一缕香雾隐约,他想到她的第一时间,便同时想到他是王上的女人。
    那是碰都不能碰的,他一时怅然。
    十一没有等到回答,但单单观察他这脸色,也知道了七八分,一时恼恨不已,决心找到这个女人必予严惩。

  ☆、22。不走

十一是先王膝下唯一的公主,也是先王后嫡出,在太后之前,先王后诞下十一公主没几月便香消玉殒,后来才有了川氏一族的兴起。
    在楚宫之中,十一公主备受太后宠爱,连素来对人不假辞色的楚侯,也不得不对她退让几分,凡事都不与她正面争锋。对于楚侯来说,这样的退让已经算是“溺爱”了,无怪乎这个公主愈发有恃无恐。
    她才十三岁,但心悦狄将军的事,阖宫无人不知。楚女本来就放肆大胆,何况公主,这本来也不算什么丑闻,再者太后早有默许,将来的驸马也非狄秋来莫属,十一喜欢,是再合她心意不过。
    桓夙与狄秋来在苑中练剑,狄将军的剑术师承六国第一宗师,算是楚国的佼佼者,而桓夙算是那位宗师的再传弟子,天赋极高,积雪被扬如尘屑,桓夙的剑光有虚有实,忽地折手一剑,直抵狄秋来的胸甲。
    狄秋来是各中老手,对危险有熟练成癖的嗅觉,但他没有躲,甚至动一下都不曾,桓夙被他料定了这一剑不过是玩笑。
    事实上也的确是个玩笑。
    楚侯收鞘,淡淡问道:“你怎么看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