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隋-第4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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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德彝心领神会,“的确有这个传闻,只是没有证据。”
裴宣机略略皱眉,问道,“有没有办法找到证据?”
封德彝想了一下,反问道,“找到证据又如何?难道你还要连夜渡河去证明真假?”
裴宣机笑着摇摇手,“好奇而已,景公不必在意,权当笑谈。”
封德彝也笑了起来,“某也很好奇,也想证实李子雄是否就在对岸,但某不想招惹麻烦,所以只要段留守不击败叛军,某就坚决不渡河。”
“某却必须渡河。”裴宣机站了起来,一边躬身告辞,一边笑道,“公务在身,身不由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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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初十,夜,遒城西北二十里外,联盟前线大营。
李子雄设宴款待裴宣机。
裴宣机泰然自若,谈笑风生,吃饱喝足后,这才问道,“建昌公,你怎么知道某会来?某刚刚渡河,乘着夜色奔行尚不足十里便陷入你的包围。你有千里眼还是有顺风耳?消息怎么如此灵通?”
李子雄抚须而笑,“某有顺风耳,早知道你来了,提前备下酒席替你压惊。”
“顺风耳?”裴宣机笑道,“某很好奇,某到底是被封德彝出卖的,还是被段达出卖的,抑或还有其他人?”
李子雄摇摇手,“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来了。老夫等的就是你,早就望眼欲穿了。”
“实际上某也望眼欲穿了。”裴宣机微笑颔,“这些日子某夙夜难眠,就想知道他是不是那个人,如果他当真是那个人,当年他是如何逃出必死杀局的?”
“真相就在眼前。”李子雄笑道,“我们何时起程?”
“现在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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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一章相见不相识
八月初十,午夜,易水河畔,联盟大营。
裴宣机第一眼看到李风云,便断定此人就是秘兵李平原,就是当年引发榆林风暴的那个关键人物。
在裴宣机眼中,李平原的容貌体格并没有太大变化,唯一醒目变化的是头发,头发全白了,诡异而妖孽,给人强烈的视觉冲击,另外就是他的眼神让裴宣机感觉非常陌生,与记忆中的完全不一样,仿佛换了一个人,换了一个灵魂,现在的他只有秘兵李平原的“形”,却没有当年那个人的“神”。
李子雄也感觉到不对了,他带着裴宣机进来,本想给李风云一个惊喜,以此来证明自己推断的正确,但李风云的反应完全出乎他的预料,李风云竟然不认识裴宣机,不是假装不认识,而是真的不认识。李子雄年老成精,阅人无数,眼神毒辣,这点判断力还是有的,再说他和李风云接触久了,对李风云也有一定的了解,他相信李风云确实是不认识裴宣机。
这是怎么一回事?从裴宣机的反应来看,李风云就是当年的那个秘兵,但李风云的反应为何如此奇诡?
“这是闻喜公之子。”李子雄面对李风云困惑的眼神,不得不做了一番介绍,隆重推出裴宣机其人。
李风云目露惊喜之色,躬身致礼,客气寒暄。
分宾主坐下之后,裴宣机忍不住了,指着自己问道,“你不认识某?”
李风云笑了起来,“刚刚认识,幸会幸会。”
裴宣机严肃起来,冲着李风云摇摇手,郑重说道,“某在这里现身,已经说明了某家大人的用意和态度,所以某首先要证实,你是不是李平原。如果你是李平原,我们可以开诚布公,摊开来谈,反之,我们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即便坦诚以待,今夜也难有成果。某只有一夜时间,某家大人更要日夜兼程赶赴西疆,他能腾出来的时间就更短,因此我们若未能在众多方面迅速达成一致意见,接下来你们的处境就非常艰难,即便你们能够在北疆坚持下去,但若想实现预期目标却绝无可能。”
这番话说得很直接,也很不客气,但从裴宣机这位炙手可热大权在握的上位者来说,这番话已经说得很委婉,很客气,给足面子了。他是来谈判的,纡尊降贵,为的是中土的未来,而不是为了蝇头小利来讨价还价。他尊重对手,同时也希望对手能够正确认识自身实力,清醒认识当前形势,能够值得尊重,如果对手狂妄自大,不知所谓,自己都不尊重自己,那还有利用价值吗?对手连利用的价值都没有,还有谈判的必要吗?直接让卫府军剿杀得了。
李风云笑容顿敛,目露肃杀之气,语气更是冰冷,“某不是李平原,某也不认识李平原。某是贼,你是官,我们之间根本没有信任可言,过去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裴录事纡尊降贵而来,足见闻喜公用心之良苦,某感激涕零,只是某绝无可能把自己的命运交给别人,某更不可能成为某些人所希望的借刀杀人的刀。”
此言一出,帐内的气氛霎时凝滞。裴宣机被李风云毫不留情地一口拒绝,面色顿时阴沉。这是当面打脸,谁都受不了,更不要说心高气傲地位尊崇的裴宣机,而李子雄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三言两语之后,双方不是欢声笑语,而是直接翻脸了,这与他之前的设想何止是差之毫厘,根本就是谬以千里啊。
正当李子雄措手不及,倍感棘手之际,却看到裴宣机突然嘿嘿一笑,手指李风云说道,“好,说得好,这就是李平原,如假包换的李平原。你竟然还活着,竟然死而复生了,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李子雄错愣无语。李风云神情冷峻,矢口否认,“某不是李平原,某也不认识李平原,某也不认识你,某的记忆里甚至都没有你这个人,所以就此打住。如果你愿意谈,我们可以从杨玄感败亡,东都风暴结束开始谈。至于闻喜公西行,某认为并不乐观,甚至很悲观,原因很简单,吐谷浑卷土重来复国成功后,西土形势已经发生了颠覆性改变,中土不但在陇西楸入深重危机,在西域亦是一败涂地,仅靠伊吾一隅根本无法赢得西突厥的结盟,相反,西突厥席卷西域诸国后,已经对中土形成了直接威胁,这种情况下,西突厥必然会把精力投到大漠牙帐,竭尽全力挑起南北大战。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而南北大战必然导致两败俱伤,渔翁得利的只有西突厥。”
“吐谷浑复国?”裴宣机嗤之以鼻,“阿柴虏卷土重来是事实,但复国却是痴心妄想。你以为西突厥愿意看到阿柴虏重新崛起,与其争夺西域之利?”
“如果你拒不承认吐谷浑复国,当然对此趟西行抱有信心,但问题是,吐谷浑当真复国了,他们已经收复了全部疆土,已经把西北军赶出了西海,逐出了楼兰,这是事实,而造成这一事实的背后推手正是西突厥人。“李风云稍稍缓和了语气,正色说道,“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西突厥人也算是洗雪了前耻。当年中土发动西征,以灭亡吐谷浑来遏制西突厥,现在前功尽弃,吐谷浑复国,西突厥兵进西域,逼近敦煌,反而把中土遏制了。如今形势颠覆,中土被动,西突厥取得了压倒性优势,这种情况下中土还狂妄自大,试图利用西突厥去对抗大漠北虏,挑起东西两部突厥的厮杀,重演十几年前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之一幕,根本就不想想对手也会吸取教训,也知道前车之鉴后事之师,不会重蹈当年自相残杀却任由对手渔利之覆辙。”
“坐井观天,夜郎自大,胡言乱语。“裴宣机冷笑道,“某在中枢都不知道阿柴虏反攻成功,你一个东逃西藏如丧家之犬般的反贼又从何得知土谷浑复国了?”
“弱国无外交,所有外交利益的获得都建立在国力上。”李风云并不理睬裴宣机的冷嘲热讽,继续说道,“虽然中土统一后国力蒸蒸日上,但今日中土在西、北两条国防线同告失利,足以说明中土的国力正在急剧衰退中,这对东西两部突厥来说正是千载难逢的报仇机遇,不容错过。”
“伶牙俐,好一张利嘴啊。”裴宣机望着侃侃而谈的李风云,摇头叹道,“很多年不见,你除了黑发变白外,余者都长进了,性情更加的骄横,胆子也更加的大,野心也无边无际,尤其你这张嘴,黑的能说成白的,死的能说成活的,某自叹不如,甘拜下风。”说到这里裴宣机按捺不住心中的愤愤懑,冷声质问,“中土国力衰退?你从哪里看到衰退了?就因为东征战败阵亡了二十万将士?就因为西疆危机西北军步步后退?就因为杨玄感兵变,还有你们这些反贼为祸四方?”
李风云摇手,“国力是建立在政、财、军等诸多力量的集合上,缺一不可,其中'政'是核心的核心。政局平稳固然重要,但最重要的还是国策正确。国策对则国兴,国策错则国亡。”
裴宣机哑口无言。李子雄手抚长髯,连连颌首,深以为然。
“你质疑某家大人的外事策略?”裴宣机质问道,“难道在你看来,南北战争就要爆发了?”
“当然。”李风云说道,“最多两年,南北大战必定爆发。因为国策错误,形势迅速恶化,虽然闻喜公亲赴西土,试图亡羊补牢,但困局已成,大势已不可逆转,人力已不可回天,中土在东、西两部突厥的夹击之下,胜算很小,微乎其微,若想打赢这一战,唯有倾尽国力一战,然而……”李风云手指裴宣机,冷笑道,“中枢像你这样的狂妄自大之辈比比皆是,更有杨玄感、斛斯政那等为一己私利不惜出卖中土的卖国贼,如何齐心协力一致对外?中枢尚且如此不堪,可以想像地方官府地方势力的状况有何等恶劣,大战一起,不战而逃、献城投降、卖国求荣者必定如过江之鲫不计其数,这一战如何不败?”
裴宣机、李子雄沉默不语,帐内气氛十分沉闷。
良久,裴宣机主动打破了沉默,开口说道,“此趟西行使命重大,必须完成,而完成使命的前提是,北疆这边的局势不但要稳定,还要给北虏以强大威慑,以便陷北虏于左右不能兼顾之窘境。考虑到形势的严峻性,某家大人临行前,奏请圣主,举荐齐王北上戍边,并主动承担了招抚叛贼之重任。”
此言一出,李子雄大喜过望。裴宣机透露中枢机密,可不是为了表明此行目的,而是正式承认和接受了李风云,并愿意与之商讨合作事宜。李子雄期待真相水落石出的一天已经很久了,今天终于如愿以偿。
李风云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裴宣机略略皱眉,问道,“你不愿回来?”
“某说了,某不是李平原。”
裴宣机嗤之以鼻,“这重要吗?”
李风云无语。这的确不重要,对裴宣机来说眼前这个人不论叫什么都毫无意义,他只认这个人,这就行了,目的达到了。
“某不是李平原。”李风云固执而坚定地说道。
裴宣机听懂了,脸色顿时阴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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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二章往昔记忆
第六百六十二章
在裴宣机而言,他认可和接受李风云,控制李风云为己所用,是一种恩赐,是天大的面子,是好大的一个人情,李风云应该感激涕零,应该甘脑涂地为裴氏效忠。
结果完全不是这回事,李风云根本不接受他的恩赐,不要他的面子,也不要他的人情,一口拒绝了。
裴宣机出离愤怒,认为自己受到了侮辱,自己给予对方的信任竟然被无情践踏,但面对眼前这个死而复生的妖孽般的存在,他只能忍了。
眼前这个人非同寻常,在中外秘军圈子里是个传奇人物,而如今看来他不仅是个传奇,还是个不死传奇。当年政治环境极度恶劣,人人自危,裴氏为了自保不得不壮士断臂,丢朱保帅,的确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欠了他的人情,而他因为饱受困苦,心生怨恨,误会裴氏过河拆桥,卸磨杀驴,背信弃义,卖友求荣,理所当然不会再信任裴氏,不会再为裴氏所用,而为避免重蹈覆辙,拒绝合作也在情理之中。但是,他既然活下来了,既然要报仇雪恨,既然要实现他的野心,他就要有所作为,有些事比如与裴氏的合作,哪怕他一百个不愿意,也不得不强作欢颜违心去做。
裴宣机因此认定,李风云拒绝的背后就是要价,要一个满意的天价。
李子雄十分惊讶,李风云的断然拒绝让他意识到,他对李风云实际上非常陌生,他不知道李风云的过去,也不知道李风云与裴氏父子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而从眼前这一幕来推断,李风云似乎早已与裴世矩断绝了联系,之前李风云的所作所为与裴世矩并无任何关系,但问题是,一直以来李风云对形势的精准预测都建立在丰富翔实的只有高层才能获得的中外机密上,那么这些机密从何而来?是谁提供给李风云的?
还有更匪夷所思的,就是刚才裴宣机说的,裴世矩冒着在政治上“败走麦城”的巨大风险,主动举荐齐王戍边,主动提出招抚李风云,为什么?裴世矩为什么要做“出头鸟”?为什么要替圣主和中枢承担这一)大决策假如失败后可能导致的全部后果?政治上从来就没有道德和良心,只有利益,裴世矩都快行将就木了,都快给自己的人生划上圆满句号了,还有什么惊天利益值得他赌上自己一辈子的荣耀?
在李子雄看来,如果当真存在这个惊天利益的话,那只有南北战争,裴世矩要打赢这场战场,并且有信心击败北虏,为此他把“赌注”全部押了上去,不成功则成仁。由此推断,李子雄坚信李风云和裴世矩之间有密切联系,李风云肯定是裴世矩手上的一把刀,裴世矩肯定在为南北战争进行积极准备,而李风云和联盟军队必定是裴世矩为打赢这场战争而提前布署下的一枚重要棋子。
此刻裴宣机和李风云的针锋相对,显然是故意的,是做给李子雄看的。该告诉李子雄的都告诉了,不该让李子雄知道的绝对不能泄露,对此李子雄应该有清醒的认识。虽然李子雄和裴世矩同属关陇贵族集团,但分属不同派系,李子雄是杨素的盟友,裴世矩是河东豪门的鼎柱,李子雄不会信任裴世矩,裴世矩也不会与李子雄结盟。
政治上就是这样,一旦你抱了大腿,站了队,贴上了标签,你就只能一条道走到黑,没有回头路,也不能骑墙中立,唯有义无反顾,否则死无葬身之地。李子雄现在就处在这种悲惨境地,天下之大却无立锥之所,拼死挣扎就是为了一线生机。好在李子雄与李风云合作愉快,裴世矩也愿意伸手拉他一把,但仅此而已,裴世矩不会